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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梁王爷就抱着囡囡和哥哥一起进了宫,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为女儿准备东西。看着满室的衣物服饰,孟情感到自己出不了气,快要被憋死一般。
逃似的离开将军府,孟情带着侍女跑到雅舍要了间单间。
两坛女儿红摆在桌上,孟情将侍女赶出房间,自己一个人举杯痛饮,她想醉,想一醉解千愁,想借着酒醉忘却自己一不小心将女儿弄丢了的痛楚。
雅间有扇窗对着花园,三层纱幔叠叠垂下,微风拂来纱幔张开了个小小豁口,园中锦衣男子无意中搭眼,瞧见了屋里狂饮的曼妙人影,皱眉,顿步,转身。
“在下户部尚书李天凌,可否求见秋小姐?”
门口的两侍女愣了,户部尚书虽是二品大员,但因户部是六部之首,这户部尚书据说和刑部尚书是莫逆之交,平日在安京,除了有数几人外,谁也不会去选择得罪他。将军府的侍女虽然没见过李天凌,可对于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千万不能拂逆自然是清楚万分,当即左边侍女微微一福就入内禀报了。
孟情都灌了一坛酒进肚,可还是清醒万分,而且那份痛更清晰了。听得侍女说门外李天凌要见她,微微蹙了眉心。她是女人,本身一个人跑这里喝酒就有些悖理了,这李天凌是户部尚书,就不信他不懂礼节,竟然要求见一个单身女人,未免有些失据了。
还未等她开口拒绝,门帘一挑,那个沉稳男人带着迫人的气势抬脚进入,还悠哉的坐到了孟情对面。
“李大人,你这不合礼数吧?”
孟情一点起身的意识都没有,柳眉紧蹙,一双眼却是盯着桌上酒杯。
“我朝对这些可没那么计较。在下路过时见小姐一人独饮,又想到李某也是单身一人,是以想和小姐做个酒伴。”
听听这话什么意思,孟情刷的铁青了脸,凤目含霜死瞪着那个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的男人。
“孟情不是酒肆之女。”
“在下也不敢将将军之妹王爷义女的生母当做酒肆之女。”
径自取了酒碗,斟满,李天凌好整以暇的啜饮几口,眼带赞赏的点点头。
“果然好酒,难怪小姐一人畅饮不愿分享。”
孟情被他那句“王爷义女的生母”给刺痛了心,紧紧束缚的胸不停起伏,手也不自禁的握成了拳。
对面那男人似乎没看见一般,又自顾自的斟满了酒,一口饮尽。
“很生气?还是心痛,或者,是后悔了?”
听到李天凌的话,孟情讶异的转变了目光,这男人……
“再过两日便是王爷收义女的大好日子了,这个时候身为王爷义女生母的你不但没有一点喜气,反而出来一个人喝闷酒,应该是后者吧?”
孟情叹口气,以手肘撑桌,手掌托着自己脑袋,呆呆的不愿开口。她和李天凌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肆无忌惮的和盘托出的程度,只能说这个男人确实是太聪明了,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肥的流油,自家大哥有时候还得求他呢。
李天凌也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中琼浆,唇畔带着温和的淡淡弧度,一脸的无害。
“你真是只狐狸,难怪人都说宁愿杠上刑部都不愿得罪你。”
李天凌一挑眉,狭长的眸子满含趣味的瞧向孟情。
“李天凌,陪我喝酒吧。”
孟情不再说其他,甚至连眼神都不再投向对面,斟了酒虚空一敬,仰头便喝。
李天凌收回目光,也举起酒碗轻啜慢咽。
夜色亦浓,屋里点起照亮的烛火,孟情早已醉倒趴在桌上,李天凌仍旧慢条斯理的喝着酒,他们身边东倒西歪的放置着四个空空酒坛。
“情儿,情儿。”
门帘被来人撩开,李天凌一口饮干未曾回头便叫出来人名号。
“秋将军放心,小姐不过是醉过去了。”
“李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李天凌放下酒碗,立身而起,转头看向来人,面色仍旧是淡淡的如幽潭。
越过秋秉染的身边,一句话不说就扬长而去。
秋秉染看看醉倒在桌上酣睡的妹子,再看看那个已经模糊的背影,头大头痛头闷。
抱起孟情上了马车,秋秉染看着连睡梦中都带着泪痕的妹子沉默了。妹妹的心思他知道,可是请原谅他身为大哥,必须为妹妹母女考虑。孟情迟早都会再嫁,而她是不可能带着女儿嫁过去的,而自己也不是不能养活囡囡,但是,他身为将军,镇守边关是他的职责,奉令征战是他的义务,这样的他根本没办法给囡囡提供安稳的生活,思来想去,唯有让梁王爷照顾囡囡才是最好的安排,那个男人他信任无比,他也一定能好好照顾囡囡,给囡囡最好的生活。
“染,怎么样,找到情儿没有?”
刚下马,一直等候在将军府的梁王爷就迎了上来。
“没事儿,她醉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秋秉染语气低沉,带着爱怜的将妹子抱了出来,放置到她的绣床上,唤来侍女好生照顾,便和梁王爷退了出去。
月色下,身着白袍的秋秉染有些愁闷的喝酒,他的对面是一贯悠闲表情的梁王爷。
“你是说李天凌一直陪着情儿,连她醉了也没离开?”
食指轻叩桌面,梁王爷扬着半边眉毛饶有兴味的半望天,不知在打什么念头。
“你说过不管情儿的姻缘之事的。”
秋秉染抬头,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知道,我只是在想这个有笑面虎之称的尚书大人究竟在搞什么鬼而已。”
梁王爷撇撇嘴回了秋秉染一句,满心都挂在这件事儿上,孟情配李天凌?嗯嗯,一个小狐狸一个笑面虎,或许……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中午被朋友逮出去吃饭,回来晚了点……
相对
翌日,孟情呻/吟着醒来,一手扶额,半天才忍住那刺骨疼痛坐起身。
“情儿,来,把解酒汤喝了。”
惊讶的一抬眼,才发现床边上的小桌边坐着自己大哥,而侍女已经捧着药碗站在面前。
“大哥,你今天不去上朝么?”
“早散朝了。”
看着喝了药汤皱眉靠躺在床头的妹子,秋秉染重重叹了口气。
“情儿,我知道这事让你难过,可是你转念想想,这也是对囡囡最好的安排了。她只是每三月进宫住个十来日,平日里还是会住在王府的,你不会见不着她的啊。”
“不一样,不一样的。”
孟情摇着头潸然泪下。
“我生了她后第一次见她时,她好小好小,两只手掌就能捧起她了。那个时候我身子弱,又被方家赶出去,幸好二少同情我娘儿俩,平日诸多照顾,才让我将这孩子慢慢养大了些。后来为了个她换个环境生活,我不得已远走蜀郡,那儿气候环境都不错,想着在那里呆一辈子,让她平平静静的长大嫁人生子,我这做娘的也就满足了。”
“原本我以为她会跟着我长大的,只不过多了个位高权重的干爹而已,可是,我疏忽了一点,身为王爷女儿的她,是要被载入宗祠的,又怎可能再唤我娘亲呢。”
孟情说完掩面大哭,秋秉染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和妹妹外甥女相处时间不长,知道他们母女感情深厚,可是他没料到,妹妹会如此重视这个女儿。
满室的寂寥,幽怨的哀泣,秋秉染果决的心也开始彷徨起来。
“情儿,染,你们别这样好不好?”
不知何时,门边斜靠着一位俊朗男人,那男人满脸的无奈和哭笑不得。
“你个猪头,滚出去啊,抢了我女儿还在我面前来得瑟是不是?”
一向冷静自持的孟情发飙了,看上去就像头护犊子的雌虎。
“笨蛋,你们两个笨蛋。”
梁王爷施施然的走进来,坐到秋秉染对面,侧过头看着半躺在床上还头疼难忍的孟情。
“你平日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就不开窍了呢。你想想,当初我说收养囡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和你哥名正言顺永绝后患的长相厮守,母后那么喜欢囡囡这丫头片子,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你们俩兄妹,那么日后我和染之间便再无阻隔,又有了囡囡这么个女儿,没了无后的烦恼。至于你在乎的那声‘娘亲’,我想囡囡必是不吝给予的,除了正规场合,私下你们怎么叫谁人能管。”
一口气说完他的打算,梁王爷就着秋秉染手里的杯子一口饮干茶水。本来他还没打算跟孟情明说的,要不是刚才在门口瞧见自己爱人一脸挣扎,他绝对还会让孟情继续纠结的。
孟情倏地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的横着一脸冷静的梁王爷。
“李慕羽,你存心的是不?看着我伤心难过能满足你变态的心理需求么?”
一时间孟情也顾不得尊卑,一张口就是让王爷和哥哥听不懂的话语。
王爷霎时冷了一张俊脸,手掌一拍就要站起和孟情发火,秋秉染眼疾手快按住了王爷的手,直给他摇头哀求。
“哼,囡囡的事咱们就不再说了,不如来讨论讨论昨夜里你和尚书大人相对而醉的事如何?”
孟情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怕人说什么,他们在里面喝酒,门窗都未关,再说自己除了醉过去外,也没做其他失礼的事,至于那个尚书大人,她可清楚得很,人家才不会趁人之危呢,有些男人啊,就算为恶也是有原则的。
“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是偶遇而已,他见我一个人喝闷酒,就好心陪我。怎么了?难道还不许么?”
“哼,你一个单身女人,竟然和一个单身男人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这是外人没看见,否则的话,闲言碎语能把你淹死。”
梁王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孟情恨恨的说。
“是啊情儿,这个李大人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你和他……”
孟情双手抱头哀嚎一声:“哥!我都说了我和他没有什么的,你在想些什么啊。你看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朝廷二品大员了,又是皇族后裔,他能看得起我这个被休离过的女人吗?别跟我说那些提防他什么什么的话,人家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他能随意玩弄的女人!”
一席谈话不欢而散。几天后,囡囡正式成为了梁王爷李慕羽的女儿,太后亲自给她取名李容若,赐封为平乐郡主。孟情搞不懂宫里那么多位公主了,怎么自己这个不懂事的憨傻丫头就那么得太后欢喜,仪式过后非要将她留在宫里住上几日。
今天说是军部有事儿,哥哥一大早就去了军部,孟情瞅着空带了侍女上珍馐楼尝鲜。临窗的雅座能瞧见外面金秋桂树和蜿蜒河流,有些桂花开早了,传来淡淡的芳馥。
孟情心情一下子大好,打算用完去梁王府晃晃,那里有一片桂花林,说不定还能收集点桂花给女儿做桂花糕,还有酒酿桂花汤圆。
正高兴着,无意瞧见天井对面雅座坐着几位男子,其中有她无奈兼厌烦的钱大公子,另外一位就是说不出感觉的尚书大人了。对方估计也瞧见她一个人在,冷凝的眼淡淡的扫了一下,继续低头喝茶。而那个钱大公子则起身想往这边走,还未等提步,他身边的人拉了拉他衣袖,眼神瞟了下面无表情的尚书大人,钱大公子只得悻悻的坐下,不过一双眼还是朝孟情这里看个不停。
孟情微微皱眉,唤来小二摆上屏风,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也还自己一片清净。
不多时,点的菜上来了,一荤两素,让孟情吃得浑身舒畅。下楼时尚书大人已经不在,钱公子刚想赶过来说话,孟情紧赶几步,快速下了楼,独留下满面怅然的钱大公子。
车夫将马车赶到门口,孟情移步出门正准备上车,侧过脸就看到街对面铺子里端坐的方大少,那人瘦了些许,一双眼掩不住疲惫,和孟情印象中那个无论何时都充满战斗力的人有了不少差距。
马车缓缓离开,却又在路上遇到尚书大人的官轿,只得靠边让过,错身的时候,孟情和斜靠轿中的李天凌两眼相对,各自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今儿运气好还是不好啊?怎么什么人都能碰上。”
孟情摇摇头,低声嘟囔了几句,放下车窗的帘子,斜靠在坐垫上闭目养神。
马车停到王爷府前,管家迎了出来,说是王爷出门访友去了,夜里才会回来。孟情问了问桂花林的事儿,得知已经开了两树,当下喜盈盈的让侍女准备了篮子去往桂花树那儿。
忙活了一下午,做好五十个桂花糕,另外还找坛子腌制了些桂花,等过个十多天,就能冲桂花糖水喝了。至于桂花膏还得等等才能做,起码要收集十来树的桂花才能满足做膏的需要。
拿食盒盛了二十块糕点,孟情吩咐王府管家派小厮送去刘大人府上,剩下的她取了五块切好,又泡了杯清茶,悠哉的坐到水榭里打盹。
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个多时辰,她着实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了,往日有囡囡在,时间过得挺快的,可现在呢,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囡囡会不会想她这个娘
正烦闷着,管家提了食盒过来,说是宫里派人送来的,专给孟情品尝。打开一看,全身囡囡爱吃的糕点,原来是小家伙在吃糕点的时候想给自己娘留一点,结果太后干脆让御厨做了些直接赏给孟情享用了。
带着笑孟情取出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泪水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伏在桌子上无声哽咽了一番后,孟情强打起精神在花园中闲逛。
到这个时候了,孟情才发觉自己简直无法适应古代的生活,没有人陪她的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女红不会,弹琴不精,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串珠子了。思来想去干脆又带侍女出门,去街上寻些宝石珍珠玛瑙之类的零碎小玩意。
“异珍阁。”孟情抬眼看看店招,确定这里是家专卖珠宝首饰的铺子,才牵了裙摆提步入内。
得知孟情要买西域进来的宝石玛瑙,掌柜的赶紧将她迎往侧屋,奉上茶水后,才捧来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孟情需要的东西。
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了一小匣子的宝石等物,孟情心中啧啧直叹,这也是用的王爷府的钱,就凭她和她大哥,想要这么轻松的一花就是两千两,那绝对不可能。
别说孟情脸皮厚用王爷的钱,着实是她米银子了,当初离开蜀郡时,基本上把攒的一些钱都留给了福萍,自己算是空着手跟哥哥来的安京。来此之后又一直不事生产,让她去哪里找银子啊。今儿花巨资购这些珠宝,也是打算借此起家而已。
“林掌柜,把上次西域来的宝石都给我,我有用处。”
孟情正捧着匣子要起身了,门帘一掀,方代儒和孟情正好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晚了一小时……我已经尽力了!
交易
“你来买……”
“这是你的铺子?”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又齐齐住了口。
“准备串璎珞?”
看着孟情手中抱着的木匣子,方代儒眉梢微挑,唇畔含笑。
“是啊,所以来选一些材料。”
方代儒上前取过孟情手中的匣子,打开。
“这么点够么?”
孟情没答话,扫了他一眼,想盖上盒盖离开这里。方代儒却将手掌轻轻压在上面,阻止了孟情的动作。
“咱们谈个生意如何?现在没了囡囡,你应该也不怕我拿她威胁你了吧?”
依旧没搭话,孟情想了片刻再次坐下。她现在身上没钱,想要做生意又得估计家人颜面无法抛头露面,所以对于方代儒的话也升起了几分兴趣,听听也不少块肉,反正成不成她自己个说了才算。
方代儒深深看了孟情一眼,坐到她对面。
“上次在我家品酒会上,你串的璎珞让夫人小姐们都极为喜爱,那天之后我家铺子里也收到不少此类的订单,不过嘛,师傅的手艺赶你要差了许多,所以我有个想法,我提供原料你来做,至于给你的工费,就按售价的一成分配如何?”
孟情抬眼晃了方代儒一眼,不着痕迹的瘪瘪嘴,二话不说站起身就想走。
“嫌少?”
“没心情奉陪。”
“据我所知,你家大哥并不是个会敛财的人,靠朝廷的俸禄虽然能活,可想要过好点的生活却是不易,难道说,你想永远靠梁王爷的支助生活?”
孟情不意外方代儒是如何知道的,混商场的人,要是连这点眼光和辨别力都没有,他也就失去了辨析商机的能力。
看着孟情的表情有些微松动,方代儒请啜了一口茶,才继续往下说。
“你可能看这一成的比例小,但是别忘了,所有原料都是我提供,所有售卖也是我在办,你需要付出的只是你的手工,剩下的一切都是我在办,而且,这一成的比例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如果收益好,自然好商量。”
说完方代儒再不去看孟情,悠闲自得的用茶盖拨弄茶水。
孟情这会儿倒是没忙着离开,她原处坐下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
“我如何能得知你到底售了多少出去,这账本你自然是不会给我看的,那么总不能逆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这个无妨,我铺子里每天都有售卖货物的流水账,你可以瞧那账本,再说了,这东西的售价你不可能没底,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商谈了一会儿,将大致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孟情不想再继续和方代儒待下去,立时起身告辞。方代儒死愣愣的盯着茶水瞧,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将军府,孟情盯着眼前的匣子,还有匣子里的银票发呆,她其实并不想和方代儒做交易,但是方代儒的人品虽然有问题,可他经商的能力确实不能小看的,自己如果想要挣钱,选择方代儒自然是明智。
“唉”孟情斜靠在椅背中,眉心紧蹙得快要打成结了,自家老大不擅理财,整个将军府现在都是靠他的俸禄和梁王爷的支助才维持运转的。孟情不愿意长期如此,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人家养哥哥还师出有名,顺带再养自己就太那啥了。
一边叹气,一边拿起里面的珠宝看着它们从指间落下,丁丁咚咚的声音让人欢喜让人愁。
好在孟情也并非那些钻牛角尖的人,反正都得和人合作,现在这样不出一分本钱就能换回收益,可谓是无本万利,是个人都会陷进去吧,只要自己把持住原则和心,任他方代儒有何诡计都能一一化解,这是孟情对自己的自信。
下午时分,刘府送来帖子,请孟情两日后到府游玩。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明白这刘府是为何宴请,自己要空手去了,怕是惹人笑,但送礼也是门学问,送对了自然皆大欢喜,送错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唤来侍女私下去打听缘由,孟情开始了自己的挣钱大计。她打算先攒一些钱,完了再去买几间铺子,这样一来生计就不用发愁了,最好是能买些田地,可惜凭她目前的身份和钱财,还不知得多久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小姐,打听到了,是刘夫人看中了某家公子,想要说与她家小姐,为了避嫌,才请了好些位才子和世家小姐前往作陪。”
“又是相亲?我的天啊,这些人就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吗?”
孟情扶额低叹,她有自知之明,在这些场合里,她就是个陪衬红花的绿叶而已,所以,也犯不着精心打扮。
刘府的偏厅中早摆好了小菜戏台,男宾们都在戏台正前方,而应邀而来的姑娘们则聚于屏风之后。
“情儿,有没有中意的人啊,姨娘帮你说和去。”
陪坐在刘夫人身边,孟情腼腆的一笑,轻轻摇头。
“情儿啊,不是当姨娘的说你,现在囡囡过继到了王爷名下,你也就是单身一人了,趁着年轻,好好考虑一下将来。凭你的身份地位,做四品官员的正妻都绰绰有余,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刘夫人的语气中倒是不掩她的焦心。
“姨娘,情儿现在不是还没看到合意的人么,要是瞧见了,少不得要麻烦姨娘的,到时候姨娘可别推辞才好。”
孟情笑嘻嘻的剥开金桔,将果肉盛到刘夫人面前,转身洗净素手,又开始为刘夫人切糕点。
趁着刘夫人看戏的时候,孟情抬眼打量了前面的才子们一眼,其中有位公子气度不凡,眉宇端正,看其穿着打扮必是世家出来的,想来刘夫人中意的可能就是他了。挨着这位公子坐的正是方家的三少和表少爷,三人的关系看来还不错。
“夫人,大人回来了,尚书李大人也到了。”
小厮刚说完,刘大人带着李天凌也踏入了偏厅,那些才子们连忙起身行礼,女眷们虽说站在屏风后,可也不敢坐着。
“大人回来了,那就先去用午饭吧。”
刘夫人莲步轻移,转出屏风朝李天凌施了一礼,李天凌连忙躬身还礼。
下午男女间撤去了屏风,在刘府花园中两排对坐,却是行诗酒之令了。
“秋小姐安好?”
“多谢李大人挂念,孟情无事。”
二人站在桂花树下闲谈,瞅着园中青年少女们热闹非凡的表现,相视一笑。
“你为何不去行诗酒令?”
“那李大人为何不去?”
李天凌哽了一下,摸摸鼻翼,失笑。
“情儿,你认识李大人?”
旁边转来刘夫人,她好奇的打量了两人一番。
“姨娘,孟情和李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再说,囡囡的教琴师傅还是李大人府上的呢。”
“哦,对了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你们不去坐坐?”
“姨娘,您知道情儿对诗文一知半解的,与其去丢脸,还不如藏拙。“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情儿,你不如带李大人去水榭那边坐坐。“
不知出于何意,刘夫人温婉一笑便转身离开,留下孟情和李天凌相对而立。
听了刘夫人的话,孟情也觉得站在这里不太合适,朝李天凌微微一福,当先往水榭那边走去。一路上两人未曾交谈,直到坐下后,孟情才端起茶杯感谢那日李天凌的相陪。
李天凌也爽快,接受了孟情的谢意,转而又与她谈论起安京城的一些趣事。两人相谈甚欢,转眼一下午就过去了。
临离开前,李天凌邀请孟情隔几日去他府上,说是他两个妹子不日要来安京游玩,可会试在即,他无暇照顾,只好拜托孟情抽空陪陪。
“情儿,留下来用晚饭吧。”
孟情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刘夫人拉着她的手,执意让她留下。
“情儿,你和李大人……”
“姨娘,我和李大人之间可没有什么的。”
刘夫人听了孟情的话却是不信,这李天凌的性子是出名的淡漠,和男人之间倒是相处融洽,和从来未见他对哪个小姐夫人有过这样热络的表现,更别说还和人喝茶谈天一下午。
看着刘夫人狐疑的眼神,孟情苦笑连连,眼神极其无辜。还是刘大人在一旁见了失笑不已,才打消了刘夫人继续逼供的念头。
“情儿,不是姨娘嘴碎,这个李大人别看他温文儒雅,可是他的性子冷时是极冷的,有些事你不知道,姨娘也不能多说,但是姨娘还是要给你提个醒,李大人不适合做你的良人。”
“姨娘,情儿省的。”
拜别了刘大人刘夫人,孟情上了自家马车后,不禁摇头失笑,这李天凌对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其他人着实是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朋友结婚,今天下午就得去帮忙,估计明天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明天的更新要在晚上了,抱歉啊
有情 无情
八月十七日,会试开始,安京城四处戒严,囡囡已经从宫里出来,这丫头片子整个一没心没肺的小憨娃娃,宫里的暗潮没能侵袭到一直待在太后身边的她身上,这小丫头迷上了太后给她玩的拼卡图的游戏,整天介玩得不亦乐乎,要不是觉得很多天没见到自家娘亲了,她丫头肯定还不想出来。
“娘,娘,下次你和我一起进宫去好不好?太后奶奶那里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呢,还有王爷爹爹也常来陪我玩,可就是他们说你没空,娘,囡囡好想你。”
囡囡赖在孟情怀中不想起身,娘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不像宫里那些女官身上都是浓浓的脂粉香,初时还不觉得,闻久了就心烦心闷。
“傻丫头,你以为谁都能想进宫就进宫吗?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囡囡不吃东西,囡囡想跟娘泡香香。”
泡香香是囡囡的专用语,其实就是花瓣和植物汁液混合的泡澡水。照说皇宫里面只能比外面的享受更舒适,但是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就是里面的人太讲究香气了,泡个花瓣澡之后,还要拿西域进来的香油在身上抹,誓要弄得一身滑腻腻香喷喷才肯罢休。
和宫里宫外的贵妇们不同,孟情会自制一些种类普通的花果精油,比如到了这个季节,她就用压榨法自制了一些柑橘精油,虽然这些精油并没有穿越前的那么效果显著卖相上佳,可对比起西域引进的香油来说,不管是从气味还是手感上都要舒服得多。
唤来侍女将提前泡好的野菊花加入澡盆中,孟情亲自给女儿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完了又用制好的柑橘精油轻轻给女儿加以按摩,一个时辰后,囡囡幸福的窝在娘亲怀里睡着了。
“小姐,您说的菊花萱草枕已经做好了。”
侍女捧来一个后世常见的枕头,一脸的纳闷,这枕头和他们平日用的大不相同。
孟情也不解释,直接让侍女取走原先的方枕,将那个类似布包的东西垫在女儿脑袋下面。
守着女儿睡熟后,让女儿的贴身小丫头陪着,孟情也耐不住这干燥秋季的摧残,寻思着去泡泡玫瑰花澡。
入夜时分,孟情正和女儿嬉闹,晚膳也早已备妥,就等外出公干的大将军和王爷回来了。
“小姐,门外有辆马车,说是刘大人府上的。”
“怎么回事?马车里的人呢?”
“她们不下来,说是请你出去一下。”
这个要求着实有些无礼,但孟情沉吟片刻便朝后门走去。在安京城还没人敢冒充刘大人府上的,如此这般小心翼翼,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紧赶几步,来到后门,孟情一眼瞧见在车下神情焦虑的侍女正是刘小姐身边的丫头,心猛的一紧。
“晚秋,怎么了?”
“秋小姐,您可出来了,你上车吧,我家……”
晚秋丫头左右瞧了瞧不再继续说,只是取了垫脚的凳子放在车辕下方。
孟情上车撩开车帘,瞳孔倏地大了一分。一向丰腴的刘小姐竟然神思恍惚的躺在她表姐腿上,瘦得脸都尖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孟情赶紧放下帘子,幸好天色偏暗,后门除了守门的侍卫外就无他人。
“情儿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啊,妹妹她,妹妹她……”
“别着急,慢慢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不会府去?”
在刘府表小姐的哽咽叙述中,孟情听了个大概明白。原是这刘府小姐看中的人并非她爹娘中意的那位公子,为这婚事刘小姐一反平日温和的性子竟然跟爹娘吵了起来。刘大人一怒之下将之送往南门外的一座庵堂,本意是让她在念经诵佛中冷静冷静,可没料到,这庵堂不远处有户人家的别庄,刘小姐中意的才子正好借住在此,二人几番相遇之下竟然互许了终身,本打算等才子高中之后再禀明爹娘。
刘小姐心想,一旦意中人高中了,有了功名,自家爹娘自然也就不会再强迫自己。可这个单纯的孩子没有想到的是,她爹竟然在三天前发现了他们私下幽会的事,还在一怒之下让人禁锢了那才子,刘大人身为吏部尚书,连礼部的尚书都要尊他三分。这才子被拘自然是无法应试,可只要礼部不去过问缘由,哪怕那才子事后喊冤告状都无力回天。
今日原本刘小姐想悄悄的去送心上人参加会试,可到了别庄一问,才知昨日才子被人接走,心生疑惑的她让晚秋丫头私下一打听,才知是自家老爹下的手。刘小姐赶回府中苦苦哀求其母亲,可刘夫人亦无能为力,仅仅一天时间,刘小姐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何事?”
“今日姑母私下告诉我说,那才子被姑父以盗窃的罪名投入刑部大牢,妹妹想去探望他,可是没有刑部大人的手谕,谁都无法入内。最后姑母隐晦的提到姐姐的名字,说姐姐和户部尚书李大人交好,看能不能通过李大人去探望那人,毕竟李大人和刑部尚书大人是至交好友。”
孟情微微叹口气:“先把妹子扶下来吧,我这就去李大人府上,你陪着妹子在我家坐坐,到时候就算要去,也不能用你家的马车,这不是给人说闲话嘛。”
指挥侍女安顿好刘小姐,孟情瞧着刘小姐核桃似的眼睛,心疼得直叹气。
正在这时,王爷和将军也回了府,瞧见刘小姐在只是一扬眉,并没有多问。梁王爷是这里的地头蛇,安京城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目,刘大人的举动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告诉孟情而已。
“情儿,你要出去?”
“嗯,我要去见户部李大人,听说他和刑部大人是好友,我想……”
“何必舍近求远,如果你要去,我直接让人送你过去就好。”
“不了,这事儿你和哥哥都不太方便出面,再说,我想请李大人试试有没有办法放过那人。”
梁王爷不赞同的摇头,他认为孟情出面和自己出面是一样的,要说惹到刘大人不高兴,只怕那个刘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可孟情否掉了他的意见,只是说这其中绝不一样,这件事唯有她出面,最后才能安抚刘大人。
梁王爷也知道自己爱人的这个妹子别看柔弱不擅文采,可论起行事来,思维缜密,手段温和而坚定,连他这个成了精的人都得称她一声小狐狸,可想而知孟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到了李天凌府上,他也刚好换了衣服正准备用膳,瞧见孟情这么晚还来,眉头微微蹙了片刻,而后立时又舒展开来。唤了官家添上一副碗筷,这人二话不说,领着孟情开吃。孟情也不着急,陪着用了两口,便停了手。含笑淡看,一副你慢慢吃我能等的表情。
李天凌悠然自得用完饭,才将孟情迎到小厅坐下,备下瓜果小点,还唤人来上一台小戏,架着二郎腿斜靠入圈椅中。
“李大人知道孟情的来意吧,您看这事儿可为还是不可为?”
孟情眼睛瞧着台上,说实话,台上唱什么她根本听不懂,但表情还是那么淡雅温和,不疾不徐的样子。
“这事儿在下倒是可以插手,只是么,你打算如何应付刘大人的怒气?”
孟情莞尔,端起茶杯轻轻刨了下,抿上一口好整以暇的说道:“刘大人根本不会有怨气对着孟情发泄的,孟情此番作为算得上是帮了他老人家一个忙,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李天凌轻叩桌面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展颜笑道:“果是如此,我们这些外人倒似入了局一般。”
第二日一大早,李府下人送来李天凌的一封信交到了孟情手上。展开看了之后,孟情将之烧毁,然后就领着刘府小姐跟表小姐坐上了李天凌派来的马车前往刑部。
刑部天牢负责看管的人早得了知会,瞧见孟情递过来一小袋银子,二话不说的收下,还亲自领着三个遮盖了样貌的女人进入天牢中。
“小姐,前面便是那人,周围小人早就清理过了,没旁人在侧,您请放心。”
说完牢头就退出了天牢,孟情和表小姐扶着刘小姐进了那间打开的牢房,里面一位年轻公子身着囚衣傻愣愣的坐着发呆。
“妹子,你和他聊聊吧,别太长了,另外,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要想让他不出事,你得控制好你自己,否则,就算老天都救不了他。”
说完孟情拉着表小姐出了牢房,静立在门外。
里面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刘小姐忍耐的低泣声,声声不绝。
“渺渺,渺渺……”
那年轻公子站起神来,无措的看着泪如雨下的刘小姐,半天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孟情和表小姐在外面站了良久,可里面的人除了哭泣外就没说一句话,心里有些着急的孟情无奈又走了进去。
“渺渺,时间不多,你要跟公子说些什么就赶紧,别在你爹的气头上还火上浇油了。”
渺渺红着眼看了孟情一眼,委屈的点点头。那公子也不说话,只是朝孟情深深一躬,孟情轻叹着回了一礼,又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大爱尚书大人啊!!!
会试 婚宴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牢头微躬着身子站到了孟情身跟前,说是李大人在上面等着,请三位小姐赶紧出去。
牢房里,刘小姐和年轻公子还在细细叙话,孟情微闭了下眼,继而睁开紧上前一步,拉着刘小姐的手就往外走。
“姐姐,姐姐,求姐姐再给点时间,我……”
“渺渺,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赶紧走吧,大人已经来了,以后,唉,也不知有没有以后了,总之渺渺,你听我的话,说不定日后还真能有机会再见,可你要是不走,只怕公子过不了今日。”
孟情的话说得很重,惹来刘小姐泪如雨下。依依不舍的和那公子告了别,刘小姐被孟情和她表姐硬扯了出去,只留下昏暗牢房中如豆灯光下那张有着斑驳泪痕的年轻脸庞。
出到外面,李天凌面无表情的玩耍着手中杯盏,看到孟情三人出来之后也不开口,起身往外走去,他府上的马车和他的官轿都在等候。
让表小姐和丫头扶着刘小姐进了将军府,孟情这才回身看向坐在官轿中百无聊赖的李天凌。
“今日多谢李大人了,改日孟情再登门拜谢。”
“没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古木寺素斋不错,不如改日小姐做东,让在下饱饱口福如何?”
孟情低眉一笑轻声允诺,娉娉婷婷的入了府,掩上门。
隔日孟情亲手做了糕点,带着囡囡去到刘府。
“大人,这些糕点是孟情亲手所作,加了菊花进去,有清火明目之效。”
刘大人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孟情,后者没一点惶恐之色,只是淡然的笑着,仿若一切都不在意。刘夫人到底是心疼女儿,忍不住先开了口询问。
“两位妹妹都在我家,说是想和我学学串璎珞的手艺,孟情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妹妹们有这闲情,就一同玩乐也是不错的。”
刘大人只冷哼了一声,就不再提此事,隔了会儿,说是吏部有事,他老人家换上官服出了门去。
“唉,情儿,这事儿真是辛苦你了,你这个妹子啊,真不让人省心。”
几日时间,让一向雍容华贵的刘夫人也苍老憔悴了几分,夹在丈夫和女儿之间,她的日子比其他人都难过。幸好孟情聪慧,出面解围,让刘大人不至于被逼到下最后的死手,也间接的保全了女儿和刘府的颜面。
“姨娘这话说得情儿可不爱听。姨娘待情儿如何情儿是心知肚明的,这件事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妹妹年轻,一时瞧不清厉害,可她和那公子也是谨守礼节的,虽然互有好感,但也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
孟情说着这话,低垂的眼眸斜斜的从眼角瞄着刘夫人的神色,见其没有不悦,停了片刻又才道:“其实姨娘啊,情儿有件事一直不解,还望姨娘告知,这件事也关系这妹子以后的生活,情儿虽然劝解于她,可不知缘由总是无异于隔靴搔痒,所以……”
刘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你是想问大人为何不许他二人相守是不是?”
孟情点头。刘夫人思索了一下,挥手让周围的侍女全数退下,室内只剩她跟孟情母女三人。
“你不知道,渺渺告诉我们她爱上了那人之后,她爹也派人去调查过那人的身家背景,却发现,那人的爹是个酒色好赌之徒,他家大姐就曾差点被卖入青楼,如果不是那人的文友徐公子援手,只怕他根本没办法到安京参加会试。”
孟情猛的一惊,那人的爹竟是如此货色,难怪刘大人不愿了,任谁结上如此亲家,那都是种丢脸的事,更别说刘大人身为吏部尚书,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要结什么样的亲家不行,哪怕那人身家贫寒,只要清白都无所谓的。想到这里,孟情对于刘小姐和那公子的前景充满了悲观。那人也是,和刘小姐相恋不但没有帮助他金榜题名,反倒陷身大牢之中,错过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怜可悲。
回府的路上,孟情不期而遇方代儒。
寻了茶楼雅间坐下,囡囡笑嘻嘻的要方代儒抱,手里还抓着油果子,没多会儿,方代儒身上衣袖上尽是小小的油手印了。
孟情优雅的轻抿茶水,看着方代儒和囡囡不停的笑闹玩耍,没多会儿幽幽的深邃眼瞳中尽是失神,也不知她的神思此刻在那一层天外徜徉。
过了好久,孟情终于收回四散的神思,依窗朝下看去,不意望入一双深沉的眼眸中,缓缓展颜。
“李大人安好!”
片刻之后,孟情朝着来人一福,她对面抱着囡囡的方代儒也赶紧起身朝李天凌深深一躬。
“小郡主也在?在下唐突了。”
告了个罪,李天凌去到了最里面的雅间。
“坊间说李大人对你很好,看来倒是真的。”
嘴角边噙着笑,方代儒将茶杯斟满,低垂着喑暗难明的眸子,平静的啜了小口放下。
“是不是也与你无干,别忘了,我和你之间剩下的仅仅是交易而已。况且,这份交易也并不是只能跟你做,我只是懒罢了。”
素手轻扬,月色的衣袖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方代儒微一勾唇,却是不再说话。
晚间在饭桌上,刘小姐提出了回府的话,秋将军和梁王爷自然恍若未闻,孟情则是轻轻笑着点头。这丫头在将军府待这两日,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刘小姐最后怎么想作何决定,却不是她能管的。
送走刘府两位小姐,孟情才算松了口气,掰着手指数数,欠下的两个人情还不知如何能还呢。
李天凌这只笑面虎心思深沉,孟情自然不会傻到去猜测对方心思,没得累个脑筋打结还一无所获,反正这人日后要是找上门来,能还的她一定还。另外就是那个受她和李天凌所托,领走了那个倒霉才子的涠洲知府,这人和李天凌关系不一般,八成也是一路货色,希望那才子能有些眼光和能耐,否则,浪费了她的一番安排事小,和刘小姐当真有缘无份就不能怪她了。
转眼间会试成绩出来了,方家三少和表少爷都榜上有名,接下来就是殿试,过后就是庶吉士的考试,方家能否摆脱掉商人这个下九流的身份地位就在此一举了。
其间梁王爷这个老狐狸试探性的问了孟情,要不要帮她出口气。孟情一点也不怀疑梁王爷的能耐,只要他插手,方家两位才子别想真正的入仕。可孟情的想法不同,她和方代儒甚至是方家的恩怨毕竟是私人的,为了自己一己私怨而坏人前途的事,她怎么都做不出来,当年三少在方府,虽然不至于和她关系融洽,却也是不多的几位待她有礼的人,更别说方家表弟那张脸,她冲着那张脸也下不了手啊。
殿试已过,三少是第三十七名,而方家表弟则是第八十九名。八月二十八这天放的榜,方家也算双喜临门了,因此二少的大喜之日也引来不少官员前往,不管三少和方家表弟能否出仕,拉点关系混个面熟总是好的,再说人人都知道方家老大经商的手段,方家家财也是不容忽视的,花点钱为两个弟弟寻点门路还是能办到的。
孟情起先就答应过云家小姐会去恭贺她新婚,当日自然慎重打扮了一番,拉着哥哥作陪,大大方方的去了方家。囡囡没让她来,这小家伙最喜欢的就是二少,要让她当着众人这么一喊,只怕这喜宴就更热闹了。
行礼的时候,方墨棋自然看见了孟情,也没忽略孟情平静的脸色,虽说只瞟了一眼便被大哥三弟给转移了视线,可那抹心疼还是密密啃食着他的心。
用过喜宴后秋秉染便带着妹子离开,回去的路上,他终是忍不住询问起那一日妹妹邀约云家小姐的事来。
“我约云小姐并非是想告诉她什么,只不过是向她解释了为何我会独于二公子交好的事。哥哥你们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云家也是大户人家,我和方家二少熟稔的事只怕早被云小姐知道了,妹妹不过是担心她会为此而与二少心生隔阂,所以才将当初二少伸以援手的事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她估计也曾听旁人说过,但是道听途说和我亲自解释是不同的,我不敢保证她最后会怎么想,妹妹只是将自己的看法和决定告诉她而已。”
秋秉染直皱眉,这些弯弯绕绕的的女儿心思他完全不懂,听得妹妹这样解释后不懂也得装作明白了。谈一谈的,话题又绕到孟情的婚事上,他这做哥哥的,不看着自己妹子有个好归宿终归是不放心,明年春他就得离开安京驻防西域,再回来也不知是何时了,他和梁王爷私下商量过,一定得赶在离开前把妹子给嫁出去。
二哥 报仇
二少的喜宴过后几日,便是庶吉士的考试,有了关系打点,方家三少入了吏部,做了个七品的小京官,方家表少爷则是到了翰林院,也是七品小官一个。虽说两人的职务都是最低的那等,可只要瞄准机会去打点,也不是没有升官的可能,再说了,七品小官也是官,方家也算摆脱了低下的地位,再加上淮城的百亩良田,方家成功晋升为乡绅地主一流。
孟情整日闲着无事,囡囡最近已经住到梁王府上去了,太后亲自派了人教导囡囡读书识字,学习宫廷礼仪,至于习琴,则还是李天凌府上的琴师在教导她。身为郡主唯二可以不用学的就是女红烹饪了,加上囡囡本身又还年幼,也涉及不到这些去。
每天上午是识文断字,下午是习琴学画,一天下来也就晚上能和自己亲近亲近。起先囡囡还有些不情愿,可被梁王爷带去亲自“教导”了一天之后,她就老老实实的了。孟情虽然心疼女儿,可也明白,早日修习这些东西对她是大有好处的,不能因为自己的溺爱而让她日后怨恨一生。
“小姐,您要的柑橘和菊花萱草都已经备好了,现在开始做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柑橘上市,孟情大肆采买,就为了给女儿多做点柑橘精油备用,顺便再送两瓶给刘夫人,这柑橘精油性情温和,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倒不是说刘夫人老了,实在是她最近为了刘小姐的事操碎了心,整个人都失去几分元气了。
菊花和萱草是用来给王爷还有哥哥做方枕的,最近事多,两人好几次通宵达旦的忙公务,现在天气又变化无常,用些菊花萱草却是有助于他们的睡眠。想到哥哥和梁王爷,孟情忍不住高高弯起嘴角,连下针都轻快了许多。做完两个方枕,还剩了一些,干脆给自己也做了个,样式当然不是时下的方形,而是前世那种松松软软的样式。
刚缝好套子,管家来报户部尚书李大人拜访,孟情赶紧将他请了进来。
“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搞不定的话,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孟情狡黠的看了李大人一眼,亲手奉上清肝明目的菊花茶。
李天凌眼角一跳,略微抬眼瞄了瞄孟情,没漏掉她脸上大大的笑颜。捧起茶盏,揭开盖子,掠了掠茶水,却半响都未入口。
“孟情,我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我猜不透想不明,不管我做什么事,到了她眼里,都是别有所图的。”
孟情头一低,只静静的听着李天凌述说心中的烦闷,如何去当一个称职的垃圾桶她还是挺游刃有余的。
“孟情,你说,如果我爱上的是你,该多好!”
末了,李天凌幽幽的叹口气,仰头一口饮干茶水,一向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满的是疲惫。
送走了李天凌,孟情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李天凌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可怎的就爱上了个那样的女子,在官场上一向无往不利的他,生生的挫败于那副云淡风轻之下,让人不得不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隔日,方家表弟遣人送来一张拜帖,可秋秉染因为公务繁忙,再加上不喜和方家二少以外的方家人接触,因此准备推了,却被孟情接了下来。
隔着桌子,孟情仍旧有些恍惚于那张熟悉的样貌,只是,听着对方不绝于耳的感谢赞叹和之乎者也,孟情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甚至被禁锢良久的心,也缓缓的舒展开去。
有些人求之不得,只能放弃,苦苦纠缠既为难了别人,也作践了自己,孟情看着眼前这张同样青春却不洋溢的脸,微眯着眼淡淡勾起了唇角。
方家表弟谨守这礼节,几乎就没抬眼正视过一旁端正坐着却眼神逼人的孟情,直到那份紧迫消失,他才极快的挑起眼角瞄了孟情一眼,意外的看到孟情的眼似乎穿透了自己,投射在某个不知的角落,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和遗憾,也有着解脱的愉悦。
方家表弟能在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自然也非庸才,一转念便估摸着孟情是通过自己在想念他人,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难道自己和孟情心中的那人很相似么?为何看到孟情的眼神,就会有种心酸心疼的感觉。
方家表弟想到这里,手放在桌子下,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将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全部抛掉。此番他前来将军府,除了想搭上一点关系外,也是有着其他使命的。
“秋小姐,我二哥让我告知你一个消息。”
孟情正挽着袖斟茶,闻言眼儿一瞟,露出倾听的表情。
“我二哥说,秋家不日将送秋二少爷和四小姐进京,估计是冲着将军来的……”
孟情默默颔首,放下茶壶正襟危坐,低垂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零零碎碎的扯了一些,方家表弟告辞离开,孟情一直坐在原处蹙着眉头沉思。秋家啊,总算是要正面对上了,这些年来收集的关于秋家的资料不可谓不详细,自己对于秋家自然没有任何挂念,就是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看来这件事必须得和大哥商量商量,最好将王爷也扯进来,到时候自己要出手的话,也能有掩饰的。
九月初十,一辆外地来京的马车驶入安京城中,最后停留在将军府前。车上下来一锦衣玉冠的年轻男子,眉眼有些阴鸷,挺拔着身子看着将军府的大门。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将军府,闲杂人等不得在此逗留。”
守门的侍卫持着长矛对准那位华衣公子,嘴里毫不客气的驱逐他。
“我是你们将军的弟弟,你等敢无礼……”
华衣公子皱眉怒喝,一派昂然。
守门的侍卫相互一视,有些犹豫,他们从未听说过将军还有弟弟的,可是要是是真的,他们强行驱赶,却也是以下犯上了。
片刻后,左边的侍卫决定进去请示一下小姐,她是否还有兄弟这事儿自然由她出面处理比较好。
孟情接了侍卫的通报,依旧侍弄着手上的活计,半响才停下手。
“请他进来吧,到偏厅。”
华衣公子扶着以为身娇体柔的女子入了府,却不想被晾在偏厅近一炷香的时间。正在他二人面带愠色想要质问侍女之时,门帘哗啦啦的响起,孟情摇着团扇优雅的进了偏厅。没有兄弟姐妹间的问好客气,孟情径自坐在主位上,端起桌上的茶水,要喝不喝的掠了几下,看着杯中水面微微皱起涟漪,突又放下。
华衣公子并没有像孟情猜测那样的发怒,而是睁着幽幽眼瞳一转不转的盯着她看,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则是有些怯懦的模样,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继而收回眼光鼻观心般的静坐不动。
“若颦,见着二哥为何不招呼。”
秋家二少的声音低沉悦耳,如果没有资料中关于他性格的介绍,凭着这声音也能迷死一群少女。
孟情听到那本该是她二哥的男人的话,绽开一朵艳丽至极的微笑。
“我可是被逐出秋家的方家弃妇,哪里有资格叫秋二公子一声哥哥啊,我只有一个哥哥,便是当朝大将军,你是么?”
被孟情一番话顶了回去,那男人也不恼,深潭似的眸子掠过一丝氤氲,薄唇往两边一拉一翘。
“妹妹还在怨爹爹?爹爹那时是有些恼怒过了,不过么……”
孟情没等他说完,手中杯盏往桌上一放,“铿锵”一声打断了秋二少爷的话。
“你来安京有何事要做就明说吧,我们之间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旧好叙的。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得去找客栈不是,我不能耽搁你们的时间。”
秋二少哽了一下,这般明目张胆赶人的事,一个世家小姐竟然做得流畅潇洒之极,让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接招了。
秋二少深深的瞧了孟情一眼,发觉对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任何后悔或犹豫的神色,心知今日想要住进将军府的事怕是成不了,转头看了看旁边木头人似的四妹,秋二少起身干脆的告辞。
二更时分才回府的秋秉染听到妹妹毫不留情的将秋家来人给赶了出去,顿时哭笑不得,倒是梁王爷,抱着囡囡一边喂食一边大笑,直道孟情做得好做得妙。
“情儿,这秋家在安京也是有房产的,他们想住进将军府不过是为了拉拢哥哥我而已,想住就让他们住吧。”
“那哥哥的意思是,你愿意和秋家和好啰?”
孟情住了筷,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家哥哥,如果真如她说的这样的话,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而且,她也许会放弃兄妹之间的这份亲情了,盖因她无法对那个身为她这具躯体的父亲的男人释怀。
秋秉染看了看瞬间眉眼染霜的妹子,长长叹了口气。他认不认秋太守无所谓,只是他放心不下这个妹子,如果有朝一日他马革裹尸的话,孟情该怎么办呢。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也别说了,情儿不肯原谅秋家也是情有可原,就是染你,我也建议别这么轻易的放过秋家。至于这两人来安京的真正目的,我们只需要睁大眼睛看就好了。对了,情儿,你可对你这个二哥有所了解?据说,他才是秋家最难对付的人,你想要为你娘报仇,不摆平这人,怕是没有一点希望的。”
梁王爷说完,也不管秋秉染兄妹如何想,自顾和囡囡边吃边玩,不亦乐乎。
挣钱
不过两日,孟情便听说自己那位二哥拜见了不少朝中大员,其中大部分都和秋太守有不错私交。第三日上,更是设下私宴,宴请朝中的青年才俊们。说起这秋二少爷,也并非是不学无术之人,年仅十七便中了探花,虽然不知为何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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