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鬃烈马同人)穿越之吃货王宝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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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来人是瑜亲王妃,作为皇室宗亲,地位崇高,那气度更是不同凡响,原本围着王夫人的几位夫人又都去围着她了。

    王宝钏混迹在人群中,好在这时候,王金钏和王银钏也来了,她只要按照她们的样子做就可以,这还算得上轻松。

    但见大家聊得欢唱,王宝钏想着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谁知道那瑜亲王妃见人堆里大概就数她脸色最白,妆容最素,于是转而问王夫人道,“那位姑娘水灵灵的甚是乖巧可人,可是你家的三娘子?”

    “正是,不敢承蒙王妃这般夸奖,其实她平日顽劣得很了。”

    王宝钏心道,果然每家的父母都喜欢将自己的孩子贬低得一文不值来表现自己的谦虚,不过现在,她觉得王夫人说的应该是实话。

    瑜亲王妃又问起婚配的事情来,王夫人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般,连忙说如果能由瑜亲王妃为她定婚事,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宝钏被她们这番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却只能陪着笑在一旁呆着,几位夫人聊完了继续看戏。

    等她们全都把目光转到台上之后,王宝钏终于成功脱身,等出得园子,她才发现梅花居然不在身边。

    虽说这里是宰相府,也是她家,可是这几天里她要不就是在床上,要不就在榻上,根本没有在府里真正逛过,这偌大的宰相府她可一点都不熟悉。

    这会儿没了梅花,王宝钏心里也有些忐忑,沿着一条似乎是来时走的路走了过去。

    好像越走越偏僻,走到一处花园假山之后,沿路仆人越来越少,待她绕过假山,就看到一堵灰扑扑的墙。

    “呀,迷路了。”

    王宝钏一直就知道自己是路痴,也知道自己容易迷路,而她应对这些的办法是,如果迷路,就多走路,条条道路通罗马,鞋底走穿也不怕。

    就在她转身打算绕出去的时候,就见身后站着个人。

    刚一看到那个人,王宝钏着实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跳出了好几步远,以前立定跳远都没见她跳那么远。

    “你是谁?”王宝钏全情戒备地看着面前个人,说他是个人吧,也只能从体型上看出来,但是他的脸上戴了一张面具,这不由得让王宝钏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灵异恐怖小说,什么面具下面其实长着是一张狐狸脸之类的。

    她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可对面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这里会突然跑来一个小姑娘,于是反问道,“你又是谁?”

    见那人说话了,王宝钏稍稍镇定了些,透过那精致的皮质面具,她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很锐利,然而并不讨厌。

    “问题是我先问的。”

    “所以我就给你先回答的权利。”

    这逻辑好像有问题吧。

    “我是这府上的小三。”话出口,她才意识过来小三的意思,不过她想着,眼前这人应该不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吧?

    “我是这府上的小厮。”好像是为了故意跟着她的回答走,蒙面人显然不打算揭露自己的身份。

    “骗人会鼻子变长的。”王宝钏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人抬杠,不过反正抬也抬了,动动嘴也算增加gdp。

    “哦,我鼻子没变长,所以我没骗你。”那人回答得很自然,他的声音仿佛最醇厚的酒一般。

    “切,无聊,不理你了,我走了。”说完王宝钏抬步就走。

    那人的目光透过面具,闪烁不定。

    王宝钏走出几步路,绕过假山,面前是两条路,她选择了往左,结果……

    “你为什么跟着我?”

    “跟的话,我应该在你后面,可是现在我在你前面,所以是你跟着我。”

    “你,混蛋。”

    “那是什么?”

    “浑圆的蛋的意思,听说比较圆,打爆之后很好吃。”

    那人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的面具动了动,王宝钏直挺挺地站在他对面,默默转开了对着他倒三角身材的窥视目光。

    王宝钏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很特别,如果要说是哪里特别,可能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

    没错,因为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所有装束行头看上去不是金就是银,要么就是玉,甚至腰带上还镶着各种宝石,这种人如果说他是府上的小厮,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爹王允是超级巨贪,贪得不想再贪,所以挥金如土,撒豆成兵(这个好像不对吧?),连下人的装束都极尽奢华。另一种就是,他其实是她爹的私生子,毕竟这里是私人宅院,他进来做小厮,在自己亲爹的府邸,真要发生什么,也有靠山不是?

    不过,王允和王夫人的身高都不算高,所以站在她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如果不是基因突变负负得正的话,绝不可能是她那个短小精悍的爹能够生的出的。

    不对,说不定他的娘特别高呢?

    被这个问题纠结的王宝钏看着对面这个人,神情一会儿凝重,一会儿迷惘。但显然小说看太多的王小姐所有的猜想都是错误的,当然,站在她对面的这位并不知道她的所想。

    ☆、第 6 章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王宝钏显然是想不出答案的。

    继续望着这个人似乎也没有答案,问了他也不会如实回答,王宝钏决定不如就忘记这个问题。

    然而,随之被她一起忘记的是,其实,那个,她迷路了。

    等到王宝钏第三次转悠到这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她好像,疑似,仿佛听到了他在笑。

    可王宝钏不是x射线眼,不能透过这张面具看脸皮,所以,她把刚才那声笑声归为自己幻听。

    她抬脚,打算第四次开启探索之路,穿越宰相府大院,力图通过最不懈的探索找到回归自己房间的道路之时,面具男终于良心发现道,“跟我走。”

    王宝钏硬生生把“为什么”三个字吞回了肚子里,开玩笑,如果她问出口的时候这男人反悔了怎么办?

    打定主意当跟屁虫,王宝钏闭着嘴跟着他往外走,一路畅通无阻,所有人对于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似乎都很敬畏。

    这更加深了王宝钏的疑惑:难道他真的是王允那老头的私生子?

    就在她跟着面具男回到花园的时候,就听见瑜亲王妃道,“正说着就来了,飞白,还不来见过你姨母?”

    听瑜亲王妃的口气,感情面具男是她的儿子?那岂不是以后也是个亲王什么的?

    这么一想,她刚才居然跟一个亲王拌嘴,实在是胆子很大啊。

    王夫人乐呵呵的受了礼,再夸赞了几句,这会儿梅花出现了,趁着那边热闹,王宝钏拉着梅花赶紧走。

    李飞白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月门后头,面具下的笑容才渐渐收敛了起来。扇子抵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他未听清瑜亲王妃说了些什么,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道,“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看,飞白自己都同意了,你就放心吧。”瑜亲王妃本还担心李飞白不肯答应,可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很愉快地与王夫人将此事就这般决定了下来。

    “哦呵呵呵,那真的是小女高攀了,小女粗鄙,还请王妃要多多□担待。”王夫人虽然嘴上很客气,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等到了晚上,洛郡王将要和王宰相家三姑娘成亲的消息,迅速登上长安城茶余饭后话题榜榜首。

    洛郡王作为宗亲之中,唯一硕果仅存的独苗,因肃宗无后,又兼有宿疾,一直以来,长安城中的皇室宗亲们都很清楚,将来可能会继承皇统的,唯有瑜亲王之子洛郡王李飞白。

    对了,你问我为什么不是瑜亲王继位?

    那个,这个,其实瑜亲王卧病在床很久了。

    李飞白得知自己随口说了句迷糊话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倒是显得很欢快,这让他的挚友姬浩雅很奇怪。

    两个人在郡王府中喝酒,姬浩雅问他,“怎么就定下来了?”

    “想定便定下来了。”这回答十足是李飞白的风格,姬浩雅摇头道,“唉,你还是老样子,跟当年在望春园时候一个样。”

    想当年,李飞白第一次陪姬浩雅去青楼中开眼界,当年最红的青楼是望春园,里面的头牌花魁娘子叫香波波,那还真的是一个一曲红绡不知数,五陵少年争缠头的佳人。

    那天他们几个正遇上京城第一富豪庞尤谦,这个庞尤谦也果然人如其名,胖,而且有钱。

    可是那天不知怎么,李飞白就看上了香波波了,非得要让香波波来给他们陪一晚,于是跟那个庞尤谦抬杠,互相飙价格。

    庞尤谦偏偏觉得,我虽然胖,但是我有钱啊,凭什么输给一个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的小娃娃?

    于是越发的挥金如土,一掷千金,两个人每开出一个价格,就让围观群众惊讶地呼叫一声。

    结果最后,在开到三千两黄金的高价之时,李飞白突然对那胖子来了一句,“恭喜你。”然后飘然而走。

    庞尤谦虽然赢了,可是这三千两黄金也让他出得颇为肉痛。

    抬脚出了望春园后,姬浩雅问他,“怎么就不要了?”

    而他只是很冷淡道,“不想要了。”

    李飞白抓着桌上的面具把玩,完全没有自己即将要娶亲的喜悦之感,本来姬浩雅还以为他是被逼的,后来想想,他不逼死别人就不错了,还有谁能逼他啊?

    想起白天那个在自己面前转了三圈,还一门心思看着鞋尖兜着圈子的王宝钏,李飞白只有一个念头:从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好玩呢?

    这么一想,他眼睛里也有了笑意,姬浩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拍了拍他道,“怎么?撞邪了?你那什么表情?”

    被他一推,李飞白收起那罕见的诡异笑容,冷冷看着姬浩雅道,“成婚以后,麻烦不要在她面前再给我提望春园三个字!”

    “那么飘香院呢?”

    “也不准!”

    “娇莺馆?”

    “姬浩雅,你找死!”

    酒肆二楼乒乒乓乓的传出一阵打斗声,一旁正被带往前面包间的客人很是惊恐地看着小二。

    小二却一脸笑意,很镇定道,“那是杂戏二龙争霸,这间包厢里的客人特别喜欢看。”

    就见那两个客人表情一脸莫名,互相对视了几秒,随后低下头,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小二送了人,再带了人去包厢里询问的时候,就见桌上摆了颗金瓜子,旁边散着一把铜钱。小二和旁人分了铜钱,又拿了金瓜子去跟掌柜的邀赏。

    掌柜的边算着账目,边对那小二道,“下次多放点杯碟之类的去那间包间,不要最好的,要最容易碎的。”

    而此时在宰相府中,王宝钏抱着枕头在撞墙。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晚上反复发出如此让人抓狂的叫声,吓得桂花、桃花全都躲在了外头,只有梅花仗义,守在里头没出来。

    “小姐,这,女人总得嫁人的啊,何况这次你要嫁的可是风流潇洒的洛郡王啊。”

    “我不要嫁给面瘫啊啊啊啊啊啊——”王宝钏继续抱着枕头哀嚎。

    “小姐,这可是旁人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何况郡王爷可英俊了,他带着面具就是为了防止旁人垂涎他美色啊。”

    王宝钏一脸颓废,看着梅花问道,“他也有美色?”

    梅花猛点头。

    王宝钏继续撞墙道,“我不要嫁给人妖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花捂着耳朵,皱着眉小媳妇似的瞧着床上的王宝钏。

    王宝钏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背啊,先是车祸被逼穿越,接着拿到的生存手册是盗版的,再来是不断的装病装病装病,现在呢?现在可好了,不管她病没病,到时候打包扔到郡王府去,跟着别的女人一起争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一说就死,一争就残,她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的一声,这回王宝钏是真磕着了,也不嚎了,满眼金星直直栽倒在了床上。

    梅花突然想到,如果小姐这样嫁去了郡王府,被郡王爷发现了她不是原来那个三娘,这可怎么才好。

    梅花这么想着,连忙去推床上的王宝钏,脸色惨白嘴唇更白,王宝钏被她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

    “梅花,你,你被鬼上身了?”王宝钏抱着抱枕看着她,好在她也算做过一次阿飘的,而且她自己现在也是阿飘上了别人的身,所以对这件事情不是很介意。

    梅花哆哆嗦嗦地问她,“如果郡王爷发现你失忆了,那怎么办呀?”

    王宝钏冷哼一声道,“你才想到这个问题吗?”

    梅花惨白着脸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了主意。

    王宝钏对着梅花勾了勾手指,梅花乖乖地凑了上去,“想知道怎么办吗?”

    梅花用力地点了点头。

    王宝钏笑得很邪门,让梅花背脊一阵发寒,“小姐,就算你不想嫁,也不能以死拒婚的啊。”

    一掌拍向她那不开窍的脑袋,王宝钏爽朗一笑道,“我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解决这个麻烦吧,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那就是——”

    “逃婚。”

    “逃婚?!”

    梅花欲哭无泪地看着王宝钏,心里悲悲切切地喊道,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啊,他们家小姐刚才好像把脑壳又撞得更坏了一点,怎么办啦?

    她哭丧着试图说服王宝钏道:“可是小姐,你逃不掉的啊。”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把自己嫁给别人,不就好了?”

    “啊?郡王爷定下的新娘子谁敢要啊?”

    王宝钏笑得很得意,“当然是连郡王爷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啊。”

    “可是小姐,士庶良贱之间是不能通婚的耶。”梅花担心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王宝钏。

    “那到时候去了郡王府,我就说——”

    “小姐——你杀了我算了——呜呜呜呜——”

    见梅花早已招架不住,王宝钏终于噗嗤一笑,摸了摸梅花的脑袋道,“傻丫头,就算是嫁给了别人,郡王爷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也是会放手的吧,总之,我不要让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只能在我自己手里,所以,这跟你没关系,懂么?”

    梅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其他的是真没听懂,不过唯一听懂的是,这跟你没关系。

    内心长舒一口气,梅花暗道,幸好幸好。

    ☆、第 7 章

    这天夜里,可能是白天被折腾得太惨烈了,晚上做梦的时候,王宝钏居然梦到了月老。

    那个长得跟寿星差不多的老头子笑着抽出一根红线递到她手边,在她手上绕了两圈,又抽出一根来,在面具男手上绕了一圈,跟着就两根红线牵着一起,牢牢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王宝钏醒过来满身鸡皮疙瘩,勉强保持着镇定,梳洗完用完早膳,她就开始在自己门前的院子里转圈圈。

    梅花站在当中,被她绕得头也晕了,可是王宝钏内心的焦虑岂是这短短的几圈能够概述清楚的?

    首先,嫁人之后她什么都不会,穿越的事情就有可能穿帮,其次,如果她运气好,没有穿帮,按照她现在的脾气,估计也会失宠,第三,她不想结婚,真的不想跟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啊,何况那男人还是个毒舌面瘫,这让她王玉金情何以堪哪。

    想到死前,她还有那么一个处于恋人未满超过一点点的新新男朋友,王宝钏的悲愤之情就如洪水猛兽一般向她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王宝钏含泪问苍天,可惜苍天不语,但是梅花说话了。

    “小姐,这不是很好吗?郡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这么和你成了良配,我听说有些商人家的小姐还有抛绣球招亲的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万一砸到一个叫花子可怎么办呀?”

    “如果能抛绣球招亲我也认了,好歹还是有几率不是?可是我现在是被订婚,订婚,订婚你懂么?就是连那人的脸都没看到,声音都记不得,长相都模模糊糊的时候,那家伙就要做我男人,骑在我头上。”

    “不是啊小姐,是骑在你身上。”梅花很一本正经地将话题绕到了某个少儿不宜的方向。

    王宝钏满头黑线,因为在她脑海里,这个少儿不宜,按照她刚才说的,似乎更具象了……

    她努力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如果她不好好想个自救的办法,可能真要被ooxx,生孩子,再xxoo,再生孩子,想到这里,王宝钏就有想挠墙的冲动……

    “梅花,你说如果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有什么办法比较好?”

    “小姐你是要逃婚吗?”梅花还是很担心,万一王宝钏逃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会受到责罚。

    王宝钏看出了她的担心,淡定道“我是这么没有责任感的人吗?”

    梅花很想点头说像,但是看着王宝钏一张黑脸,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咽了咽口水道,“小姐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一定不是的啦。”

    王宝钏对于她这种识时务的行为很是赏识,点头道,“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我如果想出去走走该怎么办。”

    梅花想了片刻道,“要不,就穿男装吧?”

    自古以来,有了男女尊卑差别之后,就有了女扮男装一事,花木兰,祝英台,如今还有王宝钏。

    王宝钏穿上一身男装,镜中的青衫少年面目斯文俊秀,让王宝钏自己都有些动心,暗道,好一个瘦弱小书生哪,虽然现在她属于胸无点墨那一类的书生,但是只要妆扮像嘛,谁管你肚子里有没有货色?

    拿着一把折扇,头上戴着幞头,王宝钏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梅花扮作小厮,倒也模样圆润可爱,两个人走在坊间,果然很多店铺都还没有开张。就见转到宣平坊外,几个乞丐模样的人正蹲着打瞌睡,她们两个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叫花子抬眼瞄了一瞄又闭上继续睡了。

    那个叫花子再抬眼的时候,被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吓得连滚带爬退到墙角还撞到了后脑勺,王宝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晃着扇子走到那花子面前道,“莫怕莫怕,我看你年纪尚轻,衣着与旁边这几位,额,也略有不同,敢问你从何而来?”

    那花子揉了揉头,再揉了揉眼睛,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青衫公子,听她声音清清脆脆,尖尖细细的,莫不是个女人?

    花子皱眉,“告诉你你给我饭吃?”

    王宝钏看了一眼梅花,梅花也看看她,两个人互看了好一会儿,王宝钏不耐烦地向梅花用眼色示意,可是梅花依然不解。

    王宝钏的笑脸顿时变得尴尬,把梅花拉到一边角落里对她很小声地道,“给她两个铜板。”

    梅花立刻拉长了脸,苦道,“小姐,你不是忘了吧?以前每次出来都是你带钱的啊。”

    王宝钏立刻想起来,那时候问梅花,她说自己的私房钱全都是自己藏着,这下很是尴尬,花子看看她,她看看花子,王宝钏低头默默抓着梅花往家走。

    额,只是好像又有点迷路了。

    好在梅花认路,二人又回到府上,王宝钏翻箱倒柜找自己的私房钱,可是翻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倒是在首饰盒里找到了一些金饰,王宝钏转身问梅花道,“这个东西,可以用来花吗?”

    梅花看了立刻磕磕绊绊道,“小姐,这东西可是好几十两金子啊,上面的宝石也没人会收的,你可别乱卖了,让夫人知道你拿去变卖,会生气的。”

    王宝钏心里暗想,她做什么王夫人就不生气了?唔,先斩后奏悔婚算不算?

    收好了那些首饰,王宝钏继续翻箱倒柜,可是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疑似私房钱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梅花道,“我以前是不是个月光族?”

    梅花疑惑,“月光?天上的月亮么?”

    “就是每月把钱都花光的意思。”王宝钏更正她。

    梅花犹疑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王宝钏扶额长叹,果然是天要亡她啊,连个私房钱都没有,难道到时候她毁了婚被赶出去之后,真要跟着讨饭瓜子要饭不成?

    继而她又不死心的问梅花道,“那么,我这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拿?”

    梅花想了想道,“大约就是今日吧。”

    王宝钏一听,这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千里送鹅毛,火上添柴油啊,继而更欣喜地问道,“我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梅花比了一根手指给她,王宝钏大喜,“100两金子?”

    梅花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王宝钏脸上的笑容已经垮掉不少,“1两金子?”

    梅花继续咬着嘴唇摇头,王宝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是多少?”

    “1贯钱。”

    王宝钏立刻拿出生存手册,看生存手册上关于货币的那一章,按照上面写的,1贯钱大概相当于现在每个月1千块,王宝钏吃穿用度都在府上,所以对于钱她用到的无非就是一些自己想要让人去买的小物件。

    这么一想也就合理了,但是对于一个即将要悔婚被赶出家门的人来说,这样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让梅花去领钱,她继续翻着手册上关于货币的内容,按照上面写的,要用这1贯钱打发叫花子还是足够的,但是如果是要她生存下去,那就很困难了。

    然而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如果不能阻止这场婚姻,那么她就等着被关在郡王府那个牢笼里过一辈子吧。

    这么一想,王宝钏觉得如果真的要出卖苦力去换取自己生活上的自由,一切都还算是值得的。

    她想着,既然穿越了,而且是到唐朝,那么就应该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感受一下现代人无法体会的古代式生活,如果只是被关在一方天地里,天天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结果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不是自己的幸福,这样的生活,光想想就让她觉得可怕。

    按照手册上写的,一贯钱的话足够她租住一间便宜的草房了,如果到时候她再看看有什么办法赚钱的话,生活下去应该也不算是太大的难题吧?

    反正,当前第一件事情,那就是:逃婚!逃婚!逃婚!

    让那个该死的郡王和那些狗p的女训女诫离我远点!王宝钏在心里头疯狂地咆哮着。

    梅花回来了,带回来了一贯钱,虽然看上去挺脏的,毕竟钱是传说中最脏的东西之一,但也是所有人都不会嫌弃的东西。

    闻着虽然有铜臭,可是这会儿王宝钏怀里揣着这一贯钱,重新把幞头戴上,出门的脚步更加坚定了些。

    再次去往宣平坊,那几个花子还在,可是刚才那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却不见了。

    王宝钏走上前找了个年纪较小的花子问道,“方才那人去哪儿了?”梅花却缩在她身后,掩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一身酸臭的叫花子。

    小花子茫然地望着她,王宝钏笑眯眯地掏出一文钱,可那花子却还是懒懒惰惰的,“那人我们不认识。”

    王宝钏立马肃容将那一文钱重新揣回了怀里,没办法,现在经济拮据,钱还是能省则省吧。

    既然失去锁定目标,不如重新寻找目标,王宝钏重新抖擞了精神,昂首挺胸地跨步出去,心里吼着,我们的目标是:不要出嫁!

    不对,是快点另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在太忙了,星期一到星期天,早九点到晚八点,根本没有休息,而且还没网络,只能抽出晚上休息时间撒土,向坑底的各位说抱歉了,但我保证只要有时间就会耕耘的。

    ☆、第 8 章

    转进了宣平坊,这坊间倒也有不少的住户,东首的一家看上去特别有钱的样子,墙都比别人厚实。

    王宝钏还没有看清门上的题字呢,不过,就算她仔细看了也看不懂,就见一个青年人被扔了出来。

    “主人说了,贱奴你若再敢来,我们一定对你不客气。”

    那青年人正是刚才那个叫花子,原来一转头他竟然跑这里来了。

    王宝钏低声问身边的梅花,“这里头住的是谁?”

    梅花也低声回道,“尚书令薛大人。”

    王宝钏哦了一声,虽然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薛大人。

    两个人言谈之间,那个青年人已经低垂着头向她们两人走了过来,嘴里还在自言自语道,“唉,家道落魄,前来投亲,居然亲叔叔还翻脸不认人,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那人从王宝钏身边走过的时候,王宝钏伸手将他拉住了。

    青年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被挡了去路的恼怒,可定睛一看是她,忽然笑道,“怎么,小娘子,你是来接济我的?”

    王宝钏心里一跳,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是女人的?!

    “不错,但是我有个条件。”王宝钏这会儿怀揣银钱,说话终于有了底气了。

    “什么条件?”那人眯着眼睛,看着王宝钏的目光让她有些恼怒,不过,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爽,端着张笑脸对他道,“你娶我。”

    青年人呆住。

    梅花呆住。

    刚才把青年人扔出来的门卫呆住。

    “什么情况?”还是青年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情况啊,你娶我,我给你饭吃。”

    “你让我入赘?”青年人对于王宝钏的逻辑表示理解无能。

    王宝钏摇头道,“不,是我嫁给你,我有不少金饰可以当陪嫁。”

    青年人耸肩道,“嫁我,你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很多啊,你也有好处,怎样,要不要答应?”王宝钏惦着手上的三文钱,她打听过了,三文钱按照当前的市价,足够他吃上两顿的了,前提是他的要求不高的话。

    对面那青年想了想,有钱,有免费的媳妇,还有金器嫁妆,怎么想都是他合算吧?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没钱娶你。”

    “没关系,反正闪婚了,裸婚也无所谓。”

    闪婚?裸婚?

    梅花在一旁看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的小姐怎么自从磕着头以后行为都跟疯子似的?

    青年人觉得现在这情况很是荒唐,怕是这小娘子无聊来拿他开涮的,于是便对她道,“可是我如今是一落魄的叫花子,你嫁我又有何好处?”

    “你得金钱,我得自由。”王宝钏回答得很简单。

    青年人觉得有些听不懂,“你嫁我,得自由?”

    王宝钏点了点头,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如果嫁给了洛郡王,那么进了王府,要等着被休,可能当中还要经历各种事件,比如被他ooxx,被他的女人下毒,流产,被公婆欺压等等,而如果被休了,她也是回到宰相府,到时候怎么样更说不准,被禁足?改嫁?

    总之不管怎么样想,她都不能得到自由,所以她不能嫁给洛郡王,可现在不嫁的话,只有两种,要么逃婚,要么另婚。

    逃婚,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一时逃了,到时候估计还是得被抓回去。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找个比她差很多的,给点钱,协议结婚,到时候,她走她的阳关道,这个花子要干嘛都随便,只要不干涉她就可以了,怎么想怎么划算。

    见那青年人还处于茫然状态,王宝钗不耐烦道,“一句话,娶不娶?”

    青年人被她这种非君不嫁的气势镇住了,愣愣地点了点头,感情这年头不仅仅有强娶,还有这么强嫁的啊?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因为昨晚被死蚊子盯得过头了,把他的脸盯成了一张俊脸?

    “行了,我住在,额,梅花,住哪儿来着?”王宝钏转头问同样被震慑住了的梅花。

    “小姐,你这样不行吧,你要慎重啊,你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啊,小姐——”梅花见这事居然就真么荒唐的定下来了,立马急了。

    “快,我们家住哪儿的?”王宝钏才不管梅花同不同意呢,连声催促。

    梅花快被弄哭了,嗓子里像被人捏住了一样,哭丧着脸哀求道,“小姐,今日玩够了,咱么回去吧。”

    “哎呀,没事的,你快说。”王宝钏抓着梅花的衣袖催促。

    梅花这下真的哭了,小姐是没事,可是她有事啊!这回去要是被主人夫人知道今天她带着三小姐男扮女装出来,还把和郡王爷的婚事搅黄了,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小姐……”

    王宝钏阴笑着,在梅花的腰际戳了一手指,梅花大叫着想躲,王宝钏大声道,“快说!”

    梅花的表情已成苦瓜一般了,王宝钏好言安慰道,“回去就说,我对这位郎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一日不见,茶饭不思,阿爹阿娘要是怪你,你也算是尽到劝解责任了,不会罚太重的。”

    敢情到时候还是得受罚啊。梅花被她这番话安慰得更想哭了。

    “我们就住隔壁新昌坊,王宰相府。”梅花终于认命,老老实实地说了。

    青年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王宝钏,王宝钏却神色自若道,“你既然知道了,那拣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吧,我这会儿先回去跟我阿爹阿娘说,我看上你了,要嫁你。”

    青年人愣愣点头,梅花呆呆看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薛平贵。”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手册上好像介绍过有那么个大将叫薛仁贵的,在太宗朝东征过。

    “你跟那个东征的薛仁贵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也是远亲,远开三千里的远亲。

    “哪里人?”

    “晋州人。”

    “父母何处?”

    “亡故多年。”王宝钏点点头,心里暗想,虽然有点不道德,可是无亲无故的这才好欺负啊。

    “还有亲人吗?”

    薛平贵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这座府邸门口的下人,看门的那人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薛平贵于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行了,我没问题要问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王宝钏把他的回答一一记住,然后一脸轻松的看着他。

    薛平贵道,“为什么是我?”

    王宝钏觉得如果说她回答因为那堆花子里面也只有他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她也就随便选选的话,薛平贵一定会自尊心受创。本着今后要合作共赢的原则,王宝钏脑子一转,笑嘻嘻道,“我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一位仙人,他说今天我出门一定会遇到一个身材,唔,魁梧,气貌不凡的男人,身藏王霸之气,未来非富即贵,后来我请仙人让我看那人容貌,正是你这副模样的,这是天意啊。”

    王宝钏这满嘴胡扯却听得那薛平贵一愣一愣的,随后目光中竟然渐渐生出了希望,随后是自信,跟着很坚定道,“娘子,你请放心,我会登门来娶你的。”

    王宝钏见自己这番话反而让他更坚定了决心,更加佩服起自己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高兴道,“那就这么办,一言为定,哦对了,给你个信物。”

    想起一般人家定情都是要给信物的,王宝钏扯下自己腰上的香囊递给了薛平贵。

    “拿着这个,到时候上门就把这个东西给我阿爹阿娘看,知道了吗?”

    薛平贵点了点头,拿了香囊,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王宝钏问梅花,“一般人家买套还能看的衣服要多少钱?”

    “大概150文左右吧。”梅花这会儿完全认命了,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行,给你150文,麻烦沐头浴身完了再来。”王宝钏把薛平贵搞定,心情非常的high,哼着歌走人了。

    “小姐,你不可以同那个薛什么在一起啊。”虽然认命了,但是梅花还是要垂死挣扎地劝阻她一下。

    “为什么?我有预感,他洗洗干净一定还是个有人样的。”

    “因为主人和夫人要生气的,主人生气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说不定会将小姐你逐出家门也不一定啊。

    被逐出家门?她可是求之不得。

    “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因为摔到后脑勺而失忆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对你六亲不认啊?” 王宝钏虽然觉得自己翻来覆去对梅花也只有一种招数,可是屡试不爽,依然让她很爽,哪怕这样真的不厚道。

    梅花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王宝钏身后走。

    “我已经自由啦,啦啦啦——”虽然唱到走调,但是她那愉悦的心情,还是可以从她那乐颠颠的脚步上窥见一二。

    王宝钏回了宰相府,那厢薛平贵还沉浸在自己被女伯乐识成千里马的震撼心情里。在这个年代里,因为有太多的不知道,所以也有太多的所谓迷信,于是乎他信了,相信自己未来能衣锦还乡,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薛平贵揣着王宝钏给自己的钱,到坊中的早饭铺子买了饼子和酪吃,两文钱就填饱了肚子有了精神。随后又买了套新衣服,到河边沐浴了一番,抖擞了精神准备去往宰相府提亲。

    ☆、第 9 章

    薛平贵上门来提亲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坛酒,他觉得这样就可以算作聘礼了。反正王宝钏是他白捡来的老婆,给什么都是给。

    等到他走到宰相府的大门,门口守门的王六看到他要进来,就横眉竖脸道,“喂,你什么人?!干嘛的?!”

    薛平贵曾经也算读过两天书,双手一拱道,“小生上门提亲来的。”

    王六跟对面的赵四大笑道,“提亲?这可是相府,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提亲?”

    薛平贵心里有些抖,可是他心里想着自己好歹未来是个非富即贵的,这些人如今这么羞辱他,他未来自然有机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于是笑道,“小生确实是来向三娘提亲的。”

    王六双手抱胸,一脸横肉,看在薛平贵眼里,那真叫一个凶相,王六比划了下大拇指道“你个农民,傻了吧唧的,告诉你吧,我们家三娘子早就已经和洛郡王定亲了。”

    薛平贵本来是来京城找亲戚投靠的,可是被赶在外面露宿风餐了好些日子,本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王公贵族一个不认识,这会儿一说洛郡王,他只是满脑袋的问号想着,洛郡王是谁啊?听着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

    王六见他傻不愣登的样子,言语间更不客气道,“喂,你个农民,我警告你,别再在这里站着,当心我打你出去!”

    听说要挨揍,薛平贵在心里对比着王六和自己的胳臂粗细,很明智的决定后退一步。

    正在这时,王允下了朝回来了,在门口见着这个粗衫青年,下马问王六和赵四道,“这是何人?”

    王六见主人回来,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道,“是个乡下人,说是来提亲的,可不是笑话么?”

    王允皱眉看着薛平贵问道,“你来提亲?”

    薛平贵已经从他们对话里知道这估摸着就是三娘的爹,连忙上前道,“这位,额,阁老,我确实是来提亲的。”

    王允觉得自己的左眼皮子狂跳,又问道,“向我府上提亲?”

    薛平贵拱手称是。

    王允再问,“你可知,我府上,有几位未嫁的女儿?”

    薛平贵这下被问倒了,王六为了表示自己很机灵,连忙和赵四走下来,想将薛平贵拖走。

    本来薛平贵想着既然如此,平白得了钱,又不用提亲,倒也省事,于是由着王六拖。

    可这时候,早在房中等得不耐烦的王宝钏跑出来了,见到门口站着薛平贵,心里大喜,想着这家伙果然够义气,被两个人架着还没跑。

    她只是不知道,人薛平贵是还没有来得及跑。

    “呀,相公,你来啦。”王宝钏喊完,趁着王六和赵四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去扑向薛平贵,软玉温香抱满怀,薛平贵平白吃了一记豆腐,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放肆,你这是成何体统?!”见王宝钏完全不顾礼仪的冲上去抱住了这个青年,王允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眼睛瞪着王宝钏。

    一旁的赵四和王六连忙放开了薛平贵,继而去拉王宝钏,嘴里还道,“三娘,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哩。”

    王宝钏不管,继续挣扎着要冲去抱薛平贵,可薛平贵似乎也碍于礼仪,一径地往后退着。王宝钏心想,刚觉得这家伙讲义气,这会儿居然就想跑?

    情急之下大吼一声道,“阿爹,女儿已经与他私定终身了!”

    王允心里气极,可是理智尚在,大声道,“哪怕你私定三生,我都不可能让你嫁他!”

    王宝钏忙对薛平贵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我们的定情信物拿出来?”

    薛平贵这才从腰上取出了王宝钏给他的香囊拿在手里,王宝钏转头看向王允道,“阿爹,这下你该信了吧?!”

    因着路边来来往往坊中的邻居不少,有些家里的下人听到宰相府门口有热闹,都凑出来看,一圈人站在几丈开外,把宰相府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的。

    王允见这情形,老脸更觉拉不下来,估计这桩丑闻不出两个时辰,就能登上长安茶余饭后闲聊热帖榜的榜首。

    “气煞我也,你这,你这是成何体统?!”王允指着王宝钏的鼻子,王宝钏仿佛看到了西班牙斗牛比赛里那头看到红色披风怒气冲冲的牛一般。

    “爹,我这么不成体统,你就让我嫁给他吧。”王宝钏倒也不怕,顺着台阶就上去了。

    倒是站在一旁的薛平贵内心十分震撼,本来对王宝钏说他今后将会是贵人之事,还存有几分怀疑,觉得会不会是戏耍他,可是现在看到王宝钏居然甘愿得罪自己的爹,冒着被逐出家门的危险也要嫁给他,内心十分的感动。

    “小娘子……”他此时很想上去握王宝钏的手,深情凝视她美丽动人的脸蛋,可是王宝钏的左右手分别被王六和赵四抓着,没他的份。

    “我!我!——”

    “主人——”

    “主人——”

    “啊!快来人哪——”

    王允受刺激过度,捂着心口,腿下软趴趴地跌在了地上,幸好身后的仆人反应快,没让他摔个四仰八叉。

    王宝钏看着王允才四十不到,就已经有了白发,被她这么一气差点昏死过去,心里也不免有些内疚,可是,为了她的自由,她又不能不这么做。

    王夫人早已闻讯赶来,见自家相公晕了过去,也尖叫了一声晕过去了。

    王宝钏无奈撇撇嘴,这会儿下人全都看着她,于是道,“还不快请医生?”

    薛平贵被带回了府中,王宝钏没敢去看她家二老,也与薛平贵一起坐在前厅。

    大概约莫过了才一杯茶的时间,梅花跑来说,“主人醒了,夫人也醒了,他们都很生气!”

    会生气就代表没失忆,不会是穿越来的,所以应该无事。

    王宝钏点点头,站起身,准备迎候她家二老。果然,不一会儿,她家阿爹和阿娘就已经一前一后来到了前厅,一看到面前站着的王宝钏和薛平贵,王允的胡子又飞了起来。

    “造孽啊,女儿,你是不是中邪了啊,这破落东西,你怎么就看上了啊——”王夫人走上来抱着王宝钏就哭。

    王宝钏有些吃软不吃硬,所以这会儿王夫人抱着她一哭,也不免让她心里头有些愧疚,默默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休想!”王允坐下,拿着手边的杯子就砸到了地上。

    王宝钏为无辜的杯子默哀,可是还是挺直着背脊站在那里,硬着脖子道,“我非他不嫁!”

    “造反了你?!”王允怒目相视,王宝钏丝毫不肯退缩。

    “阿爹,女儿是真心喜欢他,女儿不要嫁给那什么洛郡王。”王宝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假作深情地看了一眼一边的薛平贵。

    虽然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傻气,可是王宝钏觉得傻得很好,至少很配合,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王夫人在一旁哭着,哀哀凄凄的,听在王允心里头更烦躁,他叫来了两个下人,对王宝钏道,“我不管你心里头怎么想,反正你与郡王的婚事,由不得你自己。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王允心里虽然气,可是王宝钏毕竟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就算她不愿意,也不是没办法管住她。

    王宝钏心急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情急之下道,“女儿早就已经和他做了!”

    王允皱眉,王夫人抬头,所有人都看着她,王宝钏这才想起来,他们会不会不知道做是什么意思?果然,连一旁的薛平贵都是一脸的迷惑。

    王宝钏咳嗽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古代,这个应该怎么说来着?洞房?ox?忽然脑中闪过房中术三个字,她连忙道,“咳,就是,女儿已经与他行了房中,嗯,那什么了。”

    王宝钏这句话出口,就见王允铁青了一张脸,王夫人惊恐地瞪着她,就连薛平贵都大惊失色,白了嘴唇。

    她看他们一个个都是这种反应,心里给自己抹了把汗。

    王允指着她,嘴里只有,“你!你!你!”王夫人干脆受刺激过度再次昏了过去。

    王宝钏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让王允血压上升,额头青筋暴起。

    “孽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贱奴!”

    梅花脸色惨白地跟着在一旁站着,心里惨兮兮的想着,别到时候主人把气都出在她身上,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啊。

    可是现在,王允根本没心思理梅花怎么想,他吹着胡子瞪着王宝钏,王夫人悠悠转醒,见眼前,又嘤嘤哭泣。

    王允与王宝钏对面而立,身旁人都似浮云,王宝钏决心既然已下,就再无回头的道理。

    王允心里面想着该如何与瑜亲王府上交代,可事情不出明日,定然会闹到王府,王宝钏今日这番话说出口,难保仆人没个嘴碎的传出去。

    王宝钏名声定毁无疑,可是,王府的名声却不能毁。在他心里,女儿只是联姻的工具,但若因这工具而坏了他和瑜亲王之间的情谊,那真是大大的不划算。

    如果在王宝钏名声被毁之后,他还一心将王宝钏嫁给洛郡王,恐怕此事更招来瑜亲王府上的厌恶。不如将罪责都推在王宝钏身上,他虽然落得个教女无方,却也不会因为将此丑事埋藏,而惹祸于皇室宗亲。

    王允的算盘是打得响叮当的,等想明白了利害,终于是眼睛一闭,心一横,虽然坏了他一步好棋,可也不能因这一桩丑事,而让他前功尽弃。

    王允睁眼,望着王宝钏叹道,“你既然做出如此有辱门楣之事,也罢了,你可是下定决心与他一同?”

    王宝钏见王允似乎已经接受了此事,于是很坚定地点头。

    王夫人见此情状,显然是王允不要这女儿了,又扑上来抓着王允的袖子大哭,王宝钏默默看着王夫人,心里很愧疚,可是如果要她把所有都如王夫人一般,寄托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她做不到,于是只能暗暗在心里头向王夫人说声对不起。

    ☆、第 10 章

    王夫人扑在王允身边哭得惨兮兮,梅花也跟在后头,心里头害怕又难过,这时候她才想到自己未来不可知的命运。

    没了这个小姐,她又该去哪儿呢?

    奴婢们扶着王夫人,王允走到王宝钏面前,对她道,“若是你下定决心了,便与我击掌为誓吧,三击掌后,你我从此不相认。”

    王宝钏心里豁然光明,却不忘要表现出那种复杂的与亲人绝交,脱离家庭的复杂情愫来。

    她看了一眼薛平贵,再回头,伸出手掌,欲与王允击掌。

    王允沉声问她道,“你可准备好了?”

    王宝钏点头。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只听空中三声击掌声,王允对天长叹道,“罢罢罢,就当我未成生出你这个贱奴吧,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王宝钏心里说不出的古怪,想着二老好不容易将自己养大,如今却只能老死不相见,心里头忽然想起自己的生身父母来。

    想着自己被车撞死后,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伤痛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她跪下,俯身,对着座上的王允和王夫人磕了三个头。

    王夫人嚎啕大哭,冲上来要扶王宝钏,却被王允命人拦住了。

    王宝钏不知何时,脸庞已有泪痕,跪在地上对王允和王夫人道,“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在阿爹阿娘身边尽孝了。”

    王允挥手,让仆役将王宝钏和薛平贵赶了出去。

    外间围了不少人在等结果,门一开,见王宝钏和薛平贵被赶了出来,脑子转得快些的就明白了,连忙跑回去报告最新消息了。

    斜阳照在路旁杨树上,长安的黄土,映着斜阳,让王宝钏忽然对自己现在这般自由的身份,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就自由了?

    她和薛平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薛平贵看看她,她看看薛平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路旁那些围观的因为差不多到晚膳时间,陆陆续续散开了,一个个手上提着的吃食让王宝钏突然觉得有些肚子饿。

    “啊!”王宝钏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对,她的那些陪嫁呢?她的金饰都还没拿啊!难道才第一天她就要因为没钱而饿死街头吗?

    薛平贵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问道,“三娘,你怎么了?”

    王宝钏艰难地开口,干干一笑道,“看来,我也要跟你一样做花子了。”

    “啊?”

    王宝钏从怀里掏出了八百文钱道,“我身上,只剩下这些了。”

    薛平贵本来想着王宝钏嫁给他之后,他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是,感情王宝钏过来是来耍他的,这些钱虽然比他多,可是两个人这是要怎么过日子?

    王宝钏尴尬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薛平贵挑眉看着她,这表情是在很欠抽,王宝钏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自由了,我们也有了夫妻之,额,名,所以,走吧,我们先去你家。”

    薛平贵哼道,“我家?我一个叫花子,每晚睡桥洞下面。”

    王宝钏挑眉道,“这不是有八百文吗?我们可以住客栈。”

    “你以为能住几天?”薛平贵反问她。

    王宝钏闭嘴,好吧,她是不知道能住几天,不过好在刚才她是在看生存手册,这会儿手册被她揣在袖袋之中,勉强把命根子给保住了。

    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在斜阳下走着,很快就要到宵禁了,这会儿如果实在找不到地方,他们可能就只能随便找个破地方住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了梅花在身边,王宝钏对现在的生活,简直是两眼一抹瞎,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因为有太多事情计划中没料到。

    虽然离开那个家出乎意料的顺利,可是离开之后的生活,现在看来,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坎坷。

    现在王宝钏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可是,她依然舍不得在完全没有着落的情况下花这800文钱。

    她现在想,早知道自己要穿越,当年就应该学历史啊,学个毛的英语,学个毛的日语,当年毕业她还因为是双学位被500强企业录用了,可是现在穿越回来才发现,学鸟语还不如学好语文和历史,至少对于穿越女来说,那可是必备的生存手段啊。

    薛平贵也没想到,自己没高攀上富豪,却最终带了个拖油瓶,还是个看上去很花瓶的拖油瓶,双手拢在袖子里,他问王宝钏道,“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王宝钏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会织布吗?”

    “不会。”

    “琴棋书画?”

    “不通。”

    “算术?”

    “额,有计算器么?”

    “那是什么?”

    “或者草稿纸,不要太难的,99乘法表以内的,都没有大问题。”

    “怪不得你会被你阿爹扔出来。”

    “你什么意思?”

    “因为生出来这么草包的你,我都替你阿爹汗颜。”

    感情她一个新时代的四有青年到了这儿竟然真成了个三无品牌?就连这门前随便捡来的叫花子都这么笑她,王宝钏的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摧枯拉朽般的打击。

    两个人一路默默的埋头走路,天都快黑了,到了青龙坊的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了。

    王宝钏拉住薛平贵道,“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薛平贵经历了这么跌宕起伏的一天,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点头道好。

    青龙坊里,有几家小铺子还在卖着吃食,往前却是几间非常豪华的酒楼,酒楼里飘出的香味让王宝钏咽了口口水。

    在一家很破落的酒饭铺子里要了两碗菜饭,为了省钱,就问店家讨了水喝,那菜饭非常难吃,王宝钏刚吃了第一口脸就绿了。可是实在太饿了,浪费了还白花那2文钱,于是没法子,再难吃也勉强都吞了下去。

    两个人故意吃得慢,实在是不知道再晚些去哪儿好,薛平贵之前都是露宿街头,随便找个有搭棚的地方囫囵吞过一晚上就算过了,可是现在带了个王宝钏,他虽然觉得自己被拖累了,可是毕竟名义上他们两个人算是夫妻了,这样下去也不妥当。

    店家老板是个壮汉,故意走到他们身边来,全身散发出你们快吃,你们快给我吃的信号。

    薛平贵咽下了最后一口菜饭问老板道,“大郎,敢问这边附近可有什么便宜些的住处?”

    老板挑眉,要不是刚才先付账再给饭,他都要以为这两个人是来吃白食的了。

    他双臂抱胸想了一会儿道,“再往东南那边过去有一处破窑子,那里都没人管,都是以前穷人住的破棚子,有钱的人早在其他坊里买宅子了,那里的房子就会租给来京城的穷人住。”

    不过老板上下打量了薛平贵,觉得他看上去像穷人倒是没问题,可他身边跟着王宝钏,却完全不像个落魄的,虽然这会儿身上都是黄土灰,但是脸蛋干净漂亮,衣服看上去颜色鲜亮,质地优良,显然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对于他们这两个人的组合,老板爽朗笑道,“你二人不会是学当年李靖红拂出来夜奔吧?”

    王宝钏抬头看他,再看看自己,貌似她穿着衣服,怎么说她裸奔呢?

    薛平贵好歹读过书,红拂夜奔的事儿也算是街头巷尾一段风流韵事,于是陪笑道,“大郎看你,唉,这不是,虽然想如他二人一般,可是没有房子折煞人啊。”

    老板听完大笑,那笑声震得王宝钏耳膜疼,好在她从他们对话里猜测了,估计夜奔是私奔的意思,于是继续埋头吞饭。

    “好说好说,这样吧,我认识一位郎君,他家中就有一间空房出租,虽然小了些,可是也便宜,一个月只需要两百文。”

    王宝钏盘算着,两百文可以让现在的他们租四个月,这四个月里怎么样她都应该能找到赚钱的办法了,于是对薛平贵点了点头。

    薛平贵会意,对老板道,“那就有劳大郎了。”

    老板的大手重重的拍在薛平贵肩膀上,差点没让他把刚吃下去的菜饭吐出来。

    王宝钏琢磨着今晚是没地方去了,于是笑得很灿烂地看着老板道,“敢问,这位,额,大郎,能否让我们今夜先借宿一晚上?”

    老板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额,我二人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您看……”

    “十文钱一夜。”老板伸手比了个十。

    “五文。”王宝钏还价还得毫不犹豫。

    “八文。”

    “五文。”

    “七文。”

    “五文。”

    “五文。”

    “好的,有劳大郎了。”王宝钏笑得很满意,老板挠挠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开玩笑,王宝钏还是王玉金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王杀价,脸皮要厚,心要狠,就算你长得大块头了些,我不照样把你拿下?

    薛平贵第一次见到王宝钏还价的英姿,张大了嘴,心里却想:现在当大官的女儿真不容易,除了琴棋书画,德容言功,居然还要会杀价?

    因为只给了五文钱,所以王宝钏和薛平贵只能住在店里,木头板子一一搭起来之后,店里面就变成了可以睡人的地方了。

    不过总比露宿街头要好,王宝钏虽然觉得全身难受,但好歹头上有片瓦,四周有面墙。

    地上不时有飞虫,这里不比宰相府,晚上连蜡烛都省了,只有透过后窗照进来的月光。

    王宝钏回味着白天的一切,心里不免觉得凄凉,又暗骂了一会儿白衣人出气,</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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