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鬃烈马同人)穿越之吃货王宝钏

第 1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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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宝钏当下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想着怎么脱困,可看现下这个情势却是插了翅膀也难飞了。

    还是花前反应快,对着薛平贵道,“那边这位大郎,我是你家娘子雇来一同行路的商人,你娘子被这些贼人围攻了,你快来救啊!”

    薛平贵那不长脑袋的也没搞清情况,一听是这般,连忙派人对着苏龙魏虎派来的人一阵狂欧。

    花前和月下还想着把王宝钏带走,却听苏龙和魏虎派来的人也反应不慢,对着薛平贵道,“薛驸马,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劫走你娘子的歹人,不论如何你倒是先把你娘子带走再说啊!”

    薛平贵听这样也对,那样也好,倒是搞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办了,不过把王宝钏带走倒是他的最终目的,于是道,“行了,我只管带走我娘子,你们继续吧。”说完就自己下马一把拉过车里的王宝钏就塞到了自己备下的马车里,花前和月下还待再夺人,却又被苏龙和魏虎的人绊住,只能看着薛平贵扬长而去的背影,急得都快滴下血来了。

    王宝钏从车里探头出来看着远离的花前和月下,虽然也不明白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能肯定李飞白知道这事儿后必然会焦急,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烦躁忧虑。

    可随着花前、月下的模样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王宝钏只能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她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她只要找机会跑了便是,总有机会和李飞白团圆的。

    这么想着,心里突然也镇定了下来,薛平贵夺了人一路猛赶,到得傍晚竟然已经到了宁州,下了马车,王宝钏早就被颠得七荤八素,那模样仿佛真生了什么重病似的,这也更让薛平贵确信了王宝钏离开他之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于是故作风度翩翩地走到王宝钏身边道,“娘子,为夫来晚了。”

    王宝钏看着他,晕车晕得难过之余,再也忍耐不住,“呕——”的一声,对着薛平贵那身鲜亮的丝绸衣衫就将胃里面的污秽物全都吐在了薛平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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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薛平贵这里被王宝钏吐了一身,就见王宝钏脸色蜡黄如金纸一般,可毕竟长得好看,怎么看都是个恹恹的病美人,为了表现自己的风度,薛平贵便也没有翻脸,径自去客房中换了一套行头。

    晚上再敲王宝钏的门,待她开了门便倾身入屋道,“娘子,这一年来让你受苦了,我得了你的血书,立刻便来寻你,终于是苍天眷顾,让我寻到你了。”

    王宝钏一听什么血书什么的,便知道其中肯定有故事,但是却又怕穿帮不便问。她早已决定趁隙逃跑,于是也只得按下性子同薛平贵虚与委蛇,她先前已经对着蜡烛把一双眼睛熏红了,这会儿动不动便能流下眼泪来,眼泪啪嗒啪嗒地一掉,再加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薛平贵立刻就心软了,忙道,“娘子莫担心,为夫如今已是西凉国的驸马,那公主对我可是言听计从,今后我就让你当正室,她便是偏房,你我二人比翼双飞,可要好生叫旁人羡慕了。”

    王宝钏低着头,眼白一翻,想着这薛平贵果然本性不改,满口谎言还要面子,她早就听说西凉国代战公主刁蛮成性,怎么可能自己伏低做小让她做正室,想她王宝钏不被那代战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就是万幸了,哪儿还敢跟人抢老公呢?

    可是这会儿她也不能反驳,如果告诉薛平贵自己根本不想认他这个丈夫,而且还同李飞白相爱了,以他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不是没可能,于是顺着薛平贵道,“自你走后,我时常在后悔……”

    薛平贵这么一听,自大自满的情绪又上来了,想想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而王宝钏估计过得不甚如意,恰好今天王宝钏身上这件又是件旧衣衫,便认定她肯定落魄不堪日子过不下去才写了血书来找他的,自然就洋洋得意道,“唉,为夫何曾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了?你既然来求我,我自然还当你是我原配的正妻啊。”

    尼玛,谁要当你原配正妻了,我巴不得没你这个人好么,别怪我过河拆桥,谁让你自己太渣。王宝钏在心里默默吐槽,表面上还要堆笑道,“多亏有夫君,我当日就道你有龙凤之姿,定然能大富大贵的,想来我没看错呀。”

    薛平贵被她左一句龙凤之姿,右一句大富大贵给捧上了天,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高兴道,“娘子,为夫可没有让你失望,唉,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倒是与当年那宰相府千金之姿相差甚远了啊。”

    王宝钏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气到吐血,银牙暗咬,想着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被劫,还赶车赶到晕车,她何至于这么狼狈?想到李飞白,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难过之余,话音里甚至有了哽咽之声,反而让薛平贵以为王宝钏是在难过自己之前的悲惨遭遇。

    不过,他今夜来此,并不是为了同王宝钏叙旧,毕竟和王宝钏分开久了,他先前看到王宝钏同花前眉来眼去的,心里不免疑惑王宝钏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难道真的是靠卖包子么?别说来骗他了,骗三岁孩子怕也是不信的。

    这么一想,不由担心,女人要赚钱,无外乎那些途径,莫非这王宝钏?

    于是乎,没什么城府的薛平贵就忍耐不住,想来看看王宝钏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于是凑上来便想亲王宝钏,王宝钏一惊,连忙一把推开了他站起来道,“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王宝钏毕竟推开了他,全然没有那种风尘女人的迎合之态,头脑简单的薛平贵便认定王宝钏应该是一直守着贞洁的,心里微一满足,便也由得她道,“你毕竟是我的娘子,若此时你不愿意,我不逼你,但是你总是我的娘子。”

    王宝钏拉了拉衣襟,戒备地看着他,薛平贵却轻笑着道,“你好生休息,过几日等到了西凉,我再好好疼你。”

    他这番话一说,王宝钏立时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薛平贵这人的脑容量虽然有限,小心眼却是不少,虽王宝钏这晚拒绝了他,可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疑心病却又犯了,总想着王宝钏是不是故意做样子给他看,指不准背地里是什么样dang妇呢,这么一想,又不安了起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于是他推开门,到对面招来一人吩咐了这般那般的,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连着几天赶路,王宝钏觉得自己脚下都虚浮了,整个人头重脚轻的,一上车就反胃难受,下了车却昏昏欲睡。

    这般的昼夜兼程,终于是到了怀远,距离西凉已然近了,王宝钏咬着牙,看着那景色越发像当初李飞白同她携手共看的那一番,不知未来是怎样的命运等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因是越来越接近西凉地界,薛平贵终于放松了警惕,这天夜里投宿的时候,他忽然对着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按照吩咐,给他们住的几间上房全都送了水,偏偏没给王宝钏这边送,薛平贵的一个侍者一直扮作商旅与他们同路,这会儿突然端着水叩开了王宝钏的门。

    王宝钏见是他,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皱着眉看着他。侍者却笑嘻嘻道,“三娘子,一路舟车劳顿可真是苦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了。”话语间十分轻挑,让王宝钏很是厌恶。

    突然那人就闪身硬是挤进了门里,用脚将门一勾,关上便道,“三娘子,别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在京城干的好事,我可都知道。”

    王宝钏心里头一惊,可是细细分辨他的神色,却显然是那种说不出口的意思,毕竟也曾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王宝钏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他这么一说,她便已知晓他的意思了,神色冷道,“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好事,但若你今天敢动我分毫,我一定让你今后都干不了事!”说完就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当年赵无亮为她打造的菜刀中最锋利的一把短匕首,双手一握便对着那人。

    侍者本也是奉了驸马的命令试探王宝钏,谁知她会这么贞烈,连忙双手高举道,“三娘子您别误会,是我弄错了,您可千万把这匕首放下,刀剑无眼,千万别伤到自己也别伤到我啊。”

    就在二人对话间,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薛平贵哈哈大笑着扇着扇子,故作一副风雅的样子走了进来道,“哈哈哈,娘子,且慢动手,是我让他试探与你,还请娘子饶恕则个。”

    王宝钏红着眼睛看着他,心上极是厌恶薛平贵的这番作为,可是如今形势逼人,她也只能忍着,生气地哼了一声,她转过身道,“我要歇息了,你们也请走吧。”

    薛平贵很是高兴王宝钏依然为他守着贞洁,喜上眉梢时,倒也不计较王宝钏的冷言冷语,还一径觉得自己果然是人中龙凤,让这小娘子死心塌地想着自己还来寻自己,便也顺着她道,“让娘子受惊是我不该,你早日歇息吧,我定然不会让人再打扰于你的。”说着就哼着小调带着侍者关门出去了。

    王宝钏正对着窗外,捏着衣襟,心里很是后怕,若方才那人是真的想轻薄于她,她又能怎么样呢?她当年逃出宰相府,怕的就是这般的命运,女人如衣衫,被男人随便穿,如果不是遇上李飞白,她如今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没有人尊重她,没有人理解她的想法,没有人是真的爱她为她妥协和改变。

    只有李飞白,只有他是真的爱她,在乎她,甚至为她抛弃一切,可她的爱人,如今可安好?可曾得到了她被薛平贵掳走的消息了?可有派人来找她?

    担忧日复一日的侵扰,让她的精神越发萎靡不堪,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糟糕。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匕首,那是他费尽心思为她请赵无亮打造的厨具。也只有他会那么在乎自己的想法,也只有他那么在乎自己。

    想着便忍不住落泪,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她望着天边初升的一轮寒月,脸上是泪痕交错的一片冰凉。

    她这一路上想过无数次要逃跑,可是此刻窗下,门外,无处不是薛平贵设下的看守,把她困在这巨大的牢笼里。她忽然就后悔了,当初好好的逃什么婚,现今反而作茧自缚,所谓追悔莫及,也不过如此吧。

    薛平贵虽然被王宝钏赶了出来,心里却是高兴的,此刻他的心情与王宝钏截然不同。那侍者也兴高采烈地接过了赏赐,出去买酒去了。

    薛平贵在房里吃着佳肴喝着小酒,想到刚才王宝钏的样子便不由得高兴,可惜即将回西凉,虽他很是不想回去见代战,但这身边都是代战安排下的人,也由不得他拖延行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侍者忽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对着薛平贵道,“驸马,不好了!不好了!那大唐的元帅攻下了我们的宁武城,如今这里一路上都盘查得紧,我们还是快些出城绕道回西凉吧!!”

    “哐嘡——”薛平贵手中的猪蹄掉在了桌上,油腻腻的手抓过那侍者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灭——灭城了?!”

    天哪,他的好日子,他薛平贵还没有过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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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灭城了,薛平贵追到王宝钏的第十天,李飞白失去王宝钏的第十天,西凉国看似固若金汤的宁武城,灭了。

    李飞白身后是一排手执机弩的小火炮部队,身前是威武的大唐骑兵,宁武城之中硝烟弥漫,原本为过祝祷节而准备的鲜花和鲜果全都被砸成了烂泥。

    可即使这样,他的王宝钏依然失去了消息,花前和月下来信说,在京郊失了王妃。

    然而派人盘查却没有王宝钏或者是薛平贵的任何消息,李飞白心下惊怒,一怒之下发兵攻打宁武城,靠着火药的威力,只是短短的三个时辰,战事已然结束,宁武城破,城守投降。

    然而再多的西凉人匍匐在他脚下,也抵不过他心中的一个人,他的心头至宝。

    虽心情不佳,可他也知庶民无罪的道理,大唐乃礼仪之邦,虽西凉不仁,他却不可不义,一场大战后的硝烟,渐渐消弭于无形。西凉百姓除了看到城头变换的旗帜,生活却恢复如常,劫后余生留得了性命的平民,重建家园之际,依然忙碌地为祝祷节做起了准备。

    下令加紧了各关隘的盘查,李飞白独坐帐中,日复一日等着消息,却始终没有消息。终是再也坐不住了,召来了最得力的大将下了死命要他守住这宁武城,本可趁势追击,却最终是放下了江山,放不下美人,改换一身素衣,带了三千精锐拔马就往长安奔去。

    身骑白马,过玉门关,阳关,一路往回,多少关隘,只是心急如焚,想去失了王宝钏的长安京郊先探看一番。

    在李飞白一路往回赶的时候,有一路人马正先李飞白一路往京城而去,苏龙和魏虎在李飞白发兵攻西凉城的时候便派了人快马加鞭回去禀报王允,举事的时机到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李飞白居然用了一手秘密武器,三个时辰就把西凉城给攻了下来,这下他们傻眼了,两个人待要再差人去追先前派去给王允报信的人,哪里还追得上,不由得如坐针毡惶恐不安。

    而更让他们惶恐不安的是,李飞白连着五天没有出现之后,他们才知道,李飞白已经带了精锐部队,奔去了长安!

    得到这个消息,他们才是真正如遭雷击,身在边陲之远,一心只能祈祷着王允这番谋划得力,能在李飞白赶到之前先控制京城,而他二人自然有法子调动军中自己的人马,再夹击李飞白。

    就在苏龙魏虎不甘坐以待毙积极在军中活动的时候,李飞白已经兵临长安!

    宰相府这日的气氛不同寻常,王允端坐中堂,王夫人为了失去王宝钏而心如死灰,近日更是吃斋礼佛不问世事。可王允却是个野心家,失了王宝钏不过是失了一步好棋而已,他权倾朝野三十余年,声名赫赫却从不甘心居于人下。

    当年安史之乱若不是京城有他,肃宗如何能够得到这个王位?可是当年对他言听计从的皇帝,如今却只想着培植势力来掣肘他,让他如何能甘心一步步被削弱?

    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他王允赌上了身家性命,但求一个胜负。

    安排在京兆府、御林军等处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了,姬浩雅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现在,就等皇城军那边的消息了。

    越是接近最后关头,越是心情急切,王允为了让自己镇定,强自坐在中堂里,看着香炉中的香根根焚尽,一换再换。

    卯时了,一切该告一段落了,王允见门口一人遥遥地往这边来的时候,终于是松了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中尽是苍老道,“宫中如何了?”

    来人单膝跪地回道,“事情已办妥,请主人放心。”

    王允笑着点头道,“是该放心了,摆轿,入宫。”

    晨曦微露,天边的星子依然闪烁着,月却渐渐落下,天空安静得仿若一块画布,而长安城此时还欲醒未醒。

    李飞白赶到外城时候变发现今日似很不寻常,值守之人比平日里少了一半,谁有这么大胆子调动守城的皇城军队?

    长安城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了,清脆的马蹄声从里头传来,敲在李飞白耳里更是让他惊心。

    里头飞驰而出的人看到城门口立着的李飞白突然大吃一惊,立刻立马,翻身而下,奔到李飞白面前道,“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府被围了!!!”

    那人正是瑜亲王府中的侍者,李飞白一听立刻带人驾马往亲王府赶,却在半途突然想明白了,立时也顾不得亲王府,策马便往皇宫里奔。

    李飞白在马上回身对身后的樽前道,“快去通知兵部,集结全部人马入宫保卫吾皇,王允谋反!”

    樽前连忙勒马往兵部尚书周师奇的府邸而去,李飞白单枪匹马闯禁宫,果然如他所料,皇宫大门洞开仿佛在等候谁,等他冲到大明宫的时候,正遇上王允派来逼宫的一队人马。

    王允的人本以为算无遗策,看到李飞白出现的时候毫无防备,可李飞白带来的人早就进入备战状态了,上前就是一阵厮杀,便在这时,已经得到消息的御林军中隶属于肃宗亲随的一队人马也快马加鞭赶到了,对着王允安排下的人就是一阵砍杀。

    最痛,莫过于同胞手足相残,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哥们,勾肩搭背无话不谈,闲时一同去逛花楼找女人,可是如今为了谁的欲望竟这般手足相残不顾情意。

    李飞白等将那些谋反逼宫的全都诛杀殆尽一手鲜血之后,突然闭了闭眼,有一刹那,还是会觉得不忍心。

    大明宫的门被叩开,李飞白披着一身铠甲入内,跪在肃宗面前道,“儿臣来晚了。”

    肃宗面容似一夜苍老,守在一旁忠心耿耿的老宦官在洛郡王终于带兵赶到后,方是松了口气,不由得老泪纵横。

    “起来吧。你终于肯自称一声儿臣,不枉我……不枉我遭受这一趟。”肃宗经历了一晚与宫外对峙,煎熬,忍耐,终于也熬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了往日君临天下的天子风范。

    王允的轿子颤颤巍巍地晃进了宫门,却听得城门轰然关上,老神在在的王允一时惊慌,忙让人停了轿子下来,却见四周全是银铠红缨的兵士,没有一个是自己安排下的人,一阵冷意由脚尖淹没到头顶。

    一阵脚步身自他身后响起,老迈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只见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昂首玉立,冷冷地背着手看着他。

    “怎么可能……”王允怎么也不信李飞白居然会这么巧合出现在这里,自己的苦心谋划,居然功亏一篑,怎么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疯了似地推开身边人大吼大叫,疯疯癫癫的样子,早失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其实我也不愿是这样。”李飞白瞥过脸去,一抬手,两边候着的御林军就已经将王允按住,不管他的疯言疯语,押了人就往地上按。

    看着这个可怜的人,李飞白仰天长叹了一声,想到他今后与王宝钏之间,总会因为这一场宫变而有些什么,不由得就是一阵难受。

    他缓步走到王允面前,捏着已经癫狂的王允的下巴,恨恨道,“我也不希望你走到这一步,你这又是为什么?!”

    王允突然闭了嘴一言不发,继而又仰天哈哈大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君我是臣,你问我为什么?你只不过是姓李,只不过是私生子,只不过哈哈哈哈,只不过,你们流了皇家的血而已,你们又凭什么?凭什么?!”

    私生子三个字刺痛了李飞白,他无言以对,命人将王允押下,却独自在太极殿前吹了许久的冷风。

    权力让人癫狂,如同毒品,可是每个染上了毒瘾的人总有自己的理由,仿若自己是最无辜的人,可谁又来可怜那些为了他们的贪欲而丧命的人,论无辜,今日殿上死的人,谁不比王允无辜呢?

    突然无比的想念王宝钏,可是她在哪里?没有消息,他的宝钏,可王允谋反,他的宝钏,他又宁可寻不见她了。

    姬浩雅歪着发冠匆匆从皇城外赶来,李飞白望着他,冷漠道,“没事了,那老家伙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去了。”

    听了这消息姬浩雅才略略放心,却又突然跳起来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西凉那边呢?不用管吗?你疯了?!”

    “若不是我回来,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收场?”李飞白听着姬浩雅的吵吵嚷嚷,抵不住的疲惫席卷上身,冷言冷语地讽刺。

    “所以你当初离开长安就是个错误,不过也算是苍天有眼,这老家伙最终还是没有得逞,不过往后刑部可有得忙了,这可是篡位啊,那是要诛灭九族的。”姬浩雅盘算着之后还有多少烂摊子要他收尾。

    诛九族三个字如一道闪电打在李飞白心上,闪得他心间透亮,王宝钏是王允的至亲,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真恨王允将一切搅乱到这般田地,他和王宝钏之间,以后该怎么办?谁又能告诉他?

    又是一个人赶进了宫里,老管家衣衫凌乱地跪倒在李飞白面前道,“少主,主人他,主人他——”

    李飞白心里一阵难过,不想听却还是听得那句话飘进了耳朵里,“因为被王允围了府邸,心悸犯了,没来得及救回来,就去了……”

    就去了,待他如亲子,待他母亲如挚爱的男人,他母亲口中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就这么去了。

    再承受不住这如江海般向他涌来的打击,李飞白单膝一跪,喉头只觉得一阵甜腻腥气,一口血就直直地被咳在了地上。

    可嘴上,却还不忘唤一声她的名字,宝钏——

    你快回来……

    我一个人……

    让我怎堪承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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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亲王府里挂满了白帆,白底黑字的吊唁溢满视线之中,李飞白跪在一侧,王妃在另一侧,哀悼的人早已散去,黑夜莅临大地,如化不开的浓墨,带着沉沉的悲痛色彩。

    瑜亲王妃,她被这位懦弱无能的亲王疼爱了一辈子,心里却永远只装了另一个男人,她为之与他争吵,冷战,厌弃他。

    而如今,当这个一直在生活中疼爱她关心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她捧得如皇后一般的男人撒手而去的时候,她竟好像是突然悔悟一般,然而眼睛干涩得没有任何泪水,甚至连表情都是木然而苍白的。

    樽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灵堂外,李飞白瞥了一眼,看到樽前的口型,也不顾是否合乎礼仪伦常,失态地冲出去抓着樽前的衣襟问道,“是不是有她消息了?!”

    “她已经被薛平贵带回了西凉皇宫去了。”被抓着衣襟的樽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主人这般失去冷静理智的样子,似乎有些惊讶,李飞白才不管他这些,脑子里只有西凉皇宫四个字,一心只想马上冲去救人。

    瑜亲王妃早已听到他们此间的对话,神情疲倦地站起身来,冷冷开口道,“过了这一夜想清楚了再走,我只要你为他守一夜。”

    李飞白指节都被捏得发白,硬咬住牙才让自己转过身来,望着自己一夜间仿似老了十岁的母亲,终是没有违逆,一声不吭地走回灵柩前,硬挺挺地跪下。

    这一夜内心如同被海水和火焰反复纠结燃烧浇熄又复燃,想着王宝钏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形,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恢复往日的镇定自若。

    王妃在一旁为逝去的人念经,不知过到几时,连屋外的虫鸣声似乎都安静了,她曾如银铃般的声音此时听来,似已在人世中变得沧桑。

    待又一遍《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念完,她忽然止不住地流泪,好像内心如洪水般汹涌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倾泻口,一瞬间溃堤千里,捂着脸哭倒在他的灵前道,“对不起……梓培……对不起……”

    梓培,是瑜亲王的字,她从来都是老家伙老东西的叫他,他也从来只是笑着应也不反驳,每次她生气他总是耐心地哄,可是她总对他百般挑剔嫌他没有出息只是个没用的挂名亲王,于是他们又总是会为了些事争吵。

    是的,从前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是全天下最伟岸的人,他俾睨天下,他九五之尊,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因为她早已经订了婚,一生都只能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亲王的王妃。

    从前不甘心,如今甘心了,却也只剩一个人了。

    老了十岁。

    那张如今看来依旧精致美好的脸庞上再不复往日神采,泪水纵横,李飞白看着自己的母亲,一份情错了一生一世,身边的人,心里的人,总不能两全。

    伸手揽过自己的母亲抱在怀里哄着,可脑中却只有王宝钏的模样,她此刻在做什么,她到了哪里,薛平贵对她如何,有没有伤害到她?有没有……得到她?

    他忽然不能再想,搂着自己的母亲全身发抖,他不要一生如生父一般只能远远看着自己所爱,也不要如养父一般爱着的女人在身边,心却在别的男人身上。

    天青色渐渐爬上黑暗的天幕,东方微露曙光,李飞白换上一身银铠,腰佩一把宝剑,蹬上心爱的赤血宝马,回身却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

    门外早就整装待发的直系精锐部队恭候多时,只待他一声领下,全员上马开拔,目标是:西凉皇宫。

    他的人生,不要留任何遗憾。

    一树繁花掉落,卷起地上尘埃,马踏声敲在石板路上,听得路人耳中都是离人的焦急惊惶。

    就在李飞白一路跋山涉水赶往西凉的路上,薛平贵已经大喇喇的带着王宝钏进了西凉皇宫。

    代战公主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比自己漂亮一百倍的女人,手痒得恨不能拿把刀划花她的脸,当然她也确实打算付诸行动了。

    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对着王宝钏就冲了上去,王宝钏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抵在了鼻尖上。

    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此刻正被薛平贵死命地握住了。

    “你在干什么?!”薛平贵怒喝一声。

    本来满心欢喜着自己的夫君终于回来的代战公主气冲冲地道,“你说我干什么?!你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带这个狐狸精回来,你说我干什么?我恨这个跟我抢你的狐狸精,我要毁了她!”

    “你!无理取闹!”一把甩开代战的手,薛平贵怒道,“你个泼妇,我早跟你说了,她本就是我正妻,你才是侧室,这在我们中原那是规矩,是伦常,你若杀了她,你,我……”

    薛平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摆什么狠话才好,倒是代战被他一番话说得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扔开了匕首,张开了一口龅牙的嘴,跌坐在地上作西子捧心状抽噎了一起来。

    王宝钏虽然有劫后余生之感,可目光却一直朝向那个丑陋公主,这公主,怎么说呢,长得有些像凤姐,不过比凤姐更刁蛮更凶相一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过知音,知识是否渊博得前后三百年无人可比。

    虽然被代战称为狐狸精,不过王宝钏觉得自己很有些冤枉,见薛平贵站在一旁不说话,那公主只是落泪,王宝钏很有自己是布景的感觉。

    还是巴图鲁出面打圆场道,“驸马一路劳顿,公主您还是体谅些,去寝宫中与驸马共叙别情吧,至于这位王三娘,不如由我安排在偏殿里住下,公主您意下如何?”

    代战一听,立刻就抓着薛平贵想奔向寝宫,但是忽然又想到这王宝钏竟然敢在宫里住下,立时又火冒三丈道,“这女人,给我赶出宫去!”

    薛平贵一听就气了,甩开代战的手道,“这是我娘子,你若敢对她如何,休怪我无情!”说完就想去牵王宝钏的手。

    王宝钏瞬间觉得无数狗血往身上泼来,连忙往后退着摆手道,“无妨无妨,公主要同你一叙别情也是因为她对你有情,你怎么可以辜负她呢,你就去吧,快去快去。”

    薛平贵没有看出王宝钏的拒绝,还兀自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也不想活了。”这一招便是从女人的三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里学来的,对代战用那是百试百灵。

    王宝钏欲哭无泪,看着代战投来的杀人目光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巴图鲁最是镇定,劝代战道,“公主,这三娘毕竟是驸马爷的正妻,驸马爷如此富贵不能移正说明他是重情义之人,这王三娘我们可是万万不能怠慢的,您放心,我定当‘好好’照顾她。”

    王宝钏一听得那加重的“好好”二字就觉得一阵寒意上涌,就见巴图鲁对代战笑得别有深意,让代战了悟了其中的意思,忙不迭地点了头同意了。

    可叹薛平贵那个傻子,竟然以为代战回心转意了,还幻想着自己即将能享得齐人之福,心里一阵洋洋得意,没有留意他们对话中的蹊跷,一高兴,便由得他们去了。

    可怜王宝钏眼看着薛平贵搂着代战走了,而巴图鲁像是瞬间变了脸一般对着她一副冰冷面孔,不由得哀叹自己怎么这般倒霉。

    巴图鲁说的好好照顾,按照王宝钏想来,该是个堆满稻草连窗户上都是蜘蛛网的柴房之处,却没想到巴图鲁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足的,给了王宝钏偏殿的一间小别院,前厅后堂,游廊庭院无一不齐全。

    王宝钏被领进来的时候,门前已然有两个侍女跪着等候吩咐了,巴图鲁对她们一挥手道,“今后这位三娘便在这里暂住,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这一番安排布置,倒让王宝钏说不出个不好来。

    待巴图鲁走后,王宝钏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刚想跨出院门,就有两个手持长戟的侍卫将手中长戟一架,语调毫无起伏地陈述道,“抱歉,这里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走动。”

    于是乎,王宝钏知道,自己被禁足了。

    没有时间哀怨,也没有任何的口舌,王宝钏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板上鱼肉,如果自己不自救,那便了无生机。

    特意让自己静下心来,王宝钏斥退了两个意图在她身边监视的侍女,从怀中取出自己依然珍藏着的几卷书,虽她身上别无长物,好在这几卷书是随身收藏的,未曾遗失。

    忽然就想念起那个人,李飞白,她的内心最深处早已刻上了他的名字,所以离开片刻,心上的那个印记便忍不住揪痛着。

    他可知道了自己的消息?他可会来救自己?

    被薛平贵劫走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忍不住在想。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李飞白一路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她明白此时他定然与她一样焦急,一样寝食难安,所以这一次,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去找他。

    定了定神,王宝钏翻开谷不沾给她的食谱,上面有一章她从来未曾仔细研读过,而今竟然变得那么重要,那一章的标题是:食之祸。

    没错,她是厨子,但也有可能变成杀手,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她要自救。

    ☆、最新更新

    谷不沾记载,这世上有一种酒叫冷凝春,是用西凉国之北的罗华山顶融化的雪水,发酵山下绿色土壤中的果米,经过三十三道工序酿造而成的。此酒甘洌美味,入口生津,乃是这世上不二之美酒。

    西凉国以南则盛产迷枣,迷枣味道甜美软糯,是西凉国人所好之食物,可在吃这种迷枣的时候必须去皮,否则容易因果皮中的迷幻素产生幻觉,而冷凝春因酒质纯澈,故而一旦遇上这迷枣的外皮,迷幻作用只有加倍。

    当年有位西凉国的王爷爱吃带皮的迷枣,迷枣少量食用也只是偶尔会产生白日做梦一般的幻觉而已,但某日西凉国王高兴,大宴宾客,赏了众人冷凝春。这王爷回家后喝着小酒吃了迷枣,突然就从椅子上摔落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并且因为当时医治不及时,那王爷便再也没有醒来。

    当时人并不知是何原因,吃迷枣去皮也已经是一种习惯,而常人并不知那外皮上有一层迷幻素的作用,故而皆以为是王爷贪杯过饮,最后心悸而死。

    此事是谷不沾在西凉国游历的时候得知的,告诉他的人便是当世的医圣姚不离,谷不沾还在书上洋洋得意的说,这事儿除了姚不离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冷凝春乃御贡,外人难以觅得,而迷枣一旦到了宫里,定然是被剥了皮吃的,自是无人会这般混着吃,这竟然就成了个大秘密无人知晓了。谷不沾还写他一时好奇,曾亲自喂过老鼠这般吃过,证实这般吃法会让人陷入重度昏迷,并且,老鼠在昏迷后,被另一只老鼠舔舐了嘴角,那只后来的老鼠尝到了前一只老鼠唾液中的酒和迷幻素,也陷入了轻微的昏梦症状,所以谷不沾把这种混合称作迷幻春。而据姚不离所说,如要解这迷幻春的毒性也简单,只需要酸柠檬泡了红色浆液的茶水,引用三日后,自然能恢复神智。

    王宝钏正在入神看着这番记载的时候,门外两个侍女似被人催促,扣了扣门。毕竟此时寄人篱下,王宝钏也不愿真同下人闹僵,否则必然是自讨苦吃,于是也自门内应了一声道,“进来吧。”

    两个侍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果盘,王宝钏见果盘碧绿剔透,里面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果子,通体紫红,如圣女果大小,略微有一些细细缕缕的黑色细纹。

    因未曾食用过,便问道,“这是什么?”

    侍女恭顺地将果盘放在王宝钏的桌案上,低眉顺目地答道,“是我们这儿常见的迷枣。”

    王宝钏一听心里便咯噔一声,没想到她还没想出自救的法子呢,这代战公主就已经对她下手了,怕是这迷枣没有剥过皮吧,待到时候再赐一杯冷凝春,她岂不是没过几日便又要去冥界报到了不是?

    虽然心里有些惊慌,但王宝钏面上依然神色不乱,笑着道,“这果子倒是稀奇,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吃过呢,好吃吗?”

    侍女依然温温顺顺的样子道,“便是我们这里最常用的食物了,甜糯适口,我们都很喜欢呢。”

    王宝钏瞥了一眼道,“那就赏给你们吃吧,我不是很爱吃甜食。”

    侍女听了连忙抬眼看她,王宝钏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却见她只是欢欢喜喜地捧过了果盘,另一个也是高兴的模样,两个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就把迷枣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王宝钏这才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此时所处的境地仍是危险,所以也是怕其中有诈,便问道,“你们这果子我外头没见过,便是这么个吃法么?”

    两个侍女心思颇为单纯,其中一个性子开朗的笑道,“这果子原本外头有一层青绿的皮,这会儿早就被剥了去了,便是这么个吃法。”

    王宝钏不由故意道,“我倒是没见过,何时给我个未曾剥皮的看看?”

    两个侍女不疑有他,第二天就拿了一盘子未曾剥皮的青色迷枣来,看二人边剥边吃,王宝钏这才信了这迷枣是他们常吃的食物不再怀疑,便道,“看你们吃得这么有滋味,不如把这盘子没剥皮的留下,我来剥了尝尝。”她这么说,那两个侍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王宝钏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而两个侍女看似年纪都还小,虽然性格温顺,却毕竟孩子心性,坐了没一会儿便开始要说话。

    先是两个人对着嘴型怕出声打扰了王宝钏,可越说越兴奋,声音不由得便大了,只言片语地传到了王宝钏的耳朵里。

    一个道,“听说没有?公主两天都没出寝宫呢。”

    另一个道,“这有什么,驸马爷以前刚来的时候,连着七天未出寝宫的事也是有的。”

    一个便叹道,“唉,可怜那么多男宠,公主都看不上,我看那兆麟不错。”

    另一个笑道,“哟,你莫不是对兆麟动心了吧?怪不得前几天……”

    一个忙要堵她的嘴道,“去去去,切莫乱说,我只是觉得他模样生得挺好的,可惜公主只专宠驸马爷一人,可怜那么多年华正好的男子便要终老这皇宫里头了。”

    一个啐一口道,“你虽是这么想,但你可曾想过你我二人不也是要终老这皇宫里头么?宫中那么多男子,可又有哪一个不盼着公主宠幸的,难道还能眼里有我们不成?你光顾着同情别人,可别忘了眼下我们自个儿这般境地又好到哪儿去?”

    王宝钏本是认真地在看书,这会儿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听着她们的对话让她也不由得一阵心烦。先不说要如何逃出这皇宫,便是逃出了皇宫,今后的日子,难道就是要同李飞白在一起了么?若他今后也三妻四妾,她又能如何?毕竟李飞白是个郡王,他应该也觉得三妻四妾很平常吧?

    神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心里也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想起李飞白陪着自己在巴山蜀水间游荡,也从未说过自己将来要三妻四妾那般的话语,很想相信他将会与自己生生世世始终如一,可是现实不总是残酷的么?

    挣开了那些烦乱的思绪,目下她最该做的是如何让自己逃脱这可怕的牢笼,在代战等人对她下毒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两个侍女本还聊得开心,突然听到门前传来一声咳嗽声,回头一瞧不是巴图鲁是谁,连忙放下手中的果盘跪到了门前讨饶。

    她们二人是侍女,与客人这般平起平坐已然不该,何况她们刚才一直在背地里说公主的坏话,也不知道这巴图鲁有没有听见,若是听见了,她们二人更难逃一死。

    巴图鲁抬着下巴看着她们,手一抬,身后便上来两个人将她二人双手反剪按在了地上,两个侍女惊慌失措,王宝钏连忙上来阻止道,“她二人是我邀请了同坐的,并未犯错,你为何要这么对她们?”

    巴图鲁斜眼望向王宝钏,笑得很是恶声恶气道,“在背后议论王室那是死罪,而你,王三娘,也请你守着这宫里的规矩,哪怕驸马爷再喜欢着你,若你不守规矩,依然要按照宫里的规矩处置,明白吗?”

    说完一抬手,被双手反剪的两个侍女白皙的颈项就被身后粗壮的侍卫一扭,刚才还叽叽喳喳谈笑着,转眼咔嗒一声没了,如花一般的生命就这么凋谢了,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

    王宝钏刷白了一张脸,死死地盯着那软软摊下的两个人,虽然惧怕,可眼睛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巴图鲁早就已经安排了接替的侍女,如方才二人一般谦卑恭顺,可是,她们的生命又能续到何时呢?

    王宝钏的心被揪痛,更多的是恐惧,人命在他们手里如同草芥,那么她的命又能到得何时呢?

    看着方才两个侍女变成了尸体,被人抬了出去,想起她们此前还在感叹自己的命运,可不过是片刻之后,竟然就香消玉殒,这西凉皇宫,不,这万恶的社会里,还有多少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李飞白,当你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生命是这般脆弱无助?你手上,又沾染了多少的鲜血?

    王宝钏虽不愿再看不愿再想,可是眼睛就是移不开,哪怕那两个姑娘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连巴图鲁也都趾高气扬地走了,她依然回不了神来。

    等她好不容易从那巨大的恐惧中脱离出来,才终于忍受不住胃部的不适,扒着身边的门框,拼命地干呕了起来,她难过得甚至想把自己的胃都硬生生地呕出来才好。

    眼泪不知为谁而流,心里面,脑海中,唇齿间,只剩下三个字,李飞白。

    你在哪里,你可知我的际遇,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正承受何等的惶恐,怕是你知道也寻不着我,知道也无能为力,怕是,也许以后有一天,你贵为郡王,翻手为云覆手雨,将那朝堂摆弄在股掌之中的时候,也会将我陷于这巨大的惶恐和不安里吧?

    等她终于从那一切纷纷杂杂中回神,盘中的迷枣早就被心灵手巧的侍女剥了皮,迷枣的皮被抛弃在了一边,王宝钏心烦意乱,对着那两个侍女发泄道,“滚出去,谁都不准进来,谁都不要管我,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新来的两个侍女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害怕被责罚,连忙如受惊的兔子往外跑,等她们跨出门去,王宝钏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颓然地滑坐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她不想再有谁死在她眼前,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连累任何人,她要活下去,也不希望她们死,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一定会许愿,希望世界和平。

    可是想到自己或许会牵连到这两个花季少女,内心的愧疚只能转化成她一贯的恶声恶气,不知该如何表达,便扔在心里头不予理睬,对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事,她总是喜欢逃避,从不曾变过。

    ☆、最新更新

    代战与薛平贵确实如人所说,在寝宫中彻夜缠绵,代战一想到此时偏殿中住着王宝钏,便不由得咬牙切齿,啃噬薛平贵的肩膀之时也不自觉地用了不少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的印痕。

    薛平贵知道这刁蛮公主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干脆翻了个身将她收拾服帖了,趁着她娇|喘迷乱的时候,在她耳畔道,“你虽是公主,可也是我后娶的,你知道,我们中原人最重情义,我与她有义,这情么……”

    他见代战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抿了抿薄唇笑道,“这情么,自是与你。”

    听他这么一哄,代战便没了魂似的,娇羞一笑,惹得薛平贵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邪笑道,“我的小娘子,为夫可勇猛?便是你二女同侍我一人,我依然绰绰有余~”

    代战刚本被他哄得高兴了,这么一听却又不乐意了,抓过他的手臂就一口咬了下去,薛平贵痛得嗷嗷乱叫道,“娘子,你可轻些,谋杀亲夫呐!”

    “哼,你倒是我的夫,又是她的夫,你好不害臊!”代战气鼓鼓地将他推开,薛平贵却贴了上来道,“是她自己写血书给我,求我来救她,当年在寒窑中也是她委身下嫁于我,怎么也是我的妻子,何况如今这么落魄,我借了你的光飞黄腾达了,却也不能不顾念夫妻情分不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也没什么贫贱之交,只有这么一个糟糠之妻,若我如今同你好了却把她忘了,谁以后还同我结交不是?”

    代战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薛平贵毕竟是她的心上挚爱,又是这么一个符合她梦中翩翩君子风度的男人,虽依然不情不愿,却也没有再阻止,只道,“今夜不准去,以后晚上也不准去,要去只能白天,我让巴图鲁看着你,你才能去。”

    薛平贵本来早就垂涎了王宝钏的美色,可被代战这么一说,自己竟全然没有了可趁之机,自然觉得郁卒,不满地把头埋进了缎面的被子里不肯说话。

    代战坐起身拉了他的手臂就将身子往他精赤的胸膛上贴,一边贴一边撒娇道,“我不管,你不是说与她只有夫妻名分,与我才有情分,既然如此,我便不准你与她生出任何夫妻之间的情事来!”

    薛平贵一听立刻苦了脸皱眉道,“可她毕竟是我的妻,我总不能让她守活寡吧,这对一个妙龄女子可太残忍了。”

    “你是要对她残忍,还是我对你残忍?”代战这会儿终于听出薛平贵话里头的意思了,可是恋爱中的女人总对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男人抱有幻想,总觉得那男人只爱着自己一个,只属于自己一人,所以这番话虽是威胁,却一点也没有威胁的意思,反倒像是撒娇。

    薛平贵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往外冒,却还是服软,哼哼道,“白天去就白天去吧。”他想着只要把衣服一脱,两个人上得床去,还怕好事不成?想到那艳容四射的王宝钏,薛平贵那点精|虫便上了脑去,色欲熏心,其他可都管不上顾不着了。

    又是一整晚的折腾,薛平贵直睡到这日日头都快偏西了才起来,心里惦念着王宝钏,趁着代战去处理公务,他一股脑儿起了身来,由人服饰着穿戴梳洗完,端了桌上置着的扇子,“唰”地打开,扇着风儿便往王宝钏的住处去了。

    王宝钏这些天把食之祸这一章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如今手头上能得到的便是迷枣,其他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凑。

    可光有迷枣皮,没有冷凝春也是枉然,正发愁着如何得那宫中御藏的冷凝春,薛平贵就推得门进来了。

    方一进来脸上就笑意盈盈地道了声“娘子~”直听得王宝钏大热天的想穿秋衣。

    这么些天薛平贵不出现,王宝钏慢慢放松下来的神经忽然又被他的出现惹得紧绷了起来,她拉了拉衣襟,正襟危坐在桌前,想挤个笑容也挤不出来,只能神色平平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作为你的夫君,我怎么就不能来?”薛平贵作势欲抓王宝钏的手,却被王宝钏一退后避了过去,她转过脸不想看他故作风流实则下|流的表情,冷笑道,“你不是与那西凉公主玉成了好事,怎么,还想享齐人之福?”

    王宝钏忽然察觉自己话语中的讽刺,薛平贵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腆着脸道,“娘子,我也知道你一早便看上我,却被那代战后来居上趁有权有势就占有了我,心里不平着。”

    王宝钏知道此时若不顺着他,与他闹翻了怕是再也找不到法子弄到冷凝春了,连忙又假意笑道,“夫君你最是懂我,可惜如今我居于人下,代战公主便是要我性命怕也不过举手之事,可怜我……我苦守寒窑等了你那么久,我……可怜夫君你我二人都受制于她,这日子哟……”王宝钏越说越入戏,假戏真做间便要将袖子扯去抹眼泪。

    薛平贵这人最激不得,王宝钏这么一说,大男子主义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本性又暴露无遗,忙拍着胸脯对王宝钏道,“娘子莫怕,为夫在一日,那也是要立你为正妻的,莫多说了,明日便是立你为西凉国皇后便又如何?夫为妻纲,我看那代战还敢不允?!”

    王宝钏假装睁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薛平贵道,“夫君,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立我为后?”心里却在跳脚道,哎哟妈呀,这货不是要害死她么?她的念头越转越乱,这薛平贵别的本事没有,挑事儿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王宝钏还想着如何劝他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却见他早就抬脚直奔外头去了。

    王宝钏没有拉住他,却衣袂一带,带碎了一只瓷碟,哐嘡一声,瓷碟掉落在地上,声音却敲到了她的心里,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个不停,她总觉得薛平贵这一去,自己凶多吉少了。

    薛平贵到得代战殿前,代战正在看军报同一班朝臣议事,如雪花片般的前线军文看得她心慌意乱,又是一本报来,说是大唐元帅洛郡王李飞白已经带人攻下了启梁城。

    本以为大唐素来不善与骑兵作战,这些年西凉军队苦练马上功夫便是为了能够在劫掠之时多捞些好处,可谁知道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他们也不知道发明了什么秘密武器,竟然连下了四城,若再这般势如破竹地攻下去,她西凉国迟早改姓了李!

    怒意上冲,“啪——”的一声,代战将面前的文书狠狠地掷在地上怒道,“我看我这满朝文武也不比大唐少些,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不会说话了?!都成哑巴了?主战的呢?主和的呢?这会儿怎么,谁给我拿个主意,嗯?!那个什么号称跟他们两个将军搭上线的人呢?你们口中会帮我们策应的苏龙和魏虎都去哪儿了?嗯?!”

    自十四岁开始代战就跟在老国王身边学习政务,一贯的娇蛮倒是让她的威严愈盛,此时她一发怒,下头跪着一地的文臣武将没一个敢吱声。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代战将一打的军报全扔了出去,被砸中的人却都不敢吭,越发跪得像个石雕。“明日还拿不出退敌之策,你们全都提脑袋来见!”

    代战广袖一挥,巴图鲁喊了声退朝,两边却没有人敢起身,她一双云靴踏在地上,震得所有人的心都颤了起来,生怕被怒气扫到,丢了乌纱是小,小命不保才可怕。

    薛平贵偏偏在这个枪口上撞上了代战,散朝的人还没走,他便大喇喇地冲进了乾元殿去。代战黑着脸站在殿中,薛平贵早看惯了她一副晚娘脸,也没在意,也不看看身边的朝臣都还战战兢兢地跪着,张口便道,“我同宝钏说了,我要立她为皇后!”

    代战斜着眼看着他,听了这话心火立时窜出三丈高,“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她咬着牙,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立王宝钏为皇后!”薛平贵依然不怕死地重复了一句。

    “啪——”的一声,早已经克制不住的代战一个巴掌就打在薛平贵脸上,哪儿还有平日的小女儿娇羞,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你敢这么做,我便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快活夫妻!”

    跪在地上的朝臣偶有抬头互看一眼的,都是一脸惶恐地对视过一眼,又迅速将头埋下去,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被代战一巴掌打懵了的薛平贵又惊又怕地看着代战,刚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立刻收了回去,一个大男人如小媳妇一般看着代战,害怕道,“我,我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代战一声冷笑,笑得人毛骨悚然,蓦然开口道,“会说就代表你有这心思,为了让你早日绝了这心思,不如今天我便送她黄泉路上走一遭去吧!”

    巴图鲁连忙赶上来拉住了暴怒的代战,这时候也只有他还能劝得住已经癫狂的公主了,他连连对她使眼色摇头,可是代战早就被怒意烧去了理智,在朝堂上便大嚷道,“你当她是你的正妻,千里迢迢把她迎回来,让我一个人在这宫里头等你,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你居然同我说要立她为皇后?这种女人我如何能不让她去死?今天不是她死便是其他人陪着她一起死,我!我!”

    代战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手依然指着薛平贵,话却一句都说不上来。

    巴图鲁连忙命人把薛平贵带下去,让朝堂上的人全都散了,自己则一个劲儿地给代战顺气。代战好不容易缓过来,抓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眼泪便扑朔朔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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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鲁一直是心疼代战的,不忍心她这么折腾,宽慰道,“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你便由着他得了,何必这么跟她怄气,那女人便是有份当皇后,也没那种命享福,你今日顺着他,再不知不觉的弄死那个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也没法子恨你啊,我的公主。”

    虽然知道巴图鲁是为她好,这番话也有道理,可是代战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恨道,“顺着他便不能顺着我的意!”

    怎么想怎么生气的代战终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不顾巴图鲁的阻拦,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偏殿王宝钏住的小别苑中。

    门口看守的侍卫一见是公主,连忙跪下请安,代战却是怒意非凡,抬手就挥开了他们,一个劲儿地往里头冲去。

    王宝钏把门关着,代战伸脚重重一踢,门哐嘡一响,吓得王宝钏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看到代战这般模样,知道是薛平贵那个二货着恼了公主,如今来寻事情来了。怕是自己也立刻同那两个侍女一样转眼间就变成死人,王宝钏心下不由得一阵恐慌,可表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偏生手颤抖着泄露了她的怯意。

    代战看着王宝钏,仰着脸哼了一声道,“jian妇,我夫君道是你勾引了他求着做他的正妻,我看你也就是个勾栏院里出来的下作货色,我¥&……%¥&……”

    王宝钏被她这番如同泼妇骂街般的话语给震惊了,好歹是一国公主,没想到粗俗起来竟然也可以这般,怕就怕她一挥手后面跟来的侍卫就要结果自己的小命。

    能屈能伸的王宝钏连忙跪下磕头道,“公主,民妇也并非有意与公主争夫,民妇愿意将薛平贵交予公主,公主,你——”

    一记耳光打得王宝钏眼冒金星不辨南北,就听代战道,“你以为夫君是什么,你说让就让?亏他还对你一片忠义,你根本不配。”

    王宝钏心里很想冷笑,可形势逼人,她此时实在不能逞口舌之快,咬咬牙,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便在脑海中成型,把心一横,王宝钏?</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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