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与你沉沦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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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徵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将刘海别在她耳后:“是我不够仔细,才让你受了这样的罪。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默徵。”清月感动地抱紧他,“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因她伸手的动作,薄毯滑落,白玉肌肤上暗红的吻痕和咬痕狂肆地狰狞着。默徵修长的双手抚摸着她脖间和肩上的狰狞痕迹,眉头皱的很深,连指尖都有些僵硬。

    薛默徵有洁癖,她是知道的。被别的男人吻过的身体,他看着一定很想作呕。清月连忙拉紧薄毯裹住自己的身体。默徵愿意再拥抱她,她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不必这样。”似是看穿了她的意思,默徵将她裹紧薄毯的手捉了回去,轻手轻脚地掀开薄毯,俯身吻了上去。吻得极其轻柔,沿着那暗红狰狞的痕迹一遍一遍地吻,像是要把那斑驳用无限的柔情覆盖掉。“我只是觉得心很疼,清月。”

    “默徵……”清月有些不解,“你不是……”

    “嘘。”他堵住她的唇,“只要是你,我都不会介意。也只有你,清月。是你拯救了我。”

    清月弯起唇,笑靥如花,心中温暖极了:“你也拯救了我,默徵。”

    “今后,我们就能成为正常的情侣了。”他忽然附耳在她耳边低声说。

    柔软的唇瓣携卷着满满的爱意将她吞没。默徵将她抱回床上,十指交缠,缠绵地热吻了起来。

    窗外的夕阳撒下薄薄的余辉,金灿灿地铺满了整间卧室。

    “默徵,不把窗帘拉上会被人看到的。”清月已被褪得几近赤。裸,紧张地说。

    默徵脱下麻烦的衣服,吻吻她的鼻尖:“没关系,这是单向玻璃。”

    他在她身上总有不尽的热情,时而有如清冷的月色般温柔,时而有如焦灼的烈日般沸腾。她的喘息尽数吞没在他的吻中,抱住他的腰肢,犹如在大海中撑帆航行,一会是平静温情的海面,也会有汹涌波涛如同惊涛骇浪。

    直到夜幕深沉,两人都疲惫至极,汗湿身躯。

    默徵打了客房服务,点了两份晚餐。

    清月窝在他怀里,想起他方才附耳说的话,低声问:“默徵,我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情侣了?”

    默徵吻着她的发顶,将她贴得更近,软软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如果别人问起,你知道该如何回答吧?”

    清月点点头,心中竟是如同礼花绽放一般,她等着盼着,绝不敢奢望的这一天,居然来到了。

    “乖女孩。”

    默徵表扬似的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直到客房服务摁响了门铃,才不情不愿地披了件睡衣去开门。

    翌日,默徵也是闭门谢客,陪她看碟片,陪她听音乐,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她在床上……

    清月有些委屈了,好不容易能够成为光明正大的情侣,却还是只能呆在屋里么?

    默徵将她温热的身躯贴近,带着粗噶的声音说:“一定是我不够努力,居然在这种时刻还让你分心。”

    “默徵。”清月嗔怪地唤了一声,软绵绵的嗓音消失在他的吻中。

    好一会,他才掀开卷翘的眼帘,带着笑意盯着她:“外面的记者正如同猛虎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现在不适宜出行。若是你非要出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再等等。”

    入夜,默徵寻了两顶帽子戴在两人头上,又刻意装扮成一身休闲的情侣模样,这才从宾馆侧门溜出去。虽是可以光明正大,但为了躲避媒体的追捕,还是不得不偷偷摸摸。清月暗自有些好笑。

    两人沿着灯火辉煌的马路逛了一阵,街道尽处有一间小诊所。默徵领着她走了进去,清月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直到看见一个女人毫无知觉如同植物人一般平躺在病床上。

    居然是——林曼文!

    天呐,她不是醒了吗?在抓捕沈元风的时候,还同默徵通了电话。一连串的疑问闪过清月的脑袋,她疑惑地瞅了一眼默徵,忽然恍然大悟:“林曼文根本没有醒,所以,你才不让沈元风见她?”

    默徵点点头:“林曼文根本不可能出庭作证,我命乌狄妮将她藏在这小诊所里,让沈元风寻不到,再用变声器欺骗他。现在已得到了他的认罪书,证据也已掌握齐全,开庭时,只要声称林曼文身体不适,旧病复发,暂时不能到庭就可以了。”

    原来这就是默徵所说的“非常手段”,清月这才了然。

    默徵揽过她的肩,低低叹息:“林曼文她也受了不少苦,医药什么的都是用了最好的,却还是醒不过来。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会再把她送去大医院。希望她早日转醒吧。”

    清月走近林曼文床边,执起她的手。如今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怎么也不能同她之前遇上的那个咄咄逼人警告她远离薛默徵的人联系起来。她瘦削了许多,脸色苍白,唇上也没有半点血色。或许她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想醒来的吧,不想面对这一切。

    “林曼文,不管如何,你也要醒过来。至少为了一直担心着你的父亲。”清月说道。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身影,身形颓废落寞,头上的白发也增多了不少,正是——林正彪。

    林正彪的口气有些不善:“你私自把我女儿带来这里,到现在才肯告诉我,最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我抓住了沈元风。”薛默徵说。

    “哼。”林正彪怄气,“那你也应该早点告诉我!”

    “伯父当时并不相信我,我不能冒险。”薛默徵不急不缓叙道,“此外,林曼文没有醒的消息请不要传出去。若是被沈元风知道了,只怕会翻供。”

    林正彪点头,他的女儿安静地躺着,如同沉睡一般,苍白却美丽依旧。如果薛默徵不出现,她恐怕不会遭此不测,但如果没有薛默徵,他的女儿恐怕要嫁给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渣沈元风了,到最后,只怕也要惨遭毒手。心中忽然感慨万千,说道:“默徵,之前一直误会你,确实是我的错!还有,谢谢你。”

    “那也是情有可原。我们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薛默徵向他点头示意,领着安清月走了出去。

    夜半的时候,薛默徵和安清月同坐一车离开了平安市,安齐家紧随其后,乌狄妮留在平安市扫尾。抵达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在安家休息了片刻,默徵便赶往事务所。清月补了个眠,起身时才发现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未接电话。

    邹舟,魏宁,还有一堆陌生号码……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清月和安齐家去街头的饭店吃完饭,这才叫了司机赶去学校。学校下午的课已然开始,清月沉默地走进去坐在最后一排。

    讲堂上的老师说的唾沫横飞,底下的人却是昏昏欲睡。因安清月这段时间时常旷课,这会儿几人见她突然大驾光临倒是稀奇地窃窃私语了起来。直到进行到期末划重点的时刻。一双双迷蒙的眼眸突然如饿狼一般放光。

    “这次的考试重点很简单,凡是我在课堂上讲过的都是重点!”

    一双双期待的眼眸瞬间灰暗了,无不控诉着——老师,您也太狠了点呵!这样是不道德的!

    下课铃响,一个个抱起书本哀怨愤懑,不死心的几位同学还围上讲台旁敲侧击地套词。清月转身欲走,却不料被魏宁拦了路,他说:“清月,我看到新闻了。”

    清月不太明白他的意指。

    魏宁掏出一份报纸,摊在她面前的课桌上,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平安市市长落马,名侦探名利佳人三收。”文章详细撰写了薛默徵与沈中保斗智斗勇的过程,事无巨细,犹如身临其境,当然大部分是杜撰的。文末,还感叹名侦探一向独来独往,冷情寡淡,因平安市一役,觅得佳人芳心,终于步入爱河。中间还穿插了几张偷拍照,正是薛默徵牵着她坐入车内。

    “这人是你吧,清月?”魏宁忽然忆起,“这个男人曾经送你来学校。”

    “那又如何。我与他的事恐怕与你无关吧。”

    “你怎么能同他那样的人交往呢?”魏宁急了。

    “为什么不能呢?”

    “像他这样时刻与罪犯打交道的人,呆在他身边一定很危险。更何况,他喜怒无常,冷血无情,虽然唐温霞不是他害死的,但他也是间接责任人。”

    “你很了解他?”

    “报纸上就是这样写的!”

    清月失笑:“报纸上有几句话是真的。谢谢你的关心,我先走了。”

    穿过中心广场,清月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望着篮球场上来回穿梭的身影。一个个外形高大俊朗,阳光扑面般热情蓬勃。篮球场的四周围了一圈女生,兴奋地尖叫着。

    有时候,她非常羡慕这种淳朴的幸福。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大学女生,谈一场不用惊天动地、哪怕淡如流水的恋爱,毕业,然后就算是分道扬镳也没什么遗憾了。

    手机忽然响了,是薛默徵,她接起一听:“下课了吗,我过来接你?”

    清月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四点,默徵应该没有下班的才对:“如果事务所忙的话,就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吧。”

    “没关系。你爸邀我晚上吃饭,正好接你回家。”

    “嗯。谢谢你,默徵。”

    那边沉默了一会:“以后不用对我说谢谢,清月。”

    “唔。好。”

    挂掉手机,清月抿嘴低笑。默徵说“以后不用对我说谢谢”,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不用再分彼此了。一直以来,只要薛默徵一两句关心的话,她的心情立即便会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其实,就算是以前,她也不可能像普通大学女生一样灿烂微笑,更不可能围在一旁看男生打球,她只会冷淡地路过操场,对任何事充耳不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薛默徵,那个强势地介入她生活,令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男人,她愿意用整个生命整个灵魂去爱他。

    默徵来接她时,只见她抱着两本书站在校门口对他傻笑。

    “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接过她的书放在车里。

    清月钻入副驾驶座,隔着窗玻璃望着原先犹如噩梦一般的学校,仿佛那噩梦如同云彩一般越飘越远:“我只是忽然发现生活也不是一无是处。”

    默徵瞪了她一眼:“是我以前让你觉得一无是处?”

    清月笑弯了眼,很想告诉他是的,尤其是以前那个冰霜般不近人情的他,但这样温柔体贴的默徵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她决定不要惹怒他。

    清月收回视线:“自从那件事以后,学校对我来说如同噩梦,如同牢笼,但是,幸好我身边还有你,默徵。”

    “你是想说,我像阳光一样驱散了你的噩梦?”默徵抢白。

    “仿佛让我腐朽的身躯重新获得了生命。”她说的郑重其事。

    默徵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清月,不要胡思乱想。忘记那件事吧。”

    “你好好开车啦。”清月拨掉他的手。

    他默认了她的请求。

    回到安家,里头传来清晰的谈笑声。走入客厅,这才看清。

    刘志达、孙凌玉、刘时弘正围坐在沙发上,同安齐家谈得不亦乐乎。

    清月望了眼客厅里的状况,又瞅瞅身旁忽然变得淡薄冰冷的薛默徵。父亲是怎么回事,居然把薛默徵看不对眼的人都请全了。

    安齐家连忙起身迎上前:“默徵,看看我把谁请来了?你母亲和刘叔叔正巧都在,我就邀他们一起来吃晚饭。你们许久不见了,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吧。”说着推搡着默徵去落座,又转身叮嘱清月:“你未来的岳母,好好表现啊,清月!”

    清月莫可奈何地坐在默徵身旁,气氛异常尴尬,一群人面面相觑,自清月喊了伯父伯母后便冷场了。幸而刘时弘立即发挥了他自来熟的本性,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和默徵的往事。

    一顿饭吃下来,尴尬异常,薛默徵除了必要的时候偶尔应和两句外,淡漠的脸色仿佛将眼前一群叽叽喳喳的人当了空气。

    直到孙凌玉探出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默徵,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薛默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后退一步,这才扶住椅背稳住心神,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异常:“我的确有点不舒服。清月,你可以扶我去休息一下吗?”

    清月连忙起身架住他的身子,扶他上楼。

    《与你沉沦》绛唇の影 v山园小梅与神仙眷侣v 最新更新:20130216 20:22:12

    山园小梅与神仙眷侣

    默徵受的惊吓似乎不轻,浑身发着虚汗,连手指都僵硬地颤抖了。

    “清月,我可能需要几颗镇定药。”默徵凝视了她一眼,艰难地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药在车里,可以帮我去取一下吗?”

    清月连忙称好,拿了车钥匙飞奔下去,取了药给他服下。

    隔了好一会,他终于平静了下来,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这样的我,还真是可笑。”

    “不过是过敏而已。”清月试图安慰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恐怕我是等不来那一天了。”默徵叹气,起身将她圈在怀里,“清月,我不想见到他们。”

    清月拍拍他的肩:“那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她父亲的面子,默徵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他愿意留下来,清月已经非常感动了。

    晚餐后,楼下的人不放心,上楼来探望默徵。清月只得将他们拦在门口:“默徵他身体不舒服,躺下睡着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她说的极为自然,仿佛薛默徵睡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事,连安齐家都不免侧目。

    打发了一群人,清月走回卧室,默徵正站在书桌旁翻着她摊开的书。她坐回书桌前,继续看书,笑着望了他一眼:“大侦探,对于大学生读的浅显的书也有兴趣吗?”

    他不答反问:“快期末考试了?”

    清月点头:“这学期老是旷课,课也没上多少,只好临时恶补了。”

    “要不要炖一盅人参鸡汤?”

    “不必了,我脑细胞还够用。”

    “但我们的宝宝应该需要。”默徵弯起唇角,“妈妈挑灯夜读,如此刻苦,要是再不好好进补,宝宝若是营养不良可怎么办。”

    清月这才忆起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考完这次期末考,下学期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默徵盯了一眼手表:“十一点整必须就寝,准妈妈可不许熬夜。”

    唔,他管得可真够多的。但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

    ***

    接连两个星期,清月都忙于准备期末考试,无暇顾及其他,直到考完最后一门,总算能顺利切入放假模式了。天气逐渐转冷,瑟瑟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萧瑟寒风中,默徵已等在学校门口,穿着黑色的毛衣和外套,闲静地倚在越野车旁望着她。清月眼尖,却不知为何他换了越野车,走近,这才发现车内塞满了行李,有些不明所以:“默徵,你要远行?”

    默徵点点头。

    清月一阵失落,本以为忙完两个星期就能多陪陪默徵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要远行了。

    “上车吧。”默徵说。

    清月顺从地钻入车里,车子启动,却沿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默徵,我们要开去哪里?”

    “去旅行。”淡笑。

    “旅行?”清月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薛默徵大侦探是个工作狂,居然会有心情去旅行?

    “最近正好大案子都结束了,你又正好忙完考试。”他说。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离开城市,喧嚣逐渐远去,行了约有半日光景,蜿蜒着驶入乡下,依山傍水,道路崎岖。越野车盘旋着爬过半个山丘,最终停在一处空旷处。

    夕阳薄暮,金色的余晖下将四周的湖光山色染上了一抹朦胧的神圣之美。湖边不远处盖了间小屋,屋边开着几枝寒梅,艳红的枝头抖落几滴还未化尽的白雪。

    默徵从后座的行礼箱掏出羽绒衣披在她肩上:“穿了再出去,外面冷。”

    清月裹了及膝的羽绒衣走下车,空气清新地犹如滤过一般,山间景致犹如泼墨的画卷一般铺陈开来,黄昏薄暮下,湖水漾着金色的波光,寒梅清香凛冽,仿佛跨越了几百个世纪,淳朴地纤尘不染。

    好一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只可爱的小狗忽然蹿了过来,蹭在她脚边,欢快地摇着尾。

    不一会,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追赶而来:“馒头!不要乱跑!”捉住那肥嘟嘟的小狗抱入怀里,这才抬起头来怪异地打量着清月,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正巧默徵放了行李回来,牵过清月的手,小女孩一见他,立即兴奋地喊:“冷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薛默徵笑了笑,对小女孩说道:“小婉,你又长高了不少呢。不要乱跑,你爸妈会担心的。”

    小婉咕噜噜转了转眼睛,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冷叔叔,你笑了耶!我要去告诉爸妈,冷叔叔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姐姐!”

    说着,转身就抱着肥嘟嘟的“馒头”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跑远。

    默徵牵着清月走入那小屋,屋里装饰简单而精致,古色古香,不过电灯空调却是一应俱全。

    清月脱掉羽绒衣,在空调下取暖,不时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饰,不说是纤尘不染,却也算是干净,便问道:“默徵,你以前时常住这里吗?”

    “以往每年都会来住一段时间,但最近这几年事务所事情太忙,已经两年没回来了。这里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家吧。”

    清月走到窗边四处张望起来。默徵取了电热壶,灌了一壶水,接通电源,说道:“你喜欢这里吗?”

    清月笑弯了嘴:“喜欢极了。”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许多事得亲自动手,不太方便。”边说着,边从行李里拆出一袋米,抖入米桶里,“我们可能要在这住几个星期,你爸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清月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笑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薛默徵说,“你都忙碌了两个星期了。”眼神里有些哀怨,两个星期,差点把他忽视成空气了。

    正说着,响起了敲门声,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刚才的小婉:“冷叔叔,爸妈请你和漂亮姐姐去吃完饭!”

    薛默徵笑着点点下巴:“告诉他们,我们一会就去。”

    “嗯。”小婉一溜烟又跑了回去。

    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好一阵,转过树丛才出现一幢二层高的房子。小婉正抱着肥嘟嘟的“馒头”站在屋檐下远眺,见着他们走来,一呼喊,屋内又出来三人。是一对夫妻,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一家人热情地招待薛默徵,端上了最好的饭菜,既客套又感激。原来,老婆婆曾经是个俏寡妇,后来恋上了一个小伙子,为小乡村的人所不容,两人便避世隐居在半山腰。老婆婆如今已年过九旬,有一日下山进城买东西走丢了,默徵那时候正好在县城办一个案子,顺道寻了老婆婆送她回家,见山中湖光山色远离尘世,便寻人在半山腰建了个小屋,与他们比邻,每年回来住几日。他做的行当,满是阴谋诡计血腥肮脏,似乎只有住在这里的几日才会寻到片刻的安心。

    乡里人家的小菜都是土生土长的,前刻还在土地里,下刻就端上了碗,新鲜的很。

    老婆婆不断敦促薛默徵吃菜,又念念叨叨着这大恩人已有两年未曾见过了,这一见又带回来一个姑娘,笑着问道:“几时成婚呐?”

    “快了快了。”薛默徵说。

    老婆婆抓起清月的手:“姑娘你可真是有福呐。默徵他可是个好人,好人。老身的命是他救的,这屋子翻新再造也是默徵出的钱。他真是我们一家的再世恩人呐。”

    “妈,别光顾着说话,让清月多吃点菜。”一旁的儿媳妇笑着说,又替清月夹了好几筷子的菜。

    “冷叔叔这次要住多久呢?”小婉忽然问。

    “小婉,不乖,怎么能叫冷叔叔呢,叫薛叔叔。”儿媳妇急了。

    “谁叫冷叔叔一直冷着一张脸。”小婉委屈。

    “没事。”薛默徵连忙打圆场,“小孩子,随她去吧。”

    山里的景致极好,默徵带她四处转悠,每到一处,竟是都有不同风光。这此中的生活,真正像人们口中所说的神仙眷侣。每日在默徵的怀里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便去林间漫步,中午不是去小婉家吃,就是默徵自己下厨,下午翻翻书绘绘画或者再去山里寻个好景致一坐便到了黄昏。

    这日,默徵开车去了县城一趟,买了好些菜回来,摊了一桌。

    “默徵,今天是准备大餐吗?”清月疑惑。

    默徵点头,侧身吻吻她的鼻尖:“请小婉他们一起来吃饭。”

    “我去叫吧。”她自告奋勇,走了这么多回,也算熟门熟路了。

    “那你走路小心一些。”

    她本以为默徵只不过是答谢他们多日来的慷慨请客才邀他们用餐,没想到喊了人,又与那老婆婆多扯了几句,一回屋,发现屋子竟是装饰一新。

    门口贴上了囍子,桌上摆上了喜烛,红彤彤的一片。清月呆住了,默徵已从身后搂住了她,将戒指递到她身前:“清月,嫁给我。”

    清月眨了眨有些润湿的眼眶,故意说道:“你这根本不是问句!”

    默徵轻笑:“是啊。你可没有选择的权利,选项只有一个。说我愿意。”

    清月嗔怪:“坏人。”

    “婆婆说我是好人。”委屈状。

    “你都没有事先告诉我。”继续诉苦。

    “这是惊喜嘛。”

    “若是我不答应呢!居然连新房都布置好了!”

    “不答应我,还能答应谁呢,嗯?”

    “哼。”——这个自大的男人!

    “乖。答应了?”

    “你这是强买强卖。”

    “这个词,可不好听。我们又不是买卖关系。”

    默徵捉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上:“别任性了。”

    顺从地戴上了戒指,清月转身抱住他,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默徵,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就算我曾经杀……”

    “嘘。”他堵住她的唇,“都过去了,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忘记吧。”

    清月哽咽着点头。

    不一会儿,婆婆他们都来了,一齐帮着默徵打下手做菜,作为薛默徵的亲属见证了婚礼。

    洞房花烛夜,薛默徵吹灭喜烛,钻入被子将她搂在怀里,低低唤了她一句:“老婆。”

    清月立即热泪盈眶,哭成了泪人。

    默徵又是低低叹息,沿着她的眼角吻去泪痕:“若是以后每唤你一句老婆,你就哭成个泪人,这眼泪岂不是要把珠穆朗玛峰都淹了。”

    清月破涕为笑,埋在他胸膛里:“默徵,我好幸福。”

    “不哭了?”默徵摸摸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洞房花烛夜要开始了,嗯?”

    舌尖缠绕住她的小舌,熟稔地挑。逗着,耳鬓厮磨,肢体交。缠,不一会,两人都像高烧一般浑身发烫了。室内温度陡然升了好几度,间歇响起难耐的呻。吟声,合着屋外山风呼啸,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彼此。

    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甫一睁眼,两人又缠绵了一阵,直到小婉在屋外敲着门唤两人前去午餐。披了件羽绒衣起身,打开屋门,门外已是一片银白。寒梅一树银枝,偶尔抖落一些积雪。

    两人牵着手踏着雪一路行至婆婆家,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恭喜的话,“馒头”也偶尔汪汪两声。

    日子又这样过了几日,幸福而平淡,却令她感动至心底。本来计划着要多住些时日的,哪知默徵接了个电话。市里发生了件大事,证监会委员被刺杀了,警察们找上事务所几次,事务所无人坐镇,乌狄妮请他务必回去一趟。无法,只得提早结束神仙眷侣的生活,与婆婆一家道别,越野车沿着山路蜿蜒着往外爬,崎岖的山路上,“馒头”追了半路,恋恋不舍。

    《与你沉沦》绛唇の影 v真相总是残忍的v 最新更新:20130713 15:40:09

    32 真相总是残忍的

    薛默徵同安齐家提起了两人的婚事,安齐家虽是觉得两人谈婚论嫁言之过早,但见清月一副甜蜜爱人的模样也就随了他们去,只说择个良辰吉日再去领红本办酒席。薛默徵原本想一切从简,奈何安齐家半生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哪里愿意委屈了她。

    这日默徵开车送她去试婚纱。试完婚纱,拎着大包小包新置办的物品站在街边等他取车,突然一个人影迎面扑了过来,将她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瘦弱的身影一边弯腰拾着被撒了一地的东西,一边不断地道着歉。

    清月只觉得这背影和声音耳熟得紧,不料那声音立马绷直了,声线压得极低,却足以让她听清:“安清月,我来请你帮一个忙,你和薛默徵很熟吧?”

    清月一怔,立即认出了来人,居然是——叶歌。她连忙收起一闪而过的惊诧表情,叶歌既然选择这种方式相见,必定是有所顾忌。

    “我正在被人跟踪。”叶歌依旧弯腰拾着撒在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一下,“证监会委员被刺杀的消息想必你也听到了。那一夜我正巧路过街巷,看到了刺杀的那一幕,为了装作根本没看见,我情急之下扑到迎面走来的人身上吻了上去,装作热吻的情侣,凶手或许认为我的确没看见而未有杀人灭口。但是,我吻的那个人却并不简单,自那以后我就被他捉去关禁闭,就算出门也一直被跟踪。请让薛默徵帮我查清他的底细,照片在u盘里,我丢在你袋子里了。”

    叶歌终于收拾完一地的散乱,将袋子重新交到她手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甜美笑容:“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清月接过袋子,装作查看袋子里的东西有无缺少,袋子底部确实躺着一个u盘,她头也不抬地说着,只怕跟踪的人看出端倪,“你自己保重。”

    叶歌笑着与她擦身而过,薛默徵的车已开过转角往这边来了。忽然叶歌细细的声音传来:“你也要自己保重,小心薛默徵!叶笙死前去找过薛默徵,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轰隆一声雷像是劈到了心底。

    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尽管一直以来她都尽力回避这个事实。叶笙去找过默徵,而且对他似乎做了某种过分的事。薛默徵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一定会选择报仇。不管他选择何种方式,至少他盯上了叶笙,这就能解释他过分巧合地出现在废弃工厂了。

    可是,默徵却否认见过叶笙。有时候她并不理解他,明明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密了,前一刻或许还坦诚相见,但就是无法彻底看透他。

    “发什么呆?上车了。”薛默徵已经把车停在街角,催促。

    清月这才回神,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回了默徵的住处,清月将u盘从袋子里掏出,把照片拷到电脑里。那是一个模样丰俊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有着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

    瞥见清月在看男人的照片,薛默徵心下奇怪:“什么人?”

    清月一五一十将街边遇上叶歌的事说出。默徵听完皱了皱眉。

    “有头绪吗?”清月问。

    “恐怕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薛默徵说。

    “那叶歌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若是那男人要对她下手,她已经没命活到今日了。倒是我们,恐怕要准备好迎接这棘手的访客了。”

    吃过晚饭,两人缩在沙发里看电视,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清月本想起身去开门,默徵却阻止了她:“我去吧。”

    门打开的刹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身材挺拔,气质出众,俨然一副金融街的精英模样。仔细一看,与照片里丰神俊朗的人生得一模一样,正是叶歌口中被她偷吻的男人。

    他笑得温文尔雅:“薛默徵大侦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薛默徵不冷不热地说:“恭候多时了。”

    “鄙人李封云。”那男人不请自坐,打量了清月一番:“我听说薛大侦探美人在怀,便推了证监会委员被刺杀的案子。”

    “薛某暂时还不想与黑血党为敌。”

    “哦?我本以为这里根本没人知道黑血党呢,看来薛大侦探对海外黑手党派组织也很了解。”

    “不知黑血党为何会从美国来此呢?”老实说,他看到案发现场滴了三滴黑血时,也很困惑不解。

    “这个说来话长。”李封云笑了笑,“我还听说叶歌和安清月有所接触,这不会改变薛大侦探的心意吧?”

    “放心。”薛默徵说,“我已对内人说如果你要处置叶歌,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了。”

    “嗯。那就好。”李封云微笑着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四周,“薛大侦探洞悉世事,李某也愿意多交一个朋友,而非敌人。就此告辞。”

    “这李封云是什么来历?”等人走远了,清月问道。

    “他是黑血党的头目。刺杀委员的不过是底下的喽啰,叶歌遇上的这人才是幕后黑手。”

    “为什么刺杀委员?”

    “黑血党是海外著名的黑手党,专杀法律漏网之鱼,自称匡扶正义的黑侠。这次被刺杀的委员曾经被举报调查,却无罪释放,很显然已经秘密将财政转移海外了,所以黑血党才出手。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清月点点头,忽然想起叶歌提起的事,觉得一定要问问默徵,但又不知如何问起,只好支支吾吾:“我今天听叶歌说起……她说叶笙曾经……见过你……是不是?”

    默徵无言地盯了她一会,似是在思虑究竟该如何回答。

    “我想知道真相,默徵。”否则心头的恐惧永远也驱不散,“你当日如此巧合的出现一直令我有所介怀……”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的小心翼翼。

    “嗯。”

    “我确实见过叶笙没错。”

    “为什么?”

    薛默徵悠悠叹气:“他委托我调查你,他想追求你,得到你,不论一切方法。当然,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接的。所以我立即推辞掉了。”

    “所以他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薛默徵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都知道了?不,应该只是知道一点,是叶歌对你说的吧。他找我三次,都被我推掉了,便心生怨气。那时,我每月会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他跟踪了我,旁敲侧击查探到我有心理洁癖。他对我下了药——催。情。药。”

    “催情药!”清月恍然忆起,原本邹舟以为那是给她用的,却没想到是——

    “每天发作一次,痛苦难当。”薛默徵显出一抹怨愤之情。

    薛默徵有洁癖,他不能接受被别人碰过的女人,更不可能接受妓。女,叶笙知道了这一点,独独用催。情。药就让薛默徵痛不欲生。

    “我有试过找妓。女,但她刚碰到我的手臂我就浑身过敏,甚至呕吐不止。她骂了我一句混蛋变态就逃走了。”回忆似乎比想象中更令他痛苦,那蚀骨噬心的感觉犹在昨夕。

    “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他支撑着额头,显出痛苦之色。

    “你要报复是吗?”清月轻声问,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承受这个真相了。每每思及此,都不愿再想下去,那种残忍的可能性令她一想到就撕心裂肺的疼,如果是薛默徵亲口告诉她,不知会不会当场晕厥。

    薛默徵瞅了她一眼,不确定告诉她究竟是对是错,但又不知她知晓到了哪一步,他牵起一抹苦涩的笑,说道:“叶笙加诸在我身上的苦痛,当然得偿还于他。于是,我想起了你,安清月,他说他爱你成痴,不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只愿得到你。既然如此,我一心想毁了你,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报复到你身上,得到你,释放体内的催情药,更能让他痛不欲生。”

    “你——”清月不知该说什么了。事实本就昭然若揭,她是薛默徵报复的棋子。不管如何,他已经成功了。

    “我准备对你出手,已将你调查了彻底,当然连同你被叶笙跟踪,随身携带匕首的事。但是,我可没有那个好心去告诫他。我见他绑你到废弃工厂,尾随而至看到他被刺死的那一幕,我也未曾有过半分愧疚或不忍。”

    难怪大家都说他冷血无情……清月攒着衣角,心疼得已是毫无知觉了。薛默徵早该知道会发生这一幕,却眼睁睁看着她刺死叶笙,不阻止她也不救她。她早就知道他是冷血的难道不是吗?

    “我让你害怕吗?”见她脸色发白,默徵忽然低声问。

    清月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你已经准备对我下手,如果没有叶笙之死,你也会如此对我是不是?”

    薛默徵犹豫了一会,诚实地点头:“对不起,清月。我没有选择。”

    “对,你中了催情药,你必须找一个女人,一个让你不过敏的女人。而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因为你要报复叶笙。但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杀死叶笙?为什么不救我?”她忽然捧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清月。”他忽然慌乱了手脚,将她搂在怀里又抱又吻,“我只是想看出好戏,看他被心爱的女人刺伤会如何心痛,我不知道他会死。更不知道你会如此愧疚难安。”

    她忽然间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其实你根本没在意过他的死活,也根本不在意我会不会愧疚难安。薛默徵——”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泪痕斑驳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指控:“我从来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只因为我知道真相一定残忍到我无法接受。谢谢你告诉我实情!”

    清月忽然想起乌狄妮对她的警告“默徵的心比你想象中的更冷酷”,她知道薛默徵冷血无情,但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发现根本没办法接受。

    她倒退几步,远离他长臂所及,薛默徵上前欲揽她入怀,她却退得更多了。

    泪水决堤:“我有心有情啊,默徵,我无法安然躲在一个一手将我推入如斯不堪地步的男人怀中。”

    “清月——”

    “不要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拉开门,冲了出去。

    泪珠飘下,清月跪倒在街头,星夜璀璨,灯火通明,只恨为何不是狂风大雨,让全世界一起痛哭!

    《与你沉沦》绛唇の影 v一鸣惊人的记者v 最新更新:20130713 15:56:36

    33 一鸣惊人的记者

    清月一个人在卧室里疯疯癫癫哭了整夜,也不知何时睡着了,起来时,见早餐已摆在桌上了,时钟敲过了十点。安齐家正在喝着茶看着早报,瞥见她双眼红肿,吓了一跳:“清月,发生什么事了?”

    清月笑着摇头:“昨晚看电视剧,太感人了,都看哭了。”

    “真的?”安齐家一脸不相信,“哦,对了,默徵刚才打电话来,我说你还没起来,他让我等你起床了,给他打个电话。你要么自己去打吧。”

    清月乖顺地点头:“好。不过,我想先吃早餐。”

    安齐家柔声答应:“早餐都凉了,我替你去热热。”

    清月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然后装作上楼打电话,盯着薛默徵的电话,不知不觉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睡着了。转醒时,床边已坐了一人,那身形熟悉地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翻过身不愿见他。

    “清月。”默徵低低唤了一句,“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理我。”

    清月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四目直视。伸手疼惜地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面颊:“都是我不好,害你睡觉时都哭了。”

    “默徵。”她忽然说。

    “嗯?”略带一丝欣慰地瞅着她,她终于肯理他了。

    “请你给我点时间,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犹豫着点点头:“别胡思乱想太久,随时给我打电话。”

    薛默徵起身离去,清月从落地窗前望着他的保时捷驶远,又盯着天边的云朵发呆。

    她尽量使自己不去想薛默徵,每日弹弹钢琴,背着画夹去郊外写生,这时回忆便会如洪水一般蔓延开来。不管她愿不愿意记起,始终清晰如昨。山腰上的小屋里,薛默徵温柔地紧拥着她,冰冷无情的脸早已不复存在,望着她的眼中满是柔情。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清月放弃写生,去热闹的市区逛街,街角的咖啡屋里遇上了许久未曾见面的孙凌玉。孙凌玉居然还留在这座城市里,看来还是不愿意放弃薛默徵。她安静地问候了一声,对方邀她入座,果不其然又说起了薛默徵的事,请她多劝劝薛默徵。

    清月这时最不想提起的人就是他了,好不容易熬到黄昏,孙凌玉邀她一同吃饭,打了几通电话给刘志达都没人接听,两人步行回酒店去寻人,哪知一打开门,孙凌玉便尖叫了起来。屋内血迹斑驳,惨不忍睹。刘志达倒在床上,胸口被人刺了三刀,早已没了气。白净的床单上,赫然滴着三滴黑血。

    清月猛然想起薛默徵的话,是——黑血党?

    很快报了警,案发现场被查封,警察来来往往勘探着,又命她们去做笔录。做完笔录出来,夜色已深,孙凌云的情绪几乎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

    清月支撑住她的身体,任由她发泄。刘时弘听闻消息,连忙驱车赶了过来,将她们接回了安家暂住。半个时辰后,薛默徵也赶了过来。

    哭成泪人的孙凌玉已是无力言语了,清月扶她入睡后,下楼看见薛默徵和刘时弘坐在沙发两边,气氛怪异。

    “薛默徵,你知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我爸和孙阿姨一直不结婚是为了什么?”刘时弘说的甚是哀戚,脸上肃杀的表情与原先嘻嘻哈哈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们想要得到你的承认与原谅,没有你的认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可是你呢,一直对他们避而不见。他们留在这里都是因为你!”

    “那你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吗?”薛默徵冰冷地回答,“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做的苟合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你在胡说什么。”刘时弘道。

    “原来你不知道。”薛默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此刻喋喋不休,倒不如去查清楚他死亡的真相会比较好吧。”

    “真相我自然会去查!”

    清月咳了一声,终于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孙伯母已经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两人这才作罢。

    翌日,一条爆炸性新闻登上了报纸头条:国际刑警组织局长被黑血党刺杀。刘志达的生平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并没有找到贪污贿赂证据,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临近傍晚时分,又有一则猛料爆出:说的是icpo局长作风不端,与有夫之妇有染。

    不多时,不知谁透露的风声,清月所住的地方已团团被记者围住。为了让孙凌玉安心休息,刘时弘不得不出门“诱敌”,毕竟他这个受害者的儿子还是有采访价值的。

    安齐家出外替案件斡旋去了,孙凌玉虚弱地躺在床上休息。底楼的沙发上只有薛默徵和清月相对无言,默徵瞬也不瞬地瞧着她,瞧得她扭开脸去,他又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侧,温声说道:“清月,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不答。

    幸而,门口传来敲门声,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的模样,讨好地问:“请问,孙凌玉是住这里吗?”

    清月一惊,迎上前去。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吗?而且竟然已经查探到孙凌玉的名字了。

    那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清月上下打量着她。她穿着行动便利的运动衫,脖子上挂着大大的单反相机,差点将她的脖子压垮了,额角挂着薄汗,语调却依旧轻快。

    她柔声笑道:“您好,我是记者习歌。我没有恶意的,请求孙凌玉能够给我写个专访。”这样,她就能一鸣惊人啦!

    清月淡淡地回绝:“抱歉,我不认识孙凌玉唉,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也知道你想体谅孙凌玉的心情,但是我的专访呢,并不会过多的关注在他们的——呃,私情上——相反,我会尽量将案件真相还原公诸于世,这样才能给予案件一个公正的评判。这样难道不好吗?”习歌试图说服她,“更何况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海外的黑血党,警方很可能不愿得罪黑势力,需要媒体来做个催化剂才行。”

    “不管你说什么,我确实不认识她。”清月无奈,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请——”

    清月正要合上门,默徵却以手挡住了她的动作,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转头对习歌道,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疏而冷淡:“习歌习记者是吗?”

    习歌点点头。

    “有兴趣进屋喝一杯吗?”他问的冷冷淡淡,完全没有真心邀请人的诚意。

    习歌一阵莫名其妙,忽然雀跃地问:“我能采访孙凌玉了?”

    默徵咧开嘴角,冰冷的俊脸显出一抹诡谲。习歌一阵冷汗,仿佛他正在算计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利用价值,好利用个彻底。

    “这里没有孙凌玉,但是有一个更了不起的人物,不知道习记者有没有兴趣采访呢?必定让你一鸣惊人。”默徵不急不缓地陈述事实,精准了抓住了她的小小心思。

    一鸣惊人?

    习歌承认,这个条件诱惑到她了。防备地点点头:“什么人物?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默徵保证。

    清月完全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在她替习大记者煮了两杯咖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他:“默徵,你为何将她留在这里?孙伯母在楼上,很可能被她发现的。”

    薛默徵瞧着她劳作的模样,眼里有些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细细揉了揉,脸上笑得如沐春风:“若是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我就告诉你。”

    清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薛大侦探绝对早就料到她会忍不住问这个问题的!

    他分明是在和她耍赖皮。心里有些气闷,为自己和他智商上的差距,更为薛大侦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吃得死死的。

    她决定不向他妥协,扭开脸,不说就不说,她可是有骨气的。

    “好了,清月。”默徵的脸上有些无奈,看来想要令她接受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想救叶歌吗?留下她,就能救叶歌了。”

    救叶歌?清月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必定已有了完全的计量,也就不再多说。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习大记者喝了两杯咖啡,又喝了两杯白茶,正当她差点掀桌而起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薛默徵不疾不徐地起身去开门,一边安抚习歌:“你要采访的人物这不是来了么?”

    打开的门的刹那,西装革履的男人昂首立在门口,戴着反光的大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但是清月依旧一眼认出了他——李封云,虽然没有半点黑社会气息,但他确实是黑血党的幕后老大。

    难道默徵要让习歌采访黑血党老大?

    薛默徵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装酷的能力真是让他不能忍受呢。他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千里迢迢而来,所要找的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随即指向脸色已有些挂不住的习歌,冷眼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的反应。果不其然,李封云浑身僵了僵,墨镜后的神色有些瞧不清楚,但是薛默徵已经确定这局他赢定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回国来找人的?”李封云问的小心翼翼。他不记得自己表达过这种想法,就连他的小弟们都不曾提起,因为身在黑社会,有所牵挂是非常危险的。

    “很简单。”薛默徵压低声音,以着只有一个人能听清的音量,他并不打算在当事人习歌面前拆穿他,“你的父亲被贪官王权陷害而死,你远走他乡多年,那贪官王权已被你秘密解决,你又为何执着要回来呢?毕竟这是一片充满丑恶回忆的地方,唯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你心中惦记着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我自然是无从知晓,但是,叶歌给了我某种提示。不得不承认,叶歌和她长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更何况又是同名,你便自作主张地认为叶歌与她有某种关联,很可能是表妹,所以密切监视着她,希望能够通过她找到你真正想找的人——这个人如今就在你眼前。”

    李封云哼了一声:“薛大侦探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人已找到,你也该放了叶歌。”默徵说。

    “冰血无情的薛大侦探何时也会关心人了?”李封云又哼了一声,在他望向清月的时候,忽然了然了,“看来安清月真是在你心中极重呢,侦探大人。”

    “彼此彼此。”默徵冷眼瞥他一眼。

    他引着李封云走到习歌面前,封云脱下墨镜的刹那,她傻愣愣呆在了当场。

    “他就是黑血党的老大李封云。”薛默徵缓慢说道,“你若是能采访他,必定能一鸣惊人,习大记者。”

    习大记者依旧是傻呆呆的。

    李封云忽然捉起她的手就走,在经过薛默徵时,附耳对他说道:“作为报答,我会立即将叶歌放了。另外,想必如此聪颖的薛大侦探一定早就明了我今日来的用意了,刘志达一案并不是我做的,想必是有人想借我之手推脱责任。”

    薛默徵了然地点头。刘志达尽管私人作风不佳,但确实是光明磊落不曾徇私枉法。而黑血党更是不想因此与icpo为敌,因此他料定李封云必定会来,故而将习歌强留了下来,顺手解救叶歌,也算了却清月的一桩心事。至于为什么在望见习歌第一眼就确定是她,一方面因她与叶歌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又是同名,另一方面,默徵曾经看过王权被杀的报道,那位记者声称采访过目击证人,署名正是——习歌。当然,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目击证人,正是她自己。

    “默徵,李封云不会对习歌不利吧?”清月看着他硬拖半拽着习歌的模样,有些担心。

    “不会。”薛默徵摇头,恐怕李封云连爱都来不及呢。

    他悠悠叹了口气,她尽会担忧别人,难道没有想想他们之间的问题吗?

    他动容地圈住她的腰肢,清月虽然有些僵硬却没有立即反抗,将脑袋埋在她长发里,默徵低声说道:“清月啊,以前的我的确是冷血无情,所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这时,刘时弘耷拉着脑袋推门而入,清月听到响动,连忙推开默徵。刘时弘一进门就莫名其妙挨了薛默徵凌厉的眼神一刀,他委屈异常,连连倒着苦水:“看我这么可怜的人,都快被记者围攻死了,默徵,难道你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吗?”

    怜香惜玉?薛默徵差点以为自己耳背。

    清月咋舌,看来刘时弘真是本性难改呐。

    《与你沉沦》绛唇の影 v一切都会串联v 最新更新:20130721 01:24:09

    34。一切都会串联

    排除了黑血党之后,刘志达的案子其实很简单。杀人最讲究动机,与刘志达有过节或者有利可图的人寥寥可数。刘时弘连夜赶回icpo查探,他本是邀薛默徵同去的,可薛默徵并不动摇他此生绝不再回icpo的决心。

    直到他接了一个电话——

    “薛大侦探,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关于安清月的事,还有学校里死去的那个无辜男孩。”

    是杜成夜的声音,侦探的敏锐直觉令他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我们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呢,薛默徵。”他大笑着说。

    薛默徵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见到咖啡桌前坐着的两个人时得到了印证。

    ——杜成夜和邹舟。

    他最担心的正是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某一天碰到了一起,他们各自掌握着对他和安清月不利的证据,可是双方一旦共享这些信息,不难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杜成夜很悠闲地替他点了一杯咖啡,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瞧着薛默徵冰冷淡漠的脸色:“啧啧,薛大侦探,到现在你还要强装出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么?”

    薛默徵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你们想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邹舟依旧是一板一眼,脸色凝重地盯着他:“这么说,叶笙的事的确是清月和你——”

    “你若是想这么推测,我也没办法。”薛默徵耸肩。

    “我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放弃追查叶笙被杀的案子。”邹舟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要查探出什么,“但是,我被自己局限住了。直到遇上杜成夜杜先生,他知晓我在追查这桩疑案和我对你的疑虑之后,告诉我,你和清月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比报纸公布的早许多,而清月却在我面前伪装出对你毫不知情。干净到天衣无缝的案发现场,叶笙的日记,所有的一切恐怕只有一个可能性。你是清月的男朋友,而叶笙居然傻到请求你帮助,他可能想动用非常手段,或许是你愤怒之下杀死了他,或许是清月错手,但总而言之,你清理了案发现场,将之做的天衣无缝。为了掩盖这种杀人动机,你和清月故意掩饰情侣的身份。”

    薛默徵冷冷瞥了他一眼:“需不需要我为你鼓掌,邹大侦探?你的推理虽然精彩,但束之高阁,毫无依据。”

    “我会将你绳之于法的,薛默徵。”邹舟信誓旦旦地说。

    “请便。”他摊摊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走出门口,他立即拨了清月的电话,对方并不应答。平静无波的心有了一丝丝裂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就算邹舟查出真相也无法用证据将之承堂。

    他只有一个弱点,而那个弱点该死的并不受他控制。

    那就是——安清月。

    清月她一直为了叶笙的事自责不已,若是邹舟将一切挑明,他并不确定清月会做什么。如果说之前他是清月活下去的动力,那么,现在他连这一点都不确信。他不能冒险让清月和邹舟相见。

    他如愿在安家找到了清月,她正在同孙凌玉聊天,或许正是因此而忽略了他的电话。午餐过后,他终于寻到了机会同她单独谈谈。

    “清月,我想我必须回icpo一趟。”他直截了当地说,“但是,我怕自己……无法跨越那种心理阴影。”

    他查探着她的反应,清月疑惑地问:“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刘时弘一个人搞不定吗?”

    薛默徵点头:“虽然案件并不复杂,但是你也知道刘时弘腿脚受过伤,不方便追踪罪犯。而我一个人又……我需要你的帮助,清月……”

    “让我陪你去吗?”

    他不动声色地颔首,清月是非常聪明的人,总能很快地领会他的用意。

    “但是孙伯母怎么办,她需要人照料。”

    “有你爸照看着,我会再请人过来照看她的。”

    将她拉上飞机,又使了个小计谋,将她的手机丢弃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icpo所在的城市d。双脚刚踏上这片土地,薛默徵便开始浑身不舒服,他有些烦恼焦躁,一幕幕画面滚过脑海,鲜活的如同发生在一秒之前。车子撞破护栏从高速上翻下,那个女人淫。荡的j□j声……他撑住脑袋,好使自己不致于立即崩溃。

    这一日,他们哪里也去不了,薛默徵刚住进酒店便病倒了,虚汗连连,噩梦缠身。清月手足无措地照料着他,心疼极了。她可以假装自己无法原谅他,可以故意疏远他,可是他一病,便将她所有的武装都打乱了。不管他曾经多么的狠心,多么的冷血,多么的无动于衷,清月始终无法恨他,因为她的爱是如此的卑微而深入骨髓。

    夜半,薛默徵从梦魇中醒来,浑身冒汗。借着月色,他瞧见清月正躺在他身侧,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将她搂入怀里。她在他怀里动了动,如同以往一般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一切又如同回到了往昔,如果真是如此,那该是有多好。他最后悔的便是没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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