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见灰姑娘

第 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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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离开餐桌。

    她放好手机后也跟着他走进了厨房。

    只见沈修廷把碗筷放在厨房的水池里,拿了洗碗布自己洗碗。

    厨房的小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寂静,但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打破了夜深人静时候的冷冷清清。看着沈修廷高大的身躯挤在小厨房里洗碗的样子,霍希突然觉得心底深处特荒凉的那部分开始拂过一丝和煦的暖风。

    她站在他身后看他洗完了碗,就走上前去从抱住他的腰:“刚才晓飞打电话来,让我谢谢你,说晓翔今晚很开心。”

    沈修廷“嗯”了一声。

    霍希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唉,晓飞这个人很敏感的,她今天一定怀疑什么了。”

    “你跟进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沈修廷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啊?否则呢?”霍希一副谦虚请教的语气:“那你想听什么?”

    沈修廷作势要拉开她的手。

    霍希连忙手臂用力,把他抱得更紧。她把脸贴在他背后蹭了蹭:“我确实,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沈修廷低头看了看她紧紧圈住自己的手,面色明显柔和了不少:“说吧。”

    霍希见他心情变好,就很认真的对他说:“我刚才看到你洗碗还洗得挺干净的,觉得你不仅有做生意的才华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我想跟你说的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家刷锅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霍——希!”沈修廷反手一抓,就把躲在他身后闷笑的霍希拽到自己身前,咬牙道:“你以为我不会收拾你,是不是?”

    “不是!我哪里敢这么想!”霍希立即摇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掩饰不住。

    “你这也叫做不敢!”沈修廷虽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但他觉得她有时候确实特别可恨。

    霍希边笑边顺势往他怀里钻,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扒住他:“我这是在夸奖你!”

    沈修廷冷“哼”了一声。

    霍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主动的亲了他的唇一下:“那这样夸奖行不行?”她说完就又亲了他一下。

    沈修廷依然紧抿着薄唇。他知道她在向他示好,但他不想就这样轻易的遂了她的愿。

    “那这样呢?这样可不可以?这样算不算夸奖?。。。。。。。。”霍希再接再厉,每问一句就亲他一下。后来干脆捧起他的脸,像小鸡啄米那样连亲了他一轮。

    她亲完后抬眼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霍希心里一阵挫败,要不是她觉得自己今晚确实有些理亏,她怎么会像个小媳妇似的去讨好一个男人?而最讨厌的是,她已经愿意这样哄着他了,这个人还架势端得十足一副丝毫不领情的样子。

    不领情就拉到!霍希把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转身就走。

    她一步一步的走,仅仅走到第九步的时候,就被一双大手拦腰抱起,一把捞了回来。

    霍希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台历

    沈修廷冷眼瞪着她嘴角边的笑容,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用力就把她的身子托高,让她不得不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牢牢抱住他的肩颈以维持身体平衡。

    但是她一镇定下来后就又故态重萌。她咬了他的下巴报复了一下,就抬起双腿交叉的盘在他精壮的腰上,仰头轻笑,继续捋虎须:“其实,除了洗碗之外,我觉得像拖地板、刷马桶这样的体力活也能成为你的特长之一。。。。。。”

    沈修廷眯了眯眼,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霍希从以前就不把他的冷脸当做一回事,现在在他面前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而她仰头笑时露出的一截细白颈项也让他的眸光变得暗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打横抱起她就迅速的大步走回卧室。

    他把卧室虚掩着的房门用脚踢开,然后把她抛到床上。

    身下的床垫虽然足够柔软,但是霍希还是被床垫的弹簧弹得有些眼冒金星。她连忙伸出双手抓住床头的床柱,但是下一刻她就立即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动作绝对是今晚最大的错误。

    因为沈修廷在同一时间扯下了他的领带,用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了床柱上。

    霍希低声嚷道:“沈修廷,你干什么?”她扭着身子试图挣脱,但是不仅床柱十分坚固,他绑得也十分牢固。

    沈修廷把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欣赏着她从张牙舞爪的羞怒野猫逐渐变成一只无力反抗的待宰羔羊。

    霍希心里暗恨,但还是决定先忍一时之气。她缓了缓语气,看看自己被绑起来的双手,又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沈修廷。。。。。。”

    沈修廷这才微微的笑了笑,伸手到她的领口处用力撕下了她的丝巾。他把半截丝巾扔到地上,用另外的半截遮住她的眼睛,在她的脑后打了一个结。

    他慢条斯理的告诉她:“我确实擅长干一些体力活,但却不是拖地板和刷马桶。。。。。。”

    他说话时轻柔的语气和手上粗暴的动作让霍希微一哆嗦,听着自己接下来被撕烂的外衣上的衣扣噼里啪啦的掉到木地板上的声音,她立即识时务的把语调放得更软:“今天我们都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上班,你不希望我们都迟到吧。。。。。。”

    “如果明天睡过头了,我可以把明早的会议改到下午。至于你,我确实不喜欢员工迟到,”沈修廷挑了挑眉,不为所动的说:“所以,如果你起不来的话,我会有千百种方法叫你起床。。。。。。”

    “沈、修、廷!”霍希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自己了,她也不再委曲求全,抬起脚就想踢开他,却被他一手抓住脚踝。

    她很快又知道自己的这个

    动作犯了今晚的第二大错误。沈修廷直接把她抬起的脚往她胸前折去,随即俯身压上她,用行动告诉她他擅长干的体力活真的不是拖地板和刷马桶。。。。。。

    第二天早上,霍希不仅腰背酸胀,还一个早上都呵欠连连。她中午刚刚从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正打算趴在办公桌上睡一会儿,就被莫临风叫住。

    莫临风看到她捂嘴打呵欠的样子,不满的飞了她几记眼刀:“你看看自己的精神状态,还不快打起精神来!”他翘着手指捏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她:“你把里面的文件复印一份,然后把原件拿去给总经办的张特助签字。动作快点,他急着要。”

    霍希虽然经常要往各个部门跑腿送文件,但这还是第一次要送去总经办,而且还是在午休时间。她虽然觉得有点突兀,但经理下达任务了她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把文件复印好,然后急忙拿去总经办。

    总经办在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大多数的职员都出去吃饭了。霍希来到张宝辉的办公室时,张宝辉正坐在电脑前看一部喜剧电影,看到开心处还哈哈的笑得前俯后仰的,完全没有急着等一份文件的样子。

    他看到霍希来送文件,就摘下耳机签字,然后笑眯眯的把签好字的文件再递回给她:“霍希,麻烦你把它再送去给沈总过目。”

    霍希无奈,回了他一个笑容就又拿了文件跑去沈修廷的办公室。

    沈修廷还在办公,她敲门进去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霍希此时又困又累,对着神清气爽的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走上前把文件夹放到他的桌面上,公事公办的问:“沈总,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沈修廷看也不看她拿来的文件夹,而是伸手把她拉坐在他的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办公室后面的套间里有床,你可以去里面睡个午觉。”

    “在你这里睡午觉?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如果她无缘无故的和他在办公室里待上一两个小时都不出去,岂不是昭告天下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干不净。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张宝辉叫你上来送文件?”沈修廷用食指轻点她挺翘的鼻尖:“放心吧,中午不会有人进我的办公室的。”

    原来他是专门找借口叫她上来午休的,难得他这个工作狂在上班时间还能想得起她。霍希对于他昨晚欺负自己的怨气顿时少了几分,而且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确实很不舒服。她嗔了他一眼,一副勉强同意的表情:“好吧,算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在沈修廷看来明明就是她挑衅在先,结果自食其果

    。不过他也不打算跟她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他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去里面好好睡一觉,时间到了我叫你。”

    霍希觉得他印在自己额上的吻极为温软,非常舒服。她抱住他:“那你呢?中午还要工作?”

    “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他又把她按到身前吻了她几下才放开她。

    办公室套间里的床和沈修廷公寓里的床是同一个品牌同一个规格的,霍希也没有认床的习惯,但是她明明很困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多小时,熬过了最困的时段,就没什么睡意了。于是她干脆坐起身来,穿衣服下床。

    沈修廷的这个套间更像一套完整的公寓,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一应俱全,风格简洁硬朗,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就连装饰物也不例外。唯一出现明显亮色块的就是放在电视机柜上的一副精美的油画台历。

    以霍希对沈修廷的了解,这幅显得格格不入的台历绝对不是他选择放在这里的。而且,这幅台历被翻到的日期还在一个多月之前,可见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每天翻日历的兴趣。

    不过台历上印着的油画霍希倒是挺喜欢,她认出这是一个著名华裔老画家的作品集,技巧成熟且充满想象力。霍希走到电视机柜旁,拿起这本台历一页一页的翻看上面的油画,不知不觉就翻到了将近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有人特意在这一页的台历上留下了一行娟秀的字体。

    霍希的手抖了一下,台历差点就从她手中跌落。

    她一手撑着电视机柜,深深的呼吸了十几次,才能把那本台历准确的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她转身离开房间,走回沈修廷的办公室时,垂在身侧的手指还在微微的发颤。

    沈修廷听见声响,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你睡醒了?这么快。”

    霍希出神的看了他英挺深刻的面庞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答道:“是该清醒了。”

    沈修廷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希希,怎么了?”

    “没什么。”霍希把目光放在他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上。

    沈修廷停下手头的工作,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她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抱紧,猜测道:“是不是刚才又做噩梦了?”

    霍希闭上眼,把头埋进她怀里,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了几分钟,霍希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今天晚上回来吃晚饭,好吗?”

    “嗯?”沈修廷有些诧异的低头看她。

    “我昨天在晓飞家吃饭,觉得她爸爸做的几样菜很好吃,特地向她爸爸讨教了一番,”霍

    希浅浅的笑道:“所以,我今天想试试自己的手艺。”霍希做饭的手艺其实不错,她经常也是自己在家里做饭,只是沈修廷饭局太多,很少跟她一起吃。

    其实沈修廷今晚已经有预约了,但面对着她期待的目光,他考虑了一下,就点点头说:“好。”

    、改变

    霍希离开沈修廷的办公室去楼梯间乘电梯时,正好碰到也要下楼的沈思语。

    沈思语今天穿了一条紫水晶色的修身长裙,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她见到霍希,微笑着主动先跟她打招呼:“霍希,这么巧。”

    霍希也笑着问了声好:“沈小姐,你好。”

    她们自从上次在御柏海湾一起吃过饭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那天晚上方中凯追着沈思语离开包厢,霍希就看出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完全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所以她还曾以为他们两人会有后续发展。谁知道没过多久沈思语就有了一个新男朋友,ske里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过她的男朋友在公司楼下接她下班,完全没有方中凯什么事。

    沈思语像是已经走出了被悔婚的阴霾。但抛弃过她的方中凯近期却突然沉寂了下来,变得深居简出。从前八卦报刊上炙手可热的大众情人,t城最英俊风流的花花公子,众多女星名媛的绯闻男主角,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这么销声匿迹了。连马臻都说,现在翻开杂志报纸看不到方中凯的身影,t城三分之一的花痴少女会觉得心有所失,一半的八卦爱好者们会感到百无聊赖,所有的狗仔队们大概更是格外寂寞。

    关于沈思语现在这个男朋友的身份ske里也是猜测四起,有传言说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科技公司的研发员,还有人说她男朋友是个做汽车销售的。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她男朋友的具体底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t城有头有脸的富家子弟或者青年才俊。所以在某些人看来,他们的这段恋情就是一个想少奋斗三十年的心机男傍上了一个受过情伤急需抚慰的豪门千金。

    不过沈思语对这段感情显然是认真的,一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沉浸在恋爱之中的女人。她不仅脸上的笑容比以前灿烂了不少,就连穿着风格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穿素色保守套装的她看起来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平凡寡淡。

    霍希突然想到,钱晓飞刚刚回到t城那天说她给人的感觉变了,会不会就跟她现在看到沈思语时的心理活动很相似。但是她立即否定了自己脑海里的这种想法,因为她和沈思语的情况还是不同的,人家是在光明正大的享受爱情,甜蜜又满足,而她,却是在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矛盾烦恼,苦涩纠结。

    电梯到了,霍希让沈思语先进去,然后自己站到门里靠着按钮的位置:“沈小姐,你要到几楼?”

    “我去一楼。你呢?”

    “我回我们部门。”

    “你怎么会在总经办?来办事?”沈思语随口问道。

    “嗯,莫经理让我送一份文件上来给张特助签字。”

    沈思语点了点头

    ,又问她:“霍希,你现在跟浩明还常常联系吗?”

    “有时会发发邮件。不过现在大家的工作都很忙,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以前沈浩明还常常给她打电话,但是她有意把他们的关系冷却为普通朋友,所以他们现在也就是久不久发封邮件问问近况而已。

    “这样啊。”沈思语沉思了一下,告诉她:“那你可能还没有知道这个消息:浩明下个月就要被调回t城了。到时候,你们就有时间常联系了。”

    “是吗?”霍希微微的笑了笑:“那很好啊。”

    沈思语从霍希的语气里听出她的反应不是太惊喜,心下无声的为沈浩明暗叹一口气。

    电梯到了霍希的部门所在的楼层,她转头对沈思语说:“沈小姐,我到了,先告辞了。”

    沈思语的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说道:“那你先去忙吧,下回见。”

    “好的,沈小姐再见。”霍希走出了电梯,面对着沈思语道别。

    她看着电梯门完全关上了之后,脸上所强撑起来的笑容随即消失殆尽。光亮的电梯门上倒映出她削瘦的身影,以及脸上茫然空洞的表情。

    傍晚,沈修廷一下班就离开了公司。今天是霍希第一次主动开口邀请他回去吃晚饭,他从ske开车出来,途中经过一家花店时,想了想,还是把车停在了花店门外。

    他下车走进花店,花店的年轻女老板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问:“先生,您想要些什么花呢?”

    沈修廷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花店里姹紫嫣红暗香四溢的簇簇鲜花。老实说,他进来这里也是临时起意,还没有决定要买什么花回去。最主要的是,他走进来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霍希喜欢什么花。

    花店老板看到他踌躇的表情,就斟酌的笑问道:“您是要送给女朋友,还是。。。”

    沈修廷“嗯”了一声,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捧香水百合上。

    花店老板立即顺着他的视线走到那捧香水百合前,刚想把花抱起来给他看,就听见他说:“香水百合不适合她。”

    沈修廷平时根本就不会自己亲自去买花,这些琐事都是秘书或助理一手包办的。他只记得柳琳好像挺喜欢百合花,至于其他人的喜好,基本没有印象。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指着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盆装仙人掌:“就那个吧。”

    花店老板瞪眼看着那盆不值几个钱的小仙人掌,又看向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掩不住贵气的他,顿了顿,心有不甘的问:“仙人掌。。。适合送给您女朋友吗?”

    沈修廷闻言,嘴角扬了扬,略含笑意:“差不多。”他确实觉得这满屋子美丽

    娇艳的鲜花都跟霍希不搭,倒是这盆角落里的仙人掌跟她差不多,都是不仅长得干巴巴的还浑身带刺,脾气一上来就时不时的扎你一下。

    花店老板还想劝他改买其他名贵些的鲜花才有诚意,但显然沈修廷主意已定。他拿出钱包:“结账吧。”

    花店老板只能闭上嘴收钱。她把仙人掌拿出来递给他,然后郁闷的目送着这个开着豪华轿车却只在店里消费了一个零头的顾客驾车而去。

    沈修廷回到霍希的公寓时她还没有回到家,他猜想她大概是去超市了。他把那盆小仙人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走回书房,继续看今天下午在公司没看完的季度报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听到客厅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砰”的关门声和放东西时塑料袋的“唰唰”声,再然后是霍希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踢踢踏踏”走动的脚步声。。。。。。

    沈修廷以前总嫌弃霍希的公寓太小,工作起来免不了受到干扰,所以他要加班的时候几乎都选择留在办公室,很少把事情带回来做。但是现在他一边看报表一边听着她“哐哐当当”弄出的声响,想象着她也许正忙碌的准备给自己做晚饭的样子,就突然觉得这个房子小虽小,却奇异的散发着让人欲醉的芬芳。这种芬芳不似花店里那种显而易见的香气,而是以一种细碎的温热,不动声色的侵蚀你,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芬芳早把你的心口悄然填满。

    他英挺的面容上逐渐浮起温柔的笑意,眉宇间完全舒展开来。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客厅里的霍希不知道碰掉了什么东西,还“啊”的叫了一声。

    他心里一急,立即站起身来疾步走去客厅,情急之下还带倒了自己坐着的椅子。

    客厅里,霍希低着头蹲在茶几旁边,左手捏着自己右手的食指。

    沈修廷走到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凝眉小心的查看:“怎么了?”

    “沈修廷,你为什么突然放一个仙人掌在我的茶几上,害我一不小心就碰到它!”霍希气呼呼的抱怨。

    沈修廷细细的看了她的手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她被扎到哪儿了,她的手指既没有出血也没有在皮肉里发现仙人掌的刺,应该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伤口。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很疼吗?”

    “当然很疼!”霍希皱着鼻子不满的嚷道:“不然你让它扎一次试试看!”

    沈修廷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里护住,左手轻轻点着她的鼻尖,叹了一口气:“霍希,你现在越来越娇气了。”

    以前的霍希,是被砸破了额头,血流满面也一声不吭,还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要继续去工作的人。而现在的霍希,只是不小心

    碰到了仙人掌的刺,就要在他面前直嚷嚷着自己被扎得很疼的人。

    其实她,跟他在一起之后,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改变的。

    沈修廷说这句话是心有所感,戏谑居多。但是霍希听在耳里,却猛然为自己的改变感到心惊肉跳。

    老天曾跟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把她童年的世界颠倒得面目全非。少年时期,她几乎日日在极度痛苦之中煎熬。如今,熬到长大成人,熬到她已能直面过去种种,其他的皮肉之痛,也就只成了她麻木心灵上的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七岁之后,她再也没有向谁撒过娇叫过疼,因为那些真心爱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悲再痛也不会再有人心疼。她孤身一人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挣扎着,久而久之,她都忘了该怎么表达和释放自己的痛感。

    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小小的仙人掌,因为沈修廷抓着她的手认真检查她伤口的样子,竟让她这么自然的就向他撒娇呼痛。

    、摊牌

    霍希缓缓抬起眼帘,眸光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凝视着眼前的沈修廷。

    沈修廷揉揉她的头顶:“你又怎么了?”

    霍希的一只手还被他握在厚实的掌心里,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她的视线随着自己的手在他的脸上流连,仔仔细细的注视着他此时的脸,认认真真的记下他此刻含笑望着她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胀,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头脑里复杂凌乱的思绪仿佛像一团锋利的细钢丝那样不受控制的蔓延而出,紧紧地勒住了她,有一种被抽茧拔丝的隐痛。

    她咬咬牙收回手,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做饭。”说着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沈修廷拉住她:“不是说手疼吗?那就不要做饭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们去外面吃,或者打电话叫酒店送餐。”

    霍希摇了摇头:“我都买好菜了,不想浪费。今天就在家里吃吧。”

    她刚想转身,又被身后的沈修廷拉住了手:“希希,”他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墨黑的眸子注视着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大概是没休息好,有点累。”霍希向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把他往书房里推:“你现在可以回书房忙你的。我负责做饭,但是吃完晚饭了你要负责洗碗。”

    沈修廷见她还有心情叮嘱自己要洗碗,这才略略放下了心中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确定感。他站在书房门口时忍不住搂住她低头吻了一回,才放她走:“我来洗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先看看你今晚做的饭菜合不合我的胃口。”

    合不合他的胃口还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你不洗碗我来洗也行。”霍希语气轻松的说:“但是作为劳动报酬,以后我每天就从你的鱼缸里捞一条鱼出来,今天红烧,明天糖醋,后天清蒸,大后天油炸,大大后天就吊到阳台上晒干了做咸鱼干。。。。。。”

    沈修廷的鱼都是他从世界各地亲自搜罗回来的珍稀品种,算是他的宝贝收藏品。霍希耸耸肩,往厨房走去:“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居然敢威胁他。沈修廷扶额,却一点火都发不出来。

    霍希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后,把菜端到客厅,沈修廷也闻到香味走了出来。

    三菜一汤,沈修廷无论是在沈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应酬,都极少有哪一餐会吃得这么简单。但是他看了看系着围裙去盛饭的霍希,眼神不由得放软,觉得无数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顿简单的家常便饭看起来让人舒心。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沈修廷很自然的先给霍希夹了一块鸡肉。

    霍希怔怔看了自己碗里的鸡肉好一会儿。真是巧合,沈修廷夹给她的这个部位的鸡肉,正是她在钱晓飞家吃饭时,他们全家人推来推去的那一块。

    “味道还不错。”沈修廷也尝了一块鸡肉,又见她不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

    霍希这才拿起筷子。不过她却是主动的给他夹菜,望着他粲然一笑:“味道不错就多吃点。”

    她脸上的笑容看得出是真正的开心,眼里仿佛晕着淡淡的光,一直映到了他的瞳孔深处。沈修廷心里一动,不禁倾身上前轻轻的吻在了她的笑容上。

    他退回来时,嘴角边噙了丝笑意,又对她说了一遍:“味道还不错。”

    霍希面色微红,嗔怒的斜他一眼,在他玩味的目光下只能装傻低下头专心吃饭,因为她总不能也对他再说一遍“味道不错就多吃点。”

    沈修廷开怀而笑。

    也许是这餐饭吃得很合意,晚饭后,不用霍希提醒,沈修廷就自觉的收拾了碗筷去洗碗。

    他洗好了碗走出厨房时,看到霍希正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对面大厦的灯火。阳台两边的窗帘没有系上,被夜风吹起,飘飘扬扬的半遮住她单薄的身影。

    沈修廷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才发现她的手上还捏着半支烟。

    他脸色微沉,二话不说就握着她的手把她的烟按灭在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

    霍希家里的烟早前都全被沈修廷扔到垃圾桶里去了,今天这一盒还是她刚才收拾储物箱时发现的漏网之鱼。以前他们因为她吸烟的问题也有过几次争执,但是今天,霍希对他的举动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把被灭了的半截烟放到烟灰缸里,低头看了看楼下的地面,突然说道:“以前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学长追我时说,如果我不接受他,他就从宿舍楼顶跳下去。”她现在这样俯视着楼底久了都有点恐高的眩晕之感,顿时觉得当时这个学长能真的跑到宿舍顶楼也是需要巨大的决心和勇气的。

    “你肯定是直接就回答他,要跳快跳。”沈修廷说话的口气还是有些不善。

    “我怎么可能真的叫他去跳!”霍希笑了笑,说:“我只是建议他换一栋高一点的楼再跳。”

    沈修廷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淡淡的说道:“你的这个学长,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你,十分不明智。”

    “他也不是真的打算不要命。”霍希偏了偏头问他:“那你说怎么去威胁才是明智的?”

    沈修廷低头看了看她小巧削瘦的侧脸,才慢慢的说道:“他应该对你说,如果你不接受他,他就让你从宿舍楼跳下去。”

    霍希大笑:“对,如果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话,我一定

    会考虑接受他的。”

    她面上虽在笑,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时心下还是不免有些黯然。

    沈修廷抬手帮她遮了遮吹来的凉风:“进去吧,这里风大。”现在虽已入了初夏,但是站在高楼上吹风还是容易着凉。

    霍希却不动,还是保持着凭栏眺望的姿势,玩笑道:“若是我像这个学长一样对你说同样的话,你会是什么反应?”

    沈修廷想都不用想就答道:“你呀?不可能!”所以他也没兴趣回答她这种无聊的假设:“我们进屋去。”

    “我确实是不可能说这种话。”霍希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笑:“如果是柳琳这么对你说呢?”

    沈修廷望着她的眼睛,沉默,抱着她的手臂也收了回来,环在胸前。

    他的沉默让霍希的心里变得敞亮。原来在他看来,她是绝对不可能为了跟他在一起而要死要活的。但是,柳琳却是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跟他在一起而要死要活。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霍希觉得他们之间该存在的问题还是存在,不会因为这段时间两人的融洽而消失不见。该来的事情也还是会来,不是掩耳盗铃的过日子,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一个多月后她在ske的实习期就会结束,而沈修廷和柳琳的婚期也在会两个月之后到来。

    这些话题他们虽然从来都没有摊开来说过,但是各自都心知肚明。既然他一直不提,那就由她来开口:“你的衣物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她指了指放在客厅角落里的一个储物箱,神色平淡的说:

    “沈修廷,我们。。。。。。好聚好散。”

    、分开

    沈修廷闻言,眸光变幻,先是诧、后是怒,再然后是冷,眼眸里像是结了层层利刃,深黑锐利入骨。

    霍希背在身后的手暗暗的抓住围栏,迎着他如刀的目光:“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总会走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跟柳家的联姻,她亦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更可况他们之间连承诺和责任都没有,这样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既然注定要结束,那还不如尽早做个了断。她不愿意拖泥带水的到了他和柳琳结婚的那一天,才无比狼狈的来面对这个问题。

    沈修廷早有察觉到她今晚的表现有些异样,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那点不踏实从何而来。他怒极反笑:“今晚这顿饭,原来是,最后的晚餐。”她主动请他吃饭其实是计划好了要跟他摊牌,可笑的是,他居然还享受着看她忙碌跟她共餐时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满足感。

    “我们都不是什么痴男怨女,更没有什么此情可待的海誓山盟,”霍希淡淡的说:“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和平结束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沈修廷面色铁青,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她的身上剜心刺肺。

    他阴沉的表情让霍希觉得有些发冷,她垂下跟他对视的目光:“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该结束的那天,就干干脆脆的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一点。”确切的说,是他一开始就把这个要求和她说得清清楚楚,她相信他也不会忘记。

    她的话让沈修廷全身上下的气息冰冷得就像被极地的冰霜刮过。他瞪着她良久,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意,身上又带上了一贯冷峻疏离的气势,高傲的沉声答道:“你放心,我也没忘。”

    霍希身后抓住围栏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泛白,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平静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你离开之前,别忘了把我家的钥匙留下。”

    沈修廷紧绷着脸从自己的钥匙扣上取下她家的钥匙,又从自己的钱夹里抽出一张卡,走回客厅把它们一起甩到了沙发上。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冷冷的说:“不是要好聚好散么?这张卡算是分手费,明天我会叫张宝辉把密码改成你的生日。”说完就拿起自己的衣物,大步摔门而去。

    “砰”的关门声之后,只留下一室的空荡。霍希咬着泛白的唇,缓缓的转身,从阳台望向楼下。片刻后,她看见沈修廷高大的身影从这栋公寓楼里如疾风般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车旁准备打开车门时,仿佛心有所感,抬头向她公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色浓重,他们都朦朦胧胧的看得到对方的身影,但是,相隔太远,他们都看不清距离之

    外各自的表情。

    沈修廷极快的收回视线,毫不留恋的开门上车,动作迅速的驾车飞驰离去。

    直到他走了许久,霍希才拿起放在围栏上的水晶烟灰缸慢慢的走回客厅。她的手指一个没抓稳,烟灰缸就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晶莹的水晶碎块四处溅开。

    她抬手撑住自己沉重的脑袋,懊恼的无声呻吟。也不管地上的狼藉,就直接坐到沙发上闭目休息。大概是站在阳台上吹风吹得久了,她只觉得自己此刻头痛欲裂,疲惫不堪。

    感觉身体舒服点之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找到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透过薄薄的烟雾看着眼前的仙人掌,不禁扯起嘴角自嘲的一笑。她还以为她已经把他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自己的空间了,没想到,还是漏了这盆扎过她的仙人掌。

    t城的气候只要一逢换季,通常是说变就变的。进入夏季后,气温明显的大幅度上升,阳光也一改前些日子的温闷,变得灼热刺目。

    钱晓飞跟自己的论文指导老师见了面之后,从学校直接搭车回市区,在t城金融中心区的一个街心花园里找到了霍希。

    霍希坐在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榕树下的石桌旁,静静的撑着下巴望着前方,仿佛是在看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几栋t城标志性摩天大楼,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她今天戴了一顶帽檐很大的蓝紫色休闲帽,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上身穿着简单的白色短款t恤,下面搭配了一条杏色的多层网纱半身长裙,远远看去,也是一道安静清新的风景。

    钱晓飞收起手上的太阳伞,用餐巾纸擦了擦额上的汗,挨着霍希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等很久了吗?”

    “刚刚公司过来,不算很久。”

    钱晓飞本来没打算选在今天回学校的,而是想约霍希和马臻她们这些留在t城实习的舍友一起聚餐,但是霍希却说自己这几天一直到周末都已经有约了走不开。于是钱晓飞只好放弃聚会的打算,改而回学校见指导老师。没想到她跟老师约好了之后,霍希又临时给她发短信说自己可以出来。

    钱晓飞一点都没有因为让她久等而感到内疚:“谁叫你一天变一个主意,一下子说不出来了,一下子又说可以出来。就算我想迁就你的时间也办不到啊。”

    霍希不以为意,递了一杯装了冰块的杯装果汁给她:“刚才在附近的一家冷饮店买的。”

    钱晓飞喝了几口冰冻的果汁,夸张的做出感动的表情:“这么一个天气晴朗气候宜人的日子,你不去约会反而跑来这里傻傻的坐着等我,实在是让我太

    感动了。”

    “你不用想太多。”霍希凉凉的说:“我是因为约会取消了,才退而求其次来找你的。”

    钱晓飞险些被嘴里的果汁呛到,佯怒道:“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吗?我果然不该对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抱什么希望。”

    “你也不用太失望。”霍希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遮住不断西移的阳光,笑道:“你回n镇之前的这几天,我保证我的业余时间都优先配合你,任你随叫随到。”

    “真能随叫随到?”钱晓飞明显不相信,打趣她道:“只怕到时候你身边的那个人,要抱怨我霸占着你让你没时间陪他了。”

    霍希捏着帽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神色如常的说:“我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就算曾经有,现在也已经分开了。”

    钱晓飞惊讶的瞪大眼。怔愣了半晌后,她安慰的拍拍霍希的肩膀:“分开就分开了,别难过。”

    霍希笑:“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难过了?”

    钱晓飞听她这么说,于是就伸手半掀起她的帽子,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说:“我确实看不出。”但是她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因为你一向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霍希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分开了也好。”钱晓飞叹道:“齐大非偶,那个男人不适合你。更何况,他还有婚约在身。”

    “我对他也从来没有多余的想法。”霍希的语气冷静平淡:“分开才是正常的。我们之间不仅有不可逾越的距离,还有不能调和的矛盾。”

    钱晓飞握了握她的手:“说得这么轻松,是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有什么好值得难过的?我们会分开当然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些现实问题。但是实际上,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是,”霍希垂下眼帘,视线对着洒在草地上的破碎阳光,语调低了下来:“我们在各自的心里。。。都没有那么重要。”

    钱晓飞听着她说话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霍希拍拍裙子站起身来:“走吧,我要去国贸大厦里买一个烟灰缸。”

    这回钱晓飞是真的被嘴里的果汁呛到了,她咳了两下:“你开什么玩笑!哪里买不到烟灰缸,你偏要去国贸大厦买。那里卖的烟灰缸都不是日用品,而是奢侈品。”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小心把房东家的水晶烟灰缸摔碎了,想买一个好一点的赔给人家。”

    “那你也不用去国贸大厦!你是中彩票了?还是发横财了?”钱晓飞伸手捂上她的额头:“不对,我觉得你是发烧了还差不多!”

    霍希挥开她的手,好笑道:“又不是要花你的钱,你瞎激动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钱晓飞还是忍不住念叨她的消费观:“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没有量力而行的概念,花钱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霍希白了她一眼,半真半假的说:“你根本不用帮我操这个心。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要有钱得多。”

    钱晓飞当然不会认为霍希真的有什么钱,所以她跟着着霍希走进国贸大厦时还反复跟她确认:“你带够钱了没有?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钱包?等会儿千万别在结账的时候付不出钱来。”钱晓飞平时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但是今天她们两个穷学生突然跑到这种专卖大牌奢侈品的地方来买东西,这实在不能不让她保持小心谨慎。

    霍希都快被她唠叨得不耐烦了:“若是钱不够就把你抵押在这里了!”看到钱晓飞倒吸一口凉气怒视她的表情,她才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你不值什么钱,抵押了人家应该也不愿意要。所以我根本没打算这么做,放心吧。”

    钱晓飞气得想掐她,但是她刚刚恶狠狠的作势要伸出手,就被面色倏变的霍希一把拽住手腕拉着转身往回走。

    钱晓飞被她突然扯着转身,不禁踉跄了一下,满头雾水:“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月因为又要上班又要复习考试,所以一直到4月底都会更新很慢,也许还会没有时间更新。在此先向看文的各位说声抱歉。

    、醉酒(上)

    “没什么。”霍希把拎在另一只手上的帽子压低着戴回头上,脚步不停的往商场扶手电梯的方向走:“这里的东西确实太贵了,我还是去别的地方买烟灰缸吧。”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钱晓飞满腹疑惑,一边纳闷的伸长脖子回头张望,一边拽住她停下:“既然我们都来到这里了就先逛逛再走吧,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反正看一看又不要钱,就当开开眼界好了。”

    此时商场里的人不算多,晶莹明亮的灯光照得四处的商品都十分璀璨。钱晓飞回头很快的把整层楼的大致情况环视了一遍,然后她的视线蓦地停在了位于她们斜对面的一家甜品店处。这家甜品店被设计成敞开式的半月形,环境开阔,里面有一桌客人就像是聚了这商场里所有的光芒一样,非常出众抢眼。

    沈修廷的身上还穿着笔挺的正式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临时从公司赶过来的。跟他并排坐着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姿态高雅,端庄大气,正微笑的跟坐在他们对面的柳琳说话。柳琳斯文的甜甜笑着回话,还娇羞的望了沈修廷一眼,他则温柔的回她淡淡一笑。

    柳琳大概很偏爱纯白色,在钱晓飞的印象中,自己在娱乐新闻中多次看到她几乎都是穿白色衣裙。今天也不例外,柳琳穿着一件花瓣样的白色小洋裙,任由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柔顺的垂着肩背上。她这样的打扮虽然少了点在珠宝广告里的那种精雕细琢的惊艳,但是却更加清纯甜美。

    柳琳的身旁也坐着一个美貌的妇人。她长得与柳琳有些相似,虽然年纪稍大,但远远看去却比柳琳还要美上三分。尤其是她身上那种如水般楚楚柔软的女性气质,想必年轻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钱晓飞看到这四个人坐在一起,也猜测到沈修廷和柳琳应该是陪着两家的母亲在此购物。她把视线转到霍希的脸上,只见霍希没什么表情的垂眸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

    钱晓飞握了握她的手,拉她去搭下楼的电梯:“我突然想起晚上还约了马臻和郭丽雅出来唱歌呢!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去买你的烟灰缸吧,再在这里闲逛很容易迟到的。”

    夜幕降临之后,霍希和钱晓飞买好东西后又到一家西餐厅吃了晚饭才去了约定好的ktv。她们走进预定的包厢时,看见马臻他们和郭丽雅已经先到了。郭丽雅是她们宿舍原来的舍长,大二的时候就搬到校外租房去住了,只有学校突击检查宿舍时才会回来住上两天。能翘的课她也从来不上,说是纸上谈兵浪费光阴,所以她几乎都是在外面忙自己的。钱晓飞和霍希平时能见到她的次数少之又少,而这少数的几次联系都无一例外的集中在每学期期末

    借复习笔记给她抄的时候。

    郭丽雅能提前到达ktv算是让钱晓飞和霍希小小的惊喜了一下,而最让她们惊讶的是,马臻今晚还带了那个追求她的ske集团的刘工程师一起来。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霍希才知道这个刘工程师的名字叫做刘韬,比她们高了八届。

    等刘韬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郭丽雅站到马臻面前,笑着让她老实交代:“马臻,这个刘韬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普通朋友兼普通校友的关系啊。”马臻一脸无辜,大眼睛眨呀眨的。

    “骗谁呢!你干嘛把一个普通朋友带来跟我们宿舍的人一起唱歌?”钱晓飞说。

    马臻大呼冤枉:“今天他约我出来吃饭,我说我今晚要跟同学一起去ktv唱歌。他就问我能不能带他这个校友一起去,我想了想,我们今天出来的都是女生,带他一起来也好,一是有个男生在场更安全,二是可以活跃气氛,三是可以有人帮我们买单。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大家啊!你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我定罪!”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郭丽雅问。

    “他在ske集团做工程师。”马臻拉住一旁的霍希:“霍希也认识他。我就是因为去ske找她才认识刘韬的。”

    霍希点了点头:“刘工是我们ske工程部的总工程师。”

    “什么?他是ske的总工程师?这么年轻?”郭丽雅突然眼睛一亮。

    马臻立即用不敢苟同的眼神望向她:“他比我们大了八岁啊,这还叫年轻!”

    “他只比我们大了8岁就已经做到了ske的总工程师,这还不叫年轻有为叫什么?”郭丽雅伸出一只手搭在马臻的肩膀上,俯身注视着她:“马臻,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马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真的?”郭丽雅又再确定了一次。

    马臻毫不犹豫的又点头。

    “那好。”郭丽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对他挺有意思的。”她拍拍马臻的肩:“既然你不喜欢他,就快点退出来,不要在我面前挡住我奔向幸福的道路。”

    虽然大家早就知道郭丽雅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但还是被她的这番话惊呆了。马臻瞪大眼睛,表情格外惊异:“丽雅!舍长!老大!你不是说真的吧?”

    郭丽雅很肯定的回答她:“我是说真的。”

    马臻简直难以置信:“刘韬又不是什么帅哥!又老还有点谢顶!他到底哪一点吸引到你了?”

    “他的每一点都吸引我啊。”郭丽雅笑得灿烂:“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首先,

    这个人不能长得太帅,太帅了惦记的人多,麻烦!也不能太丑,太丑了带不出去,浪费!刘韬的外形刚刚好,我看着觉得很满意;其次,这个人的年龄应该比我大7、8岁左右,太年轻了缺乏历练,幼稚又心浮气躁,太老了在社会上滚得太久,多了点油滑又少了点激情。刘韬的年龄也刚刚好,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都挺适合我。再次,这个人不能大富大贵,钱财多了是非多,危险!也不能一贫如洗,贫贱夫妻百事哀,倒霉!他应该有文化有技术,靠自己的一技之长吃饭,不做投机取巧的事业,能够为自己和家人提供稳定而有尊严的生活。刘韬的工作也刚刚好,符合我所有的要求。刚才我跟他聊了几句,觉得他性格随和,对女人也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跟他交流的感觉挺舒服。你们说,刘韬不正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吗?”

    正在这时,刘韬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极为有默契的汇聚到他身上。被四个年轻女孩子同时齐刷刷的打量,让刘韬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些羞赧。他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坐回了马臻的旁边:“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马臻瞅了郭丽雅一眼,郭丽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抿唇笑。马臻立即跳起来:“我要唱歌,我去点歌了!”说完一骨溜的跑到沙发的最前端点歌去了。

    大家喝了些饮料后又点了两箱啤酒。刘韬没有去唱歌,而是主动的帮大家续杯,等他为每个人倒好了啤酒之后才发现马臻旁边的位置已经被钱晓飞和霍希坐了,他只好坐到郭丽雅身旁的空位上。

    郭丽雅主动向他敬酒,两人边喝边聊,渐渐的越聊越投机,聊到都喝得半醉了,还兴致盎然的很有话题。

    马臻偷偷的观察他们,然后拍拍心口,凑到钱晓飞面前跟她交流感想:“我以前只是觉得郭丽雅的想法和眼光都很有个性,今天才发现她原来这么彪悍和疯狂。你说她会不会把我当成情敌呀?她刚才笑着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钱晓飞说:“是有点恐怖。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郭丽雅会不会把你怎么样,而是这三个人要是都喝醉了,我们该怎么送他们回去?”她指指郭丽雅和刘韬,又指指自己脚下的两排空啤酒瓶。

    马臻惊呼道:“你和霍希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我只喝了两小杯而已,其他的都是霍希一个人喝的。”钱晓飞知道霍希的酒量不错,又看见她神色平静,只是很安静的小口小口的喝,也就没在意,谁知回过神来之后,脚下装满啤酒的瓶子几乎都变成空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月因为又要上班又要复习考试,所以一直到4月底都会更新很慢。在此先向看文的各位说声抱歉。

    、醉酒(中)

    马臻看到霍希一个人喝的就比高丽雅他们两个人喝的都多,吓了一跳。她探身越过钱晓飞,伸出三个手指到霍希的面前摇晃,叫唤她:“霍希,霍希,你能告诉我这是多少吗?”

    霍希抬眸,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到自己的酒杯上,仰头喝了一口酒。

    马臻兴奋的对钱晓飞说:“霍希还会冲我翻白眼咧!她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还没有醉!”

    “没有醉也不能让她再喝了。”钱晓飞也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她看见霍希喝完了杯中的酒后又弯下腰开始找啤酒,连忙把最后一瓶啤酒提起来:“别喝了,我们该回去了。”

    霍希不高兴的皱起眉:“让我喝完这瓶再走。”

    马臻也正想跟着钱晓飞劝她,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到了地板上。她们几人循着响声看去,就看见原本好好坐着喝酒的刘韬醉得摔倒在地,郭丽雅伸手想拉他,自己也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马臻和钱晓飞再也顾不上霍希,一起走过去查看他俩的状况。刘韬倒在地上后就把眼睛一闭,醉意沉沉的睡过去了,怎么摇他也摇不醒。马臻和钱晓飞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拉又扯又拖又拽的才把他弄回到沙发上躺好。

    钱晓飞一边喘气一边擦额上的汗:“马臻,你确定你带刘韬来这里是来增加安全感而不是来折磨我们的?”

    马臻也无比后悔,早知道刘韬这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壮酒量还这么差,长得这么老还这么能惹桃花,她说什么也不会带他一起来。她比钱晓飞喘得还厉害:“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看丽雅也醉得差不多了。”

    “丽雅倒是好解决,等下我们其中一个人叫出租车送她回家就好了,怕麻烦的话还可以让她去我家或者你家先住一晚。但是刘韬怎么办?我们怎么送他回去?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马臻摇头:“我不知道啊。”她又说:“霍希也在ske,让她打电话问问他们公司的人谁知道刘韬的地址?”

    钱晓飞和马臻又齐力把瘫坐在地的郭丽雅扶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与霍希靠着坐。霍希此时已经把刚才被钱晓飞抢去的那瓶啤酒又喝了一大半。

    钱晓飞再次把啤酒移开:“霍希,刘韬醉得不省人事了,你能不能打电话问问你们公司的人,看看有谁知道他家具体住在哪里?”

    “好像是有人知道。”霍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她印象里她认识的人中确实有人跟刘韬挺熟的,但她此时有些头昏脑胀,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通讯录,可是她的视线也有点涣散,手机屏幕

    上的字体又太小了,它们在她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光点,让她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自己找吧。”她把手机递给钱晓飞,扶着沙发的扶手起身去洗手间:“以‘ske’三个字母开头的名字,都是ske集团的人,你问问看他们谁认识刘韬。”

    “啊?难道你要我来打电话去问?不好吧,我又不认识这些人。”

    “问个问题没关系的,你就说你是我同学。”霍希已经推门出去了。

    “我看霍希现在也不清醒了。”钱晓飞郁闷。

    马臻说:“也只能这样了。试试吧,也许我们运气好,正好能问到认识刘韬的人。”

    “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钱晓飞无奈的拿着霍希的手机找到那一连串以“ske”开头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的名字最简短,叫做“ske阿婷”。钱晓飞看到“阿婷”这个名字,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是个女孩子,所以就先按下了这个号码。

    在城市的另一端,沈家一楼的大厅里。沈修廷的母亲接过佣人刚刚熬好的一碗参汤,亲自端上楼送去儿子的书房。她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到沈修廷的手机响了起来,而且还是他那部24小时都会开机的只供私人联系的手机的铃声,但是她走到书房门口了也没听到里面有人接电话。她以为沈修廷不在书房里,于是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一打开书房的门,沈母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其实一直站在书房宽敞的窗户前。他的手机就放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一边奏出响亮的旋律一边震动的旋转。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背对着房门望着窗外陷入沉思,只是背影挺直得有些坚硬。

    手机铃声响了几分钟后终于停下,沈修廷仍旧一动不动。沈母把端来的参汤放在他办公桌的另一边,奇道:“阿廷,你既然在房里,怎么不接电话?”

    沈修廷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书房里还有他人。他转过身来,眉宇间还有着来不及掩去的紧绷与疲乏:“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我以为你房里没人,就直接进来了。”沈母关心的问道:“阿廷,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累了?还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你看你,连我走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也不接。”

    沈修廷伸手揉了揉眉心,放松了表情:“妈,我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

    沈母心疼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事情很多,压力也很大,但是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总要安排些时间好好休息,不要累坏了自己。”

    沈修廷微笑道:“我会的。”

    沈母牵过他的手,握起他的左手看了看:“

    柳琳的手上可是天天都戴着你们的订婚戒子。你呢?除了你们订婚的那一天,我还真没看见你戴过它。”

    “戴着戒指做事不方便。”

    “你又不是做苦力的,有什么不方便的?依我看,只有跟外面的那些女孩子胡闹的时候,戴着戒指才会不方便!”沈母自然知道沈修廷身边一直莺莺燕燕不断,但是他十分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生活,也一向能低调的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所以沈家父母也从未在这?</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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