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个女孩像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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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过去不谈，两个人又在平台聊了一会学习，明珠和于归一样是物化生，和于归偏科英语稍差不同的是，明珠也“偏科”，她的语文分数高到令人发指，从没有低于140分，其他科目不如语文出彩但也不错很均匀，所以一开学她就以全校20名的成绩被分到了八班。
聊了一会，两人约好晚自习前一起吃晚饭，就打算各自回教室自习了。
“如果我家不搬走就好了。”明珠一边走一边把头抵在于归肩膀。
于归推开她笑着说：“不搬走你怎么会有又帅又好的爸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珠没有理睬于归，反而拉着她停了下来。
于归发觉自己的手被攥的有点紧，耳边传来明珠细小而又清晰的声音：“小乌龟，我男神来了！”
顺着身旁这个花痴的目光看去，于归的脑袋嗡嗡地响起来，自己是不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明珠的男神傅宜佳不就是那个看到自己挨打的男生吗！他竟是傅宜佳！他竟是明珠的男神！
听说开学没两天，八班就有几个人去参加奥数集训了，傅宜佳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自己天天听明珠念叨这个人，却是没见过。死都没想到他竟是他。
两个班虽然一个是优生班一个是普通班，但两班共用老师，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如果他做长舌妇，一天不到自己班的同学都会知道自己最灰暗的一面，想到每天将会生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自己一定会疯的。
于归控制不住的害怕，本能的避开对面那人的目光，朝一边看去。
“班长，你回来啦！”明珠热情的和傅宜佳打招呼，她没有注意于归的异样，以为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自在。
物化班一向阳盛阴衰，优生班里就十个女生，难得的是其中还有明珠这样出挑的美女，而且在学校那几晚天天听新舍友评论，所以傅宜佳对明珠印象颇深。
傅宜佳礼貌地朝明珠微笑，看到她身旁的于归时楞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先行回了教室。
于归松了一口气，匆匆别过明珠，心乱如麻的逃回教室。
傍晚吃饭时，明珠几次望着于归欲言又止，看得于归右眼一跳一跳的。
于归熟练的剥开一个鸡蛋，蛋白自己留着，蛋黄放进明珠的碗里。
“快吃，等会蛋黄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珠看着于归，眼睛越来越亮，不等于归看清，亮光凝聚成泪珠从她姣好的面庞上滚落下来。
“大美女，你是水做的吗，眼泪说来就来。”
明珠哽咽：“于归，你身上还疼不疼？”
“一点也不疼了，真的。”于归下意识回到。
“傅宜佳写了个纸条给我，他说他国庆时恰好搬到你家隔壁住，还让我告诉你遇到家暴无须忍耐必须报警。”
于归垂下头，嘴又不自觉的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搅在一起。
“他会不会……”
明珠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她说：“你放心，我已经警告他，不准乱说，他也绝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擦干眼泪，明珠定定地望向于归的眼睛：“于归，如果当我是你的朋友，就永远不要瞒着我。我没办法保护你，但我想在你需要安慰的时候可以陪着你，听你倾诉。”
于归伏在明珠肩上，说：“好。”
明珠就是一颗沉入她心底的夜明珠，在阳光照不进的深海，被明珠一点一点点亮。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谢上苍。
可是，该如何倾诉。于归不知道。
恨他也爱他，那复杂的感情常常让于归焦灼不已。
从小到大的学习书本里，到处都充斥着对父母的赞美，她曾为自己对父亲的产生的恨自责不已，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竟对父亲生出产生天理不容的恨意。
因为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也有的父母是不值得歌颂的，是不值得爱的。
父亲打骂她后，于归无数次恨不得拿把刀杀了他，可清醒后她又无数次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惭愧，内疚。矛盾的情感像龙卷风在她成长的道路上无情的破坏着一切。
于归没有时间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关注着偶像明星，研究护肤品服装，她的时间不是在学习上，就是在爱恨交织的旋涡挣扎。
她花很多时间总结父亲打她的规律，想尽一切办法去避免挨打。
可是挨打的理由太多了，她如履薄冰，重复的错从不再犯，但新的打她的理由层出不穷。她经常在深夜里琢磨到太阳穴突突的跳，头疼的难以入睡。
她小学时就想过自杀，可她没勇气；她中学时偷偷在胳膊上刻字，又怕被父亲发现，忍疼把自己烫伤，遮住字迹。
高中她没来得及做任何傻事，她就遇见了明珠，闪闪发光的明珠。
是她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她告诉她，mp3不仅可以听英语，还可以听歌，听故事。
是她告诉她，学习除了可以避免被打，还可以给她一对飞翔的翅膀。
是她告诉她，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只要够勇敢够坚强，就能谱写醉人的诗歌，去到迷人的远方。
是她告诉她，除了亲情，还有温暖如阳光的友情，热情似火的爱情。这些，她都值得期待。
有个女孩像阳光，积雪遇她消融，候鸟为她归来，花朵因她绽放。
对于傅宜佳这样耀眼的存在，于归在高中头两年也有所耳闻，高三之后听明珠念叨了一个月，只是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没想到自从勉强算认识他之后，一天碰到他两次都算少的。
书上说人一旦对某个个体有了印象，生活中就会不受控制的去留意它的存在。
于归不喜欢不受控制。
初初几次遇到时，于归控制不住地心慌焦虑，扮作熟悉的和初识的人打招呼，对于归而言实在困难。后来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次次都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路过，于归才暗暗松了口气。
明珠曾说她这是典型的社交恐惧。
于归心里清楚自己逃避社交是不合理的，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逃避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
在有陌生人甚至不熟悉的人的社交场合都让她过分紧张，目光根本不敢对视他人，和别人说话都会不争气的脸红。时时刻刻处于害怕自己会说出让人讨厌的话的焦虑中，所以能避免她都选择逃避，实在避免不了就不得不得忍受极度的心慌和痛苦。
她忘不了自己很多次在亲朋面前说错话而被父亲狠揍的画面。
不过她现在好多了，至少有明珠让能她能舒舒服服的交往，而且在陌生的环境也不会太心慌了。
她也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
这天中午，像往常一样高三学生先放学吃饭，于归去排队打饭，明珠占位子。打完饭，于归在她们常坐的地方却没有看到明珠，正在着急时，明珠从外面跑过来，一脸兴奋地拉着于归说：“我们去对面大食堂吃，刚遇见猴子，他说那边很多位子，叫我们过去。等下可以见到我男神哦，欧耶。”
于归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明珠兴高采烈的样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明珠走了过去。
大食堂其实就是男生的天下，到处坐满了男生，偶尔几个女生也是跟男朋友过来的。高中的老师对谈恋爱的学生可谓是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偶尔的漏网之鱼都不敢在教学楼过分亲密，食堂就成了他们一解相思之苦的地方。
于归走进闹哄哄的大食堂，就浑身不自在。女生在这边实在太显眼了，明知道看过来的男生目光大都落在明珠身上，她还是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明珠没有注意于归的变化，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班的男生扎堆的地方，下一秒就看到人群中的傅宜佳。
眉目如画，姿容似雪。
八个字映入明珠脑海，一时她竟有些痴了。
于归讨厌透了自己的敏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到明珠愣在一旁，轻轻推了她一下。
回过神来的明珠反而退缩了，她鬼鬼祟祟地拉着于归走到一根大柱子后面坐下。
于归看她满脸通红，又做出奇怪的举动，问道：“怎么了？不过去你班同学那里吗？”
“嘿嘿，不去了，突然有些害羞。”明珠讪讪笑道，眼睛一直向右前方瞄去，“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我男神诶，他怎么修炼成这样的啊，吃饭都像在撩妹。”
于归差点没忍住把饭喷出来，这样夸人的也就明珠一个吧。她敲敲明珠的碗：“好啦，别花痴了，看他又不管饱，老实吃饭吧。”
“谁说不管饱，看着他我觉得这食堂的饭菜像御膳一样色香俱全。古人说秀色可餐，诚不欺我。”
“……真的喜欢上他了？”
“是吧。”明珠眼睛突然暗淡下来，“刚才看到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
“所以你就不敢过去了？我可记得你给我看过这首诗，下半句应该是‘但我的心是满心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明珠双眼闪着奇异的光，欣喜地望着于归。
于归听见她心底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