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卖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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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秋收过后，便是佃户上交农税，铁匠上交铁税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不止是封地内的佃户、铁匠齐聚到黑铁堡外缴纳赋税，并采购生活必须的粮食、盐巴、器具，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封地的商贸团队，来此和黑铁堡进行贸易，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黑铁堡最繁忙热闹的时候。
用灌钢法炼出第一炉钢片之后，李铮又对原本直接覆盖生铁片的炼钢法进行了改进。他先用耐火泥将熟铁片四周封裹起来，再在上面覆盖生铁片，这样一来，融化后的生铁水便会一直浸泡着熟铁片，不会因为流失而白白损耗掉，大大提高了渗碳效率，缩短炼钢时间，节约了燃料。
另外，有了反射炉，原本李三使用的竖炉炼铁法便被彻底抛弃，李铮用反射炉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把家中剩下的十余斤铁矿石冶炼成熟铁，然后，李铮用灌钢法将家中剩下的其他熟铁和新炼出的熟铁炼成了八块七寸长，三寸宽，两分厚的钢片。
“总共10斤4两钢片，按现在的钢价，若是卖出去，至少可以卖到三四千银币。这么大的交易量，肯定会引起黑铁堡的注意，所以我们得分散交易，少量多次，卖给黑铁堡。”
听完李铮的分析，李三道：“过几天就是交税的日子，那时候全封地的人都会过去，其他封地的领主也会派商贸团过来进行贸易，这是最佳的出货时机！”
“好，那我们就那个时候过去。”
秋风起，牛羊肥。
一大早，李铮和李三便穿戴整齐，推着空荡荡的板车，朝黑铁堡走去。沿途上，一样推着车子前往黑铁堡的人络绎不绝。
跟李家父子空荡荡的板车不同，他们车子里，箩筐里不是装着满满的粮食，就是沉重的铁块。李铮沿途问了几拨推着粮车的人，他们最远的是从三十里外的村庄赶过来的，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李三对黑铁堡整个封地比较熟悉：“最远的村庄离黑铁堡有六十里，他们早上出发，中午才能赶到。”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我们可以到达封地的任何地点。”
李铮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封建领主是严格限制辖内平民朝其他封地流动的，也就是说，他最大的活动空间就是黑铁堡。而黑铁堡的大小刚好适合他进行活动，对他发展革命队友显然又是一大利好。不过眼下考虑这些还太遥远，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钢换成银币，换来粮食，然后发展革命队友。
跟很多领主一样，姬家在城堡外面盖了几排石屋，专门用来作为缴纳赋税的场所，平日里也作为领地内交易用的市集。
李铮父子赶到这里时，市集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李铮看到，在收购粮食的大石屋前，近百辆装满粮食的板车排成了一条近两百丈长的长龙，而在收购铁块的石屋前，也有十几个人在排队。这副景象，让李铮想起了在华夏国排队买房时的盛景。
“熟铁750铜币一斤？前阵子不是还收800吗？怎么又降了？”
李铮刚在铁铺前排好队，便听到前面一个满身碳灰的中年男人大声叫囔了起来。
“这是领主新定的价格，怎么，你有意见？”铁铺内一个穿着棉布长袍，胸口绣着姬家族徽的男子一脸傲慢的盯着叫囔的中年男子：“还卖不卖？不卖就赶紧滚。”
中年男子气的满脸血红，却只能忍着怒气，将车上的几大块熟铁抱上柜台。
李三压低嗓子对李铮道：“这人叫姬常，心眼最坏，经常做缺斤少两的缺德勾当。”
鸡肠？他爹给他取这名字，难道是知道这小子是隔壁老王生的！？
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轮到李铮父子。看到李三放在桌子上的钢块，鸡肠眉头一拧：“这么点铁你也好意思拿过来？”
李三弯了弯腰，陪笑道：“回禀大人，这不是铁，是钢。”
“钢？”
李三的话一落，瞬间在铁铺前引起一阵骚动。
鸡肠脸色一变，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钢块，仔细翻看了几圈，然后又伸指弹了弹，神色立马凝重起来。他仔细打量了下李三，道：“这钢，是你炼出来的？”
李三此时依旧一脸恭敬：“回禀大人，是我炼出来的。”
鸡肠“啧”的一声，似乎还有点不敢置信，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把铁斧，对准钢片，用力砍了下去。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
鸡肠举起斧头，已经卷刃，再看地上的钢片，只有一道头发丝那么大的细痕。
“好钢！”
鸡肠忍不住轻叹一声，扔掉斧头，斜看着李三道：“钢是真钢，你这酸汉，运气忒好。”
哗，真是钢！
见鸡肠确认了是钢，铁铺前的铁匠们顿时都惊叫了起来。他们看向李三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好奇、羡慕、嫉妒等各种情绪。
李三微微弯着腰，低着头，一脸傻笑的站在原地，模样看起来要多憨厚老实要多憨厚老实。
鸡肠扫了眼铁铺外面伸着脖子看热闹的铁匠们，道：“按市价，一两钢值一个金币，你是要金币还是银币？”
李三这时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兴奋，他连忙道：“银币，我要银币。”
在中州，人们日常使用的货币主要是铜币和银币，金币只有大宗交易时才会用到，平民百姓是极少会有机会得到这么大笔钱财，所以鸡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很好。不过钢是由金币定价，你既然选择银币，那金银兑换中的火耗也得扣除，按现在的行情，一金币兑30银币，扣掉2个银币的火耗，所以你这钢，一两值28个银币。”
卧槽！
站在旁边的李铮一听这话差点骂出声来，作为当事人的李三则直接吓的跳了起来。
两个银币，这都能买50斤麦子了，这对所有平民来说，都无疑是一笔巨款，李三当场就急了：“我不要银币了，我要金币。”
一听李三要变卦，刚刚还笑嘻嘻的鸡肠立马脸一沉，怒喝道：“既已确定，岂能更改，你当我这铁铺是你家铁坊不成？”
鸡肠一发怒，李三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铁铺外面的众铁匠也一个个噤若寒蝉。鸡肠冷哼一声，把桌子上的钢片扔给身后的仆役道：“称重，算钱。”
那仆役也是跟着鸡肠多年的老人了，一见主人这番做派，心中对他的想法便已了然，于是称重时故意晃了下秤杆，秤砣往中间一滑，然后他用手指摁住挂在秤杆上的棉线，睁着水泡眼，吐出一串数字来：“重八两三钱，共212银币又320铜币。”
“什么？我来时明明称过，有九两一钱，怎么变八两三钱了？”仆役的数字一报，李三脸色顿时一变，他大着胆子道：“要不要再称一次，应该是称错了。”
那仆役也是老油条，脸一摆，对李三冷笑一声道：“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怀疑我们的称有问题？要不要让你自己来称称啊？”
李铮这时连忙把急的快跳起来的李三拉到身后，然后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对仆役道：“我爹应该是记错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想确认下，咱们这块钢，是不是重八两三钱？”
仆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然是八两三钱，再纠缠，小心直接就给你没收咯。”
李铮点点头，却语出惊人的道：“若是重八两三钱，以刚刚大人给的28银币一两的价格，总价应该是二百三十二个银币又三百二十个铜币，你算的，少了二十个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