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算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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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用正在街上算命。天气有点阴冷。他摆了一个算命摊，旁边立了一个幡，上面写着：能知前程往事，能测婚姻财富。他搓着手，叹着气，眼巴巴地等着顾客上门。街上稀稀疏疏的走着几个人。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想算命的样子。
他不禁感到苦恼万分，因为他口袋里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不久就看见一个人摇着一把折扇，一摇三摆地走来，四下张望，看见他，就走过来坐在摊前。秦潘安刚从百花楼出来，饱餐美色，心花怒放，他像穿花蝴蝶似的摇摇摆摆地在大街上走着，眼睛专挑漂亮的妹子看。那些妹子看见他也是频频回头。有一个女孩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羞红了脸，吃吃地笑；有一个少妇站在小店的门口，向他招手。
秦潘安更是得意，摇着折扇，左摇右摆，卖弄俊俏。
看见吴三用的算命摊，一时心血来潮，便摇摆着走过来。吴三用大喜过望，终于来了一个。问道：“敢问公子问卦还是问药？”
“问卦要多少钱？”
“请伸出您的左手。”
秦潘安伸出左手。吴三用看了看就道：“算你这命需要一两纹银！”
秦潘安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一两纹银，你这命钱也太贵了！”
“不贵，不贵，难得的好命！”吴三用摇头晃脑道，说罢便住口不言。
秦潘安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禁不住心痒难熬，道：“如何个好法？”
“大富大贵，金屋藏娇！”吴三用摇头摆尾道，说罢又闭口不言。
秦潘安将反复追问，吴三用就是不说，最后秦潘安扭扭捏捏地掏出一两纹银来，迟疑了半天，终于扔给他，道：“说罢，怎么个好法？”
“看公子印堂发亮，天庭饱满，地扩方圆……”
“俗气，这命我也会算！”
吴三用便道：“文昌、文曲、左辅、右弼入本命宫，大富；天魁、天入本命宫，大贵。”
秦潘安听得云里雾里，且惊且喜，“真的么？”
吴三用正色道：“那还有假！”
“且请你看我今年有没有艳遇？”
“看你眉带喜色，面犯桃花，一双柳叶丹凤眼，今年桃花运定时格外好。”
“佳人在何方？”
“东南方向。”
秦潘安心花怒放，东南方向不就是天下第一首富万宝楼吗？万宝楼顾名思义肯定有很多宝藏。更有一宝，独步天下！那就是宋三金的女儿宋霜霜，美貌无双，天下闻名。多少青年男子做梦都在想她，有的甚至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咽口水！自从那天依从老父亲秦寿登门提亲之后，秦潘安便种下春心。一想到霜霜姑娘那可人的模样，一颗心痒痒的，像患上了神经性皮炎一般瘙痒难熬！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冰清玉洁，美貌无双，且是大富之家女儿！”
秦潘安更是心痒，想想宋双双美貌无双，玲珑玉面，丰满多情。比之于春香更是艳丽，那可人的模样，就像一束怒放的玫瑰，简直让他思之入骨！……这门亲事要是成了，那，那，多好！倘使佳人在怀，那该如何癫狂！
“但是公子眼角眉梢间有一条阴影，恐有不吉之事！”
“放屁！”
“是是。敢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一个人，一把刀”，秦潘安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寂寞无痕！”
吴三用大吃一惊：“寂寞无痕！无垢山庄！”
“听说他要路过吴春客栈。”
“是的。”
秦潘安想到他未来的好运，一边想，一边笑眯眯摇着折扇走了。
吴三用且是将那辆纹银揣进兜里，喜笑颜开，一边嘀咕道：“世人听见好话就高兴，听见话坏话就发怒。此人眼角眉梢之间有一丝阴影，当有血光之灾！哎呀，不可说，不可说。还不走他得问我还钱了！”收拾好摊子就一道烟地走了。
吴春镇的吴春客栈里。潘晓晓如穿花蝴蝶一般地四处游走。潘晓晓站在柜台旁伸头望去，客堂上坐满了人，她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人，就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生意是出奇的好，这些年来，生意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她简直笑得嘴歪皮裂！
门口往来的人络绎不绝，潘晓晓走到门口笑意吟吟的招呼客人。她一笑，便是春光乍现！
这些顾客大多是些带刀携剑的武林豪客。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来这里。当然他们有的是来看刀的。有的是来赶闹热的。有的是来看人的。还有的是既来看刀又来看人的。赶什么闹热？玄衣人挑战万宝楼。那个挥手之间便要了天下第一剑庄罗连成命的玄衣人。如此离奇，令人震惊！看什么人？潘晓晓。潘晓晓人称豆腐西施，前凸后翘，那张粉嫩的脸不知道叫多少武林豪客、王孙公子怀春！看一眼便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便想再看一眼……但是无论看多少眼都不觉得不耐烦！
一个脸颊削、留着两撇山羊胡须、身着灰布长衫的老者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酒，身材瘦的像一根竹竿。旁边放着一个幡，一看就是一个算命的先生。他就是吴三用。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短褂、五大三粗的少年，眉心有一道疤痕，大约十六七岁。
那个少年颇为粗鲁地问道：“咳，吴三用，来此何为？”
吴三用答道：“看稀奇呗！寂寞无痕重现江湖，玄衣人挑战万宝楼！江湖当真闹热！”
“传闻罗庄主被杀了？”
吴三用似乎对汉子的称呼不满，皱着眉头点点头。
“那个玄衣人真的这么厉害吗？”
吴三用甚是不耐烦地道：“是的。”端起酒来啜了一口，砸巴着嘴唇，似乎那酒很有滋味。
少年道：“我陆龙儿就不相信那个人真有那等本事！”说罢瞪着吴三用。
“一招！只有一招！或者根本就没有动手！”吴三用似乎不肯多说一个字。此等黄毛小儿懂个球！
“一招！江湖传闻恐怕也非属实！想那罗庄主是何等身手，竟然一招毙命，岂非太离奇！”陆龙儿更是大笑道。
吴三用冷冷一笑，竟不说话，端起酒来自斟自饮。
陆龙儿更是喋喋不休问道：“可知道那个人属于哪门哪派？”
“不知！”
吴三用旁边坐着一对男子和女子，女子年龄大约三十来岁，男子大约四十来岁。女子瑶口鹰鼻，玲珑玉面，生得甚是秀丽整齐。男子长着一双三角眼睛，右脸半边且有一块紫黑的胎记，面目狰狞，实在是丑极。但是女子每每看他却是一脸的温柔。男子看她也是一脸的温柔。
客堂内甚是喧闹，各自饮酒吃饭说话，觥筹之声不绝于耳。
就听见一个声音道：“钱光，还钱！”
大家一惊，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短发胖脸、一身衲衣脏得已经不能再脏的大和尚，手里拎着一个人，那个人尖嘴猴腮，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鸡鸣狗盗之辈。
大和尚道：“还我银子来！”
钱光苦笑道：“现在那还有银子，早用光了！要还，也得等我赢了钱来！”
大和尚瞪眼道：“等你赢钱，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把人等老了。还钱！”
钱光满脸苦相，却是笑道：“哪里会等许久，你那三百两银子还不是眨眼间的功夫！”他笑起来眼耳口鼻挤在一处，像哭一般，实在是难看极了。
大和尚一把将钱光按倒在凳子上，道：“你这泼皮无赖，怎敢骗我说那是稀罕玉佩，却原来赝品！”
那个面貌极丑男子的道：“蕙娘，怎生不痴大师也来了？”
蕙娘道：“看来这吴春镇热闹了！”
“钱光这小子可恨，前些日子据说将梅长青老前辈的银子偷了。”
“无邪哥，你可知道钱光的来历？”
“他不是山西巨富钱大富的儿子吗？”
“正是。他原来的名字，不叫钱光，叫钱大德。他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要得到很多钱财的意思。”
“真俗气已极！”
“可是这个家伙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斗鸡走狗，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把他老子赚下的偌大家业败光，人家就称呼他叫钱光，把钱败光的意思。钱大富送他到武当断虹长老那里习武，因断虹长老与他有些交情，学了几年，逃离师门。现在日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赌博一万两银子也舍得，吃饭一文钱也不肯多花。不过这小子武功了得，前些日子，一人竟能打败中原三杰，在武林中也有些名头。”
“不过今天遇着不痴和尚，看来是难以脱身的了。”
不痴和尚揪住钱光道：“也罢，今日先吃些饭菜再说，老衲肚子可是饿了。等我吃饱了再找你算账。”随即便招呼道：“店小二，三斤白酒，一斤牛肉，一斤烤鹅！”
潘晓晓应声而去，一张脸都笑烂了，动作麻利极了。有钱赚，谁的动作都麻利！
不痴和尚刚坐下，就见一把尖刀破空而来，旋即右手张开，五指一伸，那把刀就在空中打转，朝墙壁上飞去，直插入墙壁尺许深，众人惊骇。不痴和尚尚未说话，就见一个人飞扑过来，叫道：“秃驴，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