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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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潘安正在万花楼喝酒。
万花楼就是青楼。万花楼既然是青楼，自然有女人，有很多女人，当然还有很多女孩。每个女人都笑意盈盈。多少年来，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青春，多少银子，埋葬在这里！
这里就像是一个坟墓！许多人，男人或者女人，都在里面慢慢地腐烂！
秦潘安手里正拿着一腚银子。那腚银子起码有十两。那银子看起来像是在微笑！银子本是无情物，怎么会微笑？不，银子没有微笑，是秦潘安在微笑。一只鲜嫩的伸了过来拿银子，秦潘安就将那锭银子掩在袖中。
那个女人就吃吃地笑。不，那是一个女孩子。那是一个端丽的姑娘，端坐在他的旁边，手执纨扇，看着秦潘安，脸上笑意盈盈，像一朵桃花。她叫春香，百花楼的头牌，声名誉满洛阳城。秦潘安今天能够见到她，自然花了不少银子。
春香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个非常成熟的人，简直熟透了，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杏子！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菜肴，清蒸鲫鱼、红烧熊掌、羊肉小丸子……秦潘安已经喝了八碗酒，似乎已经醉了。罗绣红裙，人面桃花，怎能叫人不沉醉。
春香看着他莞儿一笑，道：“秦公子，为什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秦潘安淡淡一笑道：“在想你！”
姑娘一怔，“想我？”
“是的。”
姑娘掩口笑道：“在想我什么呢？”
秦潘安看着她忽然神色变得暧昧起来，道：“在想你的身体！”
姑娘看着她吃吃地笑道：“想我的身体，你想怎样？”
“我想吃了它！”
春香媚眼如丝，“那么，为什么不来吃呢？”她看起来更动人了！
秦潘安更醉了，仰起头来和了一口花雕酒，真是好酒，如何不令人陶醉。他一向喝的都是好酒。誉满武林的百草集的秦潘安公子并不缺钱。所以一向喝好酒。
酒美，人美，女子的身体更美！
他觑着眼睛看她，从头向下看，一丝不苟，看得极其认真，她身体的每一部分他都不曾放过。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看女人的方法，而是一个色狼看女人的方式。仿佛他已经穿透了她的红绣罗裙，看到了他赤裸的躯体。他看见了她雪白的肌肤，在莹莹烛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仿佛在想象她的肌肤有多么的细腻，大腿是多么的丰腴雪白，丰满的胸脯是多么地有弹性，还有那……
春香的脸色更红了，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从来就没有一个男子这么样子看过她。这个男人并不丑，五官端庄，一柄折扇在手，煞是风流俊雅。这样的男人总是能讨女人欢心！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声音：“少年风流，醉卧万花楼。韩寿偷香，含笑梳弄头。当年山盟，已付水东流。依门相望，红颜几多愁！”声音如秋风般呜咽，如诉如泣。夕阳更红了，只听见风吹得庭院四周木叶沙沙地响。
春香的眼神更加迷离了。“你到吴春镇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我了么？”春香吃吃地笑着问道。
“来看一把刀！”
春香咬着嘴唇道：“你是来看刀的，难道它比我更值得一看？”
“那把刀很普通，但是上面刻着：寂寞无痕。”秦潘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春香不解。她已经坐到了秦潘安的腿上。他闻到了她身上致命的香味！
“你永远不会想到那把刀有多么恐怖！没有人看过那把刀，据说看见过那把刀的人都死了！”
“寂寞无痕？”
“是的，寂寞！没有人能理解这把刀的意义。寂寞！无痕的寂寞！”秦潘安叹息了一声，仿佛他也理解寂寞。多么深长的寂寞，无痕的寂寞！
春香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袖里。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听说很多当今的武林掌门也要来，比如梅长青梅老前辈……”
春香笑道：“他自然是要来！他经常上我这儿来！”
秦潘安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一口喝完了那瓶上好的花雕酒。
好酒已经喝完，鞋子已经脱掉，衣裤已经褪去。
寂寞无痕？
南风道长正在河边钓鱼。
他看着水面浮标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饥饿的婴儿看着奶瓶。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了，但是仍不见那浮漂动一下。他不禁有些冒火。不，他实在是很冒火！他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了，连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他忍耐住性子看着浮漂。他五十来岁，高冠道袍，一身青袍在阳光下甚是显眼。
自南一道长卸任掌门之位后，他就接掌了武当山。虽然住在清雅的武当山，但是就像是住在饭馆里，一天到晚应酬不断，除了喝酒吃饭，就是吃饭喝酒，最好的熊掌也实在是有些吃腻了！于是抛下了所有的武当弟子来河边钓鱼，想清静清静。四周静悄悄的的。他双眼紧紧的盯着湖面眨也不眨。但是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简直叫他火冒三丈！
“一招！只有一招！然后罗连成就死了！”
当他听梅长青讲起罗连成之死的时候，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那玄衣人一招就杀死了罗连成？”这简直就是神话！名满天下的落剑山庄的主人，四十年不曾有过败绩，只一招就被杀死！他根本就不信！谁也不相信！但偏偏这话是武林中享有忠厚之名的青山派掌门梅长青说出来。他说的话谁都相信！
他怒气冲天！
他在这里已经垂钓了三个时辰了，却是鱼儿的影子也没看到。腿也麻了，眼也花了，又冷又饿。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浮漂眼睛眨也不眨。
“一招！”
这时他看见那鱼线动了一动，心下大喜！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声音道：“请问道长，到吴春镇的路怎么走？”声音大得出奇，几乎就是像是打雷一般！
南风道长却稳坐着一动不动。
“请问到吴春镇的路怎么走？”
南风道长他看着水面，一丝涟漪也没有了，不禁火冒三丈！
他扭过头来恶狠狠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但见是一个面膛黝黑的男子，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个斗笠，浓眉大眼，一双眼睛在斗笠下精光爆射，显然是个高手，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个人看见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吃了一惊。
“敢问……”
南风道长闪电般的一剑向他刺去。那人身形一闪，像陀螺般的避开了。怒道：“你是那里跑出来的野道，这般无礼！”
南风道长恨不得在他黝黑面庞上弄个窟窿出来，最好是很大的一个窟窿，大得像一个坑！
那人道：“看来得打一架！”扔掉马绳，手掌一挥，立即变得通红，隐隐升起一股烟雾。南风道长怒道：“妈的，不打架都不行！”将长剑一挥，迎风而立。
南风一剑刺去，那人堪堪避开；反手一掌，南风只觉得热气逼人，隐隐有风雷之声，凌空闪避。两个人便电闪雷鸣般地打斗起来。
忽然南风道长便住了手，惊讶地道：“你是雷大？”
那人也惊讶地道：“你是南风道长？”
“看你那风雷掌，这般有气势！除了风雷山庄的雷大先生还有谁将风雷掌练到这般地步！”
“看来你那武当山的太极剑法也不弱。”
两个人便大笑起来。“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里来得及说。你这是你个混混在干什么呢，这么冒火？”
“妈的，钓鱼！钓了三个时辰连鱼的影子也没看见。”
“你老这是要往哪里去？”南风问道。
“吴春镇。但不晓得怎么走？这里有两条岔路。”
“去吴春镇干什么？难道是去万花楼？”
“我呸！我又不是蝴蝶，去万花楼采花。我是去看刀？”
“看刀？”
“一个人，一把刀。他要到吴春镇来！”
“谁？”
“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那把刀鞘上有四个字：寂寞无痕！”
顿时南风道长眼里瞳孔收缩。
“寂寞无痕！”
雷大先生眼里也露出了恐怖。
“无垢山庄！”
南风道长身子一跃便端坐在雷大先生的马上，两腿一夹，那马便飞驰而去。只剩下一个雷大先生在哪里目瞪口呆，冒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