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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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楼在洛阳城东。距离吴春镇不过五里路。
万宝楼为什么叫万宝楼？万宝楼的主人宋三金是一个古董商，进行各种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的贸易，所以万宝楼有各种各样的古董，钻石玉器、翡翠名铛、古玩字画，大到价值连城的珠宝，小到几文钱的古玩，万宝楼一律不嫌弃，所以万宝楼叫万宝楼。万宝楼的各样珠宝皆藏于藏宝阁。
万宝楼一向声誉很好，所以一向生意也很好。生意做得极大，名满中原一带。但凡和宋三金贸易的朋友无不赞誉有加。因为他一向很守规矩，做生意的规矩，即使半钱纹银也不会差人。所以和他做生意的人争先恐后。
宋三金本名叫宋人杰，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希望他成为人中之杰，长大后出入将相，封为王侯。他年轻时候曾发奋努力，以博功名，然而未能如愿，连个秀才也不曾中。于是就投笔从戎，开始在大将军王参手下做幕僚，后升为参军，因其谋略胆识过人，武功卓绝，王参让他统领军队，久经沙场，胜算无数，御赐为征西大将军。年届六旬，遂还于故里，以颐天年。开始经营万宝楼，十年间，名满中原。
宋三金为什么又叫宋三金？因他喜欢结交绿林豪杰，凡不是朝廷钦犯，无论三教九流，俱都接待。凡武林豪侠每人来到万宝楼，不仅免费衣食住行，离去之时，还送三两银子，以作盘缠，所以武林人士无不钦敬有加。谁也不敢打万宝楼的注意，因为这里藏龙卧虎。
如今玄衣人竟要挑战万宝楼，那自然是群豪毕至。因为得到宋三金好处的人数不胜数。宋三金已经年届七旬，虽然发须皆白，仍是威风凛凛，精神矍铄，那张脸保养得很好，看起来非常的白皙，想少妇涂抹脂粉的脸。
客厅内，早已坐满了武林群豪，皆据案而坐，每人面前自然是上好的香茗招待。
十二连环坞的梅长青道：“那个人是几时来下的战书？”
宋三金道：“十天前，约我明日黄昏相战于万宝楼！”
一个胡须全白、慈眉善目的僧人道：“只是宋施主并非武林人士，不知道那玄衣人为何要约你相战？”他就是少林高僧智慧大师，已年届八旬，闻听玄衣人约战万宝楼特地从数百里之遥的少林寺来到此地。
宋三金摇头道：“老朽实在不知！”
沈子冲道：“今天武林英豪皆在此地，那玄衣人纵有通天的本领，怕她作甚！”当年风云山庄的沈子冲凭借风云剑，横扫淮南六鬼，全部将他们消灭，更是在武林传为美谈，凡江湖人物无不钦敬有加。
群豪杰抚掌而赞，大声喧哗。
宋三金道：“听闻他一招便杀死了落剑山庄的罗庄主，这事可真？”
“亲眼所见！”
“一招？”
“只有一招！”
“竟是如此惊世骇俗？！那人多大？”
“二十来岁！”
“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不知道。”
宋三金看着他，奇怪地问道：“不知道？”
“是的！”
宋三金悚然失色，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他用的是什么武器也不曾看见！”
“不曾！”
据梅长青的回忆：
落剑山庄宽阔的大厅里，罗连成正坐着喝茶，灿烂的阳光令他的心情非常愉快。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那些红木和花梨木的家具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这一切都令他感到非常满意。他的确非常满意，他已经六十岁了，过着这样悠游的生活，令他感到非常满意。能得到这一切，是他四十年来的名声。“天下第一剑”的称号得来非虚。这些年来他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着自己面前香茗冒着缕缕的茶香，已经深深的陶醉了。梅长青正坐在他的左侧。这个武林中公认的忠厚长者是他的朋友，忠诚的朋友。世家往来已有多年。
“真是上等的好茶，这铁观音真是不错！”梅长青笑道。
“当然，”罗连成笑道，“这是福建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据说一百两纹银一斤。”
“烹煎得也不错！”
“这是我专程聘请的茶艺师泡制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罗庄主好有情怀！但是这最后还有两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梅师兄真是有诗趣之人！有趣有趣的！”
这时有门卫匆匆走来报告，门外有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人前来挑战。罗连成挥挥手，那个门卫便退了出去。罗连成端起茶来，轻轻地啜了一口，道：“走，看看去。”梅长青便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落剑山庄为什么叫落剑山庄？是他的主人罗连成造就的。他击落了无数挑战者的刀剑。所以落剑山庄就叫落剑山庄。每年到落剑山庄挑战的武林豪客数不胜数。但都无一例外地被罗连成打败了。因此数十年来，天下第一剑庄的声名不坠，让天下同行望而生畏。
落剑山庄有一个落剑池，那里面插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刀、剑、枪、戟、捶等各种各样的武器。大大小小，整整齐齐地罗列在落剑池。每当有客人来拜访山庄的时候，总要到落剑池去看一看。他能够数出每种武器的来历，挑战者是谁，哪个门派，武功高低。那个时候罗连成总是很骄傲。他的确有资格骄傲。
所以每次面对挑战者的时候，他都很有信心。他能够将对方击败。这种信心来源于他武学造诣。家传的罗氏剑法已经历经四代，每一代都对剑法进行了深研，所以罗氏剑法到他这一代已经臻于化境，登峰造极。所以他对自己的武功剑法很有信心。
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他和梅长青缓步走到门外。
门外正站着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人。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他们。而是站在那里仰首看着天空。
罗连成沉声道：“敝人就是庄主，敢问阁下有何赐教？”
那个玄衣人方才回首看着罗连成。他看起来年轻，年方弱冠，给人一种细皮嫩肉的感觉。
玄衣人道：“今天天气真好！”仿佛在喃喃自语。
罗连成道：“敢问阁下有何赐教？”
玄衣人叹道：“天气真好，实在是太好！阴气沉沉，正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罗连成冷笑道：“莫非阁下要杀我？”
玄衣人慢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道：“正是！”
罗连成忽然笑了，长啸一声。对梅长青道：“这真是我一生之中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梅长青也笑了，仿佛这也是他一生之中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
玄衣人道：“这很好笑吗？”
罗连成忍不住笑道：“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马上就要变成死人！”
“我就要成为死人！”
“是的！”玄衣人一本正经地道，背负着手，又仰首看着天空，仿佛天空有外星人出现一般。“你在我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
罗连成怔住了。四十年来，有无数的挑战者登门，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狂妄的人。起风了，庭院周围竹枝摇曳。罗连成仿佛感到有点冷！但他的信心还在！他的剑还在！剑就是他的信心！
他缓缓地挚出长剑。那柄长剑伴随了他数十年！锋芒犹在，就如同他的人一样。那柄长剑在日光中闪闪发光，就如同罗连成的人一样。他每到一处总是闪闪发光！
玄衣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歌声，“少年风流，醉卧万花楼。韩寿偷香，含笑梳弄头。当年山盟，已付水东流。依门相望，红颜几多愁！”歌声哀怨，如诉如泣，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少妇的哀歌。
罗连成忽然低下头去，喃喃自语“少年风流醉卧万花楼……”抬起头来看着玄衣人，眼神变得很奇怪。玄衣人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风停了，四周一片寂静，像一个坟场。
“你”罗连成道。
玄衣人手掌一震，立即手掌四周像升起一团白雾。然后将手向向罗连成挥去。罗连成向后踉跄几步，哐当一声，剑掉到地上。接着罗连成就倒下去了。他仰面望着天空，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梅长青看呆了。等他醒悟过来，奔赴到罗连成身边时，才发现罗连成已经气绝身亡。玄衣人冷冷地看着罗连成，面无表情，然后纵身一跃，莫知所踪。
很静，一切都很静。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少年风流，醉卧万花楼。韩寿偷香，含笑梳弄头。当年山盟，已付水东流。依门相望，红颜几多愁！”声音如诉如泣！
这时听见一声凄厉的声音传来，“父亲”罗连成的女儿罗莹莹从门里奔出来，匍匐在父亲身上痛哭失声。
梅长青回忆完之后，众皆议论纷纷，捋袖揎拳，很有些愤愤不平之意，有的已是在泼妇骂街。
“一招！只有一招！”
“一招？！”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江湖中刀剑无情，你死我活，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关键是罗连成身上验不出一丝伤痕，请仵作验尸，只有胸口有一个红色的斑点，没有发现任何一种武器。”
“我不信！难道是鬼神杀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