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汇聚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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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古时先祖迁徙至青河沿岸之后,苍山与青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九州百姓,二者在九州的份量,自然不必多说。太祖统一十国后,定都高阳,其缘由,自然是高阳以东的苍山。定都以后,太祖便命人在苍山顶上建起了祭坛,又派重兵看守,自那以后,苍山顶上的祭坛便成了景国皇帝祭天之所在。如今,通往苍山山顶的各个山路皆被朝廷派兵把守,寻常人最多只能行至苍山山腰处,便再也无法向上通行了。
嫌快马加鞭,费了不少时辰才赶到苍山脚下,却发现千劫早已在哪里等他。他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快步走向了千劫。
“公子。”
嫌快步走到千劫跟前,却发现后者正仰头盯着面前一两柱单门的石坊出神,丝毫没有差距到他的到来。
从官道入苍山,至山顶,有九门,皆以景和一个字义祥和的单字命名,如景安,景泰等,皇帝上苍山时,每至一门,便要停下来,亲自诵读一篇祭天文书,以此来祈求九州安泰。目前二人所在之处,正是景安门,也是入苍山的第一道门。
“公子。”
嫌又叫了千劫一遍,千劫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让公子久等了。”
免不了的一番客套后,千劫拿出先前那只木匣,向嫌问道:“左相大人之言,可是让我在此地打开它?”
“不不不,”眼前之人如此迫切,嫌难免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但久历人世,他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问。“大人命我带公子去往景和门的东皇像处,在东皇像下打开这个木匣。”
“这……”
千劫心中不解之意渐浓,却也没说什么,点头示意后随嫌走上了去往景和门的山路。
…………
另一面,安民司。
此时的安民司府门大开,却被先前聚众的文士们围得水泄不通,这一次的文士们,倒比先前安分了许多。他们聚众站在门外,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紧张兮兮地盯着安民司公堂中正在交涉的三人,眼神之中多有期待。
“两位国公,那黄纸当真是在下友人笔谈之作,与亚圣祠内黄纸确无半点干系。”
公堂上,两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与着青黑色罩衫的青年男子鼎足而立,看样子,正是当朝左相渊刍与柳、张二位国公。
渊刍罩衫左胸前的烈日白虎依旧分外引人注目,青黑色的衣物与其煞白的脸色成了颇为明显的对比。渊刍身形有些瘦弱,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似朱砂般血红,与民间传言中伟岸的形象大相径庭,实在是没有半点左相风采。而他面前,两位国公却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更有一品大员的风度。
“渊刍大人,我二人也并非不讲道理,大人只需让我二人一观黄纸究竟,查验过后,我二人即刻离去,绝不多做为难,如何?”
“这……”
眼前二人身份过于显赫,渊刍自然也就不能用先前对付那帮文士的办法来应对。正当他面露为难之际,门外一声呼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人!大人!”
一个人影穿过人群踉跄着跑到公堂之上,正是先前亚圣祠中,先旁人一步醒过来的官员。
“何事慌张?”
此人的到来暂时打破了对峙的局面,两位国公看此人如此慌张必有要事,也就没有再继续追讨黄纸,而是转身等在了一旁。
“大人,亚圣祠出事了。”
此话一出,公堂上的三人几乎是同时身体一颤,赶忙向来人询问亚圣祠状况。来人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将自己醒来后的见闻告诉了三人。
“这位白衣公子,似乎正是市井传言的那位公子吧。”
听完来人的汇报后,两位国公中,稍显年轻的一位眉毛一挑,颇为玩味的问道。
“张公所言极是。市井传言中,那位白衣公子最后也是化作了一片白雾,此外,贵司官员所述此人装束也与传言中人一般无二,我想,世间也不至于有如此巧合吧?”
另一位国公也开口帮腔,大有不给解释不罢休的架势。
“二位国公且听我说。”事已至此,渊刍也不好再做隐瞒,只得给出解释。“我那友人不是旁人,正是亚圣临终前所收关门弟子。他因一些原因不能与生人过多接触,因此极少在人前出现。”
“亚圣弟子?那么说来,那黄纸……”
张国公说话只说一半,不过个中含义在场几人自是心照不宣。“亚圣成名数十载,从未听闻他收过弟子,不知这……”
话说一半的张国公让现场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原本想要解释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张国公打断,被对方抢了先机,再做解释便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如此情形,就算是当今左相也只能束手无策。“事已至此,解释无用。二位国公,那黄纸已经被我派人送至苍山景和门处,如果二位不嫌劳顿,可以即刻随我前往苍山。”
“景和门?”
张国公闻言有些诧异,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又和景和门扯上了关系。
“是这样,因安民司公务繁忙,我很难与那位友人碰面,于是便约定好了每有新作,便将其放在景和门的东皇像后。我那友人昨日想出一颇为有趣的上联,急于找我给出下联,这才亲自来安民司寻我,奈何适逢圣上召见,这才有了夜里一出,没成想,天一亮,这消息便不胫而走,这实在让人有些始料未及。在下回司后,听闻这个消息,恐再多生事端,便匆匆给出下联,派我司中人快马将其送往了苍山。”
“原来是这样。”
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时常批阅奏章至深夜,夜里招大臣入宫也是常事,这个解释倒是让两位国公信服。“那如此,我二人便即刻前往苍山。左相大人公务繁忙,也不必亲自与我二人同往,只需派一名贵司差役随我二人前去,告知先前贵司派遣的人一切情况即可。”
“算算时辰,我派去的人应当已经到了苍山,想来已经安置好了黄纸。二位自管放心前去,无需我司再派人前去,在下只有一个要求。”国公虽然身份显赫,但官制上却是与左相同阶,原本渊刍与二人交谈,自称是我,此刻却变成了在下,定然是有事相求:“我那友人身体特殊,不能与生人多做接触,若是二位在苍山碰到他,希望尽可能地离他三尺以外,切不要离他太近,以免失误触碰到他的身体。”
二人连连称是,一再保证不会与白衣公子近身接触,随即便道了声告辞,离开了安民司。
门外,一只混迹在人群中的夙霜,与看向门外的渊刍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