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亚圣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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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嫌推门而入，看到东倒西歪的几名同僚，着实被吓了一跳。眼前光景使嫌本能地心中生出一丝警惕，右手悄然放到了腰间那柄无鞘腰刀的刀柄上。忽而他又转念一想，眼前之人与左相似是有些渊源，想来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于是又将手从刀柄上移开了。
“不得已用了些迷香。阁下大可放心，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会醒过来。”
嫌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却始终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几名同僚的身体，走到千劫面前，拿出了先前渊刍交给他的那个木匣，躬身道：“左相大人命在下将此物交给公子。”
嫌过于小心与恭敬的言行让千劫有些不禁，不由笑道：“在下保证在场诸位清醒后身体不会有所损伤。此外，在下身无功名，阁下不必对在下如此客气。”说完，他便接过了嫌手中的木匣。
“公子大才，自然当得起如此礼节。”
千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向嫌道谢后，正欲打开木匣，却被一旁的嫌出手制止：“大人特意吩咐过，要公子先随在下去一趟苍山，方可打开这个匣子。另外，大人还有一句话要在下带给公子……”
“生机在南。”
“在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千劫有些莫名，他将木匣收入怀中，又不动声色地将因为嫌出手制止而不小心与嫌手掌接触的右手背到身后，转而问道：“除此之外，可曾还有别的话让阁下带到？”
言语间，他背到身后的右手忽然闪现出煞是耀眼的银光，却又在一眨眼的功夫后暗淡了下去。
“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生机在南……”千劫反复斟酌这句话的含义，神情之中有些疑惑。嫌见此情形，又道：“公子不如即刻动身，兴许大人此话之解正在苍山。”
“嗯……”
千劫稍加思索，便应承了嫌的邀请。他环视着看了看四周昏倒的众官员，又道：“且等在下将诸位大人安置妥当，便动身前往苍山。阁下尽管先行一步，在下随后便到。”
“昏倒的几人皆是在下同僚，还是交给在下吧。”
说完，嫌便俯身搀背起了离他最近的官员，将他放到了祠内的柱子旁，让昏死的官员背部倚在了柱子上。千劫看着忙碌的嫌并未上前帮助，反而是站在一旁，微笑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在安民司内任何职位？”
“呼……”
成年男子少说也有百斤重，所以刚才嫌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很费力气的事情。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嫌，承蒙大人举荐，于三月前左迁（1），忝任安民司侍郎一职。”
“失敬失敬。”
眼前之人言行恭谦，只做寻常捕快打扮，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官僚作派，事事亲为，任谁也想不带他会是一个官居正二品的安民司侍郎。千劫闻言不由钦佩，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客气。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渊刍大人抬爱。”嫌将第二名昏死的人安置妥当，额上已经渗出一些汗来。他也不顾二品大员身份，直接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道：“在下本是淮南一九品小官，从政多年未有建树，有幸得大人看重才出任这侍郎一职，惭愧，惭愧的很。”
“阁下过谦了，被当朝左相另眼相看，阁下定有过人之处。”
嫌没有回应，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便又扶起一人，不出片刻功夫，他便安置好了所有人。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用衣袖擦了擦汗，向千劫问道：“公子，我们现在便启程，如何？”
“辛苦阁下了。”
千劫点了点头，又道声辛苦，算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话。“阁下尽管先行一步，在下随后便到。”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想来面前之人身具修行，自然是有比驱马前去更好的办法。想到这里，嫌也就没有多言，道了声告辞便走出了大门，翻身上马，去向了苍山方向。
门外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千劫便又回到了亚圣雕像跟前。
“师父，徒儿很快就要走了。”
千劫瞥了一眼手中木匣，幽幽道：“这已经是最后的石粉了。如果这些用完还没有办法，那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副身体逐渐崩溃，直至我死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让他复生的希望，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若是一切结束我还活着，徒儿一定回来给师父上香。”
话语间，白烛渐渐流下一行烛泪，直至流到白烛半截处，又慢慢融进了白烛里面。
“唔……”
被迷倒的官员中，有一人突然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眼睑微微颤抖，想是即将醒来的前兆。千劫听到这个声音，脸上无由生出一抹微笑。他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那人的醒来。
“呼……”
片刻光阴，那名官员便渐渐转醒，他扶着柱子缓缓起身，晃了晃被迷药迷晕而有些昏沉的脑袋，又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这才呼出一口气，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师兄说，生机在南，正巧，我原本就要去往南方。所以，我打算先去南面看看。”
说完，千劫对着雕像又躬身行礼道：“再见了，师父。”
千劫身影又猛然化作了白雾，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听到千劫说话，醒来的安民司官员这才看向雕像这边。可还未等他开口，千劫便化作白雾消失了踪影，眼前景象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看到几名昏死的同僚，慌忙前去，试图唤醒他们，可惜另外几名官员好像所中迷药份量更多一些，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无奈之下，他只好就此放弃，夺门而出，慌慌张张地朝着高阳的方向跑去了。
那名官员跑远之后，千劫消失的地方又升腾起一片白雾。白雾消散后，一道素白身影赫然出现，正是方才消失的千劫。
“但愿一切顺利。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师父。”
千劫不厌其烦地化作白雾消失在了原地，却没有发现，亚圣祠一处阴影里，一名身着暗红色广袖长袍的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他终于出现了。”
红袍人声音颤抖，语气看似平静，却似乎夹杂着一股得偿所愿的狂喜。
“是啊。他终于出现了。”
突然，一个有些凌厉的女子声音响起。女子声音清冷却颇具威严，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翻腾着的赤色火焰。
看到面前凭空出现的火焰，红包男子先是一惊，继而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见过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