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二十多年从未曾谋面过的二儿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大靖皇帝的面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意,他那布满血丝的眼微微地阖了阖,骤然又睁开,指着那金线道:“你继续说,要如何辨识这鱼儿是否是朕想要的那一条。()”
大靖皇帝沉默地又看了南宫凛一眼,忽然笑开了,就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他伸手招呼南宫凛再走近一些,坐到他的身畔,而后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倒是胆大包天,难不成还想在老子面前卖关子?”
他输不起!
凭着南宫凛敏锐的洞察力,怎会察觉不到这园子里埋伏着多少绝世的顶尖高手,就算他自认自己亦是当今天下排的上号的高手,而且他的身后还有国师拓拔烈,别院外还有凌风,他也不敢轻易地去冒那个险。
他更希望地是,以最平和的方式,让这皇帝老子心甘情愿地将这天下拱手给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认朕这个爹?”话才一开口,就被大靖皇帝生生打断。
大靖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
面上却是还要配合着对方演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他肃然道:“孩儿办法倒是有,不过这法子,怕是有些惊世骇俗。”
南宫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浅浅一笑,对大靖皇帝略微点点头:“那,孩儿就献丑了。”
他还没来得及收杆,忽然,只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锦鲤自个儿就咬着金线活蹦出了水面,落在他脚边的草地上。
大靖皇帝怔怔地看着自己脚下还在兀自挣扎活蹦乱跳的那尾锦鲤,再瞧了瞧湖中满满漂浮上来的翻着白肚皮的其他鱼儿,忽然怒目而视:“你这是借用了外力,逼迫朕只有这一个选择!这样的方法不可取!”
“好一个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没想到的是,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一出,大靖皇帝不怒反笑,他笑啐了南宫凛一口:“真没想到,朕这么多儿子中,你小子与朕缘分最浅,二十多年来从未在朕的跟前,却最英武果断似朕当年!”
南宫凛知道他这是在问之前在言紫兮事发之前,他以一己之力私下劝服了大齐国退兵的事情,他心想,果然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这位大靖皇帝陛下的。
他负手而立,不卑不亢地回到:“回父皇,孩儿不过是在大齐国中提早布了几个眼线,得知他们的太子爷亲临前线犒军,孩儿便单人匹马趁夜独闯敌营,将那太子爷给掠了回来,与大齐国主帅私下谈了个交易,以他们太子爷的性命逼迫他们暂且退兵而已。”
“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独闯敌营?”大靖皇帝对此似乎更为好奇,他真是想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胆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虽然之前听说过他的种种骁勇战绩,却没想到,这小子竟是还能干出如此惊心动魄之事!
正因为如此,更让大靖皇帝心中暗自赞许,这孩子的气度,着实了得!不过,他却是还有许多疑问:“可是,你就不怕他们出尔反尔?”
可是,他的这番话,却是句句都说进了大靖皇帝的心坎里!特别是最后一句--堂堂大靖,如何能被区区大齐所欺凌?
方才听南宫凛将他如何独闯敌营,甚至还掠了对方前来犒军的太子,这般胆大包天又千难万险之事说得轻描淡写,饶是大靖皇帝这般豪气纵横的天下王者,亦是心中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们大靖这一年被大齐军打得有多狼狈,差点丢掉了边境十数州,虽然这是大靖内部政、治、斗、争的需要,可是,对此,大靖皇帝心中还是无比的憋火。
如今一听这小子的一番慷慨陈词,大靖皇帝心中最后的疑虑终于被打消了,他知道,除了眼前这个儿子之外,他再也找不到比此人更雄才大略,更适合接手他这一众妖娆大靖河山的继承人了!甚至这大靖皇朝还有可能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威加四海!
不过,就算到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那,你心目中的大靖盛世又当如何?”
可是,南宫凛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的态度,此时亦是毋须隐瞒,他昂首而立,仰望苍穹,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是说给自己的皇帝老子听的,又仿佛是说给这天下人听的:“励精图治、威加四海、万国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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