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追加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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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左右，詹永澄出现在医院的走廊中。听闻女儿出事后，他立刻修改了行程，连夜从美国赶了回来。因为事发突然，只有乔远山和几个保镖跟在他的身边。
一行人飞抵燕京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宛平市人民医院。整整一夜，詹永澄几乎没有合眼。
直到走进病房后，那双攥紧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
董煌和萧美琪正准备离开，恰好碰到了詹永澄一行人。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二人便走出了病房。
刘一诺出神地望着那个男人。
良久，她才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一夜之间，詹永澄仿佛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皱纹深邃了不少；凹下去的脸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而那双历经沧桑的双眼中，更是布满了网状的血丝。
他的上身微微前倾，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忽地，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只原本向前伸出的右手，就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他几度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也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和刘一诺交谈。
少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低下了头。
‘詹总乔叔，你们饿不饿？我正好要去便利店，用不用给你们带些东西？’未明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饿了。阿明，我和你一起去吧！’乔远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觉地退出病房。
房门关上后，原本轻松融洽的气氛顿时消散。
乔远山板着脸，紧绷着嘴唇。未明也卸下了嘴角的笑意，换上了无比严肃的表情。
‘乔叔，对不起。’
‘阿明，我记得你曾经向我保证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小姐的周全。现在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乔远山的声音沉了下去。
简明扼要地将案情复述了一遍后，未明长出了一口气。叙述的过程中，他尽量保持着客观。他使用的每个词，说出的每句话也都经过反复的推敲。
乔远山时而点头，时而沉思。看样子，他似乎对某些细节十分在意。
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乔叔的反应经常慢了半拍。不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打断未明的叙述。
良久，乔远山的表情逐渐舒展。
他抬起双手，重重地落在了未明的肩上。这绝不是在发难，反倒像是一种无言的鼓励。他欣赏年轻人的敢作敢当，更欣赏对方的诚实。
接到刘一诺出事的消息后，乔远山同时收到了一份报告。
在是否应该雇佣未明的这个问题上，乔远山起初是持反对意见的。他的观点很明确：千变不是专业的安保人员，而是一名擅长卧底行动的王牌间谍。
在他看来，未明不是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家伙。
为了詹永澄和刘一诺的安全，乔远山制定了一系列的反制措施。其中的一项，就是对千变进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未明每天去到哪里，干了什么，和谁见过面，都有专人负责记录并拍照。每天三次，报告都会以邮件的形式被发送到乔远山的邮箱中。
对于乔叔的小动作，未明自然是知道的。他清楚房间里所有窃听器的位置，也知道自己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
至于暗中跟在刘一诺身后的保镖，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乔远山安插的眼线。
‘阿明，我需要知道你的看法，’乔远山暗暗做了个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追加委托。’
‘您的意思是。。。’
‘我不是刑侦方面的专家，照理说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恐怕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未明不由得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乔叔是个假装糊涂的聪明人。他努力扮演着管家的形象，用绝对的忠诚为詹永澄保驾护航。同时，他也是个知进退的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绝不会做出僭越的举动。
但是这次，乔远山却在私底下，背着詹永澄做了个决定。
‘乔叔，您所说的追加委托。。。不会是让我调查这件事吧？’
‘是的，我想拜托你彻查此次的案件。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我认为小姐这次出事并不是单纯的偶然。’
‘有什么依据吗？’未明追问道。
‘自从找到小姐后，老爷就想将她培养成集团的接班人。当然，父女二人的关系还没有正式公布，只有少数人知道小姐的真实身份。虽然我们做了保密工作，但是相关的消息却在公司内部不胫而走。’
‘也就是说，有人走漏了消息。’
‘恐怕是的。得知此事后，董事们联名上书希望老爷三思。董事会内部派系林立，平时就一直存在着各种明争暗斗。小姐的突然出现，则是进一步激化了潜在的矛盾，同时妨碍了很多人的利益。’
乔远山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想成为澄彻集团的掌舵人。为了爬到这个位置，有些人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良知和灵魂。’
不知不觉间，未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岸边。只要向前迈一步，他就会落入争斗与阴谋的漩涡之中。
‘作为小姐的保镖，调查这件事是我的本分。至于继承人战争这种事。。。请恕我直言，这不是你我能够干预的。就算詹总能够力排众议，强行指定刘一诺做他的接班人。但是，他却无法干涉自己女儿的想法。’
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窗，未明看了眼床上的少女。
她没有乱发脾气，也没有摆出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只是心平气和坐在那里，试着做一个倾听者。
或许连刘一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在试着接受对方，试着做出改变。
据说历经生死后，人都会在一夜之间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