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错将成,碉堡上突然有战鼓“咚咚”鸣响——是凤仙在紧要关头敲响了蚩尤战鼓。
受鼓声警醒,白景泰在触及舞媚身体的那一刻,停止了所有动作,昏沉的头脑开始警醒下来。
舞媚又怎会让就要到手的猎物脱逃,她一面继续向白景泰尽展媚姿,加大诱惑魅力,一面招呼同伴阻击凤仙。
随着碉堡内的楼梯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狼头人身,高大魁梧的半兽人登上堡顶。那是狼王手下第一战将柴将军。
柴将军手持狼牙巨父亲横扫千军之势砸向凤仙,要为舞媚扫除她收服白景泰最后的障碍。
凤仙很清楚今日胜负关键,乃至于整个凤凰寨的生死存亡,全在白景泰能否摆脱舞媚的诱惑,发挥出战斗力量。她通过阅读蚩尤战鼓上的铭文,知道了通过拍打战鼓,能够激发人斗志的奥秘,就用力的击打起来,惊醒了迷醉的白景泰。
眼见柴将军挥动狼牙棒向她攻来,为了警醒父亲,凤仙不顾己身安危,继续拍打战鼓,被狼牙棒扫中腰胁,鲜血飞溅而出。
柴将军一棒击中凤仙,又待再补一棒,将她就此除去。就在他高举狼牙棒,未等下落之时,白景泰在战鼓声震之下,终于全面警醒。他飞身抢进,横在凤仙身前,紧握双拳,怒目而立。
此时白景泰全身心的欲望都变成了战意,头脑里只有“杀!”一个字,全身上下似积蓄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不但摆脱了舞媚的诱惑,就连所中的活色生香之毒也难以束缚他的身心。
凤仙全力击鼓,鼓声中,白景泰就如出了柙的猛虎,突然扑向柴将军,挥拳直击他的头脑。虽然只是空手出拳,威势毫不逊于柴将军挥动的数百斤大棒。
柴将军未想到白景泰越打便打,不及封挡,被他抢入中宫,手中的狼牙大棒施展不开,只好舍弃不用,与他徒手相搏。
柴将军虽不用武器,但他周身肌肤坚实,如同罩了一身皮甲,一双手臂更是粗壮有力,握起拳头如同铁锤,张开手掌仿似钢爪,与白景泰徒手相搏,仍是大占便宜。
白景泰毫不畏惧,真气密布全身,如披铁甲无异,内力贯注双手,挥出的威力更胜铁锤钢爪,与柴将军以力相拚,丝毫不落下风。
舞媚深明柴将军与白景泰相拚,两人力量相近,但白景泰招数远为精妙,柴将军早晚要落败。她为了破解凤仙敲击的鼓声,从地上拾起父亲带的胡笳,呜呜咽咽的吹奏起来。
鼓声激越,催人奋进,而胡笳声音低回宛转,颇能引动人的柔情。两曲调相反,曲意也是相反,夹杂在一起,很是混乱,令闻鼓声而起的白景泰一时无所事从,拳脚身法都慢了下来,险些为柴将军所伤。
凤仙大急,更加用力的击鼓,舞媚也是更用力的吹奏胡笳。对抗到激烈处,战鼓声音愈高亢,而胡笳声音愈低回,突然凤仙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浸湿了鼓面——她无论是技巧,还是内力都要逊于舞媚,更何况刚刚受过极沉重的内外伤,终于支持不住,在与舞媚乐音相抗中败下阵来。
舞媚继续吹奏胡笳,她既要全面克制战鼓,也要趁此再次收服白景泰。只听乐音越来越幽婉,如情人低诉,如恋人耳语,令闻者无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白景泰战意在消退,体内的活色生香之毒继续发作,在与柴将军的对抗中也要败下阵来。
凤仙正有些绝望,但她突然注意到战鼓之上溅鲜血后,随着血色晕开,鼓面上竟然现出奇异的音符。她深吸一口气,拚尽最后的力气,在沾染鲜血的鼓上依此音符再次拍击。
奇迹发生了,随着如同巨烈心跳声一样的鼓声响起,白景泰忽然间战意大涨,身上又似充满使不完的力气,内息也是喷薄欲出,大喝一声,向着柴将军一拳迎面击出。
柴将军那里会想到这个原本已束手待毙之人,瞬息间又变得强大无比,完全来不及退避与抵挡,被这一拳正打在脸上,整只狼头都被打得粉碎,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随着柴将军高大的身躯向后倒下,舞媚的胡笳“波”的一声轻响,也要奇异的鼓声激荡下破音,再也吹不出任何声音来。
舞媚一惊丢下胡笳,而白景泰正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看着这个险些迷失自己的女人,此刻他的眼中既没有爱怜,也没有愤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机。
舞媚心下一寒,白景泰挥动尚沾染柴将军鲜血的拳头向她攻来。有柴将军前车之鉴,舞媚哪敢小视他的铁拳,出尽全力抵挡。
舞媚所用的是孕武于舞的“天魔乱舞”,但见她舞动身体,展现女人身体的种种美好姿态,而有将厉害毒辣的招数隐藏其中,看似孔雀开屏,顾影自怜,实则是青蛇游弋,随时会露出毒牙,张口而噬。
尤为厉害的是,舞媚赤身裸体的施展出来,妙处隐现,令人更加的眼花缭乱。对敌的若是成年男子,必定为其所惑,一旦稍有疏忽,不免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即便白景泰在状态最佳的情况下,与其对敌,也难占据上风,更何况身中“活色生香”之毒,身心都为其困扰,要想取胜,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在战鼓声中,白景泰仿似战神附体,内力体力都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战意高涨,斗志昂扬。
舞媚展现的媚态妙姿,他视而不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打倒对手。
拚斗下去,舞媚越来越是胆寒,此刻她只觉得父亲就是一头饥饿的猛虎,而自己就像一只在老虎面前搔首弄姿的羚羊。羚羊再漂亮,于老虎眼中,也只是美味的晚餐而已。当下唯一的招数就是发挥羚羊的优势,赶快逃走。
她一个旋身,转身向碉堡上的窗口逃去。却被白景泰凌空一记“百步神拳”击中,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在鼓声催动下,白景泰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就要抢上前去,再一拳打烂她的头颅。
舞媚急忙叫道:“凤仙寨主,你要不要救醒凤凰寨的寨民?”凤仙闻言一凛,停止了敲打铜鼓。鼓声一停,白景泰神志也随即清醒,住手不攻。
凤仙拾起烈阳刀走过来,将刀架在舞媚脖颈上,喝问:“究竟要如何解毒?”
舞媚:“他们中了我的‘一醉千年’,形同醉酒,需要灌以烈酒方能令其醒来,这种解法叫‘不醉而醉,醉而不醉’。”
凤仙一愕,正想察清这种‘不醉而醉,醉而不醉’的解法是否有效。舞媚忽然张口吐出一口气,喷到了她的脸上。凤仙头脑一阵眩晕,丢下烈阳刀,返身栽倒。
白景泰一惊,上前扶住她。舞媚娇声一笑,纵身跃出窗口逃走。
白景泰见凤仙脸上罩了一层黑气,显然中了巨毒,抱着她离开碉堡,想要去追舞媚夺取解药,却见寨中遇到了无邪和花迷儿。
白景泰一边为凤仙驱毒疗伤,一边向无邪讲述了以往的经过,可是直到将经厉讲完,他累得汗流浃背,凤仙所中的毒还是没有半分缓解的意思,她挣脱了白景泰的手,低声说:“那妖女有‘醉、生、梦、死’四毒,她恨我入骨,用的必定是‘死’之毒了,那是无药可救了。”
白景泰忙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必定会有解药,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夺取解药来救你。”
凤仙:“白大哥先不要费力去做无用功,小妹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给你。”
白景泰眼见凤仙呼吸渐渐急促,目光已经散乱,随时有可能死去,也不敢丢下她去追舞媚,听她说有事相求,急忙应承:“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白某必定全力以赴。”
凤仙低声道:“数千寨民中了妖女之毒,醉卧不醒,请白大哥设法解救。”
白景泰:“这个当然,在下先用烈酒之法试一下,若是不能救得,在下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舞媚擒获,逼她交出真正的解药。”
凤仙轻点下颌,又说:“我听令郎说小女虹采儿被那妖女掳走,请白大哥将她救出,送给她父亲抚养。”
白景泰:“在下定当救出虹采儿姑娘,送给她的父亲……”,无邪在一边插嘴:“虹采儿的父亲是清涧城双卫之一,名字叫做火爆……”,白景泰一愕,随即恍然。
怪不得当日在鬼市上凤仙母女会说出清涧城的秘闻,原来是清涧城大将的家人;怪不得凤仙一个山中弱质女流,却有指挥战阵的本事,更精通上乘武艺,必定是火爆所授了;怪不得凤仙拚死阻击进犯清涧城之敌,原来是为了救援丈夫;曾听说火爆乃军中大将,因私娶羌女而丢失官职,原来娶的就是凤仙……
凤仙说完这些,转过头,望向清涧城的方向,口中呢喃道:“你说过,等赶跑了西夏人,就带我们母女远走高飞,过平静幸福的生活。西夏人被我们赶走了,怎么你没有来……”闭目而逝。
白景泰站在凤仙的尸体前,肃立半晌。拾起她手边的烈阳刀,收于鞘中。返身看到那面战鼓,上面犹自沾染着凤仙的血迹。他经方才一战,知道此鼓除能够预警之外,尚有许多神秘奇异而有威力巨大的功用,更加小心的负于背上。
白景泰收束停当,要无邪和元重找来一坛酒,试着向中了“一醉千年”之毒的寨民灌入,奇异的是原本醉卧不起的寨民几斤烈酒下肚,反而清醒过来。
“不醉而醉,醉而不醉”的解救之法有效,白景泰心下稍安,凤仙托付他的事情可以完成一个。他让清醒过来的寨民们也依此法继续解救,叮嘱无邪和元重在此守着凤仙的的遗体等他回来。
他要前往紫山隘,去完成凤仙托付的另一件事,从舞媚手中救出虹采儿。
白景泰骑着龙驹天马飞驰出寨,留下无邪守在凤仙尸体的身边。一阵夜风吹过,无邪隐约见凤仙的身体竟然一动。她明明已经毒发而死了,无邪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拉扯元重来看,元重却说:“凤仙寨主已死,这里的寨民已经苏醒,不需要我们的照看了。令尊独行不无凶险,不如我们追上去照应一下。”
无邪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和元重离开凤凰寨向山巅奔去。无邪现在说不出的身轻体捷,平时手脚并用也爬不上的山崖,此刻竟然如履平地,他知道这是体内两种毒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却不知道是祸是福。
奇怪的是看似大病初愈的元重,此刻竟然也是健步如飞,和无邪并肩走在一起,不落一步。无邪正要问他是否也学过功夫,偶然抬头一望,只见前面有个身形高大魁伟之极的巨人,正扛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柩,大步流星的向着山岭绝顶攀登,正是金台座下的仆人昆仑奴。
无邪大喊:“昆仑奴,你要做什么?”昆仑奴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转而又露出焦虑神色,一手遥指峰顶,口中嗬嗬而吼。
无邪抬头仰望,只见高悬的明月之下,紫山隘上风起云涌,似龙吟、若凤鸣、同虎吼、像鬼哭、如狼嚎的啸声此起彼伏,似乎有旷世的大战将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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