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遇到这么多美女,王韶就像是功德箱后的钱若水一样,眼睛都看得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只疑自己未等修真,已经登入仙界。
无邪却注意到这些女孩子如雪白衣上同样束着一条绣有云朵的飘带,那是华山圣地预科信士的标记,料想这些女孩子应该就是在玉泉院隔壁学习的女真。
这群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来,陡然迎面遇到两个呆头呆脑的男孩子,扭捏的娇羞红了脸,洒脱的投以火辣辣的目光,好奇的偷眼观瞧,稳重的报以微笑。
无邪和王韶与这群女孩子擦肩而过,只觉得幽香盈鼻,也不知是少女自有的体香,还是手捧头戴的花草香气。
眼见这群女孩子突然出现,又在另一侧树林隐没,王韶失魂落魄,脖子扭到了一百八十度,目光和魂魄全都随其而去了。
无邪正想施用新近才学会的“引魂咒”,把他的魂就引回来,就在这时,将要隐落林后的一名少女忽然驻足凝眸回望。
无邪好像都听见了王韶巨烈的心跳声。他已经认出这名与他年龄相似少女,正是和一同通过经考的女真,王韶还记得她的成绩很好,在所有参考的女子中排名第三,总排在第十一位,学号好像是个“盈”字。
“盈”姑娘才容双绝,入学典礼上就成为王韶这许多少年男子心中共同仰慕的偶像,一年多不见,当前的美丽那是犹胜心中的久存的倩影了。
“盈”姑娘站在那里,略一犹豫,伸出纤纤素手向着这边轻轻招了招手。
她的手还未完全抬起,王韶就已经拉着无邪以三百里的时速奔了过去。“盈”姑娘见他二人眨眼间就来到近前,好像施出了传说中宗主级别的高道才会用的“陆地飞行法”,不由得微微一愕。王韶已经大声道:“不知盈姑娘有何吩咐?”
“盈”姑娘又是一愕,闪动着乌黑的大眼睛,奇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学号是‘盈’?”
王韶:“在下曾与姑娘一同参加经考,姑娘虽是巾帼红颜,成绩却令我等须眉男子汉折服,是以对姑娘记忆犹新。我只是个粗人,失礼莫怪。”
“盈”姑娘微微一笑,道:“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难得这位同学还记得小女子。我的学号你记住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学号,可有些不公平,能否见告呢?”
王韶学号颇为不雅,脸皮纵厚,闻言也不禁一红,支吾道:“在下名叫王韶,入学成绩很差,排在七十七位,是那个什么字。”
忽然一把拉过无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本届年纪最小的同学,名叫白无邪,他的学号排在最后一位,是个‘陶’字。”
无邪眼睛翻了翻,大声说:“不错,我叫无邪,绰号白陶子,他叫王韶,绰号大鸟,还未请教姐姐尊称。”
“盈”姑娘一时还未想起千字文排在第七十七的是哪一个字,听我一说,禁不住掩口一笑。王韶恨不得立时封住无邪的嘴,一脚将他从苍龙岭上踢下去。
幸好“盈”姑娘并不深究,微笑道:“我名叫贺栖真,可没什么绰号,今后我们就以真实姓名相称吧。”
王韶松了一口气,又问:“与贺姑娘同行的也是我们的同学吧,莫非也是受华阴吕大人邀请来游山的?”
贺栖真摇了摇头,低声道:“即是同学之间,也就不必相瞒,我们这一批到仙姑观修行的十六名女真中,有一位乃是皇亲贵胄,只因盛传当今天子偶感小疾,才陪同她一同到镇岳宫来发愿祁福,请神灵保佑圣主平安。”
王韶见她竟将这等隐密之时亲口相传,足见对已看重,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而贺栖真下面一段话,更是让他的心脏跳得狂乱到胸口也抖动起来。
“自从在玉泉院参加典礼后,我们女真就前往仙姑观修行,一年多来,大抵是念经书符,熟悉典籍,其他一概没有接触,令我们这些女真一直很好奇各位男同学们都学些什么,所以今天偶然相逢,情不自禁冒昧来问,还请王道兄不吝赐教。”
这明明是给一个单独长时间接触的机会,王韶虽然也十分清楚,玉泉院这边一年多来也一直是在念经书符、熟悉典籍,但怎能把长话短说,忙道:“这个么,在下也实不相瞒,我们这边学得要比贺姑娘那边多一些,姑娘如感兴趣,在下可以慢慢相告,或许能增长姑娘的见闻。”
贺栖真欢声道:“好哇,那边有个二十八星宿潭,风景很好,而且清幽,王道兄,我们可以前去那里互通有无,共同研讨修真之秘。”
王韶狂跳的心又一刹那静止下来,头脑一阵阵眩晕,飘飘忽忽就随贺栖真“飞”走了。
无邪叹了一口气,深知王韶此一去,比与沈括进入五云精舍还要难以追回。无奈只有独自前行了,他算了算,今日要想攀登极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左近任意游之,渐渐步入建在莲花坪的密林中的镇岳宫。
镇岳宫地处华山东、西、南三峰中央。宫依西峰东麓而筑,随崖就势,构筑独特。宫前地势平坦,四周奇峰耸天,苍松挺翠,繁花布锦,瑶草结环,环境极为幽美。
无邪步入其中,只见正殿之前有一玉井,水潜流而下。记得道史记载,当年唐玄宗之妹金仙公主于华山修道时,早起汲水洗头,不慎将一把玉簪掉入井中,第二天,返回“仙姑观”到玉泉院洗手时竟又从水中拣到了玉簪,可见此井与玉泉院中的玉泉相通。
“果真如此么?”无邪好奇心起,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掷入井中,想要等到重回玉泉院时看看是否能够在泉水中找到它。
无邪又记起道史《华岳志》中有“玉井生千叶白莲,服之可羽化。”之记,蹲伏在玉井旁边想要寻找千叶白莲。
自然是不可得了,否则邵院主每人发给一朵白莲,个个升仙而去,也不用他费力教,众弟子用心学了。无邪站起身来,眼见日影西斜,再不下山只怕难过苍龙岭、百尺幢、千尺幢这样的险道。正要起身离去,却见前面人影一闪,有人正急匆匆的转入镇岳宫正殿之后,直奔红楼而去。
这镇岳宫主体建筑为一殿一楼,殿中供奉镇守华岳之神,即“西岳大帝”,平时对外开放,向来是人们顶礼膜拜之所。楼则倚山而建,却是常年紧锁,并封以符箓,是华山圣地的五大禁地之一,玉泉院的戒持大师曾严明我们任谁也不许靠近。
那人进入镇岳宫时,无邪正在伏在玉井里寻找千叶白莲,所以他并未注意到无邪的存在。而无邪却从他背影上认出来,此人也是玉泉院的信士中人,本是四旬上下的中年道士,道号“通玄”,入学后排名第十九位,学号是个“暑”字,所以同学中常称其为“通玄暑”。
在无邪的印象中,“通玄暑”一向是老成持重,本时除了念经,话也不说一句,除了耕作,玉泉院的大门也不迈出一步,如何突然间会在这里边出现。
无邪禁不住偷偷跟在后面去看他到底要作什么。
镇岳宫后的一棵巨松之后,隐藏着一所红色高楼。只见“通玄暑”来到红楼之前,用手在楼门上一拂,封锁楼门的金锁就立时开脱,比之用钥匙开锁竟然还要痛快。
“通玄暑”开锁之后,却未能破门而入。这楼门牌上方悬挂一道金笺符箓,光华隐现,楼门虽开,不摘金笺,也难从容进入。
“通玄暑”在红楼前逡巡良久,忽然又从袍中取出一柄小巧玲珑的金色小铲。靠近楼旁的石壁上,手起铲落,飞快的在壁上铲开一洞。
无邪听沈括说过,这华山通体乃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石壁坚实无比,即便以力士用重锤敲凿,短时间内也无法破壁。
这通玄暑手中的金铲不知是何种异宝,竟能铲坚石如掘腐土,倾刻间不露声息的在红楼旁边的石壁上打开一道尺许宽的洞穴。
这洞口颇窄,通玄暑运起缩骨法,将高大的身形束成一线,如蛇鼠一般穿入洞中。
无邪远远观望,越来越是好奇,见通玄暑破壁而入后,忍不住也来到石洞前,尝试着钻进洞去。
他年少体小,洞口虽窄,钻起来也是毫不费力。而这石壁后别有洞天,从石穴中钻行丈许,就来到一处宽大的石洞之内。
原本此处本来就有一个大石洞,内供“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此真君长发金甲、仗剑怒目,足踏龟蛇,形象威武,乃是传说中一位斩妖除魔,镇慑屑小的大神。却不知要封藏于此,还要在洞前建造座红楼隐藏起来。
无邪爬进洞时,那通玄暑正全心致志的在真君神像座下布置,全未发现洞中又进来一人。
无邪越来越好奇通玄暑搞什么小动作,正要走近去看,忽然嗅到了一阵硫磺、硝石的气味。
在玉泉院中修习专有采探矿藏的功课,无邪虽然对这门学问不大感兴趣,沈括却是谙于此道。通过耳闻目睹,我也了解许多矿物生化转变之理,知道硫磺、硝石及木炭以一定比例相合,就能产生一种巨大的爆破威力,道家称其为火药,当年的杨绫儿所用雷火弹就是此物制成。
“这个老小子难道与真武神君有仇?竟要将他的神殿炸毁?”无邪胡思乱思之际,通玄暑已经在真武神君像的石座下藏好了火药,随手打翻了供桌上的长明油灯,转身向外便逃。
通玄暑苦心积虑的一番布置,哪里想到竟会有人在后面跟踪而入,他向外面逃窜时,看到无邪就站在洞边,不由得大吃一惊,连手中的金铲都失落在地。
只是火药已被油灯燃起,随时就要发生巨烈的爆炸,通玄暑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叫了声“快走!”飞快的从石穴是穿出。
无邪还未明其意,只听震天价一声响,整个石洞都巨烈的摇晃起来,一道气浪涌来,将他推得直飞出去,由内向外,撞开了红楼的大门。
无邪要不是因为狼蝠之毒改变了体质,周体肌肤似铁,只怕要摔个筋断骨折,侥是如此,也跌得骨痛肉肿,禁不住大骂通玄暑不得好死。
无邪挣扎着爬起来,眼见通玄暑逃得无影无踪,而那红楼后的山洞中尘土砂石飞扬,喧嚣一片。待烟尘稍散,只见洞中的真武神君神像已然碎裂成块,散落四边。石座下露出一道深井,隐隐冒出青白色的气体。
白色渐渐转淡,而青色逐渐浓郁,“攸”的一下,一大团青气从深井中暴涌而出。在石洞内环绕一周,忽然间突出红楼,向无邪这边涌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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