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宸对容纪泽并不陌生,但公司的大股东,他想不熟悉也不行。
叔公范知恒常和他提起容纪泽,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他常说这辈后起之秀中,容纪泽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能与他结成同盟,自己日后必然是如虎添翼,所以叔公也是积极拉拢。
只是容纪泽虽然对叔公的热情表示了有诚意的回应,各种场合上也给足了叔公面子,不过也仅仅在面子上,并无实质的关系进展。
叔公常用说,人与人之间最紧密的关系,不是用感情来维系的,而是用利益,因为感情有时也逃脱不了利益的干扰,而利益却能利于感情的增进。
比如亲情,亲情也是一种付出,这种付出不外乎时间、精力和物质上的,广义上来说,这些都是一种利益。
爱情也是,一个人对于对自己不好的人,爱情显然不能长久,而这种好,就是一种利益的付出。
亲人也好,爱人也罢,如果对方不能给你时间、心意和一定量物质的付出,显然这种感情不能叫太好。
这话程宸显然是不赞成的,程宸眼中的感情是没有那么复杂的,对一个人好是发自内心的,但他也无法反驳叔公的观点。
他觉得叔公说得不对,但似乎又有着一些道理,所以他也说不清这不对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只是,根据叔公这样的“利益关系理论”,容纪泽和他们并不亲近,因为他们仅限于应酬上的热情,并没有实质利益上的往来。
叔公把这攻关的任务交给他,他琢磨了很久,在又一次饭局上,他给容纪泽送上一盒特级大红袍。
价值不菲自是不用说,关键是奇货难得。
容纪泽礼貌地道谢收下,但面上并不显得有过多的惊喜之色。
程宸有些纳闷,这盒大红袍是花了几十万的高价从拍卖会上竞来的,绝对是难得的上品,而最关键的是,他打听到容纪泽是个爱茶之人。
容纪泽这种淡定的表现倒是让他意外。
席间叔公再度有意无意地提到融资金难的问题,容纪泽淡淡地笑笑说:“现在大环境如此,融资都不容易。”
此前叔公也曾不经意地在容纪泽面前提过此事,但容纪泽都没有正面回应,此番,是他第一次直接地回答,只是这个结果让他们很失望。
虽然叔公没有表现出来,但那种失望他却感觉得很清楚。[
叔公还有两个月任期就要满了,如果融资的事不能有所突破,下一任大中华区就是林煜轩的囊中之物,叔公现在是拼住所有的气力也要保持住这种优势地位。
当前的确大环境不好,不仅国资银行,连外资银行也难以贷出款来,程宸几乎都想叹气了,却听见容纪泽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所有银行都收得这么紧。有几个地方商业银行正在竞争着拼业绩冲上市,他们有地方政府的支持,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银根紧,而是短时间内,这么多贷款如何能低风险地放出去。”
容纪泽抿了一口茶,说得云淡风清。
那一瞬间,程宸简直觉得是醍醐灌顶。
中诚是跨国大公司,向来眼里盯的都是大银行的总部,倒忽略了这些极具潜力的地方商业银行。
这些银行虽然规模不大,但有地方政府的支持,实力却是极强,最关键的是这些银行都赶在年底前冲业绩,愁的就是钱放不出去。
程宸终于明白叔公为什么对一个晚辈如此礼遇,他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
饭局结束了,程宸有些想不太明白,于是问叔公他怎么突然间态度就变了,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难道是因为那一盒大红袍。
范知恒很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他见过的稀罕物多着呢。他肯出手,说明他看准了这一轮较量我们会占上风,他有利可图。”
程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范知恒心中并没有底,他自己都不懂容纪泽这唱的是哪一出。
实际上,他和林煜轩此时的较量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自己拥有这么丰富的资源尚且筹措不到资金,林煜轩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就是说此刻双方胜负难分,而容纪泽却选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站在一起,还加上了一颗最重的砝码,明显地扭转了局势。
通常生意人都会在局势明朗、利益明确以后才会表示出自己的倾向性,而容纪泽不但提前站在自己这一方,甚至是帮他掌控了局势,他究竟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程宸心中的疑问,但有一点很快得到了肯定,那就是这一切和那盒大红袍其实是无关的。
因为隔了一天,容纪泽就差人给叔公送来一份礼物。
是一尊白玉观音,品相俱佳,连程宸这个对玉器没什么研究的外行也看得出,这价值绝不在那盒大红袍之下,看样子容纪泽的确是见多了这些稀罕物。
容纪泽不仅为给他们提供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还给他们介绍了一位地方商业银行的行长,对方正在为冲业绩而头疼,对中诚的实力也很放心,双方一拍及合,商谈得很是愉快。
把这位行长送出酒店,程宸只觉得浑身都无比轻松。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最早在中诚实习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销售员,完成了销售量就开心无比,完不成,他也不担心饿肚子。
可再度回到中诚,坐到另一个位置上,他才觉得肩头重得都有些让人直不起腰来。
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再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叔公,对这一派系,甚至对中诚整个公司都有着巨大的影响。
他每天都像在枪林弹雨中生活,身体累,心更累。
此刻,他才能体会到程亦澜的不易。
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累,何况一个弱女子。“缘何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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