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纪泽端起茶杯,慢条斯里地抿着,一副很专心品茶的样子。
林煜轩虽心下好奇,却也没有半点表露,他也端起杯子,慢慢地品着。
商场如战场,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其中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淡定自持既是保护自己,也是给自己留足时间和空间来思考对策。
容纪泽既然来约他,自然是有话想和他说,只要他肯耐心等。
果然,容纪泽放下杯子,又续上一次茶,淡淡地微笑着说:“我不好奇。我只是来通知你,程宸醒了。”
林煜轩心下生疑地看着他。他来通知自己这个消息,又为的什么。
自己和容纪泽可从来没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何况前不久,在中诚的人世纷争中,容纪泽可是选择了帮范家。
他虽不动声色,容纪泽却是看出来了,他接着说:“在生意上呢,咱们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但拋开名利,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怎么说咱表兄弟都是血浓于水。”
林煜轩笑笑,并没有接话。在摸清容纪泽的真实想法之前,自己最好不要轻易展露自己的心思。
“生意上咱各忙各的,但一旦有了麻烦,就不能不管了。你有什么事,家父也会很难过的。容家和曾家毕竟血脉相连,不可能不管不问的。所以你怎么对付范家人,我们不管,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曾家有事。”
这一番攀亲的话倒不像是容纪泽的风格,听起来是在和林煜轩凑近乎,实际上林煜轩已经听出容纪泽是另有所指。
容纪泽本来就是个清冷的人,这些年和自己很冷漠尚不用说,就算是对容晓诺这个伴在身边近十年的妹妹,也未见得多亲热,他来谈血浓于水自然也是个幌子。[
容纪泽说这番话的目的实际上是警告他。
容纪泽果然不傻,听这话的意思应该已经知道曾家这段时间一系列的挫折都应该和自己有关,所以才约他出来喝茶。
容纪泽想说的是,他林煜轩怎么对付范家,容家人不管,也不会去向范家人泄密,但他若是继续和曾家人过不去,容纪泽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煜轩笑了,到了今时今时,中诚已经尽入囊中,曾家人该垮台也已经垮台,几乎说是局面已定,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容纪泽又能奈我几何?自己又何需再费力地掩饰作戏。
林煜轩微笑着说:“谢谢你把我当成曾家人,只可惜,曾家没一个人肯承认我。”他冷冷地笑了笑,带着一丝凄楚地说:“我记得以前你特别痛恨晓诺,只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虽然她母亲已经过世了,你依然无法释怀。可我呢?”
他的眼神渐渐犀利,带着骇人的神色:“那些年我们在曾家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曾家人不喜欢我母亲,所有人都用尽一切办法来折磨她,来羞辱她。你以为当年是我母亲一时意气用事才出的车祸吗,我告诉你,根本不是,她已经被逼疯了,被逼到了绝路。那样的生活,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她只是为了我,才熬过一天又一天。直到范家那个女人的出现,她彻底崩溃了。”
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狰狞之色:“你猜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本来只是有所怀疑,但她胆怯得不敢去求证。[她在曾家本来就一无所有了,如果连丈夫也要失去,她还能活得下去吗?是曾家人告诉她的,曾家人就希望她死,她死了,就可以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进来。就这样,曾家人生生地逼死了她。”
他看着容纪泽苦笑着说:“这些你不知道吧。我清楚曾家人是怎么解释的,曾家人说我母亲小户人家的姑娘,上不了大雅之堂,不会打理家业,也不会照顾丈夫,还总疑神疑鬼,见不得丈夫在外面有一点应酬,最后生生把自己弄成一神经病。他们都是这样说的,不是吗?”
容纪泽不语。
曾家人的确是这么对外解释舅舅的失败婚姻的,自己倒没有全信。
林煜轩母亲在世的时候,虽然自己年纪还小,但多少还有点印象。
那的确是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但知书达礼,性格温和。
相比这下,曾家人都难对付多了。
自己的母亲虽然也姓曾,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曾家人中,大多不是什么善茬,要不然,母亲的爱情也不会以悲剧而告终。
小时候,他回曾家的次数并不多,也没有亲眼见到曾家人是怎么折磨林煜轩母子的,但依他们那样的性格,他多少能想像得出来。
更何况,他曾亲眼见过小姨对容晓诺的刻薄。
林煜轩有今天的反应,他也不奇怪。这些事,摊到任何人身上,都无法泰然处之的。
只是林煜轩也的确够有毅力,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还要寻回来找曾家人麻烦。更让人称奇的是,他居然能白手起家。在这个向上流动渠道日益狭窄的年代,这可真是神话,难道他仅凭一己之力,没有靠任何外援?
他多少生了些钦佩之心,但欣赏是一回事,家庭利益又是另一回事。
他能理解林煜轩的复仇之举,但曾家和容家的利益本来就紧紧联系在一起,他无法纵容林煜轩这样继续下去。
父亲很是欣赏林煜轩,知道这曾家这一切都是这个家伙搞鬼之后,仍不忘叮嘱自己说:“这孩子很可怜,只要他肯收手,你不要伤害他。”
所以才来找林煜轩谈,希望他可以悬崖勒马,只是看林煜轩今天的反应,他是断无收手的可能了。
容纪泽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林煜轩冷冷地说:“对不起,有些原则我不能放弃。如果因此也让容家牵涉其中,那么我只能说很抱歉。请转告姑父,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无可奈何。”“缘何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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