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驯娇记(重生)

风雪夜奇招制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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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条山道乃是出村的必经之路, 冬季里天气恶劣, 如今到了后半夜, 更是行路艰难。

    眼前伏虎带了一帮子好手拦在山路上,牛车上还载着两名娇滴滴的女子, 饶是无所不能的苏慕渊, 此时也有些犯难。

    山崖路窄陡峭, 路面积雪又厚, 如果绕行田陌小径, 兴许苏慕渊还能施展的开, 可从那条路去到晋江, 要远出好几十里地, 多耽误许多功夫不说,况且就算真选了一条远路绕行,也未必能免解如今的困境,毕竟周庭谨那厮也是个心思缜密的,谁知道另外一头是不是也有一大帮子敌手躲在暗处等着伏击他们呢?

    先前说过,在村子里避难的时候,苏慕渊怕这牛车透风, 夜里山上寒气又重,万一让娇妻和郑柔睡在里头着了凉,附近又没有大夫, 那才真正儿棘手。

    是以苏慕渊亲手削了几块厚实的大木板, 特地装在车内壁里用以挡风御寒。

    阮兰芷睡在牛车里, 心里本就不太踏实, 她不像郑柔那般大大咧咧的,纵使外头打的天翻地覆,这丫头照样能睡的昏天暗地。

    行至后半夜,阮兰芷正靠在车壁前,双目紧闭地想着心事。

    虽然外头风声呼啸,可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外头刀剑相击所发出的铿锵之声。

    阮兰芷想着必定是周庭谨不甘心,带了人杀来,此时外头乱作一团。为了不拖累苏慕渊,阮兰芷忍着惊惶,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儿,好叫别人以为牛车里头都是些掩人耳目的杂货。

    阮兰芷这时候倒是想开了,若是那周庭谨实在不讲道理,大不了她还跟着他回去,只要他放过苏慕渊和郑柔两人便罢。

    ……

    如今车外的情况,的确严峻非常。

    本先苏慕渊同时对付两名高手,他想着不可太早暴露实力,故而对着两名使刀的人也是随意过招,耍着玩儿似的。

    谁知那伏虎急着将他诛杀,不讲道义地又派三名杀手同时出手。

    却说那苏慕渊虽与两人缠斗,却也暗自留意不远处的那伙人,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他也好采取对应的防范措施。

    是以等那三人杀到的时候,苏慕渊已经出手如电地将先前执双刀的二人,统统一剑击中要害。

    那两人吃了苏慕渊剑招,倒在地上抽搐不过两下,便双双断了气。

    这三人见苏慕渊突然功力大涨,俱知此人先前只是保存实力,故而也不敢单上,几人抢上来互递了个眼色,便一齐动手。

    苏慕渊见三人手中各自拿着连弩和铁镖,心知这些人擅长暗器,拳脚功夫却未必精湛,他一边揣度形势,一边想着如何带着两名弱女子脱身。

    这时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乌云将天空遮的密不透缝儿,月亮、星星统统不见。

    苏慕渊借着地上的积雪,一面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一面冷静地思忖着,只要避开暗器,一旦能够近这三人的身,那就极好出招了。

    是以苏慕渊站在黑乎乎的辕板上,也不妄动,待几人朝他扬手齐发镖、箭时,苏慕渊手执长、剑虚晃一招,徒手在辕板上一撑,倏地拔出十多丈高,三人眼前一暗,那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就融入夜空当中。

    三人未料这苏慕渊瞧着牛高马大的,力道惊人也就罢了,轻功竟然也如此高绝,己方手上一把暗器直射出去之后,一个未中,统统都送给了辕板和车壁。

    然而事儿还没完,苏慕渊拔地而起之后,又在附近山崖峭壁上借力,趁敌未觉,悄无声息地跃到三人后方。

    “切莫大意,小心身后!”伏虎喊出这话时,已经太迟,苏慕渊势头竟比疾射而来的弓、箭还要更快,他贴着其中一人的后背,用力推出一掌,那人哀叫一声,竟被拍断了心脉,登时没了气。

    另外两人见同伴遭了秧,惊觉苏慕渊就在身边,是以转过身来齐齐拿手中暗器对准苏慕渊,待要再发招。

    谁知这人实在离他们俩太近,自己手上铁镖还未发出去,苏慕渊业已再出奇招。

    苏慕渊双管齐下,两手同时抓向两人,他俩个猝不及防,其后只听“喀嚓”两声,两人哀嚎声顿时响彻山谷。

    伏虎等人定睛一看,只见其中一人使兵器的手已是齐腕节骨折断,另外一人则是整个手臂朝外翻折。

    这时再往那两人鲜血模糊的手腕、手臂看去,却才惊觉原来这并不是普通的脱臼骨折,而是连着筋肉一起断裂,整个儿都呈十分突兀的形状挂在身上,沉沉垂着,鲜血也迅速渗出,再无法动弹。

    实际上,如今二人的手臂与手腕,不过是还连着一点儿表皮罢了,里头的血肉、手骨已经完全断成了两截。

    这种迅速将人手筋骨血肉折断的功夫可不多见,一般只有用刀剑才能砍断手脚,哪可能徒手直接整个儿折断?

    从外面看去,不知两人其伤,然而皮肤里面早已断开,就算能够找大夫及时续接好了,可手上筋脉已断,以后也是残废人了。

    不远处一行人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苏慕渊这厮的力气如此之大,不过瞬息的功夫,徒手将两人的手一一掰断。

    然而伏虎毕竟是内行,他一看这伤,便知苏慕渊不光力气惊人,内功也是超群的深厚,这种功夫,他还真是生平仅见。

    这时伏虎方才知道苏慕渊的功夫不知高出他凡几,饶是他亲身上阵与其对战,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看着看着,伏虎惊出一身的冷汗。他趁夜带了十名好手埋伏在这这狭道上,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折损五名好手,想生擒这苏慕渊回京城,显然已是不可能。

    可转念又想,对面的就算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况且那牛车上还跟着两个累赘,他身边却有十个好手,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被苏慕渊带人逃回去了,那他伏虎还有什么颜面再回京城?

    只怕到时候相爷知道了,也不会叫他好过。伏虎越想越心惊,已生怯意。

    之所以先前一直没有动车里的人,不过是因着同周庭谨做了约定,可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还让苏慕渊三人逃离了这里,那无异于纵虎归山,且他得了心爱的妻子,再无人能胁迫得了,将来同曜帝南北夹击,那他京州就真的只能当个大饼里的“馅料”了。

    思来想去,伏虎心知再不能讲究什么江湖道义,是以呼喝一声,六人齐齐攻来。

    伏虎还特意叮嘱了手下,其中两人趁乱接近车厢,将阮兰芷和郑柔两个擒在手里,到时任凭那苏慕渊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得就范。

    苏慕渊战场杀敌多年,遇到的狡诈不知几何,心知对方自然要打车厢里的主意,可他也不知是怎么个想法,竟然也没去阻止,反而是正面迎敌而上。

    一行人见苏慕渊上当,自然气势大涨,不过须臾的功夫,几人已经缠斗到一处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牛车厢里传来女子的哭叫声,苏慕渊大怒却又被四人死死围住,想要脱身已是不易。

    伏虎见苏慕渊分心,只觉机会已到,将全身的内功真气运到双手,想着出其不意,重手击杀这大术朝人人赞颂的塞北“阎罗”。

    伏虎双手齐用,内藏变化,被他擒住定然致人死命,再加上三名好手助阵,形成一个包围圈,苏慕渊已难活命。

    伏虎急着除去苏慕渊,故而再不耐等,瞅准机会迎面而上,眼看着已经沾到苏慕渊的胸膛,就在伏虎以为这厮怎么也得躲一下的时候,那苏慕渊就跟定住一样,竟然未躲得开来。

    伏虎大喜,见苏慕渊难逃,自然运足了十成功力,照准他的心脉大力拍了下去。

    谁料那苏慕渊也不知练了什么邪门功夫,伏虎双手推了出去,可用力越猛,吃的亏更大。

    伏虎双掌拍到苏慕渊身上不多久,一股力道便排山倒海地朝他施来,那力道似有万斤压顶一般,坚如钢铁,压迫到伏虎的身上,只觉胸腔一震,他拍出去的手掌从指骨节开始断裂,一直蔓延到手掌和手腕。

    伏虎彻骨奇痛,再难坚持,他赶忙把手一松,熬着巨大的痛苦想要把气儿缓匀,可通体冷汗,中气坍塌,身上脏腑已经受了极大的震伤,再观其面,印堂发青,面色死灰,已经是日暮西山,朝不保夕了。

    伏虎强撑着一口气,还想唤回车厢处的两名好手撤回来,正好指挥这五名好手整合一番,齐齐对付苏慕渊,谁知身边这个手下竟然趁伏虎重伤,反手将剑刃送入他的身体。

    伏虎张了张嘴,却未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当场断气不说,还死不瞑目。

    这时苏慕渊方才一把掀下蓑衣,又弹了弹先前在崖壁上蹭到的冰雪,双手背负身后,朝三人道:“多谢几位鼎力配合!”

    古人云,兵者,诡道也。

    像苏慕渊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又岂能打无准备之仗?

    先前说过,苏慕渊从那土屋救出阮兰芷和郑柔之后,曾经将自己的坐骑“疾风”归放山林。

    一般来说,战马与将士在上战场之前,务必要培养极好的默契。

    毕竟打仗可是要命的事儿,有时候数名敌人近到身前,压根就来不及拉扯缰绳去分心御马,完全都是靠着马儿自己去感知主人的危险,自行判断该躲该退,还是该进该攻。

    苏慕渊从赫连元昭那处拿了疾风之后,这三个多月来经常同吃同睡,也是感情颇深。

    今天下午的时候,苏慕渊将马鞍一脱下来,那疾风就好似通了灵性一般,蹶蹄子疾疾就朝出村的林子里狂奔。

    先前说过,赵家人都是苏慕渊培养出来的精锐,隐藏行踪、伏击敌人、暗杀政要、买卖生意,样样在行。

    实际上,京城兵变之后,赵家同苏慕渊一直保有联系,苏慕渊去洛城的时候,也顺便联络了赵家子弟。

    赵家收到主子的命令之后,当即就派出几名好手随着苏慕渊来到村子里,他们隐在附近,目睹疾风在林子里狂奔,这就好像得了讯号一般,几人趁乱,统统潜入村子。

    他们一直悄无声息地跟着伏虎一行,等入了夜,趁人不备,瞅准时机杀了五名好手自己顶上,又用黑巾蒙住头脸。

    彼时,伏虎的心思统统都放在苏慕渊一行的身上,两方人马相处了一个多时辰,竟然也没察觉。

    因为只顶替了五人,所以先前苏慕渊打死打残的人才是伏虎真正的手下。

    几人一打呼哨,数匹彪悍壮硕的战马便从山道的另一头狂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疾风。苏慕渊拍了拍自己的爱马,权作安抚,然后一扭头就往车厢走去。

    先前拉车的两匹老牛被那掷暗器之人射成了筛子,早已气绝多时,郑柔在车厢里被两名乔装成伏虎手下的赵家人拍醒之后,立时扯着嗓子一顿大喊,惊得那赵家人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敢再次上前。

    阮兰芷不知这二人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苏慕渊在外头如何了,只由着郑柔胡喊乱叫,也不知阻止,手上则是紧紧地攥着一根桃木簪,只等这人上前,立刻就刺。

    那两人也是没同姑娘打过交道的老实人,想讷讷开口解释,却被郑柔的惊叫声给盖了过去,又见阮兰芷拿着一根簪子攥在手里,死死地对着他们。

    这两个大男人都是不会应付女人的年轻汉子,如今见阮兰芷和郑柔极力抵触他们,只生怕这两名娇客刺伤了自己,那可就遭殃了。毕竟这车厢里头的女子是主子的心头肉,他两个哪敢硬拖人下来?

    是以局促的互视了一眼,纷纷大退一步,把手上的棉布帘子放了下来。

    苏慕渊见状,不由觉得好笑,于是吩咐道:“这里还是让我来吧,你们去把那两匹老牛肉质比较好的部分切下来,放在马背的行囊里,顺便选一匹肥壮的马儿来拉车。”

    两人闻言,打了个稽首,就各忙各的去了。

    这车厢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阮兰芷和郑柔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见有人想进来,郑柔马上照着阮兰芷的吩咐,扯着喉咙就是一顿大叫,本想着趁乱拿木簪子刺人,谁知那两人听到叫声竟然吓得倒退了几步。

    阮兰芷见这法子有效,于是凑到郑柔耳边叫她停下,两人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壁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儿。

    这时,只听得一阵马儿嘶鸣之声,又是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两人同时朝外看,见有道黑影掀起棉布帘子,郑柔张了嘴,打算再如法炮制一番时,那人出声了:“你可别再嚷了,山都被你喊塌了。”

    此人声音极为熟悉,正是苏慕渊,阮兰芷见状赶忙扯了扯郑柔的衣袖,叫她切莫再叫。

    苏慕渊上前点了郑柔的睡穴,又不顾娇妻挣扎地将她抱了出来,外头风大,阮兰芷见外面黑压压的还有几个大男人和马儿。借着积雪的亮光,她发现这些人有两个在清理道路上的“障碍”,他们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地将“障碍”往崖下抛,另外两人在割老牛身上的肉,然后拿布包裹了放入一旁的囊袋里,还有一人牵着马儿在绑牛车的绳套,这马显然是准备替死去的老牛拉车的。

    五人见苏慕渊抱着个女子出来,一边继续手上的活儿,一边悄悄摸摸地盯着他两个看,阮兰芷被看的不自在,赶忙往自家夫君的怀里缩:“怎么回事儿?他们是谁?”

    苏慕渊笑了笑,搂紧怀里的娇妻,俯身咬着她的耳珠子道:“阿芷莫怕,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周庭谨已经威胁不到你了。”

    阮兰芷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见苏慕渊这样说,肯定是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她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至于之前的凶险,往后多得是时间去问,也不急在这一时。

    既然危机解除了,又见自家郎君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眼前,阮兰芷整个人儿都放松了,疲累也随之席卷而来,于是说道:“昨个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的,也没怎么睡,你抱我回车上吧,我陪着阿柔再睡一会子。”

    阮兰芷说罢,便推了推苏慕渊,叫他抱自己回车上去,谁知眼前这座“铁塔”却跟没听见似的,任凭她推几下也不肯动。

    阮兰芷不悦地捶了苏慕渊一下,道:“你若不愿,就松开我,我自己去!”

    谁知那苏慕渊闻言,却将阮兰芷整个儿抱离了地面,并道:“先前有两匹老牛拉你两个,现在牛没了,我们只匀得出一匹马来拉车,你这样重,就别去挤车了,没得把马儿累死了,反而拖累别人。”

    说到此处,苏慕渊厚颜无耻地将阮兰芷托举到与自己平齐,又窃了个香,笑道:“你还是跟我同坐一匹马吧。”

    阮兰芷本来累的上下眼皮子打架,听到苏慕渊说她“这样重”,火气蹭的就冒上来了。

    她生的身形娇小,体态轻盈,不过是多穿了两件棉袄,怎么就“这样重”了?

    苏慕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