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怎么不说话, 嗯?吓傻了吗?”苏慕渊见怀里的小娇妻只顾着哭,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于是主动凑上去亲了亲阮兰芷的香腮,又继续发问。
阮兰芷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如今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 泪水流得更凶了, 她闭着眼睛转过身来, 不管不顾地一头埋进那宽阔壮硕的胸膛里, 小手儿紧紧的攥着苏慕渊的衣襟, 恁是不肯放开。
阮兰芷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 她尽量让自己贴近苏慕渊胸口的位置, 直到听到那一下又一下,强烈有力的心跳声之后,她才终于安下心来。
幸好,幸好!他是真的回来了,这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
与此同时,阮兰芷也在苏慕渊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儿。
这味道实在是刺鼻,那是鲜血的气味……
阮兰芷心头一跳, 扬起小脸儿赶忙焦急地问道:“你,他们……和他们……”
虽然阮兰芷极力想要将这句话给说完整,可她抽噎的厉害, 正是哭的声不成声, 调不成调的时候, 哪能好好儿地把自己想说的话儿表述清楚呢?
苏慕渊当然知道怀里的小娇妻担心什么, 只不过之前的事儿再惊险,也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重新说出来吓唬她呢?
苏慕渊身上的血迹,是刺伤杨秦风时留下的。
忆起当时情况,的确也是惊险万分,可苏慕渊却觉得这场险冒的值得。
彼时,苏慕渊立于江中冰上,穿着胄甲的将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众人均杵在岸边静立观望。
那杨秦风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对面仅仅只得苏慕渊一人,他却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喊打喊杀。
倘若一众将士蜂拥而上,同时踏足冰上捉拿苏慕渊,先不说动静太大,对面连州大营恐有察觉。首要的事儿,还是冰层先前被他派人凿裂了不少地方,这夜里又看不清冰上的痕迹,贸贸然走进去,也不知道走在哪个位置就陷到冰水里去了。
是以杨秦风投鼠忌器,只挑数十轻功好手随他擒苏。
隐在人群里的虎翼军斥候一个二个都悄悄地攥紧了拳头,为苏慕渊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都是都做了最坏打算的,大不了也就是暴露身份,拼死也得护着主将杀出重围。
缠斗数十回,苏慕渊却只防不攻,险要处,故意露出破绽,叫那杨秦风瞧见了,只觉有空子可钻,越发乘胜追击。
谁料这苏慕渊不过是虚晃一招,贴着杨秦风的左肩擦过,反手用剑一挑,仅仅眨眼的功夫,宝剑就将那杨秦风的护具给刺了个透。
杨秦风身长七尺,又习得一身绝学,他穿着胄甲,胸前绑着护心镜,饶是苏慕渊那把宝剑削铁如泥,如此近的距离下恐怕也难伤他分毫。
不曾想,苏慕渊竟能在一瞬之间击穿所有护具,一剑刺中杨秦风的要害。
自不必说,苏慕渊这厮力大如牛确实非寻常人能比。
三尺青锋穿胸而过,剑刃险险避开杨秦风的心脏,只留了寸许不到的间隙,若是苏慕渊再心狠手黑些,须臾之间就能送杨秦风上黄泉路,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眼见杨秦风被重伤,余下的好手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苏慕渊一招得手,当即面无表情地将剑抽出,他左手往前一掼,将那重伤昏迷的杨秦风抛向对面,自己则是足下在冰上一点,纵开数丈许。
苏慕渊立在那冰上,却又迟迟不走,岸上众人举着兵器对着他,却又不敢妄动,双方正是僵持不下。
彼时,一阵狂风卷着雪冰渣子从江面上迎面扑来,那冰渣子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只觉寒气更重,这些个将士们禁不住寒意,微微地打起摆子来。
不少将士手里举着的火把都被寒风刮灭,剩下那么一两个也是只剩零星残焰罢了。
此时本该是最好脱身的时候,可那苏慕渊不仅不走,反而是运足了气力,在江上大声喝道:“奸相谋反,将我术朝大好河山搅得四分五裂。”
“奸相掌权之后,横征暴敛、敲骨吸髓,苏某一路行来,只见满目苍夷,颓垣不掩,老百姓们饱受饥寒之苦!”苏慕渊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青筋毕露,一副恨不得把周士清拖出来痛打个百十来板子的模样。
“哼!他自己躲在京城皇宫里作威作福,却迫使你们同旧日同袍相互厮杀!我倒是要问上一问,你们真的要替这种人卖命吗?”苏慕渊说到这里的时候,隐在人群里的虎翼军甚至还借机频频附和。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将军,我们素来仰慕你,当年甚至还想投入你的麾下,可惜技不如人,未能中选,后来才被征入封州大营的。今夜你且走吧,我们绝不多说半个字。”
类似这样的话越来越多,场面也是越演越烈,苏慕渊见军心动摇,自是见好既收,他冲众人一抱拳,便扬长而去。
……
收起思绪,苏慕俯身啄了啄小娇妻那张心心念念好久了的小嘴儿,褐眸里满是醉人的温柔:“娇娇放心吧,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说过这句话之后,苏慕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搂着阮兰芷的大掌蓦地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可是我身上这味儿熏着阿芷了?”
阮兰芷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她只是担心苏慕渊受伤罢了,人没事就好,至于他身上究竟沾了谁的血,她可不想再过问。
“阿芷,阿芷,我的娇娇,你且等一等,我去净室洗漱整饬一番,去去就来。”苏慕渊又俯身亲了亲阮兰芷的面颊和香腮,这才放开她往外走,走到门边,脚步一顿,又道:“阿芷可要一同沐浴?”
“你自己去吧,我已经洗过了。”阮兰芷马上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没和苏慕渊一同洗过,每回都是越洗越累,没一个多时辰压根就停不下来,而且每回两人一同沐浴后,她都是手脚无力地被苏慕渊抱回房间的,给下人瞧见了,别提多害臊了。
旁的不说,因着阮兰芷十分宝贝自己一身的娇皮嫩肉,沐浴完之后,那是肯定要傅粉拍身的,苏慕渊为了小娇妻,每一处宅邸的净室用具和那些她惯常用的瓶瓶罐罐,都备得十分齐全。
净室建成之后,苏慕渊还特地命人在浴池边摆了一张罗汉塌,并用轻透的纱罗隔着。
苏慕渊这厮真是司马昭之心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了,不过是为了以后夫妻同浴时,这张罗汉塌的无边的功用。
当然,苏慕渊在建这宅子的时候也曾想过,将阿芷接过来之后,他一边半卧在榻上品酒,一边隔着纱罗去看浴池里沐浴的小娇妻,那也是风月美事一桩。
……只可惜,好不容易将阿芷带到这里来,自己的布置竟然统统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反正人都在这儿了,多得是机会……
苏慕渊仰头靠在浴池边的玉枕上,眯起褐眸思忖着。
所谓相思业债,难分难解,思及小娇妻正在隔壁榻上等着,苏慕渊哪里还有心思洗浴?经过两个多月的分别,他是恨不得干什么都拖着小娇妻一起的,叫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方才能安心。
是以苏慕渊胡乱搓了几下壮硕的身躯,不过一会儿就从水里走了出来,其后随意套了条黑色的束脚布袴,上身敞着一件白练衣,苏慕渊也不管外头正是冰天雪地的,刚出净室,马上就火急火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主屋走。
将将走到塌边,打起纱帐,却见阮兰芷乖乖巧巧地偎在锦衾上睡过去了。
起先阮兰芷赶了一天的路,又担忧了大半夜,现在见郎君平安归来,她心头一松,自然就困意袭来,倒在榻上睡得毫无知觉了。
苏慕渊上了榻,隔着烛火看着身旁的人儿,只见她,一身莹润如玉的肤儿,恍疑仙子的脸儿,玲珑有致的身儿,这样清尘绝伦的人儿,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正是锦帐春色无边,榻里风光无限。
苏慕渊再也忍不住地凑近了阮兰芷的香腮细细啄着,此情此景,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不知道在梦里见过多少回了。
尤其是最近一个月,苏慕渊夜夜梦到小娇妻被他箍在身下,做些快意畅美的事儿。
如今美梦成真,阮兰芷却睡的不省人事……
噯!良宵苦短,他苏慕渊岂会辜负小娇妻这一身诱人的好身段呢?
这也是阮兰芷的失策,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倒在苏慕渊面前,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早先说过,苏慕渊这厮并不是什么斯文人,好几次两人行事,阮兰芷被他杵晕过去了,他还不是照样没放过?
苏慕渊本就是个难拴的狼虎,如今让一块嫩生生的肉儿摆在猛兽的面前,他若是不下口,那才真是出了鬼了。
苏慕渊兴发难当,抬手一挥,那幔帐自动便落了下来,他动作粗鲁地扯了两人身上的衣儿,也不管怀里的小人儿睡的香甜,就自顾自地行起事来。
……
大半夜里,阮兰芷是被颠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挣了眼,发觉自己的身儿无力地伏在苏慕渊的身上,正是飘飘摇摇、晃摆不定,整个人似在浮云之上,又似在暴风之中。
阮兰芷正要开口叱骂苏慕渊这莽汉又欺负人,偏偏他见小娇妻醒了,越发地施力狂猛。
阮兰芷被折腾得头晕眼花的,几乎没法子说话,发出的声音也是细碎不堪,临了,只好紧紧地勾着苏慕渊的脖颈,由着他去了。
这一夜,正是那:
香凝渺渺盈满室,蕴藉风流多媚态。倾国姿容皆世绝,枕边娇语声切切。
深闺锦帐两情依,通宵达旦透芬芳。情真意切深入骨,柔枝软柳难承欢。
……
翌日清晨,夜里归来的苏慕渊,早早儿地便起身打理了一番,他准备启程去大营点卯了。
为了将阮兰芷找回来,这一段时间连州大营里的事儿,苏慕渊都是交给赫连侗卫去处理的,现在他这个主将回来了,再偷懒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苏慕渊将军衣胄甲整饬完毕之后,又替小娇妻掖了掖被角,方才踏出房门。
临走前,他朝守在外面一整夜的剑英和剑芳两姐妹说了一句:“照顾好她。”
说罢,便打马离去了。
先前说过,苏慕渊曾在那冰面上大放厥词,叫人好不着恼,可他明明有机会杀了杨秦风,却又处处手下留情。
昨夜杨秦风重伤在身,被一干将领扶了回去,他被苏慕渊饶过一命,事后表面上虽未说些什么,可内心里究竟有没有动摇,那还得两说了。
众所周知,一旦杨秦风倒下去,苏慕渊即刻便可率领七十万大军渡晋江,将封州一举拿下。
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对面整休的机会。
而这一拖再拖地过了大半个月之后,就到了年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