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血色羔羊

23.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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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c 牢区有120名犯人,四人一间牢房。当罗被押着走过一条长长的、散发着臭味的走廊时,牢房的铁栅栏后面出现了一张张的脸,他们表情各异,有的冷漠,有的贪婪,有的充满敌意,微微颤动的喉咙似乎在低声的叫着“鲜肉”之类。罗微微挑了挑眉,鲜肉?好名字。

    看守打开牢房的门:“进去!”

    罗眨眨眼睛,打量一下四周。牢房里有三个男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进去!”看守再次命令。

    罗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进牢房。他听到牢门在他身后哐地一声关上了。

    这间窄小的牢房勉强放下四张床铺,其中一张上头摆着个放破镜子的小桌,四个小箱子,墙角还立着一个没有座圈的马桶。

    而后罗开始打量起同牢房的三个人,一个黑色皮肤身形高大,光头却看起来只健硕而不平庸的男人率先开了口:“小鬼,叫什么?”

    罗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这个人估计在这里的地位不低:“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不是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shit!”其他两个男人脸色一变不怀好意的站了起来,却被那个光头的男人喝止了,“住手,坐下!我叫欧内斯廷?利特饵查普。”而后用下巴指了指另两人,“红头发的是波利塔,脸上有刀疤的是理查得。”欧内斯廷盯着罗,那目光令人有一种被毒蛇缠上得感觉,令人不快。

    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其他两人,红头发的那个看起来精瘦而结实,嘴角总是令人不快的上扬,脸上有刀疤的一脸不可避免的凶相,浓而粗的眉毛,左边被那长长的刀疤打断,那刀疤看起来很深,还可以看见外翻的红色的肉。

    而后罗垂下了眼睛慢慢的走到了唯一还空着的那个床铺前,“罗,我的名字叫罗。” 褥垫很脏,沾满了不知道多少人留下来的分泌物。几只又黑又大的蟑螂正在上面爬来爬去。罗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一旁的波力塔见到了,邪笑了起来:“啊,要是你觉得太脏的话,可以睡我的床。”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只是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床垫,带有湿粘的感觉,真是讨厌啊。罗暗自叹了口气,用力的拍拍床垫,赶走了上面肆意爬行的昆虫,而后心一横躺了下去……

    ※ ※ ※

    记忆中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黑暗,罗还记得那是一年前,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躲在阴暗潮湿而又肮脏的下水道里,忍耐着无数的虫蚁在他的脚上啮咬着,蠕动着,忍受着下水道里几乎难以想象的恶臭和冰冷,只为了,能够顺利的到达目的……

    但是更可怕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罗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顺利的完成任务的了,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是那子弹穿透了人体是发出的蚀人心魂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那天一回来,他就再也忍不住的冲进了浴室里大哭特哭了起来,——那一年他刚满十三。罗还记得那天他特意把水开的很热,却还是抵御不住那发自内心的森森寒意,他感到浑身在颤抖……罗在心里默念着母亲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用力刷洗着自己,知道浑身发红就像是煮熟的虾子,而后无力的一头倒在浴缸里,再也动弹不得……

    罗感到一阵寒战,而后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是谁?是母亲吗?

    ……

    ※ ※ ※

    铃声又响又长。

    响亮的铃声把罗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昏暗的监狱的天花板。

    “该吃晚饭了。”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宣布。

    随后传来了一阵叮叮铛铛的开门声,这时,罗才反应过来,啊,对了,我现在在牢里……一想到恶心的饭菜,罗就不想起身,——即使躺在这里也很难受。

    “快点!”欧内斯廷又叫了一声,而其他的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叫了起来,“欧里,不要管那个小子了,我们先走吧。——要是他有这个胆量不去吃饭,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

    欧内斯廷似乎嘀咕了些什么,罗没有听清楚,兀自闭着眼睛躺着,而后他听见所有的人都走出去的声音,铁门合上时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过了一会,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罗似乎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叫:“喂!叫你去吃饭,听见没有!”

    罗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了那个看守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不饿。”

    那看守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冲进牢房,大步走到罗躺着的地方:“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等着别人侍侯你是怎么着?你这狗娘养的要当心点。凭这,我就能给你奏上一本。你下次若再这样,就得进地牢,明白了吗?”

    罗腾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直看得他说不出话来。而后慢慢的坐了起来,用手抓抓凌乱的头发,走了出去。

    那个看守狠狠的看着罗渐渐消逝的背影很久很久,在确认他走进了食堂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喂,是我。鱼儿已经入网了……”

    犯人们被押着走过一条窄小而阴暗的走廊,经过两道安全门,进入一座摆满大木桌和椅子的大食堂。里面摆着一个长长的带有若干蒸气桌的服务台,犯人们就在这里排队领饭。这天吃的是淡而无味的炖金枪鱼、不饱满的青豆和发白的牛奶蛋糊,此外,还可以选择一杯淡咖啡或合成果汁。犯人们顺着队伍往前走,一勺勺丝毫引不起食欲的饭菜盛进他们的铁盘里。站在台子后面服务的犯人不停地吆喝着:“跟上。下一个……跟上。下一个……”

    罗领到饭以后,迟疑不决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想找到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但这个高大的黑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但是他看到了波利塔和理查德,于是不迟疑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他们所坐着的桌子前。有二十个人正围坐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饭。罗漫不经心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接着一把将它推开,他一向是挑食的,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在这里可以改一改他的坏习惯。罗嘲讽的一笑,又把盘子拉了回来。

    波利塔伸手试图从罗的手里把盘子拿里过去:“你不吃?我吃。” 罗没有吱声,只呆呆的看着他把那干扁的金枪鱼捞了过去,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

    理查德看了罗一眼说:“喂,你得吃东西,不然你会支持不下去的。”

    罗看了看他们两人,还是没有开口,不过勺子里的东西毕竟还是放进了嘴里。

    那脸上有刀疤的理查德看了罗几眼:“就是这样,无论如何活着才有希望。何况如果他们发现你不吃东西,你就得进地牢。”他把身子朝前靠了靠,“你是头一次坐牢吧?告诉你,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是这里的头儿。好好服侍他,你就会平安无事。”

    手中的勺子微微一滞,罗努力的做着深呼吸来平息胸口熊熊的怒火。不过这些看在理查德和波力塔的眼里却以为是罗在害羞,两人不怀好意的对看了一眼,吃吃的笑了起来。那模样才真的叫恶心,罗顿时觉得没胃口了,不客气的把剩下的全倒进了波力塔的盘子里,惹得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罗好半天。

    罗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妈的,看什么看,比眼睛大啊,不管怎么说我的眼睛也比你这个大小眼要美多了,哼!

    ※ ※ ※

    由于实在是很累,罗吃完晚饭后很快就躺了下来睡了。但罗的意识在思考时总是不知不觉飘入自己与黑熠的纠葛中,想他们认识的时候,想他们的交谈与争吵,想他们的缠绵与热吻,他突然不知道那些到底代表了什么?到底意味着什么?

    罗还记得当他还是紫儿的时候,黑熠是如何的怜爱他,这又代表了什么?或许只是一种利用?他得到了什么?除了欲望以外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他的心?没有,一直都没有,他从来都没有对罗表达过什么不是吗?他甚至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真话,也或者,他是根本就从头彻尾的骗子……

    但是罗就是不甘心,他一直很在意那天黑熠把他推上了飞机却转过身去的那个高大的背影……孤独而又坚强,还有那只有他才能体会到的无奈和不舍,让罗忍不住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怀……

    然而罗也知道,如果继续与他的关系,很可能的结果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突然罗感到身上一沉,似乎有千斤压在了身上,一只冰冷的大手在他的身上游走,罗冷静的告诉自己。手张了又合,深呼吸……

    “彭”的一声,罗一拳挥出,同时曲起了膝盖,向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去。“shit!”黑暗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大骂,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却越加的重了,似乎有许多手在拽他,一只手用力的抓住了罗的长发,还有一只手臂横在他的嘴边,罗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狗娘养的!敢咬我!”一股大力袭来,罗被狠狠的摔到地上,脑袋砰的一声就撞在墙角,立刻感到一阵眩晕。罗支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伸手拼命抓,就感觉“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用力打在他单薄的身上,痛的他大叫一声,被打的地方依旧火辣辣的,可是挣扎却越发的剧烈了。该死一定是三人一同上了,那三头猪猡!

    “把他捆起来!”罗感到全身上下都开始冒出冷汗,双手只能慢慢地紧紧的攥紧,拼命禀住呼吸,等待这下一个反抗的时机。

    ——这里是炼狱,亲爱的,你会在这里涅槃重生,还是陨落,就看你的造化了。雅津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闪过他的脑海,罗咬紧了牙床,我不会死!

    手边似乎抓到了原本要用来捆他的绳子,“唰”的一声挥了出去,罗听见男人们惨叫起来,而后一记重拳把他彻底的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