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很冷,我现在才有所体会。
颇为干燥的风刮到脸上,生疼生疼地。我怀念属于我的那个时空,发疯般的想念那被我称作家乡的城市,那里有浩瀚的大海,虽然也冷,但不像这里,冷的不带一丝温度。院子里的花都谢了,想象不出盛开时的绚烂;干枯的树枝,找不到生的气息。一如我的心境。
伊府是典型的北京式院落,感觉是放大的四合院。院子布局简洁,不多的几间房屋,别有一番古朴的风格。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住在正屋后面的独立套间里,靠近伊喇氏小姐的闺房。
伊老爷跟夫人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闺名琬珊。对于这位伊喇氏小姐,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初见她时,我只是觉得天地间的灵气都聚集到她身上了。三百年前的时空里出美女不奇怪,毕竟闺秀小姐们不需要每天上学,不需要考试,大一些的也不需要在职场打拼,没有那么多压力,不过也没有,那么多多姿多彩的消遣,整天的养在深闺,我所见过的这几个古典美人,哪个不是珠圆玉润,肤若凝脂。话说回来,这个琬珊,奇就奇在,她那通身的气派和那洋洋洒洒的才情。
她今年只有八岁,却真真是博古通今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都难不倒她。更难得写的一手好字,虽然现在看着略显稚嫩,但是已经初现自己的风格了。
想我也是苦读十几年的文化女性,来到这里竟然几乎成了文盲,真是让我懊恼极了。在这里,我所会的那些几乎都是用不上的,唉。
好在,穿越时空引发了一些超自然的现象。比如,我本是不会写毛笔字的,如果一定要写,那么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是,当我第一次在琬珊的鼓动下提起笔,写出的字竟不是那么的难看,执笔的姿势落笔的力度,竟然像是练习了很久。只不过,那次习字,回想起来让我一脸的黑线,原因是,我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直接来了个:正大光明。搞得琬珊一再笑我:是不是要当女状元,到衙门里明镜高悬?
再比如,在现代我从不碰针线,绣活更是不敢奢望。但是,在这里,我会剪裁,也会刺绣,而且最怪的是,绣得质量还比较好。还有最最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懂音律,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是:我能够很好的弹奏古筝。这个发现真是让我着实兴奋了一把。我从小喜欢音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走了一条乖乖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老路。不能坚持我的音乐梦想一直是我的遗憾。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把音乐当成正经事来研究。我想,我之所以懂得这些,应该是因为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会这些吧。如果说穿越是必然的,那我得感谢这个附加的恩赐。我不能想象,如果我什么都不会来到这里该怎么办。不过这古代的繁体字对我来说真是个不小的挑战,而且竖行的文字我不会断行,书籍竟有一多半看不懂,不明不白成了文盲真是心有不甘啊。
“唉、唉……”我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看着屋外的萧索,感叹原来做温室里的花的感觉挺好。
“筝姐姐,干吗叹气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凑过来,与我四目相对。琬珊优雅的撩起裙角,脱鞋上炕。身上隐隐带着些寒气,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打哪来啊?瞧你冷的,身上还透着凉呢。”我拉过她的手,轻轻捂着。我不禁打量起她来,今天的琬珊,穿了件鹅黄色的衫子,衬着微微泛红地脸颊,甚是好看。这个琬珊与“我”有三四分相像,特别是这目光,只不过,我的目光柔美,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妩媚。如果说我有什么地方可以优过琬珊,那便只是我绝美的容貌了。琬珊是典型的瓜子脸,细细的眉眼,小巧的鼻唇,清秀有余而美丽不足。她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开,我知道,她会很美很美,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姐姐,”琬珊唤我,也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抱歉的冲她笑笑,来到这里,我多了一个不好的习惯,总是走神。“姐姐,你不说话时的样子真好看。”我知道这是她由衷的赞叹。
“小丫头,难道我说话时就不好看了吗?”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她。
“怎么会呢,姐姐,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呢。”琬珊的眼睛很亮,一闪一闪的。我还真是不太习惯被别人这么赞美,毕竟平庸惯了,已经二十多年了。想来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
“姐姐,你一笑,仿佛花都开了呢。”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的嘴是抹了蜜的!”我笑道。
“姐姐,方才好好的干吗叹气阿?”琬珊好像才想起我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你太小,不知道姐姐为何叹气的,唉”笑过之后,我觉得还是有愁不完的事。
“呵呵呵呵,”琬珊嘻嘻笑起来,“姐姐才比我大四岁,还笑我小呢。”琬珊一脸可爱的不服气。是啊,我不是二十二岁,而是十二岁,这个现实我总是忘记。十二岁的年龄应该在想些什么呢?我讪讪地笑了。
外面太阳终于露了脸,我起身打开窗,竟不似方才那般冷了。太阳光静静的洒进来,洒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享受这温暖的感觉,不去理会这温暖究竟来自阳光还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