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舞艳阳

3.第三章: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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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昀湛的宅院回来后,我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变质。首先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暧昧,其次宫里来的人,有时交头接耳的谈论我,当我想过去问问他们都在说什么时,那些人立刻像受惊的鸟儿一样,该飞的飞,该跑的跑。想仔细琢磨一下其中的道理,可每每在关键时刻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我的嗜睡症一天比一天重了,就像现在,明明刚睡醒,可仍然打着哈欠。不行,我摇摇头,在这么睡下去,到秋后我都可以上屠案了。狠狠的扯了一下头发,疼痛立刻传来,睡意全无。看来这招还真好用,等这招不灵的时候,我再准备一把锥子,锥刺股嘛!不过在我美美的玉腿上,来上这一锥,似乎是极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我终于找到了昀湛的临时书房,还好四周没人守卫,蹑手蹑脚像个贼一样溜到门口,轻轻将房门推开一个小缝,眯着眼睛向里边望去……

    只见昀湛一脸苦恼的坐在案几后,看那样子就像上学时,老师出题难住我一样,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空长了好看聪明的外表是不行的。

    太傅苍老的声音响起:“六殿下心中有事自然是答不出的,也罢,就当作老朽没有问过……”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点都听不到了,向前探了下仔细一看,我心中一愣,人怎么都不见了?

    突然房门被猛地拉开,我十分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昀湛似乎很惊讶偷听的人是我,太傅则是拉着老脸,严肃道:“小郡主,六殿下在此听课,任何人都不可打扰!”

    自知理亏,我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装出一脸憨笑的点点头:“知道知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退出房间,临出门时看见昀湛一脸戏腻。哼!待有机会一定要他好看,那小气鬼还欠我对耳坠呢!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

    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无奈的仰天长叹,怎么这样倒霉?又忘记了回去的路……

    月上柳梢头,我已经迷路半天的时间了。我孤独的坐在一处池塘旁,等待着谁能发现我不在闺房,并找到我,把我带回到香香的被窝中,美美的睡上一觉。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心中顿时有些凄凉,十年了,自己离开十年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思念我的家乡,回去是不可能了,小的时候我无数次的在茅房里试探,无数次的把尿液憋的满满,也无数次的以失败告终。我想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死在这方明月的照耀下吧?

    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我大声痛哭起来,反正现在四处也没人,就让我不淑女一回,就让我发泄一次吧!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声嘶力竭地喊着,全然不顾及什么形象的问题。

    昀湛许是听到我的哭喊声,才寻到池塘旁,当他站在我面前,将我的哭相尽收眼底时,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一抹痛楚。昀湛蹲下身子,轻轻把我搂在怀里,低声呢喃:“慕雪,乖,不要哭,我带你回家。”

    池塘的水泛着青色的绿,刺的我眼睛有些涩涩的,我扁扁嘴,看他将后背露给我,不由自主的爬上去,这才知道,他的背有多么的让人踏实,我将整张脸贴在他脖颈处,不去想这么做,会让他怎样去想我的人品,只知道这个少年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体贴。

    “六哥,我给你唱首歌听吧?”我轻轻的低喃

    昀湛从喉咙中轻轻嗯了一声,我浅浅的一笑,开口唱到:“如果有一天世界已改变,当沧海都已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渡过长夜。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岁月改变青春的脸,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细数昨日的缠绵……

    眼皮渐渐的重了起来,终究斗不过周公,我呼呼的睡在昀湛的背上。

    再醒来时,眼前晃晃荡荡着四个脑袋,其中有一个是我认识的,那就是美人娘。美人娘红肿的眼睛泛着激动的泪光扑向我:“慕雪,你终于醒了,娘还以为在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不是昨天晚上才睡的吗?难道我睡了很久吗?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中一暗,想抬手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可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顿时,脑里警钟长鸣,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缺钾吗?

    “娘,我睡多久了?我怎么动不了?”声音出口才发现低哑的如破锣一样。

    美人娘呜咽着:“你睡了十三天了!”说完她痛哭着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植物人?”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仿佛我的灵魂又被抽走,比当初看见自己肉身倒地时,还要来的震撼,不敢相信,我要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

    花白胡子的太医一脸的激动:“小郡主说的对,这病症就如小郡主所说,患病之人确实如植物一般无知无觉,老朽还思索此病的名称,不曾想被小郡主一语道破。”他露出赞赏的目光。

    怒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个病人,他居然这样子夸赞我?谁喜欢做植物人啊?我用相当锋利的眼神射杀他。

    就这样,我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古代的医学无法医治我,而我又回不到二十一世纪,每天能做的就是混吃等死,清醒时看到美人娘的强颜欢笑,和一屋子太医的愁眉苦脸。苦苦的中药都不及我现在的心苦,六皇子从没有来看过我,也许他早就回宫里去了。他不知道我病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来看我?虽然我以前的荒唐举动有可能吓到他,尤其那晚上我在他背上给他唱的歌,可至于到我都要病死了,也不来看我一眼吗?我都去看过他的宅院了,他怎么就不来看看我呢?起码在这一世我曾经对他动了一秒的心啊!起码我和他也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过了今日我就在古代活了十一岁,只有今年的生日过的最凄惨。美人娘含着泪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我不想浪费它,虽然我吃不了太多的东西,不过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大半碗。美人娘也似乎憔悴了十多岁,隐隐的看见她鬓角都有白发了,见我吃着那碗长寿面,她终是不忍,转身哭着跑出了我的屋子……

    我坐在木椅上,呆楞的望着远处的太阳落山,心中无限凄凉,眼中滚动着泪花,这是公主府内,唯一的一处可以看落日的地方,我遣退了下人,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落日,或许明天它能起来,而我却起不来了。曾经在另一个时空,我憎恶过它,憎恶到想让后羿把它也射下来,幸好它还在,让我这个垂死之人,能感受它落山时的余温。

    我轻轻一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丝低低的呜咽传入我敏感的耳朵,瞬间脊背发麻,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吗?怎么这样快就来抓我了?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恐惧袭遍全身,泪水如泉涌一样夺眶而出,我还不想死,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嫁过人,还没有享受够这温暖的古代生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奈何全身都动不了,只有心中悲切的呐喊着。

    早已被泪水糊了的双眼,看不清来到我面前的是什么,只感觉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经没有空气可以吸入,就连呼气也不能了,脸憋的通红,心脏急速的跳着。我想这世上,最悲惨的死法莫过于此了!

    “傻丫头,怎么不用嘴呼吸!”昀湛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用袖子拭干我晶晶亮的鼻涕,又用另一只袖子擦干我脸上的泪水。

    当我看清楚所谓的牛头马面,其实是面上有着泪痕的昀湛时,我的脸终于红到的脚底,丢人丢到家了!我竟然害怕到忘记了用嘴巴呼吸,险些被鼻涕憋死!(如果用嘴巴呼吸,那大概鼻涕都会流到……)最难堪的就是他用袖子给我擦鼻涕,而且他的袖口现在还泛着鼻涕那晶莹的亮光。呜呜……居然在死前也没给昀湛留个好印象。

    “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心疼啊慕雪!”昀湛一脸的忧伤。

    我撇撇嘴差点又要哭出来,声音低哑:“六哥,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病好久了!”

    昀湛轻轻将我拥在怀中,声音无限的怜惜:“慕雪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在闻到他身上那特有的淡淡的青草香时,我的鼻孔终于通气了,我有些眷恋的依偎在他怀中。这一世如果我们不是兄妹,如果我能活到及笄,如果他一直这样温柔体贴的照顾我,我想我会爱上他的,唉……只叹我俩骨肉相连!

    “六哥,慕雪死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爹娘!”我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感觉到他的哽咽,我怕见到他的泪水,怕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必说的太清楚,因为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明显的感觉到他拥着我的手臂一紧,他低吼着:“慕雪,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先我一步离开……

    余下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我又沉睡过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我又要睡多久?是否还能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