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后,你怨吗?”我自以为我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财产被夺,土地被占,亲人被杀……
人世为缘,结在一起的线互相缠绕,在悲哀空虚的彼岸之地,到处充斥着愤怒、悲伤。[引自《地狱少女》开场白]
乱世既为乱世,总是有着数不尽的怨恨。
我一直这样认为。
但是我错了。
若后不答反问:“应该怨么?”
“不知道。”我摇头。
“如果可以怨的话……那,我应该去怨谁呢?”
“抱歉,我不知道。”
“你其实不用道歉的,胧夜。因为……我也找不到答案——”
“是夺去小夜子生命的村上,还是这个纷飞的乱世……又或者,是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自己呢……”
“……”
“真是的,明明已经答应过小夜子不再想起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若后的泪水已经不见,只有微红的眼眶留下感情宣泄的痕迹,她努力地让自己微笑起来,“答应的事情无法做到,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不。”虽然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我这次终于可以给出答案,“逝者会在生者心中永生,答应忘记一个人,本身就是做不到的事。
而且,越是想要忘却,越是记忆犹新。”
若后微微倾斜着头,乌发及背,此刻的姿势让些许发丝随意地搭在肩头,她凝视着我的表情,如同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我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听见了若后的声音:“原本是我在讲故事,现在我却变成了胧夜的听众。我们其实很相似不是么?”
若后为我续了一杯红茶,杯中的气雾徐徐升起,朦胧了她眼中的我,也朦胧了我眼中的她:“如果胧夜愿意,若后随时都可以听胧夜倾诉。”
“谢谢你若后。”我发自内心地对她微笑,“不过,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至少,我答应了那个人要坚强的。”
“是这样么……茶似乎没有了,我再去续一壶吧。”若后起身,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我回来了。”
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不意外地,是六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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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太回来了么。”若后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刚才去哪里了?”
“也没有去哪里,只是随意地走了走而已。”
“这样么。”面对这种明显是谎言的话,若后倒是深信不疑的样子,她随口问道,“六太知道爷爷现在回来了么?”
“还没,不过很快了。”
“六太知道爷爷现在在干什么吗?”
“应该还在和尚隆……”不得不承认,若后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从套话的本领上就可见一斑。
而六太,露出一个孩子应有的窘态,同时撒谎的愧疚让他没有勇气直视若后的眼睛——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六太露出一个同龄人的正常表情。也许是经历了什么,13岁的孩子才会有这般深邃的眸。
“六太,你喜欢跟着尚隆,对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意见。”说起尚隆这个词的时候,若后的表情柔和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但是,如果回来得太晚,你就不怕家里人担心么?”
“家里人……”
“是的,家里人——爷爷,我,你,对了,还有胧夜,我们是一家人。”
家里人,么……
“抱歉,我……”
“接下来……”若后放下手中的茶壶,如同之前那样跪坐下来,让自己的眼睛对上六太的。
“六太你应该听到,爷爷和尚隆他们讨论了什么吧……”我点头,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偷听上级的机密才是性质最严重的。
“恩。”看得出,六太的头点得很勉强,已经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么?以及将要承担的严重后果。
有些惬意地端起茶杯,我做好看戏的打算——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那……”若后很有气势地开口,“既然听到了,就请告诉我尚隆和爷爷他们说了什么吧。”
“——”
“胧夜,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呛到了而已。”
“喝茶的时候毋须太急,否则便是牛饮了。”若后对我抱以善意的一笑,真的很灿烂,“我们继续吧,六太,到底尚隆和爷爷说了些什么?”
若后紧紧盯着六太,终于听见他开口:“他们向尚隆建议在明天离开,混在百姓之中,然后乘村上打来的时候逃走……”
正是因为有了百姓,才需要主公这样一个存在,劝一个主公放弃百姓吗?真是件愚蠢的事。
没有百姓的主公,无法干成任何事;而舍弃百姓的主公,难道还有继续做主公的必要吗?
当然这些话仅限于我自己的腹诽,我没有任何责任和立场去谴责别人的行为。
“尚隆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呢?”对于若后如此信誓旦旦的驳斥,我将信将疑——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用一群人的存亡来换取一个人的生命,古今中外,早就已经不胜枚举了。
若后无疑是对尚隆有好感的,说话时站在他的立场也并不奇怪。
“因为……尚隆是尚隆啊。”
“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么?”
“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不语。
那个尚隆,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换取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也许,他会和别人不一样……
“我可是这片领土的主人!你叫我抛弃子民逃走么?!
我被大家称为少主,被上上下下的人奉宠至今,现在要是弃他们于不顾,我怎样面对他们?!
这些人并不是欣赏我的人格,也不是敬佩我的器量,仅仅是以为我有一天会成为主公,所以对我另眼相看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然后要我复兴小松家族么?
可笑!让百姓送死,那究竟是什么国家?!整个城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让我在那里做什么?!”[引自《十二国记》tv版第十一话,尚隆原话]
六太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无波的,但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吧,“那就让我试试,这颗脑袋可以换回多少百姓吧。”
而若后,听着六太复述着尚隆的话,眼眶里又渐渐地盈出了泪,口中却似喃喃自语似的说着“傻瓜”。
古人还真是,只是为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感动。
{正是因为理所当然才更是难以做到。}
“谁?!”
“怎么了胧夜?”
“不,没什么,也许只是幻觉……”熟悉的女声,似曾相识。
“这样么?胧夜和六太都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出发了。”
“出发?”
“是的,离开这里,然后,幸福地生活。”
幸福地生活……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应该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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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我和六太在若后的催促下回了房间,大概是有各自的心事,灯芯燃尽,我们却都没有睡着。
“马上就是午夜了,六太还是不睡么?”想要继续下午的话题,我在一片寂静中开口,即使声音很小,也足以让房间另一边的六太听见。
“诶,胧夜也是么?”
“恩,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所以即使是在这么一个舒服的夜里也难以入睡呢。”我的口气故做轻松。其实,怎么可能放心?古代海贼的手段我在书上是见过的,虽不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他们决不会留下一个人哪怕只是老弱妇孺,是因为了解对方同样是海贼末裔,生怕遭到报复吧。
那么,明天将不会太平了,一定,会是极为血腥的一天吧。
“——”一提到“血腥”这个词,我的心里就会极不舒服,即使只是想到而已,却依旧会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样吗。”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因此六太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我也,有些事情还没想通呢。”
“比如呢?”恶心的感觉渐渐压抑了下去,我轻轻地喘着气。
“胧夜认为,尚隆会是个好王么?”
“尚隆?王?”
尚隆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不错的领主,为什么会和王扯上关系?
但是,“王”这个词,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诶,胧夜还不知道吧,尚隆就是我的王。”
“是雁洲国的王。”
听到“雁”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身体不由得一震,像是有一股未知的力量驱使着般。
{果然是“雁”么……}又是之前那个声音!
她的叹息若有若无,很快就烟消云散。
“六太,你之前说的‘王’也好,‘雁’也好,我完全不理解,可以解释一下么?”
“‘王’就是王,‘雁’是我所在的生国,不知道吗胧夜?”
“恩,完全不知道,如果六太愿意,可以告诉我么?”没有理由地,我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可以。”
“在海的彼端,有一个叫做常世的世界,这个世界上有十二个国家,十二位王,和十二匹麒麟。麒麟选择王。”
“麒麟?”又是一个耳熟的词语。
“麒麟是在这个天帝创造的世界里仅有的十二匹灵兽,除了能转变成人形,还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有麒麟可以选择一个国家的王。孤高不恭,不会听命于其他人,也决不会在王以外的人面前下跪……女仙们是这样说的。”[引自《十二国记》tv第十四话]
“在世界的中心黄海里有五山,在麒麟出生后,就成为蓬山的主人直至选出王为止。”
“然后……”
“我就是雁洲国的麒麟,延麒。”
{延麒……}
到底是谁?!
“胧夜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么?”
“为什么?”
“因为胧夜你是金色的。”
“金色?”
“也就是说,胧夜你和我一样,是麒麟。”
“为什么,只因为我是金色的么?”
“你怕血腥。”
“还有呢?”
“胧夜不想承认自己是麒麟么?”六太的语气有些嘘唏,“那么就向我下跪吧。”
“之前说过,麒麟无法屈从于王以外的任何人——如果你想证明自己不是麒麟,就向我下跪好了。”
“我当然不是……麒……麒麟……”跪下其实很容易就做到,但是无论如何,头也无法俯下去,
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做的事——我的身体接受着这样的命令,也执行着这样的命令。
额头淌下的汗珠,宣告着我的失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你可以看得见我的样子,但你就是麒麟,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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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又浓了一重,那边的六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而我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突然被告知自己是麒麟,还要去选择一个不认识的人当王,这怎么可能?!
在我看来,麒麟实在是一种极为悲哀的生物。
为王而生,为王而存,为王而死,没有一秒的生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只是死亡。
现在要我这样活着,自己的生死完全是由别人控制,那么我还会是我么?
{不用担心。}
只会说不用担心,虽然没有资格责怪你,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身体啊。
{那么有兴趣聊聊么?}
如我想要了解这个身体,那么询问原来的主人无疑是一个最快捷最直接的方式。
「————」
在我刚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身体就仿佛受到感应似的,失去了知觉。
只记得,如同创世最初般,纯净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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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海洋,湛蓝的色彩环拥着十三块土地,北边终年是银妆素裹的景致,南边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然后,我看见了世界的中心——那是一块接近圆形的土地,出没着各种未知的生物,它们甚至会飞!
镜头渐渐被放大,在靠东的地方,有一处可以被称为仙境的地方,山石林立,穿梭着素色衣裙的少女,她们来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下,树上结着十二个麒麟的卵果,不同外形的女怪守护着自己的麒麟。
是的,不经思考,脑子里便会跳出“卵果”“女怪”“麒麟”这样的词汇。完全与这里的气息融为一体,仿佛从未来到,从未离开。
岁月沧桑,流年飞逝,我仿佛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画面最终定格在我面前的少女。
之前就说过,这里是个可以被称为仙境的地方。
袅袅烟云缭绕群翠苍穹,九天弦音奏鸣浮世众生。
气息清灵予人心灵以浣洗,可以说是我所走过的八分之一人生里从未遇到过的美好。
不——那大概是我余下的人生里也无法再次遇到的吧。
少女就静坐在这里,空气如同静止一般,不知道是地灵所以人杰的缘故,还是少女本身感染了这里的灵气,四周都覆盖着淡淡的金色。像是落日余晖,又如晨曦初出,抑或金沙遍地,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么应该是那种与六太极为相近的感觉吧。
她望向我,冰蓝色的眼眸中出现了我的身影,我也随之望向她——毫无疑问,她眼中的我与我眼中的她何其相像,除了发色与眸色,我们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我很快便推翻了这种想法,虽然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出于直觉,我觉得我们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我说。”在对视了许久之后,少女终于开口,“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吗?当然这里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你愿意这样我并没有意见……”
“诶?”与少女的会面太过震惊,我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首先我要问的是,你是谁?”
“是啊……到底,我是谁呢?”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轻轻地反问起来。
来不及理会她不着边际的回答,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一幅画面——在空旷无人的绿荫之上,有一颗活了很久的大树,风起云聚,缤纷落英之下,躺着三个人,眼睛似是被乱花迷住,一时看不清,只是依稀记得,其中应该有我,有他。
像是在唱一首无名的歌,眼角渐渐泛出湿润,我闭上眼,终于还是没有哭出来。
“又是幻觉么?”每次总会出现陌生而熟悉的场景,每次看到总会忍不住心酸甚至流泪,这不可能是属于神无月胧夜的感情。“你干的?”
不对,如果是幻觉,那么它也未必太过真实了,如果说我和这个身体的主人产生了某种联系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是你的记忆?”
“抱歉,又让你看见了。”她这样的话可以解释为默认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忘记它,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回忆。”原本整齐的发,被风随意地缕起,又随意地落下,让我看不清少女的表情。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理应如此,虽然并非是出于我的本愿,但是窥探他人的记忆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我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望向天空,云彩找不到飘逸的感觉,反倒是像是被束缚着了,尽管不时有风吹来,却没有一丝凉意,“但我想,不值得珍惜的回忆存在吗?”
“不存在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个人曾经这样告诉我——回忆是人存在的证明,也是人存在的意义,无论它是痛苦的也好,是快乐的也好,都请铭记,否则就是从未存在。”
“这样听来,他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她忽然不说话了,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天空。
“在看什么?”
“天空。”
“美丽吗?”
“诶……应该,很漂亮吧……”
“可以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天空吗?”
“这种表情?”
“是的,不要用这种悲哀的表情看着天空。”
“悲哀?你看不见么?我在微笑啊。”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般,风又扬起了她的发,我看见她唇角微扬。没错,她可以说是笑了很久,“你看不见吗?我一直,都在微笑啊。”
“你的脸上的确是在微笑,这我知道。”我向前迈了一步——我们原本就离得不远,这一下让我们更加靠近,“那么你的这里呢”我指着她的心口,“也一直都在微笑么?”
“被你看出来了呢。”她有些释然地笑了。或许这是我们见面以后她第一次真心笑也不一定,“也是那个人说的吗?他还说过什么呢?”
已经是没有憬蓝的第516天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却依旧记忆犹新,“他说,天空是博大到足以包容所有回忆的地方,所以至少在面对天空的时候,要微笑。”
“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谁?”眸色是如大海般的湛蓝,发色是如晨曦般的灿烂。
“其实这并不重要不是么?你想知道的,只不过是这个身体是否是麒麟罢了。”她找了块草地,随意地坐下,一点也不担心会弄脏衣服吗?她挥挥手,示意我也坐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她的安排,令人意外地,草地十分柔软,我看向微笑的她:“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问你是谁只是因为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毕竟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至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吧。”
她依旧不语,看着我,这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她,她的身上整齐地穿着那套黑色的服装,式样与纹饰与我之前的那件完全相同——看起来,的确是我的到来强行压抑了她的意识没有错吧,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应该是她。
“啊,没有自报姓名之前就问别人的的确有些不对,我的名字叫做神无月胧夜,你呢?”
“青伊,你可以叫我慕青伊。”
“那么青伊,首先我想确认一点——你到底是不是麒麟?”
“你觉得我像么?”
“那个。”金色的头发,恐血的体质,再加上无法向他人下跪的身体……一切的特征都符合,如果说她不是麒麟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么?思至此,我如实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你应该是。”
“为什么呢?”
“原因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问我,你自己就可以知道。”共享一个身体,有时候就连思想也是互通的,当然这是对她而言——她的记忆和想法就像是上了封印一般让我无法知道,我方才所看见的,恐怕感情宣泄以后留下的痕迹吧。
“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没有窥探别人思想的爱好,不过基本可以猜测到……是因为我的金发和体质么?或者还要再加上一条无法下跪,不过延麒那家伙还真是,居然为了确认你的身份让你下跪,不知道这样会给身体带来多大的负担么?”
“负担?”
“没有感觉到么?在下跪以后……”
“除了些许疲惫以外并没有。”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的确是有些累,感觉和跑完八百米差不多,要说是负担未免也太过严重,“因为是麒麟的关系么?”
“不是,只是我自己的天性而已,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跪下的人只有一个而已。”
“王?”
“不是,之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我并不是麒麟,只是王的话当然无法使我屈膝。”那么还会有谁呢?能够让她跪下的存在。“比如麒麟应该有使令的吧。”
“恩,六太说过。”尽管经历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一个未知生物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而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俐角。
呀呀,记不清了,难道是死亡导致的记忆功能衰退吗?
“我可是没有任何使令的哦.”这种事情口说无凭,但是很奇怪,她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要相信的力量。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就是为了让人信服——这样再自然不过的感觉。
“但是仅仅如此也无法证明你不是麒麟吧。”
“真是麻烦,这种事情哪需要这么多的为什么呢?我说不是就不是啊。”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穷追不舍地发问,她又是沉默。
没办法,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必须要在足够的事实之上才可以推出结论。
“如果可以仅凭借直觉去相信一切事物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欺骗存在了。”父亲和舅舅都曾经这样训斥我的天真。
“你认为延王——就是小松尚隆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气度和责任并且深得百姓信赖的领主。”
“我并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第一眼看到延王时的感觉,是不是震惊地,一瞬间无法动弹?”
“恩,的确。”
“那么我要告诉你,这就是王气。”
“王气?你说我可以看到延王的王气?你还说你不是麒麟?……不对!只有麒麟才能看见自己王的王气,一个国家也只有一个麒麟,雁洲国的麒麟是延麒——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尚隆就是延王?”
“觉得奇怪么?我可以保证的是——即使你看见的是景王氾王,一样也是如此。”
想了想,我推出一种几乎不可能的答案:“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看见辨认所有的王?!”
“认为不可能吗?”她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的想法,“不要多想,我没有窥探你思想的意思,只不过是从你的表情推断出的。”
不是麒麟却可以辨认所有的王,“这怎么可能,难道六太告诉我的都是错的么?”
“他当然不会骗你——但毕竟我是那个人的女儿,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只要记住自己不是麒麟就可以了,现在应该轮到我问你了吧……胧夜?”
“可以。”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呢?原来就已经决定好要……那么这个身体是否是麒麟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吧,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