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嫂子怎么样了?”高若望拉住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问到,几小时之前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下很快聚集成一滩血水,申疏浅也缓缓倒下,一头青丝遮住了申疏浅苍白的脸。高母在刀刺进申疏浅的时候理智终于恢复过来,看见倒下的申疏浅脸上露出了惊慌求救似的看向高若望,高若望已被眼前的一幕被震惊到,无暇顾及高母投过来的眼神,高若望被震惊并不是自己的嫂子被自己的母亲杀这件事,而是刀刺进申疏浅的时候,申疏浅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常人遇见这种事情该有的神情,反而是笑,释怀的笑,好像是因为这一刀她能和高也一起离开而高兴一样。高若望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之前的事情没能好好看她,申疏浅一头及腰的秀发遮住了苍白的脸,细长的柳眉,明眸皓齿,此时泛着层层水雾仿佛诉说着什么,秀挺的鼻子下,好看的薄唇微微扯出一个仰起的弧度。
因着申疏浅面对死亡时露出的神色,更为她精致的容颜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高若望最深处的内心好像被什么轻抚了一下。
申桵也跟着高若望一起走到医生面前,看着比自己急切的高若望,申桵起了一丝疑惑,听见医生的话,便略过了
“刀插得很伤,离心脏很近,好在偏了一点加上送医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过会将会转到病房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好好休息加上调养就会恢复,不过…….”医生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抢救的时候发现难度变大了,以前也有同样的伤势,甚至比她还严重,但是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这次我们救助却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我想既然不是伤势造成的那么….那么就是病人求生意识不强,甚至并不想活下去,她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你们在这段时间多和她说说话,不然我想即使被救活了,她自己没有求生意识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说完便走了。申桵想着自己的姐姐真是爱姐夫爱到入骨了,竟然连命也不要了。申桵是看着高也和申疏浅一路走过来的,两人的感情经历过了七年之痒如今在修成正果之时发生这样的事情无不让人唏嘘,只是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更何况自己的姐姐还有父母和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能自己走 ,想到这一点申桵就打算等姐姐转入病房后再去和她说说话,看情况能不能好点。申桵转身正欲走,余光瞥见高若望还楞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申桵对这个据说是姐夫亲妹的女人没有什么太大印象,只是听说出国留学十多年,没有回过家成绩很优异,仅此而已。之前见医生出来比自己还着急的样子现在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她和姐姐不会是认识的吧,正想问问她,就见高若望像没看见他似的面无表情的擦过申桵便走了。
而高若望听见医生说的申疏浅没有求生意识的时候第一时间心里竟然是不舒服,按理说自己的嫂子对哥哥用情至深自己应该替已经离去的哥哥感到高兴,而自己第一感觉竟是不舒服,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干脆不去细想了,高也的葬礼,被拘留在公安局的杀人未遂的母亲,对婚礼不能举行的参与宾客的解释突然压在这个十多年未归国的女人身上,突然觉得很累。
高若望想留下来照顾这个嫂子,可是身上事情太多还得一件件去处理。婚礼变葬礼,一时间喜悦的气氛变得凄凉无比,白色的婚纱白色的西服白色的花门白色的捧花在此刻竟让人觉得置身于冰天雪地。高也的尸体还停放在太平间,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叫不出称呼的一堆亲戚哭哭啼啼的询问自己为什么高母会用刀伤了申疏浅,又问高也的尸体葬于哪里,要不要办葬礼..............高若望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累过,从小因为亲生母亲的重男轻女在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向父亲说了想出国留学的事情,高父见自己成绩优异,早就有所打算,但因为工作太忙给疏忽了,高若望一提及高父便安排人办好手续,不久自己就离开了这个地方,送机的时候也只有哥哥和哥哥的朋友二人。在国外待这么长的时间,重男轻女的母亲从未发过任何信息闻及自己,常年忙于工作的高父倒是与自己有联系,不过也只是问钱够不够用之内的,高若望嗯嗯啊啊的回复高父自知无趣随便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之后也不再联系了,除了每月卡上多出来的金额,高若望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家。因为时差问题再加上与高也找不到话题聊,联系也极少,不过高也比起自己的爸妈也算是对自己最好的了,所以才会在收到email的第一时间就回国。国外待这么久虽说自己已经够自立了,但是这样一堆事情压过来差点让自己喘不过气,而高父还没来得及从儿子身亡的事情缓过来刚从太平间出来就听母亲杀人未遂被拘留脸色差到极点,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不过终究是一家之主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处理,十多年未见的第一面高父只交代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情便匆匆走了准备去保释人。
高若望一整天滴水未进,又经历了这么多事,精神状态已是极差,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司仪台上向底下躁动的宾客解释,并安排人将婚礼现场东西撤掉,不管底下的议论纷纷。又匆忙打车到医院去看高也。之前赶到医院准备输血的时候高也已经被一层白布蒙住了身体,就见高母哭得声嘶力竭,下一秒拔腿就冲向医院大门,高若望虽不喜这个从小重男轻女的母亲,但此刻也不能任由她去做什么事情,于是便有了在酒店那一幕。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发到现在自己连高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在医生的陪同下步入太平间在蒙上白布的高也床边停下,入眼的只有白,微弱的灯光在空阔的太平间里显得凄凉无比,高若望缓缓的拉开白布,高也除了脸色不同于常人外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高若望看着高也和小时候没有多大改变的面貌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眼泪,眼泪顺着下颚滴到了高也脸上,好像高也也在哭。高若望虽然十多年没有见到高也,可是小时候高母重男轻女,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高也,高也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将每样东西都分给高若望,高若望将高母镯子不小心摔碎了知道免不了一顿毒打便压抑的哭着,高也见状问高若望原由,二话不说就扛了下来,而高母也只是责骂他几句便过了,高若望在这样不平等的对待下,心里早是一片灰暗,也渐渐封闭自己。可是高也就像是一束光线从高若望封闭的心里面找到丝丝缝隙将外面的光照射到高若望的心里,将她从黑暗带出来。高若望虽没有经常和高也联系,可是高也在高若望的心里也是占了极大的位置。现在高也的离开让高若望清楚的知道亲人这个词已从自己的心里划去了,高若望声泪俱下,抽泣声在这个寂静的太平间显得更加悲伤,不像小时候摔碎高母手镯因害怕而压抑的哭泣,而是大声的呜咽着,既是为高也的离开而悲伤,也是在诉说着自己十多年来的委屈,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而逼自己迅速长大所承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