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略商笑了笑，道：“你觉得我会想要什么？”
安德鲁并没有看清自己身后的人，只是自顾道：“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但是那两个青铜器你们也拿走了，亚当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干什么？”
略商目光一凛，从他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可见安德鲁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们要干什么，这还要看安德鲁领事的意思。”略商握紧手中的配枪，缓缓绕到对方正面，让他可以看清自己的样子。
“是你？”一看到略商，安德鲁似乎一下子更加慌张起来，本能地抱紧手中的首饰盒。
“安德鲁领事，我想我们要好好谈一谈了。”略商看着他，目光如炬。
98、藏宝图
用手铐将人铐住，略商带着人离开荒宅来到了九泉前巷，朝巡逻值夜班的老大爷借用了那间小屋子当做临时审讯室。
“我想安德鲁先生也不想这件事情牵扯到国际关系上，否则不仅仅只是你的官职不保的问题，还有可能造成两国邦交的危机，这应该不是您愿意看到的吧？”略商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冷眼看着到了此刻还依然傲慢无礼的英国领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德鲁料定了略商拿他没办法，就干脆一问三不知的装无辜。
“是吗？”略商笑了笑，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拿出那条项链，“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两次夜探九泉巷荒宅找这条项链，目的何在？刚才你说，亚当已经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你说如果我让京城英国领事馆的负责人听了这段录音，他们会不会认为是你杀了副领事大人呢？”
“你还录音？”安德鲁一副‘你很奸诈’的惊恐表情，瞪大了蓝眼睛怒道：“你这是违反国际法，我权利控告你。”
“可以呀。”略商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会用海城法律以谋杀罪逮捕你。”
“你……”
略商摊了摊手，“现在要不要说实话，就看你自己的了。”
安德鲁抿着唇瞪着略商半天，最终还是迫于眼前情势，愤愤不平地收回视线，低声开口道：“我没有杀人，我只是要找这条项链。”
“你怎么知道这条项链的事情的？”
“我从亚当的日记里面知道的。”
“你看过他的日记？”
“领事馆有一个公共的保险柜，里面存放的都是正副领事最重要的文件资料，只有我和亚当两个人知道密码。他死后我打开柜子，在属于他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本日记，看到上面记录的找到这条项链的线索。”安德鲁解释的不甘不愿。
略商皱了皱眉，不解道：“这条项链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们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的要找到它。”
安德鲁略带不屑地瞄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这条项链是属于谁的吗？”
这个略商之前倒是听陵越提起过，现在被问到，他自然而然地回道：“博林家族是吗？伊丽莎白一世的母家。”
“哼，还算你有些见识。”安德鲁嗤笑一声，接着道：“可你们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博林家不仅仅只是安妮?博林一个人为亨利八世生下过孩子。当年，安妮的妹妹，已经结过婚的玛丽曾经是亨利八世的情妇。但是在她怀孕后，却被当时身为凯瑟琳王后侍从女官的姐姐陷害，失去了亨利八世的宠爱。被遣送回家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就是这荒宅小楼主人的祖先。”
“但是这些，和这条项链又有什么关系？”略商问道。
安德鲁道：“据亚当日记里面的记载，这条项链里面藏着一张藏宝图，埋藏的是多年前跟随小楼主人一起漂洋过海来到海城的一批宝藏。”
“宝藏？”
“当年伯爵大人将那一份亨利八世偷偷赐给玛丽的宝藏也带来了海城，但后来你们国家爆发战争，他仓皇之下只得将东西都深埋地下，只待战争过后再挖出来。”安德鲁道。
“所以……你也想得到这份宝藏？”略商嘲讽地望着他。
“当然不是。”被他这样一看，安德鲁立刻恼羞成怒，道：“这是属于我们国家的宝藏，我当然要将他带回国家。而且亚当这个人走私古董中饱私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毁坏我大英帝国的声誉。”
“走私古董？”略商皱了皱眉。
他突然觉得之前一个个残破的线索如今似乎都找到了互相联系的那根线，只要梳理清楚，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说到这个问题，安德鲁也咬牙切齿，道：“亚当在担任大英博物馆华夏馆馆长的时候就从里面偷出来一些古董，然后找人复制赝品，再将真品卖出去。可恨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人发现他做这件事，让我们国家很多的国宝都流入别人的……”
“安德鲁先生。”略商突然高声喝阻了他的话，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想你可能要搞清楚，那是我们国家的珍宝，是在侵略战争中被你们夺走的。”
“你……”安德鲁再次被呛的哑口无言。
略商懒得和这个人多做计较，继续道：“那么你刚才说的两个青铜器，也是亚当?肯特通过赝品调包偷渡来海城的珍宝？”
“哼。”安德鲁不愿回答，很不屑地嗤了一声。
略商眉头皱了起来，将之前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脑海中不停的思考。
赝品、珍宝、九泉命案、惨死的副领事、青铜器……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直指一个目标。
“亚当?肯特先生一直都将他调包来的珍宝藏在九泉巷的荒宅里面吗？”
“我怎么知道？”安德鲁朝他怒道：“他的事情我从来不管的，要不是他死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些事情。”
略商挑了挑眉，道：“为什么是他死了你才会知道？难道他死后还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吗？”
“当然不是。”安德鲁觉得被侮辱了智商，反驳道：“是卓然告诉我的，他一直辅助亚当的工作，早就发现他的问题。后来他和我说也许亚当死在九泉巷是有什么问题，不如看看他的日记。但是那个日记在那个保险柜里，只有我可以打开。”
“卓然？”略商有一瞬间的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牵扯到这个人。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之前毓泰的话，以及那次在荒宅里的电话……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拽起安德鲁的领口，急道：“我问你，上次你来九泉荒宅的时候，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卓然？”
安德鲁被他突然急切的态度弄得有些惊愕，但还是很本能地点了点头，“是的，他突然打电话让我回去处理工作，我就走了。”
略商脸色大变，推开安德鲁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卓然、卓然、卓然……”
突然……
“糟了！”他大喝了一声，抓起还一脸迷茫的安德鲁就向外跑去。
…………………………
卓然的办公室布局摆设给人的感觉如同他本身一般，充满了书卷气，温文尔雅。当毓泰敲开门的时候，他还在伏案奋笔，一看就是工作很繁重的样子。
“还没有忙完吗？”毓泰笑着道。
卓然莞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自从副领事不在以后，他大部分的工作都落在了我和正领事的身上，哪有忙完的时候。”
说着，他走到茶柜那里给毓泰泡了一杯普洱端过来。
毓泰接过来低头嗅了一下，道：“还是那种味道，你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喝茶，我喝普洱还是跟你学的。”
“你喜欢就好。”卓然微微垂首勾唇一笑，被头顶华丽顶灯折射出的光芒而遮掩起来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来了？”看着毓泰喝完了那杯茶，卓然才返回办公桌后坐下。
毓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落座，道：“你们正领事在吗？”
“你是说希尔先生？他刚才和我说出门买些东西，现在应该不在吧。你找他？”卓然问道。
“不。”毓泰摇了摇头，“我是怀疑他和亚当?肯特的命案有关。”
“什么？”卓然惊愕不已，“这是你调查的结果？”
毓泰抿唇犹豫了一下，想起略商，道：“算是吧，这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秘密观察安德鲁?希尔的行踪。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夜探九泉巷小楼，我觉得这一点非常可疑，所以想来找你了解一些他的资料。”
“希尔先生嘛？”卓然单手抚着下巴，凝眉沉思了片刻，道：“他是七年前调来海城担任总领事的，对工作一直都很尽心尽力。而且希尔先生家庭和睦幸福，似乎并没有什么犯罪动机。”
“七年前？”毓泰诧异，道：“他竟然比亚当?肯特来的晚？”
“是的，肯特先生是二次任职，这一点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二次任职？”毓泰不明地反问。
卓然点了点头，道：“四年前我和他一起来到海城任职已经是他第二次来到海城工作了。之前的一次是十年前，他在海城的英国领事馆担任秘书一职。后来工作调动，他回到白金汉宫做女王涉华事宜的辅助工作。六年前，他又被委派到大英博物馆华夏馆担任馆长，两年后再次被任职海城领事馆的副领事回到海城。”
“居然这么复杂？”毓泰不由得有些微微错愕。
卓然却显然不以为意，“英国那边的公职都是这样的，来回调动也是正常。”
“这样。”毓泰皱着眉似有所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之前用的那个在火场里早已付之一炬，现在用的这个是那位好心的张队长给自己买来的。和之前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款式，虽说型号老旧不值什么钱，但是让别人破费也让毓泰过意不去。本打算把钱还给他，却没想那人坚持不要，只要自己请他吃饭偿还就好，着实是个好人。
卓然也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了视线，看着他手指灵活的翻动手机，笑着道：“上次那个手机被烧坏，以前的资料还能找回来吗？”
一说到这个，毓泰就觉得泄气，“哪里还能找回来，我这个本身就是老款式，哪里有现在的手机这么多功能。”
他是个恋旧的人，用惯了东西，总不舍得换。
“早就劝你换一个更新型的智能机，你偏不肯。”卓然道。
毓泰笑了笑，抚摸着手里的手机，“用惯了的，懒得去尝试新的东西。”
听完他这句话，卓然突然目光一暗，低声道：“你这样，辛苦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