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泰一愕，突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觉勾唇苦笑，“习惯就会好的。”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毓泰不愿自己的事情也影响了卓然的心情，就笑着换了个话题。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坏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是吗？”卓然精锐的目光望着他，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无法直达眼底。
“我上次去九泉巷查案遇到火灾，差点儿出事了，当时手机就丢在火场里，已经完全烧化……”说到这里，毓泰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半晌后，他缓缓抬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闲适的表情，变得谨慎而严肃，“我在去九泉巷之前发了一条短信给略商，没想到情急之下却迷糊的不知道发给谁了。”
屋子里，在这句话之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隔着一张桌子沉默对立的二人互相对视着彼此，始终一言不发。
片刻，卓然才微微启口，“你发给了我。”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但此刻听到卓然亲口承认，毓泰还是难掩震惊，“那一晚，封死小楼门窗的人……”
“也是我。”卓然笑着道。
毓泰大惊，猛地站起身。瞬间，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身体不受控制地就朝着椅子上栽了回去，头脑一阵恍惚。
“你……”
卓然看着他，起身走过去将之前那杯只剩残渣的普洱茶倒在了一旁的景观植物上。
“我本来是不打算把你牵扯进来的，但你自己送上门，我也没办法。”
毓泰瘫软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一脸的震惊错愕，“为什么会是你？”
卓然看着他，安眠药的药效已经慢慢开始起作用，毓泰上下眼皮几乎已经是在用全力支撑着，才没有完全闭合。
“你没有必要知道。”他说着，伸手想去合拢毓泰的双眼。
却没想到已经即将被昏迷吞噬的毓泰猛地撇开脸，丝毫不愿对方碰他。而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毓泰在昏昏蒙蒙之中，只看到一袭素色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相似的神情清俊的眉宇，竟如此的熟悉。
看着毓泰彻底昏迷，卓然似乎才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毓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与来人对视了一眼，对方将毓泰扶到沙发那里躺下，而他则接起了电话。
“崔警官。”他的声音依然还是那般温文隽雅。
“卓然。”略商咬着后槽牙，声音冷的都能渗出冰碴子。
“不必担心，毓泰很好。”
说着，卓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沙发上沉沉昏迷的男人，旁边站着的素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温和的眼眸此刻却透出晦暗不明的光芒。
“这就是你的筹谋？”
精心策划，煽动安德鲁，谋夺人命，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份财宝？
“崔警官，请不要妄自揣测他人的想法。”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表，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没有更多的时间陪崔警官闲聊。若你对于一切的秘密感兴趣的话，就把那份从九泉巷拿走的日记带来，我自然会让你明白一切的。”
“日记？”
“被那两个学生拿走的东西。”
“这件事和毓泰无关，你放了他，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的。”
“崔警官，我和毓泰同窗多年，现在难得有安静的时间相聚，你就不要打扰了。若你真的怜香惜玉想要接走毓泰，就把我要的东西拿来。”
“你……”
略商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恨恨地啐了一口，看了眼一旁似乎还处在震惊错愕之中的安德鲁，猛地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朝着调查科的方向驶去。
99、一份医学记录手册
当略商带着安德鲁赶回海城调查科的时候，正好碰上因为想要了解日记中的秘密而回来的陵越。两人将彼此掌握的讯息交换之后，便将安德鲁交给兆麟，一起上了五楼的监护病房。韩槭风自那次医院遇袭之后身体一直都没有完全康复，于是安逸尘和紫胤便决定将他们二人暂时放在红玉那里，一来可以养伤，二来也可以起到保护作用。
当陵越和略商提到来意之后，林语森很快就拿出了那本日记。让他们二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东西竟然就在上次兆麟带林语森回调查科的时候，被这个男孩儿机灵地藏在了三楼男卫生间其中的一个水箱里。
看着手里被塑料布包裹了好几层的那杯老旧的日记本，陵越的神情严肃非常。
“你们在地下密室找到这本日记的时候，可还发现了什么别的线索？”
“别的？”
林语森和韩槭风对视了一眼，都纷纷凝着眉头思考着陵越的问题。
最后，韩槭风开口道：“我们进入密室的时候四周的环境非常昏暗，为了怕暴露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敢打开手电。后来眼睛适应了四周的光线，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个花纹繁琐的矮柜，里面东西大部分都被腐蚀，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只有这本日记被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第二层的抽屉里。后来语森发现了那个黑衣人，我们很害怕，我把日记给他就让他跑。黑衣人要去追，我拼命过去抱住他，却被他踢了一脚磕在那个柜角雕刻花纹的棱角上，就昏过去了。当时情况很混乱，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去关注太多。”
“你说你是磕在了密室那个柜子的棱角上？”陵越问道。
“是的。”韩槭风点了点头。
略商翻开手中平板属于红玉的那份报告，上面已经给出了韩槭风伤口的痕迹鉴定结果。这个图案属于很早以前英国贵族博林家，现在看来安德鲁的话还是可信的。至少此刻已经可以证明，这小楼的主人确实是博林家那位玛丽小姐为亨利八世生下的儿子的后裔。
但是让他困惑的是，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谋的目的是那份宝藏，他们应该是更加积极的寻找那条红宝石项链才对。可直到目前为止，反而让他觉得陵越手中的那本日记才是他们的目标。
这到底是何原因？
陵越仔细地翻阅了手中的那本日记，确实如之前林语森所说，上面记录的都是比较复杂的医学数字和相关的词语。他大概能够看出似乎是在说一项什么实验，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得而已。
“看来我们需要红玉姐的帮忙。”陵越对略商道。
对方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对了，陵警长。”
临出门的时候，韩槭风突然喊住了他，道：“你那日曾经问起夏荷和柳怡心之间的事情。过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记得夏荷曾经有一次在做完论文课题之后，和我说起什么石头很奇怪的话。但当时我在整理自己关于九泉巷的资料，也没太在意。”
“什么石头？”陵越不解地蹙眉。
韩槭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一次是夏荷唯一一次和柳怡心合作研究一个课题。”
“内容是什么？”
“就是三年前学院考古队从山西一个古墓里带出来的一件非常完整的清朝官服。”
他话一说完，陵越目光一凛，立刻明白了夏荷所谓的石头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着韩槭风一副难以释怀的神情，道：“我记得你曾经很疑惑，那些东西是否漂洋过海来到了海城。你是否知道，到底在九泉巷埋葬了什么秘密？”
“是。”韩槭风脸色愧疚，点了点头，“我奶奶曾经说过，那个女孩子和她说，爸爸藏起来了很漂亮的首饰，都不让她带。后来我就猜测，也许那位博林家的后裔带来了当年亨利八世赐给玛丽的宝藏。”
他对于九泉巷荒宅的秘密，比跟随他而去的任何一个人都多。但是他却选择了隐瞒，以考察为由就毫无防范意识的带着大家冒失的闯入了九泉巷。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却害死了两条人命。
陵越看着他，眉头深蹙表情严肃，“虽然我很认可你对于考古精神的执着，但是你也要明白，如果你之前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能够设想的更加周全，或者将你的猜测通知你的老师，也许这次的悲剧就可以避免。虽然柳怡心杀害夏荷和你这次的行程没有关系，但是无辜而死的刘婷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莽撞冲动思虑草率，就会让身边的人跟着受到伤害。”说着，陵越看向守在韩槭风身边的林语森，“既然你有更想要保护的人，以后就该更慎重自己的言行，才能不再发生这样的错误。刘婷的死去不仅仅只是对于你的伤害，还有她的父母家人。既然你心里难过，就去做一些让自己好过一些的事情，也比你在这里自责愧疚强。”
说完，陵越便转身而去，略商随后跟上，将空间留给了需要重新思考的两个大男孩儿。
穿过走廊来到法医办公室，他们将这本日记交给了红玉。这里面涵盖的内容太过复杂，红玉一时也没有办法详细解释，便让他们稍作等候，而自己则带着这本日记进了专属于她的图书馆。这间五楼专门分隔出来的小房间是紫胤特批给红玉的办公之处，里面收藏了很多从世界各地搜刮而来的医学孤本和名医著作，有空的时候红玉总是喜欢泡在这里。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她才从里面出来，将日记本还给了陵越。
“这本日记非常详尽的记录了一份关于器官移植的手术方法。”
“器官移植？”略商愕然，“就这么简单？”
红玉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简单，这不是我们所理解的简单意义上的器官移植。按照这份日记上的研究记录所说，操作者是想要将所属器官的主人所有的一切都转移到被移植者的身上，包括性情、记忆、思想。”
随着她的话，陵越和略商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是说，这是……”
“如果让我脱离一个医学工作者的角度来回答你，我会告诉你，这种行为更类似于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略商震惊不已。
红玉点了点头，道：“就是把一个死去的人完全复制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而被复制的那个人，就意味着完全被侵占躯体，灵魂死亡。”
略商张着嘴巴瞠目结舌了半晌，觉得自己脑壳后面胀疼得厉害，一个问题完全不受控制地就从口中跑了出来。
“欧阳少恭为什么想要得到这本日记？”
陵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甚至带着一份恐慌和紧张。红玉和略商看着他，脸上不乏忧虑。
“陵越。”红玉唤了一声。
没想到对方却猛地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往外跑去。
100、追踪线索
宁致远接到兰生的电话赶到洪浩步行街的时候，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在电话里所听到的。
“你说希宇被绑架了？”
“嗯。”兰生点了点头，“而且不仅是希宇，可能还有允超和他的那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