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咬着牙揪着绯空的衣领撞到墙上，绯空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好像将黑金压抑着的情绪都看了个清楚，他笑起来慢慢掰开黑金的手，“吾觉得疯的是汝。”
“少用这些花言巧语来对付我，自小我就知道你这幅皮囊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绯空还是笑，“那汝方才，为什么不关门？”
妖狐似乎听见门外的响动，犹豫了下还是悄悄探出半张脸看这兄弟俩，他只披着外衫，羞涩地将自己都藏在门板的遮掩后，偏偏衣衫滑下去露出圆润的肩，半张脸便已是艳丽无比。
“没事，我们只是在谈事情。”
先开口的是黑金，绯空似乎打定主意看他的狼狈模样仔细抚平衣摆没有说话，黑金又舍不得晾着狐狸不理他，只是他天性如此说不出什么柔软妥帖的情话，干巴巴地更像是敷衍。
“那小生便不打扰了。”
妖狐缩回去关上门，只留尾巴尖从黑金视线里扫过，细密绒毛似乎扫在黑金的心上，偏偏这时绯空问他，“可看够了？”
“我不像你这样卑鄙，只要他还喜欢你一天，我便不会再碰他。”
对于他的誓言绯空不给予评价，“汝高兴便好。”
自此便是漫长的拉锯战。
一边是黑金对自己的克制，一边是绯空所布下的诱饵，战争只是对黑金单方面的，他百般隐忍万分克制不想一时冲动欺辱妖狐，妖狐无知无觉鸵鸟一样不愿意正视自己和他们二人，绯空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怎么能是爱？黑金不愿与绯空多费口舌，更不愿被绯空点明自己的小心思，可这怎么能行？爱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还容得下第三人，但绯空明明是喜欢妖狐的，他怎么就舍得与另外一人均分？
他拒绝不了妖狐的一丁点靠近，每日装着对绯空与妖狐的亲昵视若无睹的模样，明知绯空是故意，却无法对妖狐坦白这一切。
他不舍得妖狐被伤到，他是那么的喜欢绯空，更不敢被他发现自己内心的欲望。
是，他对妖狐依然有欲望，并没有因为他与绯空才一起而熄灭，反而越来越难以克制，特别是在绯空向黑金抛出那样诱人的条件之后，黑金不是圣人更不是神明，他也有欲望。
“你说有重要的事情？”
妖狐看着黑金站在庭院里，自己在檐下坐着，脱掉鞋子小孩子似的晃着腿，风里卷着潮湿的水汽裹在妖狐的小腿上，带着些微缠绵意味。
黑金不可控制地就将视线落下妖狐赤裸的小腿上。
这个人的每一寸为什么都这么精致秀气？皮肤白得反光，小腿的弧度是不过分纤细的圆润不失肉感，握在手里刚刚好，线条在脚踝处收拢可以一把抓住，他就会无措地蹬蹬腿却怎么都逃不开。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妖狐不安地收回腿却无处藏，只能将两条腿交叠着努力躲了躲，“是什么事情？”
“是和绯空有关”黑金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背过身去不看妖狐，似乎这样才能不被干扰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你爱他吗？”
妖狐点点头，又发觉这样他看不见，可坦荡承认自己的感情却又有些说不出口，这般沉默着他反问黑金，“这件事与你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18】
“或许有关系吧。”黑金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向他，“那你爱我吗？”
这个距离可以让他看清妖狐的表情，又不让他有压迫感，如果这只狐狸想逃跑他更能一把抓住——想到这里黑金扯扯嘴角，现在他一颗心都在绯空身上，又怎么会想要离开？让妖狐避而不及的，只有自己。
“黑金！”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妖狐提高了声音打断他，“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黑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
他的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只露出眉眼，妖狐极为熟悉那些细微表情，黑金似乎被什么困扰着，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这个决定似乎与自己有关。
“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绯空他今晚被事情绊住了,你不必等他。”
那是一个颇为复杂的眼神，妖狐看不太懂，却觉得处处都带着微妙的违和感，从黑金让他在这里等自己有事要讲时就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这样的关心妖狐点点头应下，“小生知道了。”
“晚安。”
“您也早些休息。”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厌弃，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去接近妖狐，今晚更是想把一切都向妖狐坦白，只是面对妖狐又半个字都说不出。
怎么说？你喜欢的绯空背着你安排这些事情，而站在你面前的我对他的想法很心动。
妖狐睡得不稳，耳朵颇为警觉地动了动，翻了个身没有醒，只是有些不安似的把自己蜷起来，黑金俯下身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妖狐的耳朵很薄很粉，绒毛会遮住最薄的部分，留下柔软的耳朵尖，总会因为害羞粉红粉红得似乎透明，虽然没有醒却因为黑金的呼吸染上了嫩嫩的粉色来，实在是有些诱人。
这是绯空给自己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不想和妖狐从此渐行渐远，只能看他站在兄长身边。
对不起。
他的手指托起妖狐的下颌，吻了上去。
妖狐被他弄醒，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是绯空，主动伸出手臂环住舌尖怯怯地探出来和他的缠在一起，一个躺着一个半跪着本不该有任何暧昧的人亲吻在一起，却带着充满禁忌的快感。妖狐在摸到垂在身侧的长发时才反应过来不是绯空，是黑金。
黑金被他推开，沉默地看着妖狐。
妖狐胸膛因为亲吻和气愤起伏着，唇瓣被吻得水润嫣红，他用手背蹭着自己的嘴唇摸到枕边的折扇妖力便灌在里面向黑金袭了过去，黑金根本没有避开的打算硬生生受了一击迎面将妖狐抱住了。
“我好想你。”
“滚开！”
狐狸精的腰都很细，妖狐更是不例外，白天外衫用腰带束起来显得窄窄的，配着身后的大尾巴，意外得很和谐，此时被他搂着更觉得细得让人心疼，他不顾胸口钝痛牢牢地抱着妖狐。
“我爱你。”
妖狐使劲挣扎着，直到折扇被他夺过扔到一边，“你到底要做什么！小生明明”
“明明如何？和绯空在一起？还是明明不爱我？”
“你知道便好！”
“我不知道，只有你亲口说出来我才信。”
“小生确实喜欢过您，黑金，只是那都是过去了，您对小生也不过是一时兴趣，放过小生好不好？”
“不是。”
不是这样，不是一时兴趣妖狐更不是腻了就扔开的玩物，他是他的爱，是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的心上人，可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黑金有些茫然，只是环着妖狐不说话。
不是什么？明明他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黑金还是那般吝啬，一句温柔的情话都不曾说，现在跑来表白真心，就好像薄情的那个人是自己。妖狐难过得几乎要落泪，为自己，为黑金，为他们都不懂的感情。
他现在有绯空，那是黑金的兄长，他们不该这样。
“滚出去，小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妖狐忘记自己，他想成为妖狐最不能忘记的那个人。黑金压着妖狐倒在床上，在他颤抖的唇上落下一吻，“对不起。”
“黑金！”
“对不起。”
【19】
妖狐奋力挣扎着，慌乱中摸到被扔在一边的折扇，抢过对准自己。
“你别逼小生!黑金!”
他这幅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凄惨，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脖颈处因为他的情绪激动暴露出青筋和血管，看起来脆弱又纤细。
“你放下扇子。”原本激烈的气氛突然冷下来，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黑金选择让步，松开妖狐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别伤害自己。”
妖狐将扇子朝心口处又近了一点，“你滚出去!”
“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妖狐显得格外冷静，只是动作却不像他表露出来那般沉着，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着，“您从未许诺过什么，但是绯空给了小生他的真心，所以这很公平。”
“那你自己呢，你想要什么？”
“这与你无关！”
“你也没有拒绝我，妖狐，我只是我只是晚了一点。”
黑金的语调低得几不可闻，带着叹息和懊恼，恼自己为何错过这么多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只能如绯空所愿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做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