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李汶翰，红着眼睛盯着车篷愣神。
小护士坐在李汶翰床边，脸红一阵白一阵，惶惶不知所措看着李汶翰。
李汶翰一笑，“您忙您的。”
“哦哦哦，”小护士抿抿嘴，挺害羞，“这个腿，看部位，没伤骨头，但是这子弹给你打，打穿了……”
晚9点多，病房的马局老李老刘小刘陈姐曹焕飞热热闹闹一帮人都散了，李汶翰看着曹焕飞临走前那张脸，挺可笑的。
拔了吊针攥着柜子里的警服警帽，套上病号服裤子，拄了临床那患者的拐朝楼下走。
没伤筋动骨，可枪伤清理后也没给一期缝合，李汶翰走了两步，血打透了病号服裤腿，李汶翰咬着牙汗流浃背，直挺挺秀气的小鼻子皱成一团。
晚风还是有点冷，从肥大的病号服领口钻进来，李汶翰缩缩脖子伸手打出租车，大腿钻心的疼。
“回医院去。”，一辆crv里有人商量着喊他，声音低沉，有点耳熟。
李汶翰闻声回头去看，突然拗劲朝反方向走，腿麻得有点不痛了，于是一高一低的越走越快。
“你要去哪？”，那人开车跟着，也没停住喊他。
再走仨小时就到家了吧，李汶翰抹了把汗，抽抽鼻子，我好像流鼻涕了。
“要回家吗？”
你看，快到斑马线了，我快到家了，李汶翰干脆扔了拐，根本没回头。
车不多，病号服显眼，李汶翰哆嗦着向前走，感觉身后的车好像没再跟。
第二个路口，李汶翰放慢脚步，想找个小凉亭趴着睡一觉，遇见小凉亭，我睡一觉好了。
脚下一空，被谁扛起来，好高，有点晕。
“你撒开。”，李汶翰没力气挣扎，趴在周艺轩背上有气无力说了一句。
“就会这一句你撒开，是不是？”，周艺轩还笑。
“笑你妈呢你在这。”，这男的好烦啊，总来找我干嘛呢。
“没笑你，担心你。”
李汶翰叹口气没再扯淡，别扭开口，“我不去医院。”
“好好那我们不去。”，周艺轩单手安抚地拍拍李汶翰的腰，“我们回家。”
李汶翰蜷在周艺轩车后座睡着了，睡得不是很踏实，偶尔眯眼看看后视镜里的周艺轩，就想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慌
周艺轩把老年机的电话卡放钱夹里，随手在摔得稀巴烂的老年机里换上自己的手机卡，又把手机扔在地上。盘算着时间去医院门口蹲李汶翰。
他猜摔了这手机的李汶翰今晚就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医院里躺着。
果不其然，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那个猴精简单多了。
这小子为了别人更是傻得透彻。
周艺轩车后座，李汶翰根本睡不着，心里一直打鼓，还是问了。
“周艺轩。”
“嗯？”，周艺轩顺着后视镜看李汶翰，路上挺黑的，周艺轩像要看穿他似的。
李汶翰往病号服里缩缩，“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医院的？”
“给海关打个电话，就知道咯。”
李汶翰垂下漂亮眼睛，没吭声。
“是不是很简单？”
“今天工作怎么样，忙不？”
周艺轩被李汶翰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一愣，“我不忙，明天请假照看你。”
“我不用你。”，李汶翰脱口而出，又心软了，蔫了蔫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
“你不是说你刚在家做饭了么，真做了么？”
十五楼，周艺轩拎着中午就备下的几个菜，端详沙发上有气无力又摩拳擦掌的李汶翰，
周艺轩有点张不开口，“你不能吃这个，你有伤。”
“我这三两天就好啦！”
周艺轩看着李汶翰血水打透的裤子和袜子，血干了，硬邦邦的深红的血在蓝白条纹和小脚丫上触目惊心，听李汶翰瞪眼说瞎话。
“真不行，我给你做点别的清淡的。”
“那你把这菜从你家拎下来干嘛？？？”，李汶翰蹿起来，一个趔趄又倒下，声音弱弱的说急就急，“你馋我呐？”
“我是想给你证明一下，这菜我真做了。”
“切，我就知道你这男的没安好心。”
“为了吃几个菜，连小命都不要了？”
周艺轩拗不过，还是给他吃了，
谁知李汶翰吃了两口，眼珠一转，筷子一扔，“不行这个又油又辣。”
“我以为你真不要命了呢。”，周艺轩蹲沙发边瞅他。
“牛骨头汤，做个牛骨头汤给我呗，那个好吃，还养筋骨……”
周艺轩想着他那四面楚歌还能耍小性子的倔样，就想笑，煲汤的时候给冯局发了微信，问李汶翰出事这环节我怎么没提前知道呢？
冯局说曹焕飞忽悠马局让李汶翰出警这事，和周艺轩这次行动没什么联系，冯局自己事先也不知道。
这情妇李月华对何念昆持械抢劫这事不知情，李月华还以为自己下辈子找到着落了呢。
李汶翰打无辜的李月华这枪，大概得承担责任了。事本来不严重，但听说现在都讨论到李汶翰这警服暂时能不能穿这地步了，就看缉私科和新方的马局接下来怎么处理呗。
冯局说这事多半是李汶翰被同事使绊子了，好在李汶翰上不了班，对周艺轩行动是很有利的。
周艺轩揣起手机，竟笑不出来了。
李汶翰这状况，就算吃了曹焕飞这哑巴亏也不能有一句反抗，不知道这表面俏皮的小子心里忍了多少事。
“你家能包扎伤口吗？”
“喏，抽屉里，黄药水碘伏纱布镊子胶带酒精棉都有。”
“设备挺齐全嘛。”
“那是，我这前胸后背小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李汶翰还蛮骄傲地挺挺胸脯。
周艺轩得令，捞起李汶翰两条腿。
“诶你干嘛呢？嗷！干嘛呢？？？”
“乖，把裤子脱了。”
“诶诶诶！啊！疼！”
“乖，忍一忍就好了。”
“周艺轩……靠！啊啊……你等我腿腿好了，我给你十脚嗷！啊！”
“哈哈，我等着呢。”
“李汶翰，好吃吗？”
李汶翰抽出嘴里的大骨头，狼吞虎咽，“就凑合事儿吧。”
“你还年轻呢。”，周艺轩走过去坐李汶翰身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
“……”
“未来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