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全职同人)[全职高手][喻春]要对会长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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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害翻倍的一记暴击。

    被糊了一脸的梁易春眼前发黑、金星乱冒,耳朵里像给人硬塞了副耳机,外界的声响全听不真切不说,还根本不讲道理地播放起荒腔走板的bg来——

    妹妹你坐船头~

    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

    那是第六赛季总决赛之夜,郑轩和于锋在ktv被队友起哄表演一段情歌对唱。梁易春从电话里听不出是谁这么损,给他俩点了支《纤夫的爱》,经过严密的推理,除两位正主外人人皆有嫌疑。

    一曲歌罢,笑果拔群,捧着手机的偷听者也捂住嘴拼命忍笑,同时遗憾没开录音。转念一想,现场必定有人录音,怕是还录了像,于是自己这一起心动念仿佛都是种逾越。

    “……俩兔崽子,唱得真不赖,等我把视频传群里去!”说来就来,他听见龙则灵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呢,唱得好听……”附和的是喻文州,吐字比赛后发布会视频中的要轻软绵长些,约摸是醉了,“配合也特别好,我早说他们,狂剑和弹药……有隐藏设定吧……前辈,公会的大春,认识吧?玩狂剑,在训练营跟我挺好的,去了公会就和笔团混在一块,不怎么理我了……笔言飞,弹药……好邪门的……”

    偷听的那个,听傻了。

    ☆、二十一

    手机忠实记录下了那通来电呼入的时间和持续时长,简单计算可得,挂断是在凌晨两点多。对面挂电话这事,梁易春没印象,准确来讲,从喻文州说出那句话往后,电话另一头的一切他全没印象;而电话这一边,共处一室的笔言飞是几点放下虐菜大业关机睡觉的这种事,就更不知道了——尽管他整夜不曾入眠。

    揣摩那一位的心意可真够难的。他想了一夜,也没想通最基本的问题:喻文州那番话,是存心说给他听的吗?

    很有可能是的。先不论电话是怎么拨出的,从他接听到《纤夫的爱》唱完,足有一个半小时,只要看看手机就能发现正在通话中,喻文州不过唱了两首歌,其余时间碰也没碰一下手机的话,不大像正常的当代青年。况且偷听碰巧听见别人议论自己,这也未免太巧了。

    另一方面,支持“不是故意”的论据同样有力。他接了电话听不到有人讲话,会不会挂断并非喻文州所能控制;郑轩于锋对唱更是意外事件,起码在他听来是黄少天临时起意挑了个头,众人起哄促成的。冒着随时会被挂电话的风险,耗了一个半小时,等一个偶然出现的机会?如果这是喻文州的计划……这也配叫计划?战术大师的智商不好轻易怀疑啊!

    还有动机。若是刻意引他听到,有什么目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哪值得队长图谋了?没有!除非他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惊天动地的身世之谜。可父母当年一别两宽时,将他推来让去,惟恐被儿子拖累了各生欢喜的脚步,却硬没人说“你不是我亲生的”,所以他的身世,应该也就这样了,不存在谜。再琢磨琢磨喻文州说的话本身,似乎只是陈述事实——严谨地说是半截事实,疏远那部分是事实,狂剑和弹药很邪门这部分就算了吧——对这个“事实”喻文州是怎么看的呢?天知道。人家没说“正好,我也懒得理他”,也没说“为什么就不能多跟我说两句话,我又不吃人”。

    “他不理我了”是几个意思啊摔!

    ……所以果然还是无意中随口一提,没有任何弦外之音,过后没准本人都不记得?但那就表示,喻文州说了真心话。自己同他交流渐少是因为笔言飞?因为账号职业有隐藏设定……呸,相性比较好?会有人真情实感地相信这么……让人无语的理由吗?换个人,梁易春能轻松判定“绝对不是这样”,喻文州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前科熠熠生辉,晃得他将信将疑。

    翻来覆去纠结了一宿,得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准时响起的手机闹铃提醒他,今天还得和害他没睡成觉的罪魁祸首碰头。俱乐部包了车送选手和工作人员赶到机场,车是不会拐到这边来接一趟人的,他们要自己去战队下榻的酒店集合。

    叫醒笔言飞,洗漱穿衣装好行李,时间还够他们踏踏实实吃完酒店的早餐。比赛日在周六,今天周日,不必担心b市恐怖的早高峰。只要梁易春乐意,他甚至可以在出发前抽支烟提提神,不过笔言飞在餐厅问他等下要不要来一根时,他十动然拒,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相识这些年,他没见过喻文州抽烟,一次也没有。

    战队住的酒店离微草主场非常近,他们仍是乘出租车,路线与昨晚回来时走的差不太多。笔言飞许是夜里睡太晚,上了车便呵欠连天,再没了陪司机师傅聊天的精力。梁易春状态尚好,寻常不喝咖啡,猛然喝一回反应挺剧烈,困意全消,不时能跟司机搭上几句。这位师傅岁数不大,也看荣耀职业联赛,话里话外听着是皇风的粉——后视镜还违规吊着个小小的即死领悟挂件——对同城的微草态度略微妙。笔言飞昏昏欲睡无力拆台,梁易春得以藏好粉籍没有暴露,全程和司机交流愉快。

    在酒店的停车场与战队会合,梁易春打量着选手们的情况并没比笔言飞好,个个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不知昨夜是high到了什么时候。喻文州也算不得容光焕发,倒还神志清醒思维清晰,跟公会组见面打过招呼,向梁易春问了几句蓝溪阁与中草堂的冲突处理得怎样了、对方有没有职业选手下场、是否需要自家队员出手之类的。

    公事以外,只字未提。假如没有手机的通话历史记录,梁易春真要相信昨晚的神秘来电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喻文州很快证明了那不是他的梦。大巴驶出酒店停车场不久,坐在后排的他隐约听见前面传来鼾声,正在分辨是哪位选手入睡这般神速,手机qq就收到了队长发来的消息。

    先是一张通话记录截图,接着问题来了:“喝断片了不记得,早上起来一看手机都欠费了……我们聊的什么啊,聊了那么久?”

    ……现在闭眼打呼噜假装入睡神速还来得及吗?

    他摇摇头,甩掉不切实际的脑洞。眼下能装睡,到了机场不用醒的吗?就算装死,该下车也得诈尸。问题逃避不了,只能老实回答:“没聊什么。”他一声没吱,对面的话也不确定是不是对他说的,这不符合“聊”的定义。

    等了两分钟,不见有进一步的追问,他又补充道:“我接起来没人说话,猜您可能碰到重播了。难得听大神们唱歌,我就没挂,听着听着睡过去了……对不起。”

    可以省省力气了,他想,再不用猜那人一句话有几个意思了。人家既然说不记得,是真不记得还是决意把事情抹平,于他没有区别,他能做的就是配合着将一切抹得更平整些。

    又等了两分钟,喻文州丢来一个网盘传送门:“昨天的最佳曲目,龙前辈录的。”

    梁易春敢赌一个月工资,是于锋郑轩版《纤夫的爱》,若不想在公共场所笑到不能自理,大可不必立刻下载来看。可是不看视频,又要做点什么呢?刷微博?玩游戏?敲敲留守组打听公会战的战况?好像都行,又好像都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下了视频,戴上耳机,并不意外地复习了一遍《纤夫的爱》,但意外地没笑到不能自理。

    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歌仍是那首歌,是心里缺了某种东西。

    是你喝断片了不记得的。

    是我睡过去了没听到的。

    ☆、二十二

    两年前和两年后,不会有区别的——望着对面专心致志一勺一勺喝粥的喻文州,梁易春淡定下来,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两年前,这人在他以为绝无可能的情况下打来电话,说些有的没的,惹他心猿意马,末了一句断片,轻巧掐去他所有隐秘萌生的杂念。

    两年间,他们仍是那么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地相处,和战队夺冠前没两样。

    两年后,这人又在他以为绝无可能情况下出现在他眼前,可以预见又要说些有的没的。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他若再迷茫纠结夜不能寐,就是白白抛费感情了。管喻文州要说什么呢,他犯不上再为这人的言语心旌摇荡,更无需苦苦推求背后的动机。

    兴许只是为了……好玩吧?玩过就翻篇,两年前翻过去了,两年后也终将翻过去,到头来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不吃吗?”放下勺子换了筷子,喻文州说出开吃以来的第一句话。平平无奇,不难回答。

    才注意到对方取来的餐具也有自己一份,梁易春把“我不是被你拐来刷饭卡的吗”吞回肚里,转了两圈,改为:“我…不太饿。”

    编了一箩筐的鬼话蹭到饭卡的人也没过于客气,搛起那只孤独的豉汁凤爪:“那这个归我,没意见吧?”

    这是当然的,必须没有。别说他原本就不打算吃,哪怕真要一起吃,他又能跟队长抢人家补手的玩意吗?网游工作对手速的要求不比职业圈,曾经他俩的ap相差无几,现如今他的峰值还不知赶不赶得上喻文州的均值,却也够用了,何苦再糟蹋鸡爪子,鸡也是很努力的好吗!

    可那个比他需要补手的人,将凤爪往自己这边移动了一点距离,又搁下了,似乎不急着吃它。

    “都说吃这个手速会变快,我其实不怎么信。”明明喻文州看着凤爪,但梁易春无端觉得,被盯上的是自己,“是鸡的脚,补不到手上吧,讲道理,吃越多应该跑得越快才对。”

    好有道理,然后呢,就超过了港记么?梁易春略一犹豫,拿起了那双闲置的筷子。还是吃点东西保险,他想,嘴里有食物,比较不容易让不大恭敬的心声偷溜出来。

    “没食欲也不用勉强,”喻文州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凤爪上挪开,抬眼与梁易春四目相对,“这两天网游部那边,压力不小吧?”

    “还、还行。”算上白天在体检中心接的电话,这是一日之内第二次被同一个人为同一件事表达关心,令他有些不自在。

    “昨天经理突然打电话叫我尽快回来,说你们那里有人给送去抢救了,吓我一跳。”

    所以扮个社会人儿来吓我?这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狠狠摁下去。仿佛做了理亏的事,心虚得不敢直面喻文州关切的目光,他转头装作对玻璃窗上映出的人影产生了兴趣。

    梁易春啊梁易春,你又长本事了——对着另一个自己,脑内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翻腾着根本停不下来——这次点满的是什么技能?自作多情?醒醒!没听人家说是被战队经理叫去小卢家做工作的吗?当队长的人,有一万一千个回来的理由,都没一个是因为你。

    “……大春?看什么呢?”

    真梁易春一个激灵,中断了同影子梁易春的对视。人家正跟他说着话,他明目张胆地走神,多不礼貌啊!要怎样描补才好呢?

    “我看……看看黄少在不在,他没和您一起回来吗?”黄少天潜伏在窗外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不过剑与诅咒形影不离的名声在外,见了喻文州就要在附近找找黄少天,马马虎虎说得过去。黄少天的微博提到过,放假后队长回了一趟老家,自己也跟着散散心,自带地陪去旅游的体验很不错。既然去的是两个人,只见一人回来,问问亦在情理之中。

    他说找黄少天,倒把喻文州逗笑了:“呵呵,别找啦,没在外边埋伏你。他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少天爸爸开车到机场接的我们,送我到俱乐部门口,带少天回家了。”

    原来如此,就说那一身装备没吓坏个把出租车司机不科学!梁易春想象着黄爸爸看到墨镜大花臂时的表情,干笑了两声。

    “现在他应该正在被妈妈念吧,”喻文州笑得也有点促狭,“说是出去玩,结果从头到尾闷在屋里打游戏。少天妈妈总说我们工作就是打游戏,放假了还打游戏等于没休息。”

    梁易春认同这位阿姨的观点:“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健康重要。”

    “这话你自己记牢了。”收起对搭档幸灾乐祸的笑容,喻文州换上一副深表同情的神色,“我们至少有假放,网游可是全年无休,越是过节越要忙活动,不来上班也得在家上线……想想真摧残身体,大春你考虑过改行吗?”

    考虑过改行吗?

    没有。他本能地想说没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完用不了一秒。但他赶在它们出口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能够凭本能对付的普通问题,关乎他的饭碗,每个字再三斟酌都不为过。

    是的,关乎饭碗。

    网游部不是战队的下属部门,喻文州又是个妥帖人,轻易不会越权插手公会事务,与他的“私交”也淡薄得几乎称不上交情,今晚突然连哄带骗拐弯抹角打探他的职业规划是为哪般?他再迟钝,被这么问到脸上,也要有个acdef数了。

    实话实说,小汪出事以来,他对饭碗并未百分之百放心过。分管经理叫他交检查,看来暂时没有让他走人的意思,也只是暂时罢了。小汪一天没痊愈出院,事态仍有恶化的余地,一旦从“蓝雨有人打游戏打到脑出血”升级为“蓝雨有人打游戏打出了人命”,等待他这个部门负责人的,怕就是顺理成章的“引咎辞职”。可他的鱿鱼是那么好炒的吗?被卧底到核心造成的损失足以使一家公会一蹶不振,总会长倒戈相向的破坏力只有大没有小,他的劳动合同倒是包含竞业限制条款,跳槽去别家俱乐部任职是要赔钱的,然而万一他不在乎呢?万一被砸了饭碗心存怨念,不计后果蓄意报复老东家呢?

    他们那位分管经理,同战队经理的私交是真心不坏,能不能通过战队经理拜托喻文州帮忙处理一下这个麻烦呢?放着这样一个人,做事稳妥,手腕圆滑,还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光环加持,请他为维护自家俱乐部出把力,是多好的选择。

    ☆、二十三

    昔年在训练营,两人一道被雷指导劝退,眼下变成了喻文州来劝退他——尽管小汪未必救不过来,他也未必走到那一步,严格说来“劝他若有不得不退那天,最好退得和平体面些”不完全等同于劝退——梁易春莫名感到有点好笑,不晓得喻文州有没有默念几遍“风水轮流转”。

    而他又该怎么答复呢?他清楚自己办不出对蓝溪阁有损的事,但白纸黑字的合同都无法令人彻底安心,他还能做什么?

    “大家吃的都是青春饭,多少想过吧?我家亲戚就很喜欢问我退役之后怎么办。”像是明白他需要时间思考,喻文州也不催着要答案,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我们算运动员,退役安置有相关政策,可以去念个书,具体专业到时再看吧,现在没有特别想学的……还能再打几年,想法随时会变。”

    “……那很好啊。”梁易春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想起初见那天喻文州穿的校服,至今仍不知道是考来的还是买来的。他有过很多机会问,可那时他们能聊的东西也很多,他没想到要问这个,后来就不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