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当天晚上独战三盆小龙虾，吃得有点撑，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到了训练室。
训练室里没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桌面上什么都没有。许望舒昨天可能吃完饭又回来自己做了一下复盘，走的时候外设没收，鼠标键盘都在那摆着，挺显眼的。林海走过去，看到桌上还散乱摆着两个笔记本，一副耳机。
全新的。
林海突然精神起来，伸手就去拿，想想还是不敢，颠颠跑到柜边开锁拿了自己的耳机，回到他的座位上，一抿嘴，开始模仿许望舒的神态。
许望舒发火那天他是跟罗英和袁规站在椅子两边的，有幸没直面许副队骇人的气场，所以不觉得心有余悸，只觉得帅。是真帅，当时看不太清表情，灯光斜照过去，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半边脸，眉毛很浓，有点不耐烦的微皱着，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眼望去简直能瞅出冰碴子来！面无表情，也不见怒气，只有冷到极致的平静。一扬手那叫一个利落劲儿，帅得人想给他跪。
林海越想越兴奋，在脑子里把许望舒的脸代换成自己的脸，一挥臂：啪！
不对，这么扔不帅，显得怂。他颠颠跑过去捡回来，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扔：啪！
……张安正好推门进来，被这明目张胆破坏公物的行为吓了一跳，用看智障的眼神狠瞪了他一眼。
林海挠挠后脑勺，讪笑。
一场秋雨一场寒，h市最后的蚊子疯狂反扑，折磨得嘉世扛把子痛不欲生。罗英感慨说秋天可快点到吧，副队你这天天带着一身红痕出现实在是让我很是难以自持啊。邱非顿生警惕，提前换了秋季队服，每天穿着长袖挥汗如雨，生怕清白不保。
国庆节嘉世象征性地放了一天假。晚上大家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看国庆晚会，队长和副队凑在一起研究下场挑战赛对手的战术风格，头都顾不上抬；理论上脆皮腿短的牧师伏在地上做每天的一百个俯卧撑，脊背肌肉拉出漂亮的线条；剩下的人一个趴在沙发背上昏昏欲睡，一个抱着手机打ll，还有一个拿筷子敲着可乐罐给牧师打节奏。
经理姐姐过去把电视关了，说你们都不看就给我省点电。
第二天陶轩过来检查工作，进门先说节日快乐，然后扔给叶修一个大塑料袋。叶修叼着根儿烟，说：“这都国庆了老板，怎么还买月饼？”
“你们嫂子买多了，我前天大扫除翻出来的，再不吃可能要过期。”勤俭节约的陶老板朴实地说。
“什么馅儿的？”许望舒摘下耳机问。
“香菜牛肉和巧克力五仁。”陶轩回答。
许望舒：“………………”
副队长转过头，镇定地说：“以后夜训3v3抓失误最多的，奖励当晚夜宵，没有上限。”
后来陶嫂子邀请许望舒等人去家里吃饭，总是被以种种理由拒绝。少年们都对她畏之如虎，陶嫂子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围观副队长每天早上喝牛奶，一直是嘉世诸人的乐趣之一。
经理姐姐以“长不高以后影响代言身价”的说辞，连哄带劝地买了一箱牛奶放在餐厅，说服他们每天早上一人一杯。旁人还好，许望舒是真不喜欢喝牛奶，酸奶还可以忍受，纯牛奶简直忍无可忍。
于是每天早上，都是叶修骗他喝下去的。
倒不是说多关心自家副队，只是这样明目张胆坑一把总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许望舒这样的的机会实在难得，叶修乐在其中。
许望舒有个小毛病，刚醒的时候得迷糊上一阵儿，飘到洗手间去洗漱再飘来吃饭，直到飘到训练室他都是不太清醒的，清醒了这段记忆也是断片儿的。每当这时，叶修会殷勤地把牛奶倒上给他放到手边，许望舒一边打哈欠一边含糊不清地拿下巴指指冒着热气的杯子：“这是什么？”
“绿茶。”叶修正直地回答。
其他人：“……”队长你当我家副队是智障吗。
不清醒的许望舒不疑有他，拿起来就喝，喝完皱皱眉，中肯地评价：“坏了。”
“明天让后勤买新的。”叶修说。
许望舒点点头，回答：“好。”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十年如一日。许望舒直到退役都不知道，这是嘉世战队内部最大的保留娱乐项目。
平时训练得很辛苦，每到周末大家也会放松一下，组织组织集体出游。
比如集体上超市买吃的。
许望舒偏爱乐事薯片，原味的；叶修不用说，只卖烟；张安喜欢恰恰香瓜子和各种黄油曲奇，包装精美色彩缤纷。口感香甜入口即化。
邱非对此非常嫌弃。他认为所有甜味的零食都是异端，咸味才是正宗。
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时，张安很是震惊，然后在某天在1v1训练中摆出起手式，气壮山河地叫道：“说吧！你在豆腐脑界是甜党还是咸党？我要代表组织审判你！”
“我不喝豆腐脑。”许望舒冷静地道，抢先速射出手，一套流畅的连招，把张安又凌虐了一遍。
许望舒辣手摧花起来一向不怎么讲情面，况且队里除了汉子，就是一个女汉子。而且一视同仁，才不管那是天生欠揍的林海还是自家的好队员吴雪峰同志。林海有一次在训练，许望舒路过时一把拔下他的耳机，节奏劲爆的英文歌曲震耳欲聋。
许望舒俯视着他，面无表情，唇角微抿。林海讪笑，想站起来：“哎呀副队啊，你这耳朵简直灵得像黄鼠狼！”
……一点不觉得这是夸奖啊。
许望舒伸出一只手直接又把他按回椅子上。林海想挣扎，说：“……那啥，适当放松这是。就这种训练，受身是职业选手的基本素质……”
“简单是吧，大气层装不下阁下了是吧。”许望舒淡淡地说，转身走到自己座位上，“来打一盘。”
然后嘉世所有人围观了一场惨烈的单方面虐杀。林海被他连续强制抓取摔到地上十七八次，那自然没法受身，根本不是训练质量的问题……但他哪敢说，简直感觉自己的术士“林海雪原”都快被摔散架了。副队长还丧心病狂地双开了个牧师号，看他要死了就探过身去点两下鼠标，闻理被他凌虐得气息奄奄。
“简单吗？”许望舒问，“放松吗？还想上天吗？”
林海泪流满面。
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精神足，力气也大，七个人推三辆车，回回购物车上都堆得冒尖。林海仗着自己看着小，一向不怎么参与劳动，有时候还理直气壮地往购物车上一坐，叫嚣：“我还是个宝宝！”
然后被许望舒武力镇压。
他们没事尽可以穿队服出去晃，毕竟这是一支新队，哪怕被人认出来了，估计也只当是嘉世的粉丝。谁会想到这些少年就是嘉世未来的中坚力量？许望舒上次挑糖的时候还被一个老奶奶扯住问：“你和那个小伙子，一起的呀？”
许望舒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正在柜台前踱步的林海。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t恤，背心有火红的枫叶。
许副队说：“啊？”
“在一起呀？”老奶奶慈祥地笑道。
即使处变不惊如许望舒，脑子也短暂地懵了一下。然后他镇定地说：“我是没有这个意思，他有没有我倒是不知道。但他如果有，我一定会扼杀在摇篮中。”
老奶奶啪啪啪拍他的肩膀，带着谜之笑容离开了。许望舒跟队友们讲，一群少年在超市里笑得快死过去，林海差点没腿一软给他跪下，一百二十分真诚：“臣惶恐！”
其实他们的牧师一个人就提得动所有东西，但最后一般还是所有人分摊。毕竟职业选手的手金贵，虽然从出了超市到进车里也就几步，也没人敢这么使唤他。
作为唯一的女孩子，罗英有优待，袁规一人提两份，被小姑娘连声感谢时还会笑笑，说没事，不好意思的话，场上就保护好我这个柔弱的脆皮牧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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