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的爱情。你试试,会发现并不难。对你尤其如此。”
我一本正经说:“阿盼,我已经老了,老到只能发生一夜情、婚外情、ji情,而绝非爱情。”
4
顾盼回南京后,抱着双胞胎去拜访我妈,我妈对两孩子爱不释手。据安安说,妈妈抹泪了,很伤感。”“哥,你要努力好不好?家里传宗接代的任务等着你呢。”
我比谁都明白,但也不能马路上随便拉一个配种。,名字好听。
不久后,妈妈开始逼我相亲,我并没有反对,我算是比较传统的人,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让妈妈先过目,看看人品,以及是否对她老人家胃口。妈妈对这类工作很积极,不过一周,就给我回话,说已经圈定五名,让我赶快回南京跟人家见面。我让妈妈把名字一一报于我,妈妈边报价边介绍条件,都是一等一的好条件,而且年轻,年轻到让我觉得自己无耻。我说,就那个叫方静的吧妈听我这样轻率,火冒三丈,“终生大事啊,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花点心思好不好?不要敷衍我。”
我并没想敷衍,只是观念老土,觉得婚姻是要经由凄清层层铺垫然后水到渠成的。相亲既然只是为一个结婚生子的目的,那只需条件交换即可。我于是直接告诉我妈:“妈4实话说,我心里还有锦年,你要我抹掉一段感情重来,一没时间,二妹心情,三没精力,四也嫌费事,五就算抹掉,我也不太相信有奇迹发生。差不多就行了,我就几点要求,基因别太差,人品要好,你满意。
妈妈苦口婆心,“怎么说你也要见见啊,说不定你对人家会产生好感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别老锦年锦年,我一听头就大。”
我最后还是答应老妈见人,的确,见见女人没什么坏处,可以清热、败火、怡情、舒心,有效防止各类疾病,避免早衰。
挂了电话,我点开电脑,例行查看邮件。
这一日终于收到锦年的信。全文摘抄如下:
觉明,我已在伦敦住下,打算常住。目前找了份教汉语的活,一周上三次课。另外,也收到t报专栏约,下月,生活蛮自由,我身体也已恢复。开始写
稿赚费。总之,经济有保障,生活蛮自由,我身体也已恢复。勿挂。祝你一切顺利,锦年。
我反复看扭头望向窗外,,心里空落落的,一幢幢冰冷的写字楼横亘着视线,写字楼下,是同样冰冷的车水马龙,步履匆匆。这就是所谓的现代生活。我已经被囚禁了十多年了,如此麻木,如此甘心。
悠长的
假期,公路边的青草味道,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我觉得疲惫。桌上电话却又响了。总是有事,一刻也不得清闲。售后经理说,w公司装的我们的某型号系统瘫痪,原因不明,要我们马上派技术人员过去。说那边李总发怒了,要解约······
一周后,我处理完毕回到南京。晚上吃饭时,我对父亲说,爸,我想歇一阵。
父亲说:“那怎么行?事很多呢。”
我说:“活永远别想干完,我累了。”
母亲插嘴:“也是啊,让儿子好好休息。老头子,你不是说那个谢什么很能干吗?上次中银的项目立了大功,让她挑挑大梁。”
“谢开。是能干,毕竟是外人。”
母亲说:’有什么外人内人之分的,把畅意这个品牌做好,能让它一直维持下去,不是两三代就完掉,几十人才,就该培养锻炼。“
我笑道;”妈,你才是真正的人才,既有眼光又有开放心态。”
母亲撇撇嘴,“那是,当年你爸起家,其实都是我在后面撑腰。你爸,胆小得要死,做什么决定前要先抖上几抖。”
爸也笑了,说他插手。:“那就让谢开上手,不过是负责日常行政管理,研发、销售还是不要他插手。信任都是有限度的,否则我们自己就被动。”
我明白。谢开的人品尚不清楚,还得慢慢察看。
妈妈转头笑容可掬地问我:“觉明,休假,你打算去哪里?休假要带个女朋友才好。有没有人选?”
妈一做出保媒拉纤的姿态我就害怕,我笑说:“我带妈妈吧2,妈妈风韵犹存,很有魅力。”
母亲说:“那你爸该吃醋了。”
哐啷一下外面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母亲站起来,“别是安安回来了。”出了陈勉的事后,安安状态
不好,一直休假在家;但是也不安分,几乎天天出去。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我们出厅。果然是安安,眼神涣散,面色惨白,状态似乎不太好,跟在她身后的居然是谢开。
母亲惊讶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哦,董事长,夫人,沈总。”谢开一一恭敬称呼后,方道,“沈小姐好像有点低血压,在路上走着走着昏过去了,我恰好经过,就送她去了医院现在差不多没事了。”
母亲扑过去,拉着安安,“现在怎么样?快回房躺着。”
安安跟妈妈上楼了。我们正好把谢开留下来,一起吃饭,同时商量我不在的一个月由他全面主持公司日常工作的事。谢开非常谦逊也非常感恩,连称一定不辜负信任。
谢开是爸爸挖掘的,原是顾家企业的人,据说因为他母亲动手术的缘故,急于要钱,他用顾家的资源为别的企业做了好几个项目,顾大同觉得此人人品不好,要把他辞退。他苦苦哀求,正好被前去拜访顾大同的爸爸看到。爸爸宅心仁厚,想起当年自己的母亲因为缺钱治病而亡,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到了畅意。谢开很感恩,工作也努力。爸爸对他一直很留意,有意栽培,他不久就崭露头角,升至经理的职位。他也是个有心人,逢年过节,都要给爸爸准备一份礼物,像皮拖鞋。羊毛坎肩。家乡的土特产以及爸爸爱听的越剧唱盘等,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很能击中爸爸的心坎。
他像陈勉一样有特点,很有决断力,想清楚就下手,狠辣干脆,决不拖泥带水。这种风格正好是我和爸爸缺乏的,我们都比较宽柔,明白自己的弱项后我们愿意在决策层安排与我们性格不一样的人互补。鉴于谢开的好几次优秀的表现,我提了他做行政副总,谢开在顾大同那里,干了五年也没干出个成效,在畅意,几乎每年一个台阶,他干劲越来越大,当然野心也越来越膨胀。
我好爸爸都不是闭塞的人,也认可年轻人的事业心,愿意把畅意当成一个各色人等都能施展才华的舞台,而不是一份狭隘的家产。爸爸的目标就是希望百年后还有畅意,像那些知名的跨国企业一样,有经久不衰的文化和品牌。爸爸一直对我说,有多大胸怀做多大事,这也是我的立身之本。因而对像陈勉,谢开这类人,:我们愿意栽培,哪怕担上风险。
谢开走后,爸爸有意无意地问我:“小谢结婚了吧,也没见过他太太。”爸爸妈妈退休后,重心就放在子女的个人问题上,有什么顺眼的人都要想想是否能留给自己的孩子。对谢开,他未尝没有这样的心思。
“嗯,他老婆一直在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哦。”爸爸好像有点失落。又说,“姚谦好久没来了,你妹妹,安安分分的一个人,长得也漂亮,怎么没人追?”
我差点想笑,老妹安分?爸爸啊,你怎知安安在情感上口味之刁,姚谦见着安安,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大气也不敢出。我私下问过怎么回事姚谦苦着脸说,哥啊,饶了我吧,你这个妹妹,俺可攀不上,现在还落下阴影,见了女人都害怕,越安静越漂亮越害怕,他后来火速交了个女朋友,胖胖的,像刚蒸出的馒头,很不中看。我哪里知道他是急于找回自信心。
安安在陈勉过世后,整个人就好像在梦游,据说上课的时候讲着讲着会茫然停顿,失忆的样子,校长让她回家休息,妈妈本想就此给她办辞职,安安不肯,就办了停薪留职。安安是要做一辈子老师的,尽管她小时候从来没有为自己设计过老师的角色。她想过读博,搞学问想过进电台,做主持,想过进外企、做女强人,就没想过当老师。后来问她为什么选择做老师。她跟我说,陈勉有次说她斯斯文文,恬淡知理,很像老师。我当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说:“老师怎么恬淡了,没听说过,国地税,公检法,人民教师黑社会。”
回家后的安安一直精神不振,尤其是在指导陈勉身世后,更加愧疚难安,时常会在半夜敲我房门,祥林嫂一样向我重复悔恨,说着说着,念起旧事,就扑簌簌掉眼泪。我一边心烦,一边哈欠连天地开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只是迫切希望有人能把安安接收,救我于水深火热。只不过这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这日睡前,我依礼去安安房间探望。
安安好像没什么事了,眼睛骨溜溜地转,若有所思,“哥,你们公司还有谢开这种人?”
“他怎么你了?”
“没什么。”安安神神秘秘地笑笑,转移话题,“妈妈说你要休假,是去英国找锦年吧?哥啊,你这种知其可为而为之的精神让我感动死了。”
“谁说去的?”可我的心分明咯噔了一下,为何不可以?
不能相濡以沫,也不必相忘于江湖。
5
我去了伦敦,在那里安静地度过我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写端庄的小楷。饭后骑单车沿着城市转。阳光从葱茏的树隙之间落下。不晒,但是人昏昏,于是就停下,在路边喝杯咖啡1或者干脆在草坪上摊开四肢睡上一觉。睁开眼,再拍拍屁股走人。浪荡而自由的感觉。夏天从来没有这么迷人过。
有阵子,喜欢上了去图书馆。
因为喜欢那种味道,书和建筑和历史和文化共同交织出的既馥郁灿烂,又阴森幽暗的味道。我经常在书架间转来转去,蚂蚁一样,很快淹没于浩瀚书海。
有次,在一楼大厅阅读。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阳光正好,、从巨大的玻璃门窗喷泄进来,把整个空间照耀得白花花的。
有个女子,借了书,边看边朝外走。
就在她觉得将要跨进喷薄的阳光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脑袋子弹一样撞在透亮的玻璃门上,接着,整块玻璃就像砸碎的冰面一样在她面前哗啦啦地蹦出一条又一条交缠的经络。她头昏目眩,sh热的血液顺着额头不停的涌下来,在她眼前罩出一片片的红雾,她抹都抹不开。几个看客包括我和一个穿制服的管理员奔过去。管理员吓坏了,张皇失措地摇着她的手臂不停地问:“没事吧,你没事吧。”她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用手堵在汩汩涌出的鲜血,好像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多血可流,呆若木鸡地傻站了会儿,她指指玻璃,问:“这个——我得赔多少钱?”
管理员连忙说不要赔,是我失职,阳光这么晃眼,应该写个指示牌。
我心里叹气,真这么做了,恐怕就是侮辱其他人的智商了。
我上前一步,熟络地跟女子打招呼:“锦年,来借书啊,没戴隐形?”
她捧着头斜眼看过来,更加痴呆。
我自然地接过她怀中的书,像领一个闹事的女儿,“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只是皮肉伤,略作处理,就好了,她还在诧异中,时不时回头死盯我一眼。
“我是沈觉明,没错。……别用看人贩子的目光瞅着我,你没有贩卖价值……裴锦年我真怀疑你的自立能力。”我边说,便拉她到马路边,招手打车,上车后,向司机准确报出她的住址。她这会儿闭口不作惊讶状了,应该想到必然是她妈妈将她的行踪包括周三下午来图书馆的习惯悉数向我作了汇报。我此前没有找她,只是不想;我来英国,只是想来,没什么意图,包括去图书馆,说不上是不是等她,只是喜欢这边的氛围,我也是纯粹的度假。
“什么时候来的?出差?”过一阵,她谨慎地问,微微靠窗挪动下身体。英国的的士很小,我们坐在后排的样子显得过于亲密,她的右胳膊挨着我的左胳膊,转头的时候,蓬松的头发会咋咋呼呼地飞起来擦到我的面颊。可能她中午刚洗过头,自然蜷曲的长发满满铺陈在她轻盈小巧的肩骨伤,发丝散发出清新干净的茉莉香味,盈满局促的车内,我承认,我要略微克制一下,才不向她的头发投降,“嗯,休假,有一周了吧。”我带点心不在焉地回复她,伦敦的夏天很明亮,阳光多么好。
“去哪里玩了呀?”她也没追问我为何不早找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像陌生人之间非要说些天气之类寒暄的话作为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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