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问世的大乘经典是《般若经》(prajnaparamita,“圆满的智慧”)。
当大乘佛教开始发展时,大乘修行者称呼不属于大乘的派别为“小乘”,等于是说:“你们的车子无法承载许多人,顶多只能载运你们自己而已。相对地,我们的车子大,载得动成千上万人。”此处“大”、“小”字词的选用,显示当时大乘的追随者有较劲与自负的意味。
随着佛教僧团组织的发展,保守派变得相当僵化、心胸狭 隘,出家僧团非但未寻求可用于日常生活的教导与修行方法,反而倾向全力投注于抽象哲学教法的要点分析,并着重阿毗达磨(亦即“论藏”)的研究。《论藏》是额外添加的典籍,著述的目的是将佛教教法加以组织分类,并进一步阐释。一根毛发能被割裂许多次,阿毗达磨乏味的议论,就充满了割裂极微的毛发,分析层出不穷,而学问僧开始为分析而分析,乐此不疲。在这种环境中,正念的修行是存在的,但可能相当机械而枯燥,无法导致当下的平静、喜悦、快乐与自在,以强硬态度诠释、理解与践行教法的方式变得很死板,而让其他人难以接受。
既然出家僧团被封闭在这种保守的形态中,就无法完全履行它对社会应担负的责任。佛陀入灭数百年后,出家僧团其实并不入世,未考虑到僧院外整个社会的种种困境。但为了持续作一个有生命的传统,佛教必须改变、成长,所以大约在公元前 1世纪,有个偏向革新的部派--大乘,自大众部的传承中发展出来。这是佛教内部的改革运动,向外延伸,以包含僧、俗二众的一项革命性运动,是一部能载运一切有情众生到达解脱的大型车辆。
小乘最高的宗教理想,是通过一己的精进与修行,而达到解脱的阿罗汉( arhat,意即“值得尊敬者 ”);出家僧团的焦点都只放在个人的救赎,单从个人的角度思考涅槃。大乘提出的理想,则是与其他一切众生分享其修行成果的菩萨(bodhisattva,bodhi意指“智慧、觉悟”,sattva意指“众生”)。菩萨一达到觉悟,就立誓放弃进入涅?,直到其他所有众生,小至最后一片草叶也都解脱为止。这种洞见非常深刻,所以大乘观点表现的佛教是入世的,相当积极,且非常美妙。
大乘始于这种洞见,且进一步加以增长,当有关它们的研究与修行够成熟了,经典就开始出现,起初是《般若经》,这些经典极为深 入地探索“不二”的原则与“空性”(shunyata)的智慧。不像早期某些西方的佛教学者所认为的,《般若经》中的“空性”概念并非一种虚无主义,而是表示一切事物都缺乏一种本有、不变而恒常的本质,无一物独存而永远不变,万物的生起皆由于一套不断改变的因缘,这种洞见就是“相互依存”(interbeing,互即互入)。
我们可看出,《般若经》中的这种洞见起于如“缘起” 12这样的基本佛教教义,重要的是,我们应谨记,大乘运用的教义正是上座部作为基础的教义。然而,大乘思想家并不止于此,他们继续详细说明这些教义,添加新的洞见与诠释,以因应瞬息万变的情况与人们心灵上的需求。所以,我们不该认为大乘排斥早期佛教圣典,而应视之为早期佛典洞见的一种延续与扩展。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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