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月下倾城

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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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是阿岸妈以前的旧衣服,很宽大,穿在舒洛身上晃悠悠的,装的大多是风。头发用头绳编了两个辫子放在胸前脸边,本来舒洛想扎马尾的,最后还是从记忆里记得这个时代好像扎辫子的多,入乡随俗应该就是这样。小脸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比前几天气色好多了,越看越讨人喜欢。阿岸妈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想着心里就高兴,掏出一个大洋和几张票票放在阿岸手里,对着舒洛说道“反正阿岸也没什么事,让他带你去街上逛逛,买几身合身的衣服,看着什么喜欢的也买些。”

    “真的!”舒洛闻言,眉眼弯弯,欣喜的看了看阿岸妈,又看看阿岸,那笑容炫目。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心情大好。阿岸点点头,舒洛开心的跳了一下,就这衣服擦擦手上的水,砰砰跳跳跑回阁楼拿起那套衣服,正要往身上套,又觉得不妥。

    阿岸见舒洛出来,好像有心事,看了看她,她不知道舒洛回屋要干什么,不过,看她现在的神情,明显写着不高兴。这点脸色他还是看得出的“怎么了?”

    闻言,舒洛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既然想要安安静静生活,就不应该招摇过市,只是出去看看,这几日好几个人来家里坐坐了,都是街坊,找的是阿岸妈看的是舒洛像是看外星人似的,这让她很不舒服,却还是做出落落大方的样子,亲切的爱了招呼,阿岸妈就让她回屋,她也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只是不好拂了面子,毕竟是街坊邻里的,不好弄得太僵。

    这张脸,往哪一摆,就是焦点。舒洛自然知道,所以她要低调,出门前特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锅灰,看着灰头土脸的,头发也懂得有点凌乱,她现在不奉行凌乱也是一种美。

    阿岸见她那样,不禁好笑“舒洛别怕,有阿岸哥了。”说着比了比手臂,肌肉横生啊!舒洛感叹,听话的拍了拍脸上的锅灰,掉了一下,也不去洗,抢先一步跑出院门对着阿岸做鬼脸“好啊!我的安全可交给你了,阿岸哥不要让舒洛希望哦!”

    两个人笑着舒洛一问阿岸一答,很快就到了繁华的街上,这是舒洛第一次逛老上海街道,商品琳琅满目,不比现代的商业街差,有着这个时代的特征,看着哐当哐当的电车从眼前驶过,舒洛高兴地抓着阿岸的手臂不换,又笑又跳,像个孩子看到稀奇物,对舒洛来说,忘掉回家的念头,在这里生活,或许很难,但暂时放开开心的接受这里的事物,一切,把自己融进去并不觉得有多难,至少现在她看见电车油然而生的喜悦是真实的。

    一路,舒洛都带着笑,从橱窗上一一看过,阿岸见她的神情不禁黯然,伸进兜里捏了捏兜里的钱,最后放下,有些失落“阿岸哥,看见那个没?等有钱的时候我们就把它买回去,送给娘,这样她的手就不会开裂了。”舒洛指的是一盒护手霜一类的护肤品,每次见阿岸妈开裂的手,舒洛就觉得难受,那样得多痛。若是有了护手霜是不是会好一点。

    阿岸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好,等我们有钱了就买回家,还要买很多很多。”舒洛喜欢的都买。舒洛也笑了,两个人站在橱窗外看了好一会才离开,还是舒洛吵着先去布衣坊看看,买两身衣服再说,阿岸还要上工呢!

    去了几家,舒洛都没在店铺里看中合适的衣服,其实她知道家里没什么钱,她白吃白住一点贡献都没有,又怎么能买太贵的衣服,心里不安啊!阿岸自然知道舒洛的想法,身上的钱在那些店里还不够买一身衣服的。心情更加低落,想着要挣大钱,给舒洛买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首饰。舒洛值得那样对待,她像是沦落凡间的仙女,不能让她委屈了。这是阿岸最实际的想法。

    最后舒洛在阿岸的带领下在一家小店铺里买了两套合适的衣服,价钱比预期的高了点。不过,幸好不是太贵,只要了零散的纸币,那块大洋没动,还余下几毛钱,舒洛问过阿岸一块大洋是多少钱,算了算应该有人民币三百吧!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快抵上阿岸十天的工钱,舒洛又怎么花得下手。即使阿岸执意要买好看的贵的,却还是屈于舒洛的坚持。

    从店内出来,舒洛暗暗下决心,不能在家里窝着,她也要找一份谋生工作,只是,在这里,她能找到什么工作,棉纱厂,去给人当丫头,还是去百货公司当售货员,这些舒洛都不喜欢,应该说她放不下身段,自己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没一点用武之地,她气不过,觉得憋屈,就算饿死也不为那五斗米折腰。

    “卖报啦…宁家易主老二,宁大丧礼明日举行,宁先生与公子离奇死亡,其中有什么阴谋,大家过来看一看。”

    报纸,或许能找到工作,舒洛拉住阿岸,让他给了一块钱,高兴的跑着去买报纸,她可不想看什么宁家的大新闻,她关心的是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手刚抓住报纸的一角,另一只手伸来,大力一拉,报纸就从舒洛手里溜走。“喂,这是我先拿到的,你有…”回头看着一袭黑衣,面色僵硬的面孔时,舒洛皱了皱眉“你有没有礼貌,先来后到你不会吗?”整的更黑社会似的,黑社会?貌似,好像,上海滩最多的就是帮派,黑社会?

    一惊,舒洛再看看黑衣人,见他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看,不禁寒意上冒,重新从小贩手里取了一份报纸,故作镇定的付钱,找了零头之后才离开,黑衣人一直没出声,见她离开才付了钱走近停在路中的轿车,若不是贺先生在,他就不只是用枪吓吓她了。

    “贺先生,你要的报纸。”黑衣男子恭敬道。坐在车内的贺清远接过报纸,余光看了一眼看着这边的舒洛,有些忿忿的神情,皱了一下眉。居然有人这样看着他们,虽然有些远,贺清远还是能看出闪着的眸子里那不满的情绪,眉梢挑了挑,收回视线落在手里的报纸上,宁城,没想到你千算万算,还是被最亲近的人设计。枉费你精明了几十年,如今弄得一家人都没好下场,就连唯一的儿子女儿都跟着陪葬。薄薄的嘴角上扬,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便丢开报纸闭目养神。

    “小心行事,不要丢了贺家的身份。”黑衣男子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舒洛,神情暗了暗,点点头,坐进轿车,开动车子。

    “怎么了?阿岸察觉到舒洛在颤抖,轻声询问。难道被那个黑衣人吓着了,他正想上去的时候舒洛就走开了,他也就没上千,看那人可是一个危险人物,指不定身上就藏着枪。

    阿岸猜得不错,黑衣人就藏着枪,还指着舒洛,若不是那样,她会悻悻的咽下那口恶气,在枪面前,就算是舒洛也不得不低头,忍下那口恶气。特别是在看见那辆骚包的车,停在路中间,不知道后面堵了多少车,挡了多少人,这样的人,就应该开罚单罚死他,还应该把他的车拖走出口恶气。这样想着,舒洛忿忿然看着那辆车,恨不得把他炸了才甘心,有那么吓唬人的吗?没素质!

    “没事!我们回去吧!”笑了笑,把剩下的钱交给阿岸,摊开报纸瞄了几眼,最后在右下方找到一个英语法语翻译的招聘单位,心里一喜,英语自是没话说,法语也还不错,而且,待遇好像也不错,心里一喜,从头看了好几遍,抬头笑着对阿晋说“我找到工作了!”

    阿岸见她买报纸就很诧异,如今见她开心的看着,也就不诧异了,他怎么忘了,就算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她也还是能够认字,一看就知道是有学问的人,见她抬头,还是问道“舒洛认识字?”

    “嗯!认识。”舒洛点头,笑着说道“阿岸哥明天可不可以请半天家陪我去面试?”对着你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对待遇这么好的翻译工作者,一个月五个大洋,若是完成固定的工作还能翻译其他的也可以算工资。这么好的事,而且又与文字有关。舒洛当然高兴,这样,买那盒护手霜的钱就有着落了,她也不会闲着无聊,心里不安了。

    “唷,看这位小姐,长得可真俊呐。”阿岸正要点头答应,就见几个流氓围上来,阿岸慌忙护着舒洛,冷着脸。盯着面前的四个小流氓。“怎么,大爷我看上了她,你好不乐意?”

    “就你,敢打她的注意,”拍掉伸向舒洛的手,阿岸也不客气,他知道跟流氓客气,那时对自己不客气,不等他们一齐攻上来,阿岸推到带头的一个人,拉着舒洛逃似的跑开,身后追着爬起来的人,那些人打不过就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舒洛觉得很刺激,又是枪,又是流氓调戏良家小姐,现在又是大逃难,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任阿岸带着一路逃跑,手里拿着报纸欢呼雀跃。舒洛觉得,这样也不坏。至少她觉得好像年轻活泼了很多。

    第四章 钢笔之祸

    更新时间2011-5-12 11:29:37字数:3765

    第二日阿岸便陪我去面试,那是一家翻译局,人不是很多,主编当场就给了一本书让我读给他听,然后再翻译一遍,除了英语法语,还有日语。日语我只会几句日常的,毕竟只学了一个学期,其他得到就是看动漫时学的,范围很少。不过,看着主编满意的神情,我知道这份工作十拿九稳了。

    说好条件当即签下合同,可以在局里翻译也可以在家翻译,大多是在家,而我更喜欢在家,在我的小阁楼上,摆上一面桌子,面朝天空,鸽子作伴,想想都觉得惬意,倒不像在工作了。

    什么时候翻译好什么时候给他,但不能超过一个月,因为一本书是一个月的工作量,我有种被骗的的感觉,一个给把这本是翻译完了就再也不能做其他的事了,什么若是完成工作量还可以额外翻译。简直是放屁,就知道欺骗小老百姓。但,我只能忍了,为了五块大洋,五块啊!也就一千伍佰元,廉价劳动力就这样被我出卖了。

    阿岸看着我手里的合同和书,笑眯眯很是得意,仿佛我考了状元一般。只是我们有告诉他,那个主编说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会为这五块大洋如此辛苦自己。当时,我真的很想抽他,秃顶老头还想着吃嫩草,也不怕提前见了阎王。在还没找到新工作之前,我还是忍气吞声。幸好是拿回家工作的,否则,打死我也不做着翻译工作。

    在路口与阿岸分开之后,我一个人走在弄堂里,想起家里好像没有笔墨,这怎么行,快步跑着来到码头,看着扛包上下的工人,觉得心酸,这就是阿岸工作的地方吗?幸好,幸好我有工作了,否则,见到这样的场面,我会呕死的,阿岸的钱是用汗水,力气一点一点积涨起来的。

    站了好一会,才看见阿岸从货运船扛着一肩一个包袋,因为赔我去面试耽误时间了吗?若是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让他赔我去了。就在我低头抹泪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双鞋,同时阿岸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牵了牵嘴角,抬头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你看,满头大汗的。”取出手巾擦拭他脸上的汗水,阿岸错愕了一会,突然觉得这动作有多亲密,余光瞟到看来的目光,仿若未睹,我是心疼阿岸的,觉得应该照顾他。收回手的时候,阿岸脸庞红红的看着留下黄丨色痕迹的手巾,晒晒笑了笑。

    “看,把你干净的手巾都弄脏了,快点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娘会担心的。”其实,他不想舒洛让别人砍了去,特别是记账的管事,那双眼睛像是钉在她身上拔都拔不下来,她觉得不舒服。

    “嗯!好。那,我先走了。”微笑着,朝阿岸身后远处的生叔点点头,转身离开。看来还得去书局一趟,得支出这一个月的工资。

    走开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人起哄,他们说“好啊阿岸,那个人是你娘给你说的媳妇吗?挺标致的。美了你啊!”我走的很快,不想听他们的谈话,因此我并没有听见阿岸的回答。阿岸说,她是我妹妹。其实,阿岸觉得自己配不上舒洛,她抬头的时候,分明看见眼眶微红。她值得更好的,而他只是一个扛包的。要想配得上舒洛,他必须爬很高很高,脚下还有垫一摞书才能勉强站在与她相同的高度。

    舒洛再次回到翻译局得时候,主编正好与贵客说话,舒洛在外面等了等,过了一会主编出来,舒洛抓紧时间说明来意,主编先是皱了皱眉,不同意,舒洛生气了,没有钱她怎么工作,今天非拿到钱不可,她就拉着主编的袖子不让人,他不是有贵客吗?舒洛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他跟她耗不起,果然,见舒洛想要耍赖,无奈摇摇头,让她去账房支这个月的工资。但是她必须在半月之内把这本书交来。

    舒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是很厚,而且事英文,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跟主编到了谢就去账房领钱。主编看着离去的人神色莫测。这时,门被打开,主编才回过神来,满脸堆笑道“耿先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书局暂时没有能在耿先生身边工作的人,要不,等有合适的人一定第一介绍到耿先生身边。”

    被唤作耿先生的人挑眉,看了一眼正好跨进门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个人不是你们书局的吗?难道我亲自来还请不到人。你要知道,我给的工资是全上海最高的,还有谁出得起这个价。”说着不免带着几分得意,看着门口的视线始终没有收回。

    “是,是,是,耿先生大驾光临,是林某的福气,只是,那些文人酸气,怎么劝都不肯…嘿嘿…他们都是榆木脑袋,好好的钱不赚,所以这些文人才会衣服穷酸样,还掂清高,更是、先生说是吧!”他当然不敢说他们一听说去鱼跃门,就嗤之以鼻,鱼跃门是什么地方,歌厅舞厅,上海最大的娱乐声色场所,岂是他们能够看得起的,那时什么,文人的傲气。哪像他,俗人一个。

    主编的话刚落音,舒洛领了前就出来,看见他点头示意就匆匆下楼。主编回头,看着一旁眼睛跟着出了门的人,在心里摇头。这个舒洛,自求多福吧!

    “既然这样,林主编可要好好留意了,耿某有事就不打扰了。”不等主编点头,便进门取了衣帽,一副镇定自若的下了楼,最后一个楼梯根本就没有没有踏上直接跳下去的,出了门连影子都么看见,跑得倒是挺快得,一眨眼就不见了。

    嘴角勾着笑,走到一辆轿车旁,说道“刚才看见一个蓝衣女子往哪走了?”司机怔了一下,指着对面的商铺,男子会意,把手里的帽子戴着头上,瞟了一眼车镜里的人,嘴角勾着一抹笑,拉了拉领带笑着大步走进对面的百货楼。

    舒洛正在看柜台上的钢笔,看了看价位暗暗咋舌,看来这里还真不是她应该来的,转身正要离开,眼前一暗,就见一个人挡在面前,舒洛皱眉,看也不看,想要绕过他离去。谁知她走一步,男子跟一步,存心不让她走,舒洛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了笑,拨了一下额上的刘海,好脾气道“这个柜台很宽,先生先请。”

    “耿直,小姐可以叫我耿先生,或者耿直都可以。”真的很漂亮,特别是那一拨头发的动作,他从来没有见可以这样清丽之美的人。

    舒洛很想吐,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是没见过搭讪的,只是这一个人让她觉得不舒服,那轻佻的神情,熟练的语气,甚至一副公子哥得优越感,却还想做出绅士风度取下帽子拿在手里,这样不伦不类,看在眼里比吃了一只蚊子还难受。

    “我不认识你。”说着想要从狭小的缝隙里出去,耿直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意图,长脚一跨硬是阻挡了她的去路,看着她气得发白依然一派镇定的脸,心情大好,咋一看这个女子很一般,穿着一般,脸上像是没洗干净,总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头发也弄得邋里邋遢的。他哪知道,这是舒洛避狼的秘密武器,只是最后还是遇到狼,还是难缠的饿狼。

    余光瞟到柜台上的钢笔,再看看她手里露出的书皮,一切明了“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适合女士用的钢笔包起来。”看了一眼舒洛补充道“包漂亮一点。”售货员闻言,取出最贵的一只钢笔给耿直看了看,见他点头,很快就包装好递到柜台上,招了招手,一个黑衣人上前,去收银台付账。

    耿直收回脚,拿着抱着粉色礼品纸的钢笔盒子凑到舒洛面前。舒洛笑了笑,抬头对上耿直的眼,带着不屑。他这是想收买我,把我舒洛看成什么人了,简直找死“什么意思?”

    “送给你,既然小姐喜欢,耿某当然借花献佛咯,小姐不喜欢吗?”耿直故意忽略舒洛眼里的不屑,笑得没皮没脸,什么时候他这样过,不过是看着好玩,想要逗弄逗弄,他耿直还缺女人,一勾手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附。

    “送给我?”舒洛挑眉,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算,白长了一副好皮相,花花公子。笑意渐深,一字一句道“本姑娘可不稀罕。”说着踩脚,击肚,插眼,见他蹲下之时,还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本来还不解气,见黑衣男子转身,抱着书一溜烟就跑开了,想泡我,找死。

    “耿先生…”黑衣男子慌忙扶起地上的人,就见耿直忿忿然,暴跳如雷看着不见人影的商店,视线落在柜台上,售货小姐抖了抖,指着门外那意思是,人已经跑了。

    “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追…”揉着眼睛,幸好他避得快,不然这双眼睛非给那颗小辣椒弄瞎了不可。黑衣男子出去又回来,耿直见了正要发火,就见他身后的人,理了理衣服,,戴着帽子沉声道“什么事?”

    男子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就见耿直脸色越来越沉,眼里的寒意渗人,看了看地上的礼品盒,扬了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上前一步,瞪亮的皮鞋踩在钢笔上,啪的一声,抬脚冷然离开。

    “贺先生…”循着声音,在二楼便可以看见一位黑衣男子,手里夹着一只烟,淡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火星忽明忽暗,看着楼下视线找不到落脚点,似乎飘了很远,当然,刚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耿直,没想到你也有吃亏的时候,还是一个女人。风流成性,本性难移,还真是一点都改不了。见他不吭声,来人顿了顿,继续开口道“祥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嗯!”掐灭烟头,径直往地楼下走去,那个女人以为投靠了鱼跃门就算找到了后盾吗?把我贺清远想得太简单了,即使鱼跃门是大上海最大的歌舞厅,我也要让他慢慢败落下去。没有了当红歌女舞女,他还怎么和我都下去。余光瞟到地上背踩碎的盒子,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舒洛跑出百货商场的时候特地看了看有没有人跟着,左拐右拐都没发现可以之人,她才放下心来,是不是太冲动了些,看他身边的那一个人都不是好人。黑社会,那颗惨了,若是被他们盯上那以后就莫想有好日子可过了,幸好跑得快。不过,谁让他找死的,把我舒洛看成什么人了,一只钢笔就能收买的吗?听说这个时代很多交际花,哼,我不后悔,打得算是轻的的,若不是他闭了一下,非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看他还怎么调戏良家妇女。

    不过,近来还是甚少出门的好,这里离书局不远,就怕他小人之心做小人之事来暗的。

    事实上舒洛这些担心是多余的。至少在半年之内耿直根本腾不出时间忌恨这天的是,而半年之后,耿直找忘了还有这一回事,直到一年之后再次见面的时候,他才想起,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女人,那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舒洛想不到的景象。

    第五章 五百大洋

    更新时间2011-5-17 12:34:05字数:3917

    午后,阳光从打开的窗户找了进来,金灿灿的,照在脸上有一点灼热感,缩了缩,舒洛退进阴凉的地方,慵懒的嗅了嗅,鼻间有一股浓郁的栀子花清香,深深呼吸一口气,探出头看着院子里石桌旁那纯白馥郁的花儿,手开始痒痒的,笑了笑,取出一张腾稿纸,在背面勾勾画画起来,是不是看着阳光下渡了一层金光的栀子花,在绿叶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精神抖擞,绿意盎然,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赞赏。

    黑色墨水勾勒出一朵娇嫩的花,似乎有一年多没画过画了,有些生疏,瞄了一眼栀子花手,见阿岸妈正在桌子旁择菜,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发觉,她已经成了画中人,线条清晰的,模糊的,一笔一画,石桌,人物,栀子花树,看似那么的不和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就连手里的青菜,小白菜都看得清楚,侧对着的脸庞上,眼角几尾细细的鱼尾纹在光影暗里被勾勒出来,面庞立体形象,发丝一丝不苟。

    喜滋滋的看着画,拿起来吹了吹,咚咚的跑下楼去献丑,刚跑出院子就见杨叔(阿岸的父亲,杨四)急色匆匆的进来,在院里扫了一遍,见我站在门前,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叫了一声杨叔,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画藏在身后。杨叔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撇开脸,我不太喜欢他。总觉得那小市民的劣根在他身上全都能够找到,嗜酒,好赌,还喜欢说一些脏话,刚开始得时候根本听不懂那些方言。如今一年过去了,至少能够听得懂,每次他骂骂咧咧的时候阿岸妈总让我回房。我知道她不想让我难堪,更不想让自己难堪。

    第一次见到杨叔的时候他就是醉汹汹的踢门进来,那时阿岸还在家里,我依然睡在阁楼上,中午踢门声很大,其实根本就没上锁,他一踢,用力太猛,自己从门外扑了进来,趴了个狗吃屎,我在阁楼上正好看见,顾忌他的面子,缩了回去捂着嘴压抑着笑,不一会便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就是摔东西的声音,一直都没听见阿岸妈的声音,心想不好,汲着鞋就跑了下去,正好见他揪着阿岸妈的头发不放,阿岸妈皱着眉,面露痛苦之色却没反抗。

    有次无意间听见邻居的谈话,我知道那个男人喝醉了就喜欢打人,打的就是阿岸妈。没想到还真是,当时就觉得气愤,那不是家庭暴力是什么?如今亲眼见到就更气愤了,想也没想,就扑上前,想把阿岸妈解救出来,心里暗暗骂她愚蠢,怎么就不知道反抗,愣着让他随意殴打了。

    气愤归气愤,我可是下了蛮力的,杨四本就喝得醉汹汹的,力气自然弱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使力,一下就把人甩在了门槛上,发出咚的声音,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倒下的我人,再看看阿岸妈,对视的一秒间,正要上去检查,被同样惊恐的阿岸妈拦住,心提到嗓子眼,看着阿岸妈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她大大呼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安慰的摇摇头,我也跟着舒了口气。两个人把杨四搬回床上,累得大汗淋淋。看着眼睛青一块,头发凌乱的阿岸妈,心里很不好受,而那时,阿岸妈说让我叫她杨婶。

    她自然知道我不会叫杨四同样的话,所以,她便折中。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心里替她不值有无奈。

    杨四很怕阿岸,所以他每次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阿岸不在家的时间,这一年来,十天半个月回一次家,总要像阿岸妈要钱,不给就又打有砸东西,那时我怕才知道,为什么阿岸的房间那么多砸坏,摔坏的东西。他有工钱,每次都输光了才知道回家。知道我有一份工作,更是回的频繁,看着的眼睛,让人很不舒服。像是听着一个摇钱树,贪婪,放着精光,每每看见我都会面无表情的避开,有时会礼貌的微笑,毕竟他是阿岸的父亲,杨婶的丈夫,家里的一家之主。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家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房客,亲戚,还是他们的养女,我并不清楚,但我有能力在出去找一间房子住下,每月的工资,本来给一半给杨婶的,可是她怎么也不肯接受,拗不过我说不接受就搬出去。后来她无奈才每月要了两个大洋,她一直以为我的工资每月只有五块大洋,其实不然,有时七块,有时八块,有时能够挣十块。除了每月的基本工资外,其余的都是外聘的加班费。

    英国三年不是白呆的,至少现在有一个小金库,而且还是轻松活,从来没想过会用语言来挣钱,不过世事难料,有谁会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无稽之谈却也真实存在,我就是那无稽之谈的例子。

    阿岸在三个月前辞去了在码头扛包的工作,他说在一处百货商场谋得一个守门的工作,工资比以前要多很多,而且还没那么累。杨婶听了很高兴,可是看在我眼里那隐隐的担忧她没说出口,她知道阿岸向来有主见,觉得的事又不肯轻易更改,很是固执,他的脾气我也略微知道一些。后来悄悄问他,话语依然一样,一字不差,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只叮嘱了一句不要让自己受伤,就上了阁楼,那夜,我失眠了。

    若不是担心杨婶,我应该会搬出去吧!

    既觉得心烦又觉得疲累,想想若是我搬出去了,他们是两口子,又该怎么办,我这人就是有一点撇不开的好人心,心软。有时见杨四回来,远远的看着,便会避开,不是回来要钱还好,若是回来要钱,定会忍不住给一些钱,给他,让他少为难杨婶,她已经够苦了。我知道那样有助纣为虐的嫌疑,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感觉到杨婶的目光,点点头退了回去,很快便上了阁楼,并没有趴在窗台上,只是坐着就能看见下面的情况,甚至,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杨四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大概再看我,没看见,又看看阁楼的窗子,我已经往里缩了缩,下面根本看不见,过了一会,感觉他收回视线,便凑近一些,听见他压低声音的话,不怎么听得见,倒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杨婶失控一般用手打着杨四的手臂,嘴里带着哭腔,和不满,怨恨的看着,这次杨四倒没反手,任她打着,嘴里还在说着“听我的,这样就能够享福了,你也不用累死累活的,阿岸也不用出去守门了,对舒洛也好。”

    对我好?怎么牵扯道我身上来了。正纳闷着,就听见杨婶哼哧的是声音“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这会打主意打着家里来了,舒洛给了你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要是让阿岸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你不是不知道阿岸的心思。”

    看样子又是回来讨债的,原来杨婶知道,我以为自己做得很保密。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掏出两个大洋,正要下楼听见杨四不屑的哼哧哼哧,很快脚步便进了来,看见我讨好的笑了笑,眼睛在我身上流连一遍。看他这样,不禁扳着脸,握紧手里的大洋,慢慢下了楼,见他讪讪收回视线,勉强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杨叔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话?”

    闻言,杨四连连摆头,然后看着我搓搓手“这不是运气不好吗?要是运气好的话也就不会这样了,不是吗?舒洛,你杨叔也心疼,可是…”说着看了一眼门口“听说你拿了工资,这次杨叔欠得比较多,能不能多给一点…”

    压着怒意,拉下脸冷冷道“欠了多少?我不是银行。”

    “不多,也就…也就五百个大…”

    “什么?你…”看着冲进来的杨婶,气恼愤恨的看着杨四,不等他话说完,就扑上去不由分说的捶着他的背。五百个大洋,哼!他还真能干,五百个大洋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怎么能…

    苦笑的看着哀哀求饶的人,觉得心寒,又懊恼自己当初不应该暗地给钱,否则他也不会有胆子欠下那么一大笔钱,五百个大洋,就算把这个家买了也没有,我身上连五十块大洋都没有。

    “反正不给钱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们杀了我,你们忍心…”杨四抓着杨婶的手,回头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对我说,心里那个恨啊!握着拳头恨不得在他脸上揍几拳。咬咬牙扭头不去看他们,胸膛起伏不定,牙陷进肉里,耳边是他们互相抱怨的声音,顿时,我觉得很压抑,有总想要逃脱的感觉,很想就这样跑出去。

    “五百个大洋…呜呜呜…你这么不把你自己押进去一起输了更好,这日子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呜呜呜…”

    闭了闭眼,不去看他们如何吵闹,回到阁楼,掀开枕头,看着辛辛苦苦挣来的四十多个大洋,一咬牙从怀里掏出手绢包起来就跑下楼“我就这么多,再多也没有了。要死要活随你的便。”

    “舒洛,你不能给他,给了他他不去还账又会去赌的。”看着眉眼笑着接钱的杨四坐在地上的杨婶站起身抢过手绢拢在怀里“再多他也能输掉,这个家就败在他手里了。”

    “拿给我。”说着就上前去抢“舒洛都没意见你个贱人说什么,难道你想看着你丈夫去死,你想嫁二夫是不是,勾搭上那个贱男人了?嗯?”手一用力,手绢被扯烂,银元叮叮落了一定,杨婶看着蹲下去看见命似的捡钱的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声哭泣。

    冷眼看着捡了钱又冲进房内翻箱倒柜的人,一抹嘲讽的笑在脸上蔓延开来,这就是家庭,这就是人生,真可笑。

    在房内没找到钱的人出来,拖起蹲在地上的人“钱了?你把钱藏哪去了?”咬牙,恶狠狠,丑态百出。杨婶不言不语,呜呜哭泣,任他摔在墙壁上,闷哼一身,不忍看她受伤,慌忙上前扶着她,冷漠的看着见钱如命的人,哼了哼“舒洛,你还有钱对不对,借给叔叔,叔叔赢了钱加倍还给你。”说着就要上阁楼。

    “杨四,你敢上去试试。”杨婶挣脱开来,把着楼梯怨恨的看着杨四“只要你敢再上一步,我就跟你拼命。”说着动了动楼梯。

    杨四见状,面露惧色“放手,放手,我不上去还不行,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