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才是。”
“对！支持小公子，我们茶客的评断才是最公正的！”
门外的群众一阵拍掌叫好声，好不热闹。
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这样这些整日养尊处优的茶会的长老们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便会下降。而且若是以后茶客们不认长老们的评断，只认自己认的茶，那福州的茶商们可就头疼了。
这可是打破了以往茶会独断专行的规矩了啊。
这小子。有点胆识。有趣……
角落里衣着依旧简陋的老者坐在案几前，细细品着小伙计刚端上来的新茶。
浓郁的稻米香气，温热的茶水，让这一大早茶楼一开门就第一个进来吃早茶的他一下子觉得身心变得暖和起来。
这些日子他每隔两三天都会来这里吃茶，一来为了想要知道茶楼的东家是谁，而那个艾府天天有护院守着。他根本就不好进去，而这小子也不出来，这让他实在无法入手。
二来也是许久没有吃到过真正让他觉得新奇又称得上是好茶的茶了，好不容易逮到这家，每日品茶的乐趣这才又有机会体会了。
因为来的勤了。自然跟这得伙计也混个半熟了。
当然，每次那二十文的赏钱也没少给过。
才从那些小伙计口中得知今日会有新茶上牌。
所谓上牌就是茶楼里每日要上的茶都会写在一块竹制的木牌上。高挂在厅堂中央的一面木板墙上，也会明码标价的写上价格。
这种方法既遏制了店小二们胡乱喊价吃差价的事情发生，也清晰明白的告知茶客们每日会推出那些品类的茶，茶客们自然也就不需要店小二再费口舌说一遍了，这于谁来说都是省时省力之事。
这种方法也只有这家茶楼有，每日上什么茶也只有当日来了才知晓，若不是他砸了那么多赏钱下去，再加上常来常往的，也不可能提前几天知道这新茶今日会上牌的事情，这店小二的嘴也紧的很，非不告诉他到底是什么茶。
这不，一大早的，他就迫不及待的进来，想要好好的品品新茶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没想到这小伙计刚给自己煎好了茶，就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了。
有好茶吃，还有好戏看，妙哉，妙哉。
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啊。
“小二哥，再来一壶这大麦茶，还有，上些点心来。”老者挥挥手，叫来离自己最近的店小二，眉开眼笑的说道。
这，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喝茶吃点心？
茶楼明天在不在还不知道，这老头儿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老头儿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小伙计张望了一番茶楼上下，整个茶楼里，此刻也只有这么一角坐着这么一个茶客。
虽然觉得这人的想法小伙计不太明白，但也看在这茶客多日来一直很是照顾他们生意的份上，又秉持着公子待茶客如上宾的至理名言。
哎，多喝点，多吃点也是好的，没准明天茶楼不在了，还真吃不到了。
小伙计点头应是。
怎么每次上个新茶都要闹出点事来？难道真如门口的摊贩说的，这店的风水不好？
要不要改日叫东家请个道士过来做个法事。
小伙计满头思绪的退出了大堂，往后厨去了。
第三十二章 赢了
当小伙计端来煎好的大麦茶给老者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怎么样，你们祥和茶庄的茶叶呢？”冬儿取出一大竹筒的茉莉花茶，挑眉道。
“来人，呈上来。”中年男子冷哼道。
中年男子身后的仆从上前递来了一盅陶瓷罐，一看这瓷罐子的质地就知道这可是高等的茶叶才用的。
这还是他命人从茶庄里专门带来的。
茶会的长老们看了看一边是简陋的竹筒，一边是做工精致的瓷罐子，捂嘴嗤笑起来。
光从这一点上看，就知道谁胜谁负了，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好歹。
葛长老坐在一旁撇了一眼，满脸不屑。
“上水！”朱掌柜高喊道。
立刻就有好几个小伙计们端着白瓷茶具放到拼接起来的长几上，并排摆放。
“这位老爷，我们家的茉莉花茶泡制都是用这个专用的白瓷壶，你这茶可也是用的这个？”冬儿捂嘴笑道。
“哼，吾等不稀罕此物，我们祥和所使的是宜兴的紫砂壶。”中年男子给带茶来的随从一个眼神，随从便从带来的箱子中取出了十来个紫砂壶。
这可是不小的手笔啊，祥和的东家可真是下大血本了。
围观过来的一些其他茶行的东家一阵唏嘘之声。
冬儿撇了撇嘴，凑到刘雨琦耳边说道：“小姐，你看这人居然还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该不会是真的盗了您的秘方了吧。”
刘雨琦笑了笑，摇头道：“起初我还不确定，但看到他摆的这茶壶，想来就算是他盗了我的茶叶，也决计做不出我们那茶的香甜之气。”
冬儿脸上仅有的一丝担忧也飘散而去，她欢喜的嗳了一声，又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去将竹筒里的花茶叶分撒在那些亮白的瓷壶中，又从一盅深色的小陶罐中用木勺挖出少许黄灿灿晶莹剔透的粘稠状的东西滴落在每个白瓷壶中。
“葛老。你看，这随从倒了什么进去？”坐在一旁的几个长老窃窃私语的询问道。
“再怎么弄，这假的毕竟就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的。”葛长老捋着胡须，淡然的说道。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认同，便又盯着中年男子那边。
“老爷，那公子的随从刚才往茶叶里倒了一点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分撒完茶叶的小厮在中年男子耳边轻声说道。
黏糊糊的东西？
哼，果然是黄毛小子，连茶的基础要素就是要清澈。不加杂物才是茶之根本的道理都不知。
不管加什么，他们都输定了。
因为这些茉莉花茶叶，确确实实是真的。
中年男子眯眼朝刘雨琦那边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让他加，准备冲茶。”
“冲茶！”随着朱掌柜的第二声响起，又有几个小伙计拎着装有热水的铜壶进来，挨个给每个茶壶里冲泡。
当长长的案几上的茶壶充满热腾腾的茶水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清甜之气混在其中。
“上茶！”朱掌柜鼓足气力。高声喊出第三声。
小伙计们挨个端起案几上的两种不同的茶壶端放在各个坐满人的方几上。
朱掌柜伸手请众位茶客们品茶。
众人将两种茶水都各自尝了一遍，有些人感觉味道不错的，甚至还多喝了两杯。
“葛佬，这个，要不要尝尝？”一名长老喝了两口紫砂壶里的茶。口齿之间尽是那茉莉花香，清幽淡雅。回味之时，瞧见一旁还未动过的白瓷壶，碰了碰一旁的葛长老，问道。
葛长老刚刚喝了一杯紫砂壶里的茉莉花茶，正心中感叹这茶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被人家传得神乎其神的。
突然听到另一个长老的问话，他直接端起紫砂壶的壶柄，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说到：“那个茶里也不知道加了些什么，简直就是不知道茶道的小孩子家胡闹，老夫不吃这种简直枉为茶的杂物。”话毕又开始细细品起了手中的茶。
杂物？是吗？可是怎么有种清甜的香气好像从那个壶里飘出来了？
若这个不是杂物，而是另一种喝法的茶呢？
问话的长老即使充满了好奇之心也只能压下，只得也跟着倒了慢慢一杯紫砂壶里的茶水。
一炷香之后，满满一堂的茶客们已经将两种不同壶的茶水都品尝了一遍，正意兴阑珊的细细回味中，就听到朱掌柜高喊“选定！”的话语。
刘雨琦和中年男子站在厅堂的两个走道的尽头，按照规则，若是有人觉得谁的茶梗好吃，便往谁的走道那边站着。
座位上刚品完茶的茶客们有的也自觉的站起身，开始往自己满意的队形中走去。
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先是往中年男子的那边走去，而刘雨琦这边倒是稍微要少些。
“小姐……”冬儿有些担忧的小声喊了一声。
刘雨琦伸手制止冬儿，说道：“不用担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什么？
他们的眼睛最雪亮吗？
母亲常说，世人多冷漠，见着像他们这般的穷人家，即使你多么的哭诉你的穷苦可怜，他们都只会冷漠的躲开，犹如看不见一般，别说眼睛雪亮了，简直就是看不见！
世人都是欺凌弱小，惧怕强势的。
就如同当初她家的宅邸被人家强抢还债，母亲还被迫将自己卖了，都无一人伸出援手。
若不是遇到小姐……
今日的她恐怕早已不在世上了。
可这世上能有多少如同小姐这般的人物呢？
今日在这个厅堂里，一边是在福州根深蒂固的茶会。一边才进入福州没多久无亲无故的外来人。
就算是茶客们，多少也是会偏向他们的吧，更何况他们的茶叶还跟小姐制的一模一样，这是她刚才分撒茶叶的时候看到的。
冬儿仍旧一脸担忧的看着不断有人往那中年男子的走道走去，又焦急的瞧着一副淡定之色的小姐。
而中年男子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这边越来越多的人，大声笑道：“诸位果然是懂茶之人啊，这茶客们评判的公正的很啊！”
冬儿气得跺脚，简直冲动的想要上前争执一番。却被婉月拉住，只得咬了咬嘴唇转过身不再理会那边。
“公子的茶，绝无仅有，果然当得了此茶楼的首茶。”一个年轻的公子向刘雨琦这边走来，笑着施礼说道。
刘雨琦还礼，道了一声“多谢”。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刘雨琦这边站着，刘雨琦一一点头还礼道谢，面容从容淡定，不含一丝或喜或惊的情绪。仿佛这些都是在她预料之中一般。
“公子，公子，你看。这么多人了。”冬儿瞧着越来越多人占到这边来。眼瞅着这边的人已经快要超过那边了，刚才的恼怒之色早已消失，拍手高叫道。
“我早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刘雨琦笑道。
群众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
原来世人也并非都是那些冷漠的瞎子，也是有人站在公道这边的。
母亲，如果你也在这里。也许也会改变你的想法的。
“比茶结束，艾公子胜！”朱掌柜带着兴奋的颤音高声宣布道。
胜了，胜了，小姐制的茶怎么可能会输，即使那人做的一模一样的。假的到底是假的，怎么能跟小姐的比。
冬儿抹了一下微微发红的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通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甚至有的人都挤得拐了个弯站在了隔壁的通道上。
“葛老，那小公子居然赢了。”葛长老旁边的另一个长老有些不可思议，又眼睛瞅了瞅方几上静静冒着热气的白瓷壶。
难道这壶里的茶会有所不同？
不是说盗来的秘方吗？就算是盗来的，在短短几个月内，也不可能凭借手艺就能制得味道和最先会研制的创始者做的更好，这盗来的茶叶怎么可能会比得过创始者所制的呢。
说话的长老伸出手，不自觉的就端起了壶柄往茶杯里倒满，清澈黄亮的茶汤在清透亮白的白瓷杯里显得更加诱人，又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另一个闻着就心情愉悦的香甜之气。
他端起茶杯，抿嘴浅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划入五脏六腑，又吁出一口浊气，整个口齿之间回绕这淡淡清甜之味，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一般的心境。
“好茶！”回味间，长老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正愣神还处于尤不相信中的葛长老，被这一声回神，他也不解的倒了一杯。
果然是好茶，不仅比祥和东家的那茶更清香扑鼻，而且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却又不抢了这花茶的本色之味，反倒是互相推助，相辅相成。
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刚刚他也看了，明明茶叶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会冲泡出两种口味？
“葛老，你看，这随从倒了什么进去？”刚才身边长老的问话在他脑中轰的一下冒了出来。
是那个黏黏的，黄黄的通透的东西？
果然是添加了些其他的事物，投机取巧罢了。
葛长老放下手里的茶杯，鄙夷的看了看被围在人群中的刘雨琦，又瞧见另一边呆愣一旁的祥和茶庄的东家。
这茶叶，明明是少主给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他还用了最好的陶罐储存，定然是要比竹筒要保存的更好。
为此他又花的大价钱特意定做了宜兴的紫砂壶。
同样的茶叶，而他的器具更优胜，怎么会输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从上水到上茶整个过程在中年男子的脑中再次如车马流水般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
是那个粘稠之物！他加了那东西！
“你这个骗子！投机取巧的宵小之辈！是你在茶里添加了其他的东西才赢的！”中年男子怒喝道，有些尖锐的声音盖住了在场所有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谈判
“哦？那艾某倒要问问，我在茶里加了什么东西？”刘雨琦挑眉，问道。
中年男子对身边的仆从使了个颜色，那仆从便站出，低头说:“奴才刚刚在分撒茶叶的时候，确实是看见他在分撒茶叶后又在每壶茶当中添加了一种黏黏黄黄亮亮的东西。”
仆从伸手向冬儿指去。
“我？我……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我们茶楼里的茉莉花茶，都是要放蜂蜜的。”冬儿瞪眼，竖眉怒道。
蜂蜜？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少主没有提过啊。
中年男子皱眉，继而挥开不解，一副很有理的样子，说道：“不管你放了什么，总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可是看见的，你又自己承认了，那刚才的评判便做不得数。”
“呵呵，这位老爷，你没有听到我的随从刚才说的很明白了吗？我们家的茉莉花茶，一向都放蜂蜜的，从第一天售出的时候就有的，不信，你问问在场所有的吃过这茶的茶客。”刘雨琦嗤笑道。
从第一天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难道这茉莉花茶不仅仅只是茶叶？
中年男子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强撑着说道：“这些不过是你的手段罢了，就算你从卖首茶之日起就加了这叫蜂蜜的东西，但也不能说明你的茶叶秘方不是从我们祥和偷来的，许是你偷来之后才加以辅料从而以达到混淆视听的作用。今日，就算是你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大家别被他蒙蔽了啊！”
是呀，添加蜂蜜不过是这小子的伎俩罢了，这也遮盖不了偷取他人秘方的罪责。
葛长老点头，静静的观察那边两人的动静。
“艾某有一疑问想要请教这位老爷。”刘雨琦没有再予以反驳，而是施礼问道。
哈哈，害怕了吧，没理了吧。终于要认错了吧。
不过是个少年，还嫩了点。
“什么问题？问吧。”中年男子摆出一副长者照顾晚辈的姿态，挺了挺胸膛，扬起下颌，说道。
“老爷你刚刚也说了，你早在我们售出之前就已经在祥和茶庄有售了，那为何无人知晓呢？为何只有在我们玉琪茶楼第一天开张作为首茶售卖之时，这整个福州城的人甚至连茶会的人都知道茉莉花茶了呢？又是为何你作为这茉莉花茶的创始人却不知道如果将这茶的香气提升至极致呢？”刘雨琦噼里啪啦的突然冒出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中年男子一下咋舌。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中年男子被问得有些愣神，直到身边的小厮轻声在旁喊了一句“老爷……”
他才收回神思，吞咽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到：“那。那是因为……”
“因为在玉琪茶楼开张之前，你们祥和茶庄根本就没有卖过这花茶，就算卖过，也绝不是这样的花茶，那自然就无人知晓的。”
“因为你根本不是这花茶的创始人，所以对于这花茶的搭配。如何泡制，如何饮用一无所知。”
刘雨琦继续咄咄逼人般说出一连串的话，她站定身子，撑开折扇，“而且。不久前，我们茶楼曾失窃了些许茉莉花茶。好像和这位老爷刚刚泡制的那些很像呢。”
此言一出，不仅是中年男子色变，连那些茶会的长老们也皱起了眉头。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花茶啊，清香之气浓郁，若要将这花香茶香一并散发出来，最不适合选用的茶壶便是紫砂壶了，而最适合的茶壶便是我定制的这个白瓷壶了。早在本茶楼开张前两个月，艾某就找师傅定制这种茶壶了，这种白瓷茶壶只用于泡制花茶。若不相信，艾某可找来做这茶壶的师傅来对质。”刘雨琦趁热打铁，继续道。
难怪这白瓷壶里的花香茶香气味要更浓郁一些，喝起来更舒心，回味无穷。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更有甚者，特意再次品尝比较了两个壶里的茶后，才大声说“的确如此。”之类的话。
全场一片哗然，不管是懂茶的茶会长老们还是那些不懂茶的市井茶客，即使再笨也知道这花茶是谁所制了。
“对了，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我这玉琪茶楼开张之前，还叫德正茶馆的时候，曾出过有位老者在这里吃茶晕倒的事件，想必这里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件事，不过鲜有人知道那位老人家是怎么醒来的。”刘雨琦笑容展开，眉眼弯起，嘴角咧开，露出里边洁白的牙齿。
“那位老人家便是吃了我新制的桂花茶醒来的，此事可找当时在场的大夫和捕头大人核实。那时，我就已经制出了花茶，我的府上人人皆知。”她补充道，“你盗用我的茶和名，这茶叶被吃掉了，这名也莫名其妙的被你污蔑，这等损失，你可得要还我啊。偷了别人的东西，可是要记得归还的。”
中年男子闻言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旁边的仆从也被刘雨琦这突然而来的一连串信息击得愣在那儿，半晌才回神忙扶起了地上的中年男子。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居然贼喊捉贼，还利用他们这些德高望重的茶会长老。
葛长老冷冷的撇了一眼被仆从扶起仍有些站不住的中年男子，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鄙夷之色。
以后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当下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今日之事。
但既然已经扯开了口子，这会儿向这个少年道歉，这不是承认他们这些茶会的人有眼无珠，随意冤枉好人了吗？
这不等于给自己，给茶会抹黑了吗。
“咳，咳，就算这茶叶并非你所偷取来的吗，而是你辛苦所制。但也不能说，你不经过我们福州茶会的备案同意，就可以随意在这里开茶楼啊。”葛长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
“葛老先生，你说的有理，但在这之前，若艾某没说错的话，德正茶馆曾经就已经在茶会里做过备案了，且我们转让之时也是在府衙办过文书的。这新开的茶楼自然要去茶会里登记的，而过户的，而且原来就是做茶馆的，是不需要的呀，难道葛老先生，年纪的大了，这记性也不大好了？”刘雨琦含笑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少年，没想到他倒是打听的一清二楚的。
不过，即便如此，摆在明面上的没错，可那些不成文的规矩总归说不过去了吧。
葛长老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硬是挤出一丝笑意。
“艾公子虽然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在我们福州的各茶商们来来往往只见便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不管是新开的茶馆，还是转了户的茶楼都得要派人或者亲自告知福州茶会的会长，而我们，可从未收到过你的拜访或者通知。”葛长老面上挂着老者该有的慈祥的笑意。
这是怪责她开业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去拜访他，孝敬他了。
这真是哪个朝代都有为谋私利，滥用职权的人。
不过这些非官非权贵的，居然能在此地如此猖獗，想必也是因为常年被这些茶商们给养出来的。
“哦？那若依葛长老之言，艾某若是没做这些会怎样？”刘雨琦走近葛长老，一副晚辈虚心请教地问道。
“不做，那就是欺瞒行为，要歇业经过茶会的审查后方可再能开业。”葛长老眯眼说道。
歇业？审核？
那些还不是这些老头的一句话的事，若是自己不给他们些好处，怕是一辈子都要审查了吧。
刘雨琦收起脸上惯有的笑，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垂下睫羽，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冬儿更是气愤的咬牙诅咒：“这些老头，分明是欺负咱们外来的人，没有靠山，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气死我了。”
婉月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那边一人独自站在那一堆人面前的刘雨琦，孤立的身影，却带着倔强的坚定，那单薄的肩膀上还要扛起多少的苦难，遭遇多少的困苦险阻啊。
“艾公子，老夫量你有些技能，若是你愿意献出你的那些制茶秘方，并愿意以后若是有了新茶第一时间长供与老朽，那今日之事，老朽便会帮你化解了。”葛长老带着一副慈祥的笑容靠近刘雨琦，用仅有他们二人可听到的声音说道。
刘雨琦抬眼，望着面前伪善的笑容，只觉得非常刺眼。
想要她的秘方？这可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结合西方文化得出来的结晶，其实这等三言两语的威胁就可以让她屈服的？
“哦？那葛老是要如何帮我化解？”刘雨琦也露出笑意，问道。
“若是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可以经过审查宣布通过，你重新开业，以后但凡你出的新茶，茶会定会推出说是上品。”葛长老听到刘雨琦的文化，想来这小公子是有意配合了，更是高兴的说道。
外人看来，这一老一少，像是老人家正在教导这年轻人为人做事，年轻的像是在虚心请教老者，完全不知道这边二人的谈话。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刘雨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
第三十三章 老者
“公子可想好了，这可是多少茶商们梦寐以求的。”葛长老压低声音，依旧笑着说道。
可他的表情看在刘雨琦的眼里，显得更加虚假厌恶。
这的确是很多茶商们梦寐以求的，尤其是在福州这一带，福州的茶享有盛名，就是京城贡奉的优质茶叶也是来自福州的。
若是在福州一代得到当地全城百姓的认可，必须得要先过了这茶会的管制。
所以得到茶会的全力支持，无外乎也就得到了一块在茶行里的通行证。
不仅在福州，以后甚至在整个大周，都可以有她刘雨琦的茶楼。
尤其像她这般初来乍到新来的，更是需要这样的支持。
这的确是不小的诱惑，前提只要她愿意交出所有茶叶的制作秘方，甚至包含以后新茶的。
如果她刘雨琦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周古人，或许她会答应。这样她就能保住茶楼，保住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生计。
如果她刘雨琦若只为赚钱，或许她会答应。这于他于自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等于两人联手垄断了茶行业。
但是这些她都不是，不说面前这所谓的德高望重的茶会长老，此刻的行径令她所不齿。就是茶叶秘方一旦交出就等于自己的优势全全被他人占有，以后是喝汤还是吃肉岂不是任他人所控。
作为商人，以利为大，可她更讨厌被人所牵制，甚至以这样威胁的方式牵制。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相信。
“多谢好意，艾某消受不起。”刘雨琦望着葛长老脸上还未收起的假笑，说道。
“真是不识好歹。”葛长老收敛笑容，咬牙低声说道，他转过身，又是一脸老者的慈笑。“既然艾公子承认了自己的疏忽，那这茶楼就要从此刻开始歇业一些时日，待艾公子一切事物审查以后，方可再开业。”
看似好像是两人达成了协议，可他人却不知刚刚不久前这满脸慈笑的老者刚刚还以权威胁面前的不过十来岁的少年。
满场的人刚刚还在喝着这里的特色茶汤。此刻却要说关门了，除了惊愕外，还带着些惋惜。
朱掌柜和伙计们面带愤色，却也无可奈何。
“掌柜的，要不要找夏公子过来？”其中一个一直跟在朱掌柜身边打下手的小伙计附在朱掌柜耳边轻声询问。
朱掌柜看了看场中的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公子将我们连着茶馆交与了东家，就是以后我们便是他的人，与他共退进。此刻若是叫了夏公子来，等于我们心里还是认他为主。这只会伤了东家的心。”
再说，若是夏公子想出手帮忙，即使此刻不便出面。事后必定能够妥善处理的。
小伙计点了点头，便不再提这样的话。
刘雨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了袍子的一角，因用力手指发白。
这样的无力感，这样*裸的被威胁控制，她却无法反击。
她从刚才葛长老冠冕堂皇的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双肩微微轻颤。
在外人看来。以为这是在认错，甚至可能因为关掉茶楼而有些伤心吧。
可婉月和冬儿却知道，这是小姐气愤的表现。
这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惹得小姐如此气愤，甚至还要关掉小姐用全部身家换来的这个茶楼。
冬儿气得恶狠狠地瞪着葛长老那张因笑而褶皱的脸，又看了看那边独自站着的小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婉月亦是看到刘雨琦的样子，心中百般滋味。
若是以前，她大可以一把飞刀过去就解决了。
可如今，跟在小姐身边的时日越久，便越明白，并非事事都可以以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也并非是只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便算是解恨的。
“哈哈，好茶，好茶啊，小二，再来一壶。”畅快响亮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全场的人只听到这个声音，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彼此面面相觑，却都是疑惑不已。
站在不远处的小伙计还在为东家东家受了委屈而难过，为即将失业的自己而悲伤，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茶客正对自己叫唤呢。
呆愣片刻才知道这茶客叫的是自己，忙习惯性的上前招呼，刚走一半又想到刚才那个什么好像很厉害的老者说他们茶楼此刻开始不能开业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卖茶水了呢？
“叫你呢，怎么不过来招呼了，还卖茶不？”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不光是临近的小伙计回了神，就连四下所有人也都知道是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发出的声音，便都循声望去。
那边居然还坐着一个茶客。
因刚才为了比茶的需要，所以进来的都是原本在外围观的人，因此茶客们在哪个茶好的时候，便已经分批站在两个不同的走道上了。
而整个茶楼大厅中，座位上倒是空落落的，这个角落里坐着那么一个茶客，倒是大家都没有发现的。
“老，老人家，从刚刚开始，我们茶楼就不再营业了，您要的茶，怕是没有了。”小伙计走近老者，又是歉疚又是难过的说道。
“什么？老朽虽然是老了些，可耳朵也不是听不见的地步，老朽可没有听到这茶楼的东家说过要歇业的话。既然不歇业，那么就要继续营业，小二哥，我的茶，还是要上的。”老者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清清楚楚的响亮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刘雨琦闻言，猛然抬头。看向那边衣衫简单的老者，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话确叫醒了她。
对。这茶楼是她的，是在衙门里过过文书的，一切都合情合法，就算是茶会这样的组织要让她关掉茶楼，她这个做东家的不吱声，他们又能奈她如何？
他们茶会再大，也打不过官府。也大不过这整个福州喜爱喝茶的百姓们。
刚才被这个葛老头儿绕的跌入了他织的网中，差点中了他的计。
“卖！自然是卖的。快给客人上茶！”刘雨琦清亮的声音回应道。
老者听到刘雨琦的声音，笑了，看了看面前还未反应的小伙计，笑道：“东家都发话了。还不去？”
小伙计眨巴了两下眼睛，一下明白了过来，咧嘴笑开，高声道：“嗳！一壶大麦茶！马上来！”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其他还站着的茶客们也笑开来，纷纷落座。整个大堂里响起了叫茶的声音，店小二们跑来跑去招呼的声音，好不热闹。仿佛刚才紧张阴郁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前脚他才说要关掉这个茶楼，后脚就又开始叫卖起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当没听见他的话吗？
那他以后还如何在这福州立威了。如何控制其他的茶商们。
整个过程里，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像是刚才从一个茶客点茶开始的，真是运气不佳，居然碰到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茶客。
葛长老看着眼前众人吃茶送茶的身影，却无一人再关注他们这边衣着的长老们，似乎他们的存在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
“不准卖茶！从此刻开始，以我们福州茶会的名义。关掉这座茶楼，诸位若是想要吃茶，可到其他茶楼去，那边有……”葛长老高声喊道，试图盖过所有的声音。
“其他茶楼里没有这里的花茶，没有这里的大麦茶，还有很多其他的茶，选择在哪里吃茶，吃什么茶，这是我们茶客的权利。”角落老者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到底什么人？今日要和他们过不去！
刚刚点茶说的那些话，他只当是普通的茶客而已，而此刻的话明明就是针他们的了。
要还认为只是偶然有个比较不明事理的茶客的话，那他就是傻子了。
他顺着声音望去，因距离较远，又被柱子遮挡了，看不清那说话的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