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辙晰出现在席霏然面前的时候，她正望着咖啡出神，安安静静的样子，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直到看到他时，她才咧嘴一笑。
“没事吧？”他走到她旁边，语气有些轻。
席霏然仰头，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喜欢喝咖啡。”
他一愣：“以前喜欢。”
“现在要喝吗？我请你。”
“你真的没事吗？”
席霏然对上他有些担忧的脸，再次一笑：“这么希望我有事？坐吧，喝咖啡。”
曹辙晰坐下来，对面的人举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因太苦而皱起眉头。他没动，只是看着她。
“她跟我说了很多事，”她眼睛定在杯口，有些干涩地开口，“其中涉及了你们的过往。”
“嗯。”
她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
说完后她现自己语气有些逼人，不禁又放缓了语气：“至少有你关心的吧？”
她抬头的时候，恰好是他低下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咖啡，她等着他开口。以为等不到答案时，她再次垂下头，但听到的略微干涩的声音传来：“她……哭了吗？”
听到他的话，席霏然再次抬头，却对上了他平静的脸，她又笑了笑，然后摇头。
她摇头，不代表柳吟昕没哭，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柳吟昕轻描淡写地复述了他们的故事后，又用平淡的语气说“我还爱着他”时，撑在下巴的双手已不知何时上移，两手覆盖了整张脸。
瘦弱的肩膀没有抖动，指尖没有液体下流，除了卡在喉咙的文字造成了哽咽。
所以席霏然真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哭。
但至少曹辙晰还是关心她的，不是吗？他最关心的问题，只是柳吟昕有没有哭。席霏然不会傻到认为这只是他的仁慈善良。
席霏然再次端起咖啡，这次把咖啡全部饮尽，舌头习惯了苦涩，眉头也不再难看地皱起。她用纸巾擦擦嘴角，问：“你们见面了吧？”
曹辙晰坦诚地点头。
早上吃完早餐，在教室后门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背影。待看到那人面孔，吴迪直接不悦，说了句“你快点啊”就走进教室，而他则生疏地朝柳吟昕点头，好像对于她的出现，他丝毫不好奇。
就在他转头要走时，后面传来略带悲伤的声音。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变得那么陌生，”柳吟昕低着头，看着脚尖，又抬头问，“在上课前跟我再聊几句，好吗？”
她的语气里是他熟悉的恳求，想起当初的分手，他开始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好。”
两人挪步到小花园，停住脚步。两人相距一米的距离，让柳吟昕心里一阵苦涩。
他轻轻地开口：“吃早餐没？”
柳吟昕笑，他仍旧体贴入微，可她已不能继续贪恋。
“吃过了，”她移步到石桌，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澄清一下，我可不是来缠着你的啊，只是跟同学来玩的。”
“嗯。”他轻描淡写的应了声。
“你那么闷的一个人，当初我怎么会喜欢……”话还未说完，她就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可能要可能要开始第二场恋爱了，如果……”
可他仍旧没有挽留，又是淡淡点着头。
果然还是这样。她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心疼得厉害。
“你呢？应该也快开始了吧？”她又抬起头，用手拨开遮住眼角的刘海，“我能见见她吗？”
曹辙晰平静听着柳吟昕逻辑紊乱的话，听到这句时，他终于正视她。
她看着他有些皱起的眉头，立马笑了：“别用那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吃了她，只是单纯想见她。”
一问一答的对话断断续续进行着，无言之时的静站使他们知道，以前的那些感情已被时间淡化，留下来的空缺都成为了隔阂。
一问一答的模式再次终止时，一向善于言辞的柳吟昕感到了尴尬，就在那时上课的预备铃适时响起，化解了她的难堪，也增加了她的悲伤。
他终究还是会离去。
“你去上课吧，我随便逛逛。”她再次开口，却觉口中苦涩难言，表面却不露痕迹。
曹辙晰犹豫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柳吟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却追随着曾经她最熟悉的、现在离她远去的背影。
“高中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分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她凝望他时突然回过头。
她受宠若惊地转移视线，却在听到他那句话后，头一直下垂。
柳吟昕灿烂笑着：“我也是。那，再见。”
席霏然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在点亮的屏幕上看到了许多通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皆来至于曹辙晰。
她记起了，上课前她静音了。
她也记起了，柳吟昕接起电话失落代替欣喜的瞬间。
她小心点开短信。
“在哪？下雨了，带伞没？”
咖啡厅里的空调吹得她四肢冷，她握紧手机，心微微暖。
放好手机，她脸对着曹辙晰，却不是与他对视，目光从他肩膀越过，视线落在玻璃窗外的风景。
雨停了。
席霏然注意到下雨，是因为柳吟昕的掩面，也许是害怕看到流泪突然出现而无从下手安慰，她只好错开目光留下缓冲时间。
可看到的却是大雨。
等柳吟昕回归正常，席霏然看着她平静的面孔照样刀枪不入。
她说：“艳阳高照的天还是会下雨，怪不得人的情绪会百转千回。”
席霏然点头认同，又纠正：“今天会下雨，天气预报说了。”
可她仍旧忘记带伞。
她知道那一刻两头的沉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两个故事。
席霏然视线回到曹辙晰周围，但焦距却在他左手边的三把伞上。
其实他还是在意她的。
“啊，真可惜，”她突然说，曹辙晰果然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懵，没等他问，她再继续说完刚才未说完的话，“中学时代没有抓住机会早恋。”
曹辙晰弯起嘴角，却不做出回答。
“喂，什么表情，姐姐我当年也是有人追的！”
“是可惜了。”
“白痴。”说完这两个字，席霏然突然怔住，同时眼前浮现那个女生倔强的脸。再望向他，他果然也呆住。
“怎么了？”许是被她看得太久，他不由得问。
“没什么，走吧。”
柳吟昕说关于她的一切他已全部忘记，可事实证明，他大多数都没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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