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霏然关闭导航，推开了甜品店的门，一眼就看到她的苏媛马上站起来对她招手。
刚才她和室友在覃蔚垚男朋友请客的饭局上正吃到*，苏媛的一个求救电话打来，让她不得不半途离场。
她走到苏媛身边，看到桌前还坐着她不认识的三女一男。
苏媛随意介绍了席霏然就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美女，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那个男生细细打量席霏然，嘴角噙着一抹笑。
这搭讪的手法，实在颇为老套。
席霏然压下想要调侃的话，摇头道：“也许吧，可我并不记得。”
“是么？”他自动屏蔽她的冷漠，照旧半扬着嘴角，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耐心说，“这样的记性可不太行，不过趁现在这个机会认识认识也不错。”
“哦，不过我不需要。我只是来找我朋友而已，”她打算结束这无聊的话题，转身问苏媛，“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身旁安静得过分的苏媛，用手中的勺子机械地拨弄着已化成水的芒果绵绵冰。
听到席霏然的话，她才从迷茫中抬起头。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席霏然没见过的模样。
在聚会那边，席霏然听到她那句“求你快点过来”心不免一惊，进门时看到热闹的甜品店只有她被摆在角落如同虚设。
“她勺子都没放下，很显然没吃完。”男生较真地缠着她。
席霏然突然有些烦躁，转身瞪住他：“抱歉，我没问你！”
男生看到她凌厉的目光，眼神飘忽了一下，可还是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你故作冷漠，其实无非是想引人注意吧……”
“有病吧你！”席霏然没吼出来，吼出来的是突然站起来的苏媛，她隐忍着的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怒，“你够了！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的话……那你做到了。”
苏媛垂下头不看他，身子微微抖，好像下一刻眼泪会掉出来。
可能是苏媛的动作出现得太过激烈，所有人目光都投向她，旁边的一个女生还鄙夷地吐出了两个字：“矫情。”
男生只是愣了片刻，很快脸上又重新出现那种轻浮慵懒的笑。
羞辱吗？席霏然只觉怒火中烧。她攥紧了拳头，抬起了一半的拳头却被苏媛软软握住，她低声说：“走吧。”
“我第一次见过那么差劲的男生。”
席霏然看似温吞的话让男生的脸上渐渐显出些怒气，他低低地从喉咙吼出了一声：“靠！”。
她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只是回握住苏媛有些冰凉的手，柔声说：“我们走。”
“霏，你看……”苏媛在路边停下，抬头张望着什么。席霏然在后面跟着她仰头，看到了二楼肯德基的标志。
几分钟后，她们走进麦当劳的店里。
坐了许久的席霏然托着脸看着对面大吃特吃的人，不禁开口：“你不是比较喜欢肯德基吗？”
刚才站在楼下的苏媛看着肯德基的标志，却对她说：“好饿，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人不是一层不变的。我讨厌涂在脸上的化学产品，更讨厌磨破脚踝的高跟鞋，可我还是选择了这些讨厌。”苏媛满嘴塞着东西，吐出的话语有些含糊。
看着她比往常白皙的脸和细心修剪理过的眉毛，席霏然才现她今天化了妆。
对于苏媛的话，她只点头表示赞同。
苏媛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用纸巾胡乱擦着嘴，顺带擦掉她唇上那抹不属于她的红，然后继续说：“你知道吗？我总是在预想这样一个场景：多年以后的某场聚会，我突然的出场会狠狠地震慑那些当年不待见我的人。可过了那么多年，就算化了妆，我仍旧是当年稚嫩的模样，就算出现在他面前，他仍旧面不改色，连一句类似‘那么久不见，你变了好多’的寒暄的话都不曾得到……说实在的，我真有些不甘心。”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手揉搓着纸巾。
“又不是整容，模样变化再大终究还是同样一张脸。而且改变自我应该是取悦自我。”
“是啊，果然现实就是现实啊……”苏媛把纸巾丢掉，把双手放到席霏然面前摊开，“你看，刚刚我明明很用力抓着拳头了，可指甲并没有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陷进肉里啊。”
席霏然看着摊在她面前一双白嫩嫩的手，手心确实没有被指甲刺破，就连残留的痕迹都辨别不出来。
她忽然笑起来：“我说，虽然小说的题材源于生活，但你也别把生活活成小说啊。再说了，人家小女主的皮肤可是吹弹可破，你的……可能皮太厚……”
苏媛也笑着，可笑意未达眼底。她的手撤了回去，十指交叉撑住下巴，收敛笑容，认真看着眼前的人，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他。”
席霏然点头。
“我以为我说过了，那现在补上吧。”
绝口不提的，要么是不记得，要么是太重要。
她没揭穿苏媛是后者，而是用无奈的表情说：“我说，你们都把我当成倾听者了？”
“你难道不是吗？”
她是吗？她从来都不是啊。
别人自我感觉的良好总有种自以为是的味道，一旦有了某种错觉，他们就会把错觉看成定性，无论怎么被他人左右，心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坚持。
“可能是，那请说吧。”席霏然打了个“请”的手势。
可她还是弄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给别人造出这种的假象与错觉。
没等她想明白，苏媛就开始了她故事的叙述。
刚才的男生是苏媛的初恋，恋情是从初三开始，到高一第一学期以男生的劈腿而告终。
说到他们的初相识，苏媛停顿很久才继续开口：“第一个班与最后一个班本来就八竿子打不着，但有一天他的名字突然闯进我的耳朵，身影突然撞进我眼里，于是我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几乎都在谈论他……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总之，我觉得很神奇。”
席霏然没有马上回答，但是想起了一大段与之类似的话。
“我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这种现象：一个似乎与您素昧平生，至少您不闻不问的人，只要在您面前提起了他的姓名，围绕他的情况就逐渐纷至沓来，您就会听到所有朋友从未对您谈论过的事情；于是您会现，那个人几乎同您有关，还会觉他曾多次走进您的生活，但没有引起您的注意；您听了别人讲述的事件，能从中现和您的某些经历有一种巧合，有一种切切实实的关联。”
——这是小仲马在《茶花女》里描述的一段话。
那才是感同身受。
“那种经历我有过的。”席霏然回答。
苏媛的笑意顿时浓了起来，不灿烂，但看得出来是自内心。
她知道苏媛笑什么，可苏媛理解错了，那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曹辙晰，而是来源于与她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席霏然没有说穿，反正现在她只要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即可。
“其实他最先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尖子生，听说他从初一就开始追她了，可她是典型的乖乖女，那时她觉得谈恋爱是罪无可恕的事情，于是一直躲着他，后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宣告放弃的。
“有一天我值日，很晚才去食堂，打的饭才吃了一口，就注意到前方男生的肩膀在抖动，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轮廓，侧脸的一行泪倒是让我看清了。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仅剩的两张面巾纸放到了他面前，然后走开。
“在我几乎忘记那件事时，他突然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问：‘苏媛在不在？我来还她面巾纸’。他真的只拿了两张同一个牌子的纸巾还我。”
说完，苏媛无奈地笑着，席霏然看得出来，那种笑容里盛满了幸福。
“这样的相识很可爱啊。”她由衷地说。
不像她跟曹辙晰的认识，他的目的不关乎情感。
<div>
更多访问:ba1shu。la</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