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完一整天课的课余，宿舍难得的清净。
席霏然早早洗完澡，在书架翻了一会儿，现除了上周看完了没还的《歌德抒情诗选》和《尼采诗集》，其它的都是专业书。
最终她还是开了电脑看了一部电影，平淡无聊的情节波动不了她的任何情绪，在昏昏欲睡之中，手机突然尖锐振动两下。
她半抬双眼解锁屏幕，手机振动之所以振动源于“特别关心”的好友在qq空间更新了动态。
曹辙晰破天荒地了说说—— sett1e a matter by 1eaving it unsett1ed。
说说底下除了显示赞他的人数，还有排列整齐的评论——学长，这个词我还知道其它的英文翻译，来问我啊～
他统一回复：好，等我有兴趣再问。
手指轻轻下滑，文字接连上翻，席霏然不在意他的说说评论占据屏幕的面积大小，只是在苦思冥想：她什么时候把他设置为特别关心好友的？
她随手复制粘贴，然后送。
她也可以这么无聊。
“哦~请问还有哪几种？”一分多钟过后，席霏然看到回复，嘴角微微翘起。
同样的评论，到她这里的回复有所不同，这份无意的“区别对待”里好像增加了某种偏袒。
她心情舒畅地码字想要回复，曹辙晰的qq信息直接飞来：“不知还有哪几种翻译？”
她微笑着，动手飞快编辑：“ *other up、by 1eaving it unsett1ed 。不了了之。”
“百度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
席霏然没等来他的夸奖，反而是手机回归平静，她等到眼皮慢慢下沉。
直到手机再次振动，她才从浅眠中醒来。
“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信息。”
“你……生气了？”
相隔十分钟的信息都来至于同一个人，只不过第二条是语音。
印象中，好像这是曹辙晰第一次给她语音。
她戴上耳机，再听一遍。温柔的嗓音，有小心试探的语气。
“如果睡着也算生气的话那就是吧。现在还忙？”她说。
“睡那么早？嗯，还在远程教部门学妹做ppt和写策划。”
席霏然很高兴，对方仍然语音。
明明还很想听他的声音，手指却违心地打出：“那你忙。”
那边又没动静，她算准他又在忙，心里有些失落。
原以为今晚两人的联系会这样结束，可他又有信息来了：“准备忙完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紧接着她的对话框出现了一张截图，点开图是一个醒目的话题：谈谈你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让席霏然想到了《流星花园》f4的出场，她不禁笑了笑。
少女时代的读书生涯，许是她孤陋寡闻，因此她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校花以及帅气的学生会主席。
高中某一天做完课间操，同桌趴在后窗窗口仰头望向对面高三楼层，她说五楼理科班有一个级帅的学长。当同桌突然高兴乱叫时，她认真看了那群在走廊穿过的男生，仔细寻找很久，还是没能找出同桌说的那个学长。
后来同桌问她：“怎么样，帅吧？”
席霏然木讷并诚恳地点头，然后同桌突然得意起来，夸奖她认为好看的人，就证明了她的审美被赞同，所以也就等于夸奖了她。
“当年你们学校有像评论里描述的那样让人受欢迎的人物吗？”曹辙晰问。
“没有的，我的意思是我没听闻过，但可能也是我太宅的原因。倒是有个男生让我印象深刻。”
他又没有立马回复，等到他的回复却只是两个字：“是么？”
她反复听着语音，从语气中好像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就像那次他问：“那时也是男生？”
吃醋？但好像程度又没有那么深。
可她忍不住偷笑着，高兴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能波动他的情绪。
席霏然假装没有听出来，来了兴趣给他说起初中的事。
让她印象深刻的男生是他们那届从小考到大考的年级第一名。起初她并不在意，直到初三他们被随机分到同班，她才见到一直被各科老师赞不绝口的他。
许是长得太过平凡，还是女孩子没有学会欣赏，他并没有被神化，也没有收获多少崇拜，更没有得到女生的青睐。
乏味的“三点一线”，简单的衣食住行，大家唯一的相同点是为了升学而眼不离书，手不离笔。
在大家都以为他的优秀被紧张的学习气氛而掩盖时，席霏然现他再一次脱颖而出。
学霸与常人的区别在于——你开卷都不如我闭卷考得好。
“他的确很优秀，”看完她过来一屏又一屏字，曹辙晰诚心称赞道，“像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书呆子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他确实不是书呆子，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他都是出现在球场，他喜欢打篮球。受不受欢迎我不知道，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肯定隐藏着许多秘密，”席霏然停顿一会儿，又说，“不过有意的撮合倒是有过。”
那时他们的班长很漂亮，当然漂亮的含义是——当很多女生把头一丝不苟老土地绑在脑后时，她已把头拉直且披于腰下。
十五六岁男生的审美也不过如此，懵懂的年纪，以为只要脸上没有青春痘，型和穿着跟别人与众不同，他们就以为那是漂亮。
“自古有着‘才子配佳人’之说，暗地里同学把他们两人视为一对。”打完这一句话，席霏然放下手机用力揉着有些僵硬的关节。
“真实情况呢？”
“当然没有在一起啊，又不是童话，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那你呢，有没有芳心暗许？”
听到这句话，她失笑出声：他真的有那么在意？
“难道我应该？”，她反问，却也不是故意为难，而是继续说，“芳心暗许还不至于，欣赏倒是有的，学业的差距带出相处的距离。更何况，我的青春期比别人来得要晚些。”
如今她已不记得那个学霸的模样，欣赏，也只是当年的少女给少年单纯的赞赏。
“出自你口中的故事好像都很单纯。”这一次他了文字，估计是忙完了。
“不然你想听多邪恶的？”她开着玩笑。
她的信息出去时，同时也收到了对方的信息：“只是从来都不是关于你。”
席霏然哑然，她确实跟他说过很多事，可主线从来都不是她，而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那么明白跟她提出。
他，失望了么？
可他同样没有跟她讲过什么不是吗？
扯平了。
在这种事还斤斤计较，她觉得自己很是小气，可因为在乎才会小气。
正当席霏然想着如何回复时，他又了语音：“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外教，要一起来吗？”
今晚小花园的人有些零散，难得的是空气出奇地清新，煞风景的是偶尔叮咬手臂的蚊子。
席霏然单手抱着书，腾出的手舒服地挠着手臂。
刚才曹辙晰问要不要一起找外教时，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她说：“好，我顺便去还书。”
其实无非是想见他。
看着前面突然停住脚步的人，曹辙晰奇怪地问：“怎么？”
“我就不去了，在这等你。”她闪进昏暗处，指着石凳说。
看着她又后退一步的动作，他有些傻眼，随即笑着说“好”。
曹辙晰走了一小段路，又回头朝她说：“你怕外教误会？”
没等她回话，他就走了。
想着刚才他唇边那抹有些邪气的笑容，她的头垂下来盯着不经意间打开的书页。
过了一会儿，目光被挡住，手中的书本被盖起。她恍惚仰头，来人正对着她笑。
“那么快？”
曹辙晰笑道：“还没结束，外教让我过来请你过去。”
“那么远他都能看到我？”她疑惑比划完，只看到他无声地笑。原来是拜他所赐。
席霏然站起来，有些无奈：“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辙晰看着她无力的背影，打趣道：“还没严重到视死如归的地步吧？”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还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外教看到她似乎很高兴，自从换了另一个外教后，他们难得见上一面。外教说得眉飞色舞，肢体动作仍旧和上课时一样丰富。
因为曹辙晰的在场，席霏然觉得她的音从始至终都别扭得紧，她回答外教的问题尽量得体，又留有余地，好让话题继续。
力求表现得完美，却又频频出错。好在身旁的人及时救场，高明地转移话题。可她仍旧觉得尴尬不已。
不想跟他一起面对外教，真的不是怕被误会，而是想要避免尴尬。
他总是那么优秀。
学妹学弟们的出现，挽救了她的无措。跟外教说了再见，她一溜烟逃离了窘境。
“刚才在看什么书？”走出小花园后，曹辙晰问她。
席霏然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某个单词的音上，她懊恼地想起那个词是重音在后的。听到他的问话，她只把书本封面给他看。
“诗集？阅读范围很广。”
她思绪终于回来：“多谢你不说我是书呆子。不过如你所说，我看书的范围的确很广。”
她的直言不讳引得他不动声色弯起嘴角：“能否说一下在看过的书中你最喜欢的一句话？”
“当事人的苦笑取代了旁观者的眼泪，‘愚者’自我表达的切肤之痛取代了‘智者’貌似公允的批评和分析，更能收到唤起被愚弄者群体深刻反省的客观效果。”
“什么意思？”
她就知道他听不懂，她故意说得深奥，故意让他听不懂。她没打算解释，他一直都那么聪明，偶尔让他迷茫一次也不错。
“自己慢慢体会。”
“呃……至少也给我说个书名吧？”
席霏然回头，耸着肩说：“抱歉，我不能说，这是给你的悬念。”
在曹辙晰愣神的瞬间，她趁机说：“慢慢研究哈。我去还书，你请便。”
她转向图书馆方向，刚抬脚，他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她：“借书的楼层，星期三晚不开。”
出门之前她用还书当做问心无愧的理由与他相见时，她是记得的，现在戏演得太过，自己都当成了真。
在她不知如何回应时，他把手伸到她面前：“给我吧，明天我在这边上课。”
席霏然没有推辞，把书递给他：“我可不会道谢的。”
“我也没打算邀功。”
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曹辙晰笑得好看的脸，她移开差点又要沉沦的目光。
他有好看的外貌，过于常人的睿智，暖人的举止以及绅士般的魅力。
她知道，喜欢上他，真的不只是偶然。
只是她希望她与他的结局不会像他的动态那般，只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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