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问礼
夜幕降临，已是黑夜时分。
此时整个山村静谧异常，只有鸡虫鸟叫之声不时传来。各家几点灯火，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显眼异常。
阿兰家一间卧房中，灯光略显昏暗，阿兰母亲牵着阿兰的手坐在床上，似是在说着些什么。
阿兰母亲说东道西，闲扯了许久，才仿佛不经意般话题一转说道“兰儿，你觉得小莫这小伙子怎么样”
阿兰不由一怔，下意思有些回避，便反问道“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兰母亲自是不能让女儿看出来，呵呵一笑，随后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怎么，对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说着，似有些生气的意味，语气不由加重了一二。
阿兰眼见母亲脸色一变，急忙回道“怎么会呢，只是你突然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兰母亲脸色稍霁，接着问道“兰儿，这一个月下来，那你觉得莫阳为人怎么样”
阿兰仔细思索片刻，顿了一顿，才眼睛微闪地回道“他为人很好啊，又是读过书，讲的故事很好听”
阿兰母亲心中一喜，看来女儿对他印象不错，这事有戏，便继续追问道“那他对你怎么样啊”
阿兰脸上一红，不敢看母亲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躲躲闪闪地说道“不错啊”
阿兰母亲心中有数，知道女儿是情窦初开，诈被人戳中心思，有些难为情，也不点明，话题又是一转，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兰心中一松，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幸亏母亲没有继续。不知为何，瞬间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一时有些怔然，耳中听着母亲的家长里短，口中不时敷衍一两句，思绪却是不知飘到了何方。
阿兰母亲也是从少女时代一步步走的过来，自是将女儿的心思看个通透，女儿已是深陷进去，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兰儿，你想不想嫁给他”
阿兰母亲正说着别的什么，心下一横，蓦然一转问道。
阿兰正是恍惚之中，下意识地回道“想”
话一出口，阿兰便反应过来，脸刷的就红了，直红到耳后，又见母亲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她，不由羞红异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兰母亲心中事了，自是高兴异常，不由起了捉弄一下女儿的念头，便凝望她片刻，长叹一口气道“哎，功夫不负苦心人啊，我们家阿兰终于有心上人了，很快就要出嫁喽，真是闺女大了不由娘啊”
阿兰闻听此言，脸蛋更红了，娇羞地看了妈妈一眼，嗔道“妈，你说什么呢”
“呵呵，还不乐意了。”阿兰母亲更是戏谑道。
“妈”阿兰心中羞恼，秀手紧紧抓着衣角。
阿兰母亲眼见女儿头都快低到床面上了，也就收起捉弄的心思，起身欲走，冲阿兰笑道“好了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爹去”
阿兰却是心中一急，一把拉住母亲，大声说道“不要去”
阿兰母亲自是心中诧异，看了一眼急躁的女儿，不解道“怎么了，阿兰”
阿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放开抓着母亲的手，低声喃喃道“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先不要说出去，免得……”
“放下，他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还怕他不答应。我看他也是读过书的人，知恩图报总是懂得。”
阿兰母亲起初还以为阿兰想要反悔，心中自是一惊，一听阿兰如此说，便放下心来，对着女儿语重心长地开导道。
阿兰却是摇摇头，不同意母亲的看法，坚定道“还是问过他再说吧，也许他已经有了伴侣，也许他不喜欢我呢”
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颤音，到的最后几乎要哭出声来。
阿兰母亲心中一痛，自己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执拗，要不然也不会到了十七八岁年纪上也没找到合适的婆家，眼见女儿泪眼欲滴，只得无奈道“好吧，我先让你爹问过他的意思，若是他真的不同意，我和你爹就不再提它了”
阿兰这才破涕为笑，轻声答应道“恩”
母女两人又聊过一会，阿兰便起身离去，道“妈，夜都已经深了，我就先回房间睡觉了。对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阿兰母亲一脸无奈道“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
阿兰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要一步跨出，背后却是传来母亲的声音
“兰儿，我再多说一句，你要记住，幸福是要人争取的。茫茫人海，两个人想遇并不容易。不要等人已经走远了，才知道后悔。”
阿兰脚下一滞，随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背后，阿兰母亲一声长叹，灯光摇曳，显得落寞异常，良久。
“希望你不要与我一般”
第二日，早饭过后。
“砰砰砰”
莫阳散步回来，刚刚坐下，便有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
莫阳嘴中说着，起身将门打开，门外赫然站着阿兰的父亲，那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莫阳连忙向旁边一撤，让出路来，随后恭敬道“叔叔，快请进。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招呼小子一声就行，怎敢劳您亲自跑一趟”
阿兰父亲暗自打量莫阳一眼，不由一点头，似是十分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也不多说什么，便走到房中正中的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然后一摆手道
“你也坐吧”
莫阳自是不会不从，便在下首椅子上坐下。
莫阳拿眼瞅了瞅正襟危坐的阿兰父亲，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之感，这位长辈进来有好一会了，却是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也不说话，眼中光芒不时闪过。莫阳不知来找他；有何事，自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竟僵持了半刻钟功夫。
莫阳被看的有些发毛，只得先一步挂起白旗，缴械投降，略一整理措辞，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叔，来找晚辈有什么事”
阿兰父亲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是反问道“你不知”
莫阳一怔，心中念头飞快转动，却也没得出个结果，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晚辈真的不知，还请叔叔点明”
阿兰父亲却是不知可否，没头没脑地问道“小莫，你家里可有妻室”
莫阳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看不真切，嘴上却是说道“我家贫困，兄弟好几人，每日生活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自是没娶过亲”
莫阳醒转过来后，阿兰一家自然做过一番了解。莫阳心存感激，自是不想让他们卷入家族之争，虽然这里离家族很是遥远，却也怕祸及此地，便谎称自己出生在一小镇的穷苦家庭，因在山上采集药草，不慎跌入悬崖，流落至此。
阿兰一家自是没有怀疑，并且好言宽慰一番，让莫阳心中感觉颇暖。更加坚定了他不能透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念头。此时，阿兰父亲问起，莫阳便依照之前所说，回了过去。
阿兰父亲一点头，低语道“那就好”
莫阳耳尖，听的清楚，一点灵光闪现，已是了然于胸，一时心中陈杂，各种念头画面飞速闪过，麻乱异常，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只得沉默以对。
阿兰父亲一整衣衫，肃然说道
“不知我家兰儿你可看的上眼”
果然如此，莫阳心中一叹，瞬间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只是心中另有一个身影显现出来，搅乱他的内心，加之总有些顾虑之心，一时怔然，不知如何是好。
阿兰父亲眼见莫阳不发一言，脸上红白蓝黄各种颜色闪现而过，知其心里纠结，也不催促，就端坐在椅子上，静等着他的回答。
过得良久，莫阳才理清心中思绪，紧握双手，重新抬起的双眸中满是坚定的神情，直视着阿兰的父亲，郑重的回道“我愿意娶阿兰为妻，今生今世结为伴侣，永不分离”
阿兰父亲心中大喜，端坐的身体却是没动一下，脸上凝重非常，一句一字地问道“你可要想好了，婚姻乃是人一生的大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事后反悔，免得伤人伤己”
“我绝不后悔”
莫阳的心从没像这一刻这样坚定过。
阿兰父亲满意地一笑，老怀大慰，站起身来，拍拍莫阳的肩膀，大笑道
“好，明日我就会在村子里宣布这件大喜事，你就安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吧。”
“恩”
莫阳木然答道。
门声响过，阿兰父亲已是走了出去，想来已是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家人。莫阳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头痛欲裂，难受非常。
不大的小屋中，一时安静异常。
良久，才响起一阵喃喃自语。
逝去的就让它随风远去吧。
现在的一切不要让它也如过去一般消失。
你对我的好，就让我用一生去偿还。
你会是我的妻子，我会是你的丈夫，永远都是。
阿兰的闺房中。
阿兰坐在梳妆台前，眼睛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心中却是想着母亲昨日的话语，心中有些患得患失。如有一个小鹿乱撞，心跳的异常的快，脸上如火烧过一般，通红一片。
“兰儿，大喜事，大喜事”
门砰地被打开来，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面带笑意，口中如是说道，正是阿兰的母亲。
阿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妈，什么大喜事”
阿兰母亲哈哈一笑，一捏女儿红红的脸蛋，笑道“当然是小莫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你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这难道不是大喜事一件”
阿兰如被雷电劈中，整个人一下子蒙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似不敢相信一般，伸手掐了自己一下。
剧烈的疼痛使她瞬间清醒过来，不由嘴里喃喃道“我就要嫁人了，我就要嫁人了”
说着，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阿兰母亲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喜有痛，口中说道“傻孩子，你该高兴才对”，却不曾想脸上也是有泪珠滑落。
一如心头伤。天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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