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战国福星大事记

战国福星大事记第1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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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现在甚至不必直接站出来,可以叫赤井直正出面以家主不在为理由,拒绝宇喜多忠家的部队过境。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真是绝妙的好主意,不但替宇喜多忠家找到了停滞不前的理由,也使“猴子”浑身刺痒还找不出“虱子”我的步骤应该是一步步的实现,这之前还不能把“猴子”的心劲儿泄了。

    可儿才藏和长野业盛、波多野家的态度可以说非常正常,作为我的意思来看也并不奇怪。但就算是这样,我想“猴子”依然会勇往直前,因为在他看来,作出这些“小动作”正是我虚弱的表现。

    又将这两篇得意之作看了一遍,我拿过信封分别予以装好。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可这股“东风”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刮得起来呢

    “嗨,这瞎操什么心”我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小心了,现在都到了这一步只是九十五分和一百分的差别,有必要那么求全责备吗我又想到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将来他们也会有一份不错的产业。之所以说是“他们”,是因为仙芝告诉我非常有可能是双胞胎。

    这时门忽然咯吱向了一下,我全身的细胞立刻兴奋了起来。不过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开的是另一侧的门,樱井佐吉再次尴尬地出现在了那里。“主公,小川孙十郎大人从京都回来了”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后,小心翼翼地说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6、啼声下

    小川孙十郎原来只是甲贺诸流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色,无论是之前独立在各处活动的时候,还是后来随着望月吉栋投入我门下开始的那段时间,都只是做一些很一般的工作。可是再一般的人也有他自己的特点,只是看什么时候表现出来而已。

    当年征讨丹波的那个夜晚,他非常凑巧担任了外围警卫,而且同样非常凑巧地发生了我的遇刺事件,然后他就更为凑巧地在审问刺客中立下了功劳。应该说这个人的忍术非常一般,但是对于揣测人心上却很有些办法,因而近些年得到的提升非常快,已经由一般的支援甲贺众转入第一备队,并且担任了仅次于伴长信的副统领。

    今天他是从京都来,既然他来了就说明“东风”已经齐备。“都准备好了吗”我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来的意图,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小川孙十郎的行礼刚刚进行到一半,虽然我已经问了话,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行完了礼,双腿并拢成标准的跪坐姿势后才说道:“属下正是奉加藤大人之命来禀报这件事,并请主公的示下”

    “嗯……”我点了点头。这就是小川孙十郎,一个只知道上传下达和执行命令的木偶。

    虽然像石川忠纲那样的忍者是个另类,而且忍者大多是一些冷漠的人,但很少有像小川孙十郎作得这么彻底的,就像望月吉栋梦想着家族的光荣,加藤段藏渴望着得到认可自身的价值,可见在这一族群当中基本还都是些有着各种欲望的正常人。就是这个小川孙十郎,所做的一切好像就是为了作而作,没有之后的什么乐趣和兴趣,似乎真的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我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人,既有不求回报一心为善地真君子,也有损人不利己的真小人。虽然和世界上不可能出现“永动机”这一与物理规律相违背的事物。但你不得不说这种找不出“动力源”的人是却是存在的,而且具有最大劲头。这使我想到了刚才在琢磨的一个问题,这样的人或许因为才具平庸在打天下时发挥不出巨大的作用,但在和平时期确是弥补缝隙不可缺少地“腻子”。

    “加藤大人让我请示主公,是否还要对于内容有什么变动”

    “哦”我抬眼向他一扫,他还是毫无表情地低着头,可见他只是传达而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这不只是加藤段藏,可能很多人都有这个毛病作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忍者或者武士。面对上位者会有一种本能的心里敬畏,要他们针对某一个目标执行命令或许会毫不犹豫,但是当有目的、有步骤去大范围灭绝过去一直仰视的人群时,难免会在内心中闪过一丝困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平清盛那样的枭雄

    我觉得加藤段藏作为具体执行者会有这样的犹豫很正常,没有必要过于苛责。“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让他们……”说到这里我心中忽然一动,今天我的孩子要出世似乎不宜冲血光。“让他们后天动手好了”我这样说到。不能够光说别人,毕竟我也有软弱顾虑的一面。

    “是”小川孙十郎答应了一声就不在说话,在他看来改与不改并没有什么分别。现在只等着我给他回去地表示了。

    “我之前要牛岛、虹绮他们制造足够地烟幕。现在京都环境混乱已经够多了吗”我忽然一下想起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在开始设计时就想到了,但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简单地吩咐下去。对于执行程度没怎么关心。

    现在想起来可以稍微利用一下,弄不好这还是将来的民心民意。

    “那些小豪族们进京差不多都是受了我们谣言的鼓动,真正布置地手段混杂其间不会有人发现”虽然不是直接的执行者,但刚从京都来的他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一般的人只是想加入羽柴或池田一方捞些好处,并没有意识到到京度来看风向是受了谁的引导。不过那些人中重要些的势力里都有我们安排的内线,外围也布置了稳妥的监控,不会出现难以掌握的混乱”

    “一定程度地混乱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事先找好替罪羊就好”我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对面的人看着是否有些诡异。“你现在就回去,让段藏安排些人在今晚开始制造混乱。可以先在小舟町、人形町开始,让某些暴徒抢劫商店。我想经过一两天的示范效应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那么后天起开始的行动看起来,就会变得非常顺理成章了”

    “是”小川孙十郎还是那么简简单单地一句回答,好像这个决定和其他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现在我至少知道了一点,那就是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观众,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喊好。

    “那你就……”对着这么个人确实有些乏味,我挥手想打法他离开。

    这时身后的墙壁后面发生了一阵混乱。隐隐还传来好像是欢呼地声音。我的心猛地一颤正向开口询问,一阵轻微的跑步声响过之后那边的门一下子被拉开。

    “生了主公,生了”刚才被我训斥的那个侍女在那里兴奋地说到,虽然出于礼仪不能大声喊,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抑止不住的兴奋。

    我忽地站了起来,快步从那扇门里撞了出去。因为极度的喜悦我忽略了她语法中的毛病,而且还险些被门槛绊倒。因为种种原因长子和次子出生时我都不在旁边,直到虎千代出生时才算多少挽回了些遗憾,不过那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许从今日始,这样的不得已再也不会发生了

    此时的走廊人来人往,混乱忙碌已经从屋里延伸到了外面,不过表面的混乱之下又隐隐藏着一种秩序。门不断地被打开后又关上,一个个拿着盆子、毛巾或其他各种东西的侍女不断进进出出,真难以想象生孩子怎么会需要这么多东西

    “哇……”我的手刚刚摸上那扇五秒钟前还开着的门,一声嘹亮的哭声就在里面响了起来。我地心脏猛然间一收一放。原本是要拉的手转而按在了门框上。

    说起来我早已经是一个资深的父亲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可此时的激动,也许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春花秋月都能把我感动。就像此时此刻,一股幸福的冲动就几乎把我击倒。

    里面的哭声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又越来越强地趋势,我就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侧耳细细听着。可能是太执着反而会产生幻觉,我后来居然听出了“立体声”。

    “你怎么这么快又来了”门开处仙芝又看见了我。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进来了,不过你可不要乱碰其它的东西”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答应到。

    房间里熏着来自印度的香料,但还是掩不住一种淡淡的异味,人虽然不少但都轻手轻脚,所以显得不是很喧闹。阿雪还是躺在那里,布满汗水的脸庞几乎没有什么血色,显得很是憔悴,阿鹤跪在旁边正在替她擦着汗。这时阿雪也已经注意到了我,向着我笑笑但没有说话。

    “你辛苦了”我来到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一只手握着。

    “总算不负殿下的恩情……”阿雪本已基本被擦干的面颊又留下了泪水。眼神逐渐从我脸上移向了边上。

    在阿雪的身边两个婴儿已经被洗净。并用几层布、丝、绸的薄被包好,哭声已经变小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地意思。他们鲜红并布满“皱纹”地脸上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却不安分地扭动摇摆着小小的脑袋。看来是急于了解这个世界。

    “看看你的儿子,想必已经急得要着火了吧”仙芝在一边说到。

    “两个都是儿子”我自己都感觉很意外。

    “别不知足了,还想得个龙凤胎不成”仙芝不满意地白了我一眼。

    “话不是这么说,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有这样地运气你们瞧瞧猴子那个家伙,这么多年屁都没有……”我自认为自己不傻,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不过我也确实是有些奇怪,“品种”要做到如此单一似乎也并不容易。“阿雪,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要求过,这回想要些什么”我好像心血来潮地问到。

    “臣妾不敢,殿下已经……”阿雪感动地说到。

    “那怎么行。不然岂不是体现不出殿下的公正了吗”仙芝截住了她的推辞,不过紧接着就向我说道:“殿下您也真是只有主动说出对方的心意才算是赏赐,要别人自己开口又算是什么”

    “不错,我这是有些杀鸡问客了”我好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赞叹仙芝和我的默契。“阿雪,我知道你不希罕什么,可我也只是多些珠宝金玉这样的阿堵俗物。不如这样,等过些时候外面安定了,我就封尼子家为数十万石的大名。也算了却你从小的一番心愿”

    “殿下……”阿雪挣扎着想起来行礼。

    “你躺着”我摁下她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一个孩子,又转脸看了看另一个。“该给他们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我犹豫到。

    “不如就拜托一下二条晴良阁下,也借一下他的寿禄吉兆嘛”仙芝建议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7、“桃源”之世外上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三十日,桂川口城里一直延续着几天来的喜庆,诸星参议清氏殿下又添了两个儿子,昭示着一门武家的兴旺和发达。

    这是一件大事,至少对我诸星家是这样的,为了庆祝这次三朝和冲一冲近来阴霾的气氛,我在这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远远近近的家臣都送来贺信和礼物。当然,因为道路遥远和通讯不便的原因,远处的家臣们只能大概知道诞生的日期,至于具体时间和是男还是女,那是说不清楚的。

    这就使贺信的日期或早或完,礼物也是五花八门。前田庆次的考虑算是最周全的,居然拿来了两男两女一共四份礼物。不过我估计他也没有这份细心,应该是阿国出的主意。

    遵照仙芝的意见,我请二条晴良给我这两个儿子起名字,他也愉快地答应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这股喜气的影响,他的身体和精神也一起渐渐康复了起来。

    “两位公子满面红光声震屋宇,将来也必皆是威震列国的名将”二条晴良眯眯着眼睛慈祥地说到,两道长长地白眉毛不时抖动一下,比寿星公只是缺了一部长胡子。

    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日本所有的公卿为什么都不留胡子据说点眉、敷粉、染黑齿都是学自中国大唐的一些风俗,但当时他们就没有想过这有关于男女的问题吗要是那张唐太宗的画像上,也像这么装扮一番毗每念及此我都是一阵恶寒。

    “本卿不过是老无一用,能借上的只是这把寿数了”说了一大套恭维话后,二条晴良慎重地从一本锦折里拿出了两张红色的纸片,看来是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的。“四公子取名松寿丸,五公子取名竹清丸,不知诸星殿下、夫人以为如何”

    “谢谢您的费心了”我微笑地递上了一份“谢意”,可心里却觉得这两个名字真是很一般。

    不过仙芝看样子倒真是很满意,接过那两张纸片仔细地分别塞进了两个孩子的襁褓里。虽然有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的话。但是此刻这两个孩子却还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身子骨看着倒还算康健,为人父母者希望孩子健康平安那也是最基本地了。

    “多多拜谢阁下了,难得您为两个孩子起了如此好的名字”仙芝又表示了一番感谢后,示意乳母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您贵恙初愈要多多保重,孩子也该喂奶了我这就带他们下去了”说完她就和下人们带着孩子一道离开了。

    “孩子能够将来能够健康顺达就好,我还是真没有想过让他们也去建多大的功业”看着那扇门被从外面缓缓地拉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完全是一个为孩子操劳的疲惫慈父。

    “诸星家乃守护天下正道的武家第一名门,殿下怎么说起了这么避世的话呢”这种话几乎所有武家大名以退为进的时候都会说,我自己都未许相信,二条晴良就更加不会十分当真。“诸星殿下名震列国,大军纵横四方未逢败绩。两位公子出身如此名门,其母又是三军称奇的姬武士,自然不会碌碌无为。诸星殿下却如此说,可见是有些妄自菲薄了吧”

    他地语气很诚恳,至少听起来是这个样子的。或许他只是想表达这样的一个信息:朝廷还是信赖并倚重我的,至少在朝廷中还有像他这样一大批站在我这一边的人。

    “名震列国、纵横四方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我的兴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高起来。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这话也并不是吹得多么过份。在如今的地位上我确实称得上是名震列国。打着诸星旗号的大军也算是走过了不少地方,至于是否“未逢败绩”地问题,则完全可以另案讨论。“阁下想必也清楚。我和羽柴殿下都不是武士旧族出身,阴错阳差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有时候自己也不免感慨世事地无常。可我们两个人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基本一直是主动向前跑地,而我很多时候是被种种力量推着在向前跑”

    “这个……”二条晴良犹豫了,没敢随便接这番话。

    “我成为武士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永禄三年桶狭间那夜的风雨险一险便要将我湮没……”感觉有些不舒服我就将腿从座下抽了出来放到前面,并还双臂抱住了膝盖。“说句不怕您耻笑的话,我当时真的是怕死了,之后连续一个多月还经常被噩梦惊醒。可既然已经干了这行就得一步步走下去。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二条晴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多少有些感触。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感悟伤怀,可能再要加上点儿他这些年身为公卿的甘苦。

    “当时我真是担心,担心自己说不准就会在哪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死掉,留下孤儿寡妇寄人篱下,所以只是想着拼了命也要挣下一份家业”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不过从这方面讲作为听众的二条晴良是个比我更大的“可怜虫”,想来也不会有笑话我的心情。“那时我要是能有桂川口这样一座小城。只怕就要乐疯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这个局面地”说着我的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语气里透出那么点儿小富即安的满足。

    “是啊这真是一座好城……”他终于一时没能把握住自己,有些失去了身为一个政客的立场,眼神里也多了些东西,仿佛只是一个在挑选埋骨之地的老者。

    “阁下是否看过我养的那些马了,感觉怎么样”我带着明显的主人翁自豪感向他问到。

    “好马真是好马”二条晴良立刻点头,为了加重语气还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好马……不,应该说是宝马良驹本卿这一辈子走遍了无数地方,就是东北那里至少走过了四五次。战马这种东西是所有大名的珍爱之物,但是即便是把我在其他所有地方见到的宝马良驹加起来,也不及这次在桂川口一地见到地多。这种档次的马即便是当年的谦信公,也不过就是两三匹而已,而且这就已经相当的了不起了。可没想到殿下这里居然有七十余匹,这可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这点上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在整个日本你也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大生“知己”之感,扬眉吐气地说道:“我这里日本本地的良种马之占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是重金购自海外的神种。经过这十几年来的不断培育改良,留存下来的都是适应本地气候可日行数百里的好马。看着它们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感觉自己真是作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诸星殿下海量雅致,这份心境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的听众很是感叹,不过究竟是为了我的品味还是财力。

    “二条阁下,您是见多识广深识人情世故的前辈,有一句话我想冒昧请教一下”我的话锋陡地一转,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如之前所说,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自己想要搞出来的。那么如果我现在退下来老老实实在桂川口城养我的马,你说某些人会就这么放过我吗”

    “这……”在我的目光中二条晴良低下了他的头,这是个他无法也不能作出回答的问题。

    “感谢阁下的回答,我已经明白您的答案了不错,我自己也是这么判断的。

    “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后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个答案是谁心里都清楚的。也许这个问题换一个人提出来,二条晴良马上就会笑话他的幼稚。”所以像当年的我毫无选择一样,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选择。现在我已经有些明白先君信长公的某些作法了,所以……就请您多多谅解吧“

    二条晴良的嘴唇有些发干,脸色也有些发白,眼睛也像长时间离水的鱼一样逐渐在丧失光泽。与以前含混模糊的话不同,这次我说得已经相当明白,他所置身其中的那个朝廷不得不作出明确的抉择,可这又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没有再往下深说,毕竟“响鼓不用重捶”,到这里他应该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之前已经一再地强调过,我并没有想彻底毁灭朝廷的意思,那么到了适当的时候总要有人回去传话的。

    “之前阁下一直贵体抱恙,也没有容我好好地尽一下地主之谊,今天你可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了”说着我把樱井佐吉招呼了进来。“吩咐下去,要厨房好好准备我要用最高规格宴请二条阁下,遵循宫廷古礼筹备可惜……”我又十分惋惜地抱歉道:“可惜这里没什么陪客,实在是简慢了”

    “诸星殿下客气……”二条晴良勉强地笑了笑,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蒲生殿下已经回来了,不是……”樱井佐吉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些“吃惊”地扭回头。

    “是在今天凌晨寅时的时候,当时为臣看他极为疲惫而且也没说有什么大事,就没有马上打扰主公”他抬头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是否要属下请他马上过来”

    “算了再让他睡一会儿,等午宴时再请他出席就好了”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8、“桃源”之世外下

    到底是年轻,中午出现在宴席卜的时候,蒲生氏乡已经见不到丝毫疲态。虽然他的脸上努力保持着严肃,但是眉宇之间却隐隐带着一股兴奋。只是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只有我这样与他相处了十余年的人才能感觉的出来。

    “原本我还怕回来的过于冒昧,不想却正是时候”在分别行过礼之后,他先转向了二条晴良。“原来只想着来讨诸星殿下在外人面前他一般还是不叫我主公的一杯喜酒喝,不成想还赶上来二条阁下大病初愈。

    不知现下您的身体是否完全康复了,也好早日向朝廷里报个平安“

    “让蒲生殿下挂念了,老朽无用之躯不敢有扰朝廷的政事”二条晴良直了直身体以示礼貌,虽然这在他的身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本卿年老昏聩尸位素餐,不但不能为朝廷分忧反而图添累赘。倒是蒲生殿下,这十余日不见想必又是在为国操劳,不知可有何进展吗”

    “叫您这么一说在下还真是惭愧,我不过是回日野城的家里看了看”蒲生氏乡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脸上的红晕是否发自内心。“这一段时间近畿一带并不是很太平,我也是有些担心家里人的安全。既然诸星殿下奉朝廷谕旨隐退,那么我也就藏个私心去照看一下家里”

    在说到“奉朝廷谕旨隐退”这几个字的时候,蒲生氏乡的语气里稍稍出现了一些变化,当然还没有到达冷嘲热讽,或者甩脸子的程度。不过二条晴良还是听出来了,而且之前在京都时天下就有这样的传言。

    “朝廷的作为均是从天下的大局出发,也是对我这些年劳碌的体恤”看二条晴良似乎想要开口辩解,我就抢先接过来说道:“再说以现在的形势,我如果强制不退,那就会继续激化羽柴和池田殿下等人地矛盾。中小的地方豪族也更加不知所归。还是像现在这样冷静一下的好,你也可以有空回家看看,其他的话也就不必再说了”

    “是,是朝廷的一番体恤”蒲生氏乡“诚心诚意”地点头称是。

    “贤秀、定秀两位殿下还好吧因为怕给他们添麻烦也一直没去看望,实在是非常的过意不去”我的口气愈发的缓和,仿佛真是个心如止水地人在拉家常。看我如此轻松二条晴良轻轻叹了一口气,

    “祖父和父亲身体均还健朗,劳您挂念了”表示了谢意后他又说:“祖父还让我来劝解您。对于某些事情不必太在意,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会有什么看不开的”我用哈哈一笑表示了自己的豁达。“你实在是应该多陪陪两位前辈,我这里现在又没什么事情。就算回来也不必这么赶,听说你昨晚还是骑了大半夜的马是吗”

    “我本来是准备在京都休息一夜再走的,可那架势实在是太唬人了”蒲生氏乡听我问起砸了砸嘴,仿佛至今还心有余悸。

    “怎么京都出事了”已经半天没有说话的二条晴良闻此言脸色豁然一变,急急地追问到。

    “唉,只怕又是一场大乱要开始了”蒲生氏乡这一声无奈的叹息,无情地击碎了二条晴良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我原本也是想着在京都歇一宿再走的。可是还没进入市区就见到了隐隐地火光。因为是已经临近了年底,一开始我也并没有在意。可等离近了我才发现,原来街市上有不少暴徒在劫掠店铺。虽然没有引起大范围地火灾,但是已经有不少房舍被点燃了……”

    “那皇宫……皇宫有没有收到袭击”二条晴良向前一抢攥住了蒲生氏乡的手臂,但是因为是坐在那里,所以这个动作有点儿连滚带爬的意思。他地衣角还带翻了一盘几乎没有动过的菜肴,汁水弄脏了衣服上的一大片,礼仪体统荡然无存。

    “我虽然没有过去但远远看着却并没有多火光,想来不会有人胆敢如此大逆不道”蒲生氏乡回答他的语气非常诚恳,却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但愿如此……苍天保佑……”二条晴良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此时他也只有如此安慰自己了。只是这时我又发出了一身叹息,使他的神经又调紧了一扣。

    “刚才阁下还说过在下两个犬子。将来必会成为名震列国的武将。虽然我本人并不是存了这样的奢望,但只怕是要不幸成真了”我苦笑着说到。

    “哦……”二条晴良一愣,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照这个样子看乱世依旧不会马上结束,一直持续几十年未必没有可能”我这样解释到。

    二条晴良没有话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这十几年来随着织田信长如彗星般崛起,似乎人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可以阻挡他的障碍都已经被人力或者上天清除,持续百年的乱世终于要结束了虽然织田信长有些近乎玩笑地死去了,但是天下人的看法并没有变,织田家依旧是足以左右天下大势走向的庞然大物。只要继承了这股力量就可以得到天下,不管这个继承者究竟姓不姓织田。

    可眼下的情形似乎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织田家的势力分裂成了两个,甚至更多并不具有悬殊差距的敌对部分,绝对的压制能量已经消失,内部的斗争则有越演越烈地趋势。一些原本快要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外地传统强藩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真正希望天下平定的人眼前则是一片黑暗。

    “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背景,你都听到了什么吗”我嘴里对蒲生氏乡问话可眼睛却在看着二条晴良,这样的震撼对他应该是足够了。话是我和蒲生两个人说的,可意思却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把形势转述给某些人。

    “请恕在下驽钝,好像有些迹象,但一切又都是模模糊糊”蒲生氏乡也飞快地瞥了二条晴良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我也试着想前往诸星殿下在京都的府邸,可是越向里局面就越加混乱。刚刚穿过了两条街道,我就碰到了五六波暴徒,嘴里喊的虽然是支持羽柴或者池田殿下,但是手下做得可都是盗贼的勾当。看到这种混乱的样子就没敢继续往里走,调头出来后直接绕路来到了这里。要是这种动乱引起了附近暴民的蜂起,说不定我在路上还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羽柴和池田殿下的冲突看来引起了各方的响应,但愿不至于继续扩大才好”我双眼看着屋顶刚刚画好不久的彩绘,像是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该不会……该不会还有别人插手其间吧”二条晴良突然声音颤抖地说到。

    “应该不至于吧……”我这样回答着,但是并没有多少信心。

    “回禀主公,京都的府邸来人了”樱井佐吉此时的回禀适时地增添了屋里的紧张气氛。

    “京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快些说吧”我看着面前衣着和相貌都很平庸的人,并不认识。

    “松村总管让我来紧急报告主公:大量参与摄津战事的武士在京都发生暴乱,主要的商业街区都受到了波及”这个人虽然也算武士但没有上过战场,因而说起这些事来显得有些慌张。“波动从昨天下午开始发生,至入夜已由部分人的火并发展成了暴乱。据说事情是因两方人在酒馆里一言不和而……”

    “是否波及到了皇宫和公卿们的府邸”我皱着眉头问到。

    “是……不是……”被我打了个岔他的思路发生了某些混乱。

    “到底是还是不是”我有些生气。

    “是皇宫并没有受到冲击,但公卿们的宅区受到了部分影响”叫我一训斥他的口齿反而清晰了。只……只不过乌丸光宣阁下于昨夜入宫途中,在人形桥上被人杀害……“

    “啊”二条晴良惊呼一声面色惨白。“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知道”送信人以为这是在问他,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只是说当时乌丸阁下的轿子经过人形桥时,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冲上去,将乌丸阁下拖出来乱刀砍死。当时轿夫和扈从大多逃散了,所以也说不太清楚确切的情况。凶手们在行凶后从容离去,还撒出了一大把纸片在乌丸阁下的尸体上”

    “什么纸片”我接着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张纸片,是用标准的信纸从中裁开的,上面只有四个简单的字“东国之犬”。“东国……这里面还有东国的事情”我抖了抖手上的纸片十分“困惑”地说到。

    “天下又要大乱了……”二条晴良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二十岁,衰败的颜色几乎到了恐怖的程度。

    “阁下也未必需要这么忧虑,只要有勤王之臣率军进京暴乱很容易平定”我看似无意义地宽慰到。

    “还是诸星殿下……”我的话仿佛一下子提醒了他,他的眼睛里又冒出了希冀的光芒。

    “我眼下的这千余人未必会有多大的用处,而且这极有可能更加刺激羽柴殿下”我一口回绝了他还没有口的请求。“而且……此刻朝廷未必希望这个人就是我,阁下不妨在这里继续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9、父子君臣上

    “挺直身体……也不要太过僵硬……对,随着马的起伏动作”我站在一排粗大的木栏之后,对着里面不时高喊一声。而在圈成一圈的木栏当中,虎千代正骑在一匹神俊健硕的青骢马上。

    龙王丸此刻也站在我的身边,神情专注地注视着里面虎千代的动作。这里是柱川口城的马苑,除了我们父子三人之外只有很少的几个侍从和马夫。

    二条晴良又在桂川口城住了两天,终于在昨天启程返回京都了,请不要责怪他沉不住气,就这短短几天里广桥兼胜、日野辉资、土御门久俏又接连被杀。最惨的是日野辉资一家,全都被烧死在紧锁的房间里。

    局势是严重的,抉择是紧迫的,到了这步田地已经刻不容缓,二条晴良必须尽快到回到京都里去,去劝说那些至今头脑仍不清醒的朝廷掌权者们。

    对于他的热情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派出100名精悍武士护送他回去。不过我并不认为到了如今这一步,朝廷就能够完全清醒过来,至少在他们那架天平上,两边的“砝码”还没有完全摆上托盘。

    难道不是这样吗摄津的战况羽柴军还是在不断地取得着优势呢

    池田恒兴接连又输掉了三场战役,但是因为采取了谨慎的防御策略,并没有造成崩溃性的后果。而恰恰相反,在继续丢失了五座城砦,战线后移了三里多地以后,池田高山中川军的态势更加稳固,随着不断的小股部队加入,双方的实力差距正在缓慢但持续地缩小着,在某些局部甚至发生了逆转。

    羽柴军的实际情况在逐渐变得糟糕,进抵石山町一线的可儿才藏已经隐隐形成了夹击之势;在丹波边境的宇喜多忠家部依旧在犹疑不前,每天平白地消耗着大量宝贵的给养;羽柴秀长在姬路殚精竭虑宵衣肝食,可是运出的辎重在给宇喜多军一部分和沿途莫名其妙地袭扰消耗后。也就是堪堪有一半能够运送到摄津前线,可就算是这样也快要难以为继了;四国原想的大混乱并没有真的出现,因而驻扎在姬路城和长船町的部队还不能撤走。此时羽柴秀吉在一连串胜利的辉煌中是甘苦自知,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一只手扶他一把,无论是钱粮还是军队都行

    可惜他命里注定什么也得不到,吉川元春对月山富田城的攻击丝毫没有取得进展的迹象,毛利家以实际行动证明:它再不是那个在西国说一不二的超级霸主了虽然据说他们已经给尼子家造成了相当地损失,但是离决定性的胜利还是相去甚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再提供些什么呢

    也许德川家康和东国的那些人,还能作些什么吧遍观日本好像也只有他们了,拥有相当的实力,路程也不算很远。

    本来谁都以为会动的德川家康并没有动,只是依旧把两万主力集结在三河冈崎一线,我知道他是在等,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而且我也为他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可惜羽柴秀吉不知道,他此刻是多么希望着这股可能改变局面的力量出手啊

    既然身在局中的“猴子”都无法掌握全部真相。那么京都里那些对军事态势没什么概念地公卿就更加如坠雾里。他们知道地只是羽柴殿下连续打着“胜仗”快要进京了,而他们自己身边连续地在死着人。他们是多么地盼望着这位“救星”的到来,以致迫不及待地付诸了自认为聪明的行动

    二条晴良地建议没有得到理睬。</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