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战国福星大事记

战国福星大事记第16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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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殿下和养子定次都遇害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11刚000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3、就这样吧下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我嘴里一身接一声地感叹,轻轻眯起的眼睛却在盯视着两个面如土色的公卿。“前些时候筒井殿下还到京都的舍下来过,其间我们曾经谈起了许多往事。不想这竟然成了决别,人生……还真是无常啊”

    “请问……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菊亭晴季从袖子里模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脑袋上涔涔而下的汗水,尽管他努力克制可双腿却在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筒井顺庆一死,朝廷迅速稳定京都局势的希望也就算彻底的断绝了,更有甚者近在咫尺的洞之垛那12000大军,也变成了随时可能伤人的“下山虎”。眼下只怕京都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更不要说这两位出门在外的使者了可这两位的使命很大程度是基于筒井顺庆的人马会很快进京,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要不要按照原来的方略继续执行如果要改变态度的话又该怎么变

    “这个……我也说不很清楚”我无奈地摇摇头将两手一摊,表示实在是爱莫能助。“我手下汇报上说:昨天掌灯时分筒井家的几位重臣突然发难,很快就攻破了中军本阵。松仓重信大人本欲保护筒井殿下突围,结果寡不敌众力战而死,定次殿下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这件事情因为事发突然,是否还有别的内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请问叛军是否会攻打京都呢”鹫尾垄康神情焦急地问到,连扇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菊亭晴季可能是想提醒他注意礼节,但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而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我。这确实是一个严肃并且严重的问题,一旦乱军进京将无可抵挡,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连家就都回不去了,少不得要在我这里多吃几天“闲饭”,甚至是一场漂泊生涯的开始

    “看样子倒不至于”我又拿起信来看了看结尾,然后用不太确定地口气说道:“今天清晨起事者已经派人进入京都。向朝廷说明情由。据他们自己讲:筒井顺庆殿下是受了羽柴殿下的蛊惑,以勤王馘乱为名,意图偷入京都挟持御驾这些家臣以天下大义为重,诛杀了这一干逆贼。现下为了防止军中还有暗藏的逆党,他们将立刻退回大和郡山城,商讨之后重立筒井家主的事情”

    “筒井顺庆反叛劫持御驾……诸星殿下,您相信这种说法吗”一连串的冲击使鹫尾垄康地眼神有点儿散光,精神恍惚之下问出了一句更为愚蠢的话。

    菊亭晴季借着朝服宽大袍袖的掩藏。狠狠地掐了同伴的胳膊一把,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鹫尾垄康给吃了,如果不是我在场的话,他极有可能直接把鹫尾垄康给掐死。

    “我不相信我决不相信”我突然大喝了一声,双手攥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矮桌上,好像发怒的“大猩猩”。

    受到这样地震动靠边的几个盘子掉落了下来,两个公卿惊恐地望着我。外面的侍从以为出了什么事,门开处呼啦拉闯进来七八个。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出去”把侍从们打发走后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情,可胸口还是在剧烈起伏着。“我不相信……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依旧闭着眼睛。嘴里的话含混仿佛梦呓。“我不能相信像筒井殿下那样的谦和的人。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更加不能相信像羽柴殿下那样热情洋溢的人,居然想要犯上作乱;他们都是当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我地异常反应镇住了两个公卿,他们困惑地彼此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过菊亭晴季到底是经验丰富机智过人,在意识到从同伴那里不可能得到什么启示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唉诸星殿下,您可真是个坦诚君子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十分同情地拍了拍我地肩膀。“诸星殿下,如今您已经是武家领袖,闻名天下的豪杰,按理我不该再在您的面前说三道四。但我们从永禄五年初次见面算起,也有了近20年地交情。本卿凭着痴长几岁年纪。忍不住想要说你几句”

    “不敢当如此抬举,菊亭阁下请尽管指教”我诚恳的说到。

    “有道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诸星殿下您吃亏就吃在为人太厚道了”菊亭晴季此时也不“客气”,居然带上了长辈训斥晚辈的口气。“天下何以会出现这百年乱世,还不是心中充满贪欲的j邪小人作祟织田太政何以会壮志未酬,还不是中了龌龊宵小的暗算诸星殿下,你是一个君子,也自然以为别人都是君子,但这现实吗也许我这话说得不太好听。也许很多人你们当初曾经一道出生入死,但人总是会变得,有时候还会变得非常离谱。自从清州会议之后,您自己说说已经作出多少让步了,可结果又怎么样您的苦心得到任何回报了吗没有,一回都没有请恕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再这样下去您的下场会比织田太政还惨您现在需要的是振奋精神,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原以为我自己修练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算是阴险加无耻了,可此刻才算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鹫尾隆康开始看着菊亭晴季地眼神,是匪夷所思的,仅从这点上我就可判断出,这番说辞是与他们来的初衷是大相径庭的。及至后来他的眼神渐渐由不解到恍然大悟,再到最后的由衷钦佩。可能到了这时,他终于领悟到了一点儿这里面的玄机。

    “清氏受教了”对于菊亭晴季这样的职业政客我也是莫可奈何。

    “本卿这既是为了诸星殿下,更是为了苍生社稷”菊亭晴季终于说完了,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对了,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他地目光又投向了下面那个信封。

    “哦,让我看看”我拿起另一个信封拆了起来。也难怪他紧张,今天的消息都够震撼地。“中纳言劝修寺晴右、晴丰两位阁下于昨夜遇害……”

    “什么”菊亭晴季刚刚调整好的脸色霎时又变得惨白,之前的所有努力算是白费了。劝修寺晴右是太子诚仁亲王的岳父。连他也被杀足见局势的严重。“可……可有什么线索吗”

    “和其他事情一样,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我叨念着回答了一句,低着头继续看信。“也是在昨天的午夜十分,有数十个野武士闯入了两位劝修寺阁下的府邸,逢人便杀,而且还不停高喊着杀死你这只硕鼠……最后这点倒是有很多人可以证明,邻居和经过地路人都有听到”我看完了信。

    “想不到……想不到啊……”菊亭晴季坐在那里发楞,嘴里一口接一口地吐着凉气。

    “前些时候倒是有些传言。说是劝修寺阁下借管理御产之便盗卖宫廷宝物……”鹫尾隆康看看我又看看菊亭晴季,嗫嚅着说到。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尽快回到京都了”菊亭晴季一下子像是明白了过来,郑重地向我告辞。“谢谢您的慷慨招待,您的忠义之心我们一定尽快上奏陛下”

    “如果太麻烦的话,请不必为难”我也对他们的处境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瞧您说的什么话,有什么可为难的呢这些都是我们早就应该做的……只

    送两位公卿离开后我回到了书房,笑意渐渐从脸上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阵雷霆暴雨之前地阴霾。“去把京都回来地人给我找来”我对跟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御弁丸吩咐到。

    “参见主公”不一会人被找了来,这次回来的居然还是小川孙十郎。

    “你还有脸回来,你们这帮家伙都是干什么吃地”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那两封书信直接摔到了他的脸上。“我每年花大把的金钱养着你们这些家伙。居然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不如养一群猪望月吉栋在干什么加藤段藏又在干什么你们这帮家伙都只会吃饭吗”我尽情的痛骂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懑。就好像一个为精心烹制的熊掌而等了三天的老琴。却在盘子里发现了一只苍蝇。

    小川孙十郎只是以头触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我的责骂。

    “说,怎么让近卫前久跑了的”骂了半天我地心情终于好了些,缓了一口气问到。

    “是臣等罪该万死,辜负了主公的重托”小川孙十郎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昨夜本来已经一切安排就绪,近卫前久应该是和劝修寺兄弟一道动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临近掌灯时正亲町阁下突然前去拜访,并很快和近卫前久同车出来。我们也曾经一路跟随。发现他们直接进了皇宫。因为事出突然没有得到主公的指示,所以臣下等未敢贸然行事”

    “嘎巴”一柄折扇在手中突然折断,我指着大门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是”小川孙十郎立刻躬身退走。

    “我这个老丈人,还真是会找麻烦”我看着拉上的隔扇门恨恨地说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4、案头天下

    我端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些上火,茶水中加入了几片菊花和金银花。我砸了砸嘴,感觉还好,嘴里自身的苦味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天已经有些晚了,书房里逐渐暗淡了下来。御弁丸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往火盆里又加了几块木炭,并用火钳在里面来回拨了几下,立时屋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只有案头摆着一盏白纱罩的蜡烛,御弁丸又点起了两支,可是看到案上摆得满满的各种文书,他又显得有些迟疑,最后一支摆在了我前面的书架上,另一只摆在了右侧的柜子上。看看没什么需要做的了,他又蹑足潜踪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点了点头,新来的御弁丸和梅千代都很有眼力劲儿,并且非常的勤勉。也许说到运筹帷幄和冲锋陷阵他们远远不及自己的父辈,但是这种踏踏实实的精神却是今后更加需要的。信清接掌诸星家后,需要的臣子肯定和我将不一样了,需要建立起一种新的秩序。

    放下思绪我又拿起了面前那本打开的折子,继续刚才的地方往下看去。这份奏报上写的东西非常有意思,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笑了几回。

    今天是天正九年1581的十二月十五日,距离菊亭晴季和鹫尾垄康的离开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天下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大事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又或者这部大戏还有最后一幕吧,我怎么也得上台谢个幕才算对得起众多的观众。

    不过众多的演员都基本已经定下了各自的归宿,其他的一切不过就是个过场,就以我手中的这份折子为例,就是手下整理的九州、西国的情况解读,或者说是毛利家以及那边一些配角地“演技”评价。

    整体的僵持就是在这里打开,十一月二十二日在九州丰前的中津城,协同防守的锅岛直茂和大村纯忠突然倒戈。杀死了有马晴信并且迎接前田庆次军进城,经过了短短两天的准备就登上了一支由诸星水军三百只战船组成的舰队,渡海进攻周防的毛利家领地。他们的理由是毛利家不遵守当初地约定,挑动有马晴信和龙造寺政家谋反

    在我征伐九州时毛利家辖下的水军已经尽毁,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近两万人的部队登陆。十一月二十六日山口城落,毛利家大将岤户隆家战死,前田军兵锋直指安芸的广岛城。毛利家已经新筑广岛城作为居城

    顺带说上一句,在有马晴信被杀的第二天。大友军就在松浦等肥前的豪族配合下攻克了佐嘉城,龙造寺政家焚毁天守阁后自刃,龙造寺家就此灭亡。

    就在毛利家准备仓隍应战的时候,另一只奇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岛津水军进袭长州。岛津义弘率3000兵马登陆并大掠长门町,而且还有进一步内侵的趋势。按照岛津军沿途散布的说法:毛利家言而无信,岛津扰乱九州局势逼退诸星参议殿下下野,可毛利家却迟迟不肯按照约定交付10万贯酬劳,此番岛津军自取便了

    此语一出天下哗然,毛利家是百口莫辩。不要说原本依附地西国豪族纷纷离散。

    就是世袭地旧臣也开始动荡不安。年青的毛利辉元倒也有些决断,急令吉川元春自月山富田城下撤围返回,并且明确指示:务必与尼子家达成和解。即便不成,对于尼子家可能采取的追击行动也不得采进行何回应另外据传说,小早川隆景正在秘密前来近畿地途中。

    “真是有意思”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岛津家还能想出这样的理由。不过惊异之中我却又有几分感动,岛津家对我的这份信任实在是无话可说,要是我过后翻脸不认人,就这样的理由足以给岛津家带来灭顶之灾。

    毛利家的作用只能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枝节,真正重要的是“猴子”这边,西近畿这边的各种直接情报和分析说明足足有五大摞,我依次挑出了比较重要的几件。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直滞留在丹波边界的宇喜多忠家军突然回兵,行动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几乎是同时,宇喜多本家地部队部分西进,与由伯耆出兵的细川藤孝、忠兴父子一起开始攻取毛利家东部的领地。

    内外交困的“猴子”终于意识到了上洛的无望,在四面围攻的窘境中终于选择了撤军,临行前为了弥补粮草的不足,他不顾部下劝阻命令士兵开始掠抢和泉和摄津的地方。此举提供了绝好的口实,准备已久地可儿才藏和长野业盛从两个方向向他展开了攻击。

    此时的池田恒兴可谓兵强马壮,就连一直观望犹豫的丹羽长重都领兵前来。几天之间人马就上升到了三万。一时之间可谓牛气冲天,虽然在质量上比羽柴军还有不小的差距。

    三路合击兵力超过羽柴军15000,但是只要编排得法未必就没有取胜的希望。池田联军一改前段时间谨慎坚守的思路主动进击,而羽柴秀吉麾下又有天才军师黑田官兵卫和诸多猛将,只要找到机会就可以一举扭转颓势。

    可是机会这种东西不但得找还得等,这就多少需要些时间,不过上天显然并不垂青于羽柴秀吉,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十二月二日,四国各大城主豪族组成联军誓师讨伐羽柴秀吉,同时信清转呈长宗我部、十河、细川、中村、掘、香川等二十七家城主豪族联属文书于朝廷,历数羽柴秀吉唆使筱原自遁祸乱四国的罪行,其中还有长宗我部元亲自陈受到蒙蔽的请罪状,和为表诚意献上的筱原自遁的人头。

    四国联军兵势四万,信清委竹中半兵卫为总大将;长宗我部元亲、诸星义清为副将;十河存保为先锋,乘着诸星水军的主力舰队直向播磨杀去。

    十二月五日,长船町守将蜂须贺政胜不战而降,姬路城门户顿开无险可守;十二月六日,羽柴秀长弃守姬路城携羽柴秀吉家眷向三木城退走;十二月七日,联军大队进入姬路城随即展开追击,但因羽柴秀长一行轻骑简装进入山区,追兵大队行进并不顺利,让他们得以安全进入三木城。

    稍后信清的上疏也送到了京都,对于自己没有得到朝廷授权就擅自兴兵的作法表示认罪,同说明自己是因为受制于各大城主、豪族的义愤不得已的行为。不过他又同时公开声明:如果朝廷一定要降罪的话,就请加罪于他一人,与其他人无碍

    前段朝廷只是基于错误的情报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并不是说皇室和公卿们智商就有什么问题,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看不清楚形势,那么也就不会一直存在到今天了天皇除了表彰以信清为首的四国豪族之义勇外,还正式颁旨昭告天下:羽柴秀吉为朝敌

    现在“猴子”已经不再可能等到翻盘的机会,只有拼尽全力向西突围,发动哀兵必胜的绝大信心,还真让他从可儿才藏、长野业盛的结合部冲了出去。顶着池田恒兴、可儿才藏、长野业盛的追击和沿途势力的截杀,羽柴秀吉且战且走终于在十二月十三日逃进了三木城,只是他此时的全部兵马已经不足七千,而尾随而来的各路大军人数却逼近了十万大关。

    我把这挑出来的几份情报整理了一下,用一个袋子装好,羽柴秀吉已经确定无疑的是完了,这些也都将成为历史,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下面是德川家康”我默默叨念了一声,从最外面的一摞底下抽出了一叠信纸。

    德川家几乎是铁板一块,我用了多年的心血也没能打入他们的核心,好在这一年来收编了甲斐和信浓的德川家实力迅速扩展,这才给了我一个机会。有机会我立刻就用上了,德川家康自以为寻找到了我和“猴子”角力的关键时刻,悍然侵入尾张想要迅速进京,可惜南下的稻叶一铁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他的攻击收效甚微。

    还没容得德川家康调整下一步部署,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九鬼嘉隆尽起熊野水军,五千海盗在远江登陆围攻浜松城,虽然因为井伊直政的拼死防守没有被攻克,但三天之内远江也被毁得不成了个样子。加之此时局势剧变的确切消息已经传来,德川家康只得黯然退兵。

    “是马上处理德川家康,还是再等等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犹豫,这两个方案各有各的好处。

    “主公,二条阁下和菊亭阁下来了”我这里还没有想清楚,御弁丸就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前厅待茶,我这就过去”我站起了身,准备出去会会。这已经是十天来的第六批,总不见也不好。“嗯”忽然我的衣角从桌上挂下了几张纸,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炼石计划的最后评述报告。

    为什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会出这么多令我的敌人意想不到的变数不是仅仅因为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而是五年中陆陆续续秘密投下的近百万贯金钱。

    “这也是历史了”我笑了笑,把它们丢进了火盆里。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5、迟来的调停者

    冬日里的太阳依旧金光灿烂地挂在天上,只是能力已经衰弱到了一个相当低微的程度。北风呼啸着从山阳东部高高矮矮的群山中穿过,撒下了一把又一把由西近畿平原上带来灰土,秃秃的草木已经制止不了这种对空气的侵袭。

    在一千近卫军的卫护之下,拉车犍牛的脚步缓慢,但坚定地走在山阳的道路上。我坐在宫车温暖的车厢里,闭着眼睛仔细思考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问题。

    二条晴良和菊亭晴季向我带来了朝廷殷切的期盼,转交的不是圣旨而是天皇的书信,上面没有玉玺而只落了签名。不管怎么样天皇还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就说明他已经认清了形势,并且在这封信中他还明确地表示:鹰司秀贞正亲町季秀的四子,名字和身份都是新的继任关白的事情正在进行,只待明令发表

    我对天子的圣明和朝廷的公正,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念,同时表示出愿为天下安定作出贡献的决心,请两位阁下回到京都以后一定上奏天皇,我诸星清氏情愿奔走天下以解朝廷之忧

    前面的那些客套还好,最后一句话险一险将两位显贵给吓死他们一再恳求我立刻进京安定局面,甚至已经失去了体面。也许这个场面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会觉得几乎是滑稽。

    我倒是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也充分理解他们的忧虑,这段时间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有公卿送命,截止到现在死于此次动乱中的已达三十七个。也许在以前细川、山名、三好等人争斗的时期,京都的混乱更甚于这次,但从来不曾如此集中过的指向公卿,后来的织田信长虽说凶恶,但也只是更多的针对佛门。

    对于他们的担心我自然是好言抚慰,表示已经去信召金森长近带两千兵马火速前来拱卫京都。等朝廷批复即刻任命为京都守护。另外信清也会很快进京,向朝廷申述四国波动事件地原委,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们两个千恩万谢,但又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到京都去了。

    其实这次我的预期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两三条小鱼小虾也就算了,但是让近卫前久逃出升天却令我有些耿耿于怀。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仅仅因为他看错了我和羽柴秀吉之间的力量对比,就一定要至于他死地。毕竟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人如何处理不能仅凭一时的好恶。可既,然他这次能够糊涂下次保不准还会,而论起我与他的关系有很多话又不能和他提前交底。

    这个人是织田信长立起来地公卿领袖,历经十余年的往还交错,和织田家直辖的各系将领以及盟友都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这里面既包括已经完蛋的柴田胜家,即将完蛋的羽柴秀吉,也包括依旧对我有一定威胁的德川家康、北条氏政、上杉景胜,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我添点儿麻烦

    不过后来我反复考虑后决定还是算了,正亲町季秀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他已经被我软禁在了京都的府邸,正式退职后将逐渐淡出人们地视线。毕竟现在二条晴良地年纪也这么大了。说不准将来什么时候还会需要这个德高望重者领衔出席一些场面。就先这么养着吧。反正又费不了多少米。

    对二条晴良所说的话并不完全是推脱,我真的是要赶到播磨地前线去,虽说胜利已经不需要质疑。但是新的问题将随之产生。

    “主公,前面出现了迎接的队伍”樱井佐吉隔着车窗向我禀报到。

    “哦……”揭开了前面的车帘,西北风挟着一股尘土扑面而来迷了我的眼睛,好半天才擦干净。从御者的肩头望过去只见一片凋敝的景象,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深刻痕迹。

    因为缺少了树木和民房等建筑的阻隔,可以看到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大群人已经等在那里,拥有众多地马匹但是谁都没有骑,被北风猎猎展开的旗帜上面绘制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徽记,至少有上百种。

    “这还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想着前些日子京都府邸冷僻的情景。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可把你给盼来了”我一下车池田恒兴就第一个迎了上来,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出了这句话。好在我抢先站在了上风口,那句著名的“喷口”没能把唾沫溅到我脸上。

    “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的是你们,我实在是没有作什么”我这个时候我更加要表现出自己的仁义贤德,已经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不能半途而废。“诸位殿下也都辛苦了”我又面向他身后的众人提高了声音。

    “我们也只是基于一时地义愤,真要讲到天下大势就不是我姆逃些头脑简单的武夫所能决定的了”池田恒兴当先替众人回答,随即向身后的众人扫视了一眼。

    身后的众大名、豪族,自然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应和。可能是为了怕说错话,大多数人的声音都不很大。即便说了也都是一些无意义的“哼、哈、好、是”这类,所以猛听上去有些类似蜂巢的嗡嗡声。

    “诸星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池田恒兴忽然注意到了我通红的双眼,不禁有些诧异地问到。

    “一路上所见均是刀兵所致黎民涂炭,心中不免有诸多感触”既然他直接在大庭广众下问了出来,我索性又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天下至今不能呈平,天子不安百姓受苦,实在是我等辅政之臣的无能。所幸者,今日看到了如此多的忠义志士,总算是天下之人心存欣慰。我在这里不揣冒昧,代表朝廷谢谢大家了”说着我就向黑压压的人群深深胸了一躬。

    这是我一时的突发奇想,看看自己究竟在天下人的眼里能不能代表朝廷。以前织田信长总是以武家领袖自居,习惯于喜欢先声明自己的意见,再要朝廷出来表态支持,这种作法虽然是一般武家的惯例,但是时间长了难免给人一种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的感觉。我想开创出另一种范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朝廷自己的意思,而作的一切也都是替朝廷效劳,说不定干脆以后关白会换一种方式,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把一切想好

    “诸星殿下……”见到我如此大礼,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会来事的就直接痛哭流涕地跪了下去,导致他们身边原本想鞠躬的人也不得不跪。

    可前面能看见我的毕竟只是几十个人,后面的大多数既看不见我本人,更听不到我的声音,前面乱起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行”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现在地方上小一些的豪族们最多能把天皇区分出来,根本搞不清楚京都来的上位武家和公卿的区别,对于这些甚至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藩国的乡下人,这种区分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能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本份,没有什么可夸赞的”池田恒兴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搭了一个台阶。“现在天下大乱未平,四方不断还有宵小为乱。我等久欲为朝廷分忧,只可惜苦于见识浅薄。如今既然诸星殿下驾临西国,我等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既然试探已经达到了目的,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站在这里磨牙,天还怪冷的。池田恒兴引着我向前走去,沿途不时的点头说上几句,但没有向我介绍什么人。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该认识的人我基本都已经认识,其他的人可以归于不配让我认识之类了。

    竹中半兵卫并没有过来,三木城里还包围着羽柴秀吉的数千部队;岛胜猛、藤堂高虎等四五个也没有来,他们实际控制着几个方向的部队;义清虎千代倒是来了,但在这种场合下,他非常低调地没有太往前靠。

    忽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既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他就是蜂须贺政胜。

    蜂须贺政胜真是显老了,六十多岁的年纪确实也是难掩暮色,脑袋上即便是花白的头发也剩不下了几根,几乎维持不了那个武士的发髻。我现在还记得当年和他初见时,那个剽悍中隐含狡猾的国人恶党的形象,只是如今狡猾更甚,剽悍之气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这次围剿“猴子”的行动中,蜂须贺政胜的寝返可谓至关重要,正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的突然倒戈,才使羽柴辖下的势力如雪崩般迅速崩溃。可是这其中还有很多曲折的情节外人并不知道,联系起数十年的经历还真是令人感慨人世的变迁。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一拍,冲着他微微点头笑了笑,连带着身边兴致勃勃的池田恒兴都缓了一缓。

    时刻注意着我这边情况的蜂须贺政胜猛地瞪大了眼睛,在这北风凛冽的冬日里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背部也一下子佝偻了下去。

    我的这个表情其他还有很多人也注意到了,绝大多数都对蜂须贺政胜投以艳羡的目光……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6、“狼”与“狈”的故事

    “你的眼睛怎么啦还真是一门心思的悲天悯人不成”一进到大帐里池田恒兴忍不住又问,看着我的样子真是觉得很好奇。

    “刚才在车上让沙子迷了眼睛,一直没有出来”我坐在交椅上向后高高扬起了脑袋,接过梅千代递上的一块温水润湿的手巾,轻轻地一点儿一点儿擦拭着。

    我以旅途劳顿需要稍事休息为由,打发走了大多数准备聆听讯谕的人,只是让他一个人跟了进来。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一分军事、九分政治,所以和竹中半兵卫他们交代军事部署,反而成了不那么着急的事情。

    “我说呢”池田恒兴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释然中揪住从身边经过的御弁丸,从托盘里挑了块点心吃了起来。“我就觉得你不可能这么心慈面软,可听你那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含糊。还以为你是上了几岁年纪开始消沉了,要真是这样我还费这么大劲儿托你干嘛行,作这些事你装得是越来越像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要是减几岁就心毒手黑似的”我终于将眼里的那粒细沙擦了出去,但眼睛还是不能一下子适应,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流。“你应该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作过一个时期的商人”我干脆仰头靠在柔韧的椅背上用手巾蒙住眼睛。

    “当然……当然知道……”这回池田恒兴又噎着了,开始四下里找水,幸好御弁丸端着茶再次从他身边经过。

    “在很久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生意就是生意”脸上盖的手巾温暖潮湿,我感觉眼睛里的酸痛好了一些。“我也是个凡人,所以并不能完全排除个人好恶的干扰。但今天毕竟是在做这样的大事情,因为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的一时冲动,就把事情给办左了的话,那恐怕不止是你。我自己都要对自己失望了”

    “商人……商人还真是现实的一群”池田恒兴瞪着眼睛押了押脖子,终于就着茶水把嗓子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哼、哼”我只是无意义地笑了两声,心里并不认同他对商人地蔑视。

    另外我也没有告诉他,这句话实际出自一部很早以前我看的美国电影,是一个叫迈耶兰斯基的黑手党教父派人杀死“小臭虫”之前说的。不过这也没有必要解释,估计他不会知道黑手党是什么东西。

    “对了”池田恒兴忽然又说道:“京里的那些大佬们现在是不是清醒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听话了吗”

    “经过如此深刻的一番触动,只怕他们会进行一下深刻地反思”我又把脸整个地擦了一把。然后就把手巾拿下来扔给了梅千代。“现在近卫前久已经在家闭门思过,很多实位也都出了缺,即便是再激进的人也会有所触动,何况留下的大多是些比较塌实地人。前两天二条晴良和菊亭晴季来请我的时候,也表达了这个意思”

    其实我感觉池田恒兴早已经猜到了此次京都波动的背后,会有我的影子,但是他在提问时小心地避开了这个“暗礁”。这也是一个我比较欣赏他的地方,讲交情为人又不算古板。

    “你老兄就要上位了,到时候不要忘了咱们兄弟”他吹了一声长长地口哨后兴奋地说。

    “你对这个感兴趣给你个正三位中纳言怎么样”我感觉也有些饿了,就在案上的托盘里挑了起来。

    “不要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他并不相信。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得也是真的”我一本正经地说到,然后从交椅上站了起来。“临来之前,我已经把这个意思告诉了二条晴良。而他也拍着胸脯作出了保证。朝廷既然已经把猴子定为了朝敌,那么作为讨灭他的大功臣,你自然应该是风光入京受封。我想再过个五六天钦差就会出京,节奏上应该会基本合拍”

    “怎么会是我而不是你”他有些不明白。

    “我是代表朝廷来安定西国地,平叛靖难地自然是你”我因为在踱步的过程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不小心打了个嗝。“你和我是前台和后台的关系,其实谁都知道这次干掉猴子是我们两个人联手地结果,不过即便是这样,有些事情我还是以现在的身份好说话。这次之所以我亲自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西国的利益分清楚。这只怕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想不到我池田恒兴,也有成为上位公卿的一天”他哈哈大笑,一时间志得意满。“那你之后会到什么位置”他又问到。

    “从二位大纳言,不过时间上要稍微靠后些”在他自恋的当口,我已经吃完了东西。“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这些人到底是武家,还是手里的军队和地盘才是要紧的。将来我们地敌人要对付我们,最终还是会在战场上决个胜负。不要把有些东西看得太重,不然当初的斯波家就是前车之鉴”

    “我知道。我知道……”池田恒兴不好意思地笑着连连点了几下头,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这确是也是第一等的大事。你有什么打算了吗先说来听听”

    “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全,就先说说你的吧”我从桌上拿起一只毛笔,在一张纸上写画了起来。“安芸全境……备后全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