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备中的哲多、河上、后月三郡……周防的玖珂、都浓、熊毛、大岛四郡”算完这些我抬起了头,对池田恒兴说道:“总领地已经接近了六十万石,你该满足了吧”
“仅是这些已经快赶上了当年的大内氏,我个人的胃口足以了”他认可点头到。
“不过这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征讨其他人即便是你再立下战功,我也不会给你加多少了”我拿出“亲兄弟明算帐”地精神义正词严地说到。
看着他一脸满足兴奋的神情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他知足就好,我可实在不想将来再和他撕破脸。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备案,只是想过一会儿再说,算是作为锦上添花吧
“这么说你是打算解决了猴子之后,立刻就西进攻打毛利了”一番兴奋过后池田恒兴又有些担心,并且提醒道:“西国多山地,毛利家又惯于要买人心。
我们就算有足够的优势,要想很快拿下他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打算这次放过毛利家”我感觉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示意梅千代出去找人。“我的打算是只要毛利家放弃大部分领地退到长门去,并且交出足够份量的人质,那样我就既往不咎并且在所有大名面前承认他的守护身份”
“他能够答应”他有些怀疑。
“形势比人强,他不答应又能够怎么样”我对军事上的胜利并没有什么怀疑,反而担心的是其他一些事情。“对于一次性打垮毛利家我能做到,但问题是之后怎么办虽然在毛利元就之前毛利家只是个中等豪族,可数百年来却在下层武士中很有影响,这也是他们能够一再得以复兴的重要原因。就像足利尊氏消灭了新田义贞和楠木正成,可南朝势力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还是一再的举起叛旗,我可不想出现这种情况,信清和他的儿子未必会有义满将军那两下子而且我的政权将会进行很多改革,让太多的敌对浪人在各处流动也很不利于稳定。说到毛利辉元其人也该是个识时务又缺乏大志的人,长门有近三十万石的领地他也该知足了”
“那这么说我们快回京都了,也该好好享两天福了”池田恒兴伸直双腿仰靠在椅背上,伸开双手押了个大大的懒腰。
“没多少时间让你享受,和东国那些家伙见分晓的日子只怕不远了”我嘴角挂着微笑轻轻提醒到。
“这么快有借口了吗”他的手猛然停在了半空中,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马上就有了,在我们布好阵势之后”我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征讨东国我准备也要毛利出兵,但还是不能不防他们在背后捣鬼。所以这次东国你只出兵五千,留下足够人手监视毛利的动向,再加上这次大大强化的尼子兄弟,我想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经此一役之后,天下也就真正平定了吧”
“大的战事不会再有了,但完全掌握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我坐正了身子用正常声调说道:“不是不打仗就天下太平了,要想真正掌握天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咱们俩我也用不着跟你客气,东国回来后你就是西国探题,替我稳定西国看住毛利”
“可惜啊……我还是喜欢京都的那种悠闲生活”他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那也不是完全不行”看他这个样子我一笑致之,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会安排你的次子辉政继承筒井家,那可是大和二十五万石的领地”
“真的”他一跃而起,随即又有些腼腆地说道“有……有一件小事……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下”
“你说”我没太在意。
“参见主公”这时竹中半兵卫、岛胜猛、长野业盛、藤堂高虎和义清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还是……还是以后再说吧”池田恒兴犹豫着闭上了嘴。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7、各自的前途上
天正九年1581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我又起得非常早,太阳还在白纱一般的薄雾当中奋力挣扎着,大地上浓重的白霜也呼应着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刚刚成为武士的那头几年,我确实有早起的习惯,虽然这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但是一天到晚被织田信长驱赶着干这干那也没有办法。不过也正是那几年的辛劳为我后来的基业,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几乎是以一年一级的速度上升到了一个令人注目的地位。早起的鸟儿是否真有虫吃我没有仔细地研究过,不过在我辛劳确实是没有白费
后来我成为了一方大名统兵大将,日常的工作有了相当多的助手,所以也就恢复了早晨睡懒觉的习惯。至于出兵在外的时候,因为一直有阿雪和蜃千夜姐妹随侍在侧,所以我也经常是以“稳重”为名保持着一份悠闲。除非是要考虑什么重大问题,一般我是习惯于把这个头脑最清醒的时候睡掉的。
今天我也确实要考虑一些问题,不过都是不很重要的,之所以这么早起来完全是心血来潮,想看看“猴子”这个本来应该是胜利者的家伙,作为大名的最后日子。
高高的三木城屹立在山峦之间,空蒙雾霭当中显出几分巍峨和神秘,也许一般人看到这般景象会免不了生出敬仰之心,怎么也不会想到它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主人。我忽然想起当初别所长治就是在这里被羽柴秀吉攻杀的,如今世道轮回不能不也说得上是一种缘份
“主公,蜂须贺殿下来了”我正仰着头发呆,御弁丸在身后小声说到。
“哦……蜂须贺殿下”我一回身就看见了佝偻着腰向我行礼的蜂须贺正胜。“殿下不必多礼,我们坐下谈”我上前挽住他的手走向一张席子,因为像是郊游所以准备的很全。
“不敢、不敢……”蜂须贺正胜用不停地点头表示着自己的谦卑,加上腰背的弧度显得相当滑稽,就像一只在水中倒退着的大虾,事实上他还是向前走地。
“我们相识也有快二十年了吧”我看着他那秃秃的头颅和老境颓唐的精神。忍不住唏嘘地说到。
“整整十八年了”他低着头小声说到,似乎在躲避着我的目光。
蜂须贺正胜真的是老了,老到了胆小如鼠毫无魄力。静水幽狐在私下里已经和他接触了很久,可他始终是瞻前顾后不敢下最后的决断。及至到了最后关头,风口浪尖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可他还是提出了一个在我来看近乎匪夷所思的条件:四国登陆军中必须有能够明确表示我态度的人存在,不然他只能让出道路,而不能直接参与对羽柴地攻击
初听此言我哭笑不得。甚至还有几分生气,可一番深思之后终于明白了他的顾虑。他是怕我在这件事后立刻翻手为云,再搞掉一批投机份子年纪的增加使他对谁都无法相信,再不是当年那个周旋于斋藤、织田之间游刃有余的黑道枭雄。
我理解他,所以也就有了义清这个副将的身份。同时我又可怜他,你瞧一瞧人家岛津四兄弟孤注一掷的气魄
“昨天夜里羽柴军想要突围,蜂须贺殿下知道了吗”不知怎么的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讲了一句有些突兀的话。
“昨夜城西枪炮响得相当激烈,在下在营中亦有所闻”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羽柴殿下原想杀出一条生路,不想反而更折了许多人手”我又转向了那高高在上的三木城头。现在雾气渐散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些旌旗。“根据刚才报上来的战果:羽柴军被歼八百余人。被俘一千七百左右,已经证实阵亡地有加藤嘉明、肋坂安治、平野长泰等人”
“其实又何必呢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地生路……”他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但是马上意识到这话可能引起的歧义。飞快地抬头看我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在下真是老了……请诸星殿下见谅”
“这完全没有必要,蜂须贺殿下也不必多心”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从我们当年第一次在美浓山中那个小木屋见面时算起,你从来没有作过任何对不起我地事情,反而是每次都对于我给予了极大的支持。相比起其他一些人……唉”想到安藤守就我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最早联络美浓时我的首选是安藤守就,而非那个有些死板的稻叶一铁,可是转过脸来他就把我的试探性接触报告给了织田信忠。好在当时我心存谨慎,而且只是想在万一织田信长下手处理我时留一条后路,不然可真就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及至织田信长死后,安藤守就不但一头扎进了“猴子”怀里。还主动提出了借着和竹中半兵卫的关系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在适当时机突然在京都对我进行袭击的建议
看到那份由安插在“猴子”身边的暗桩传来地情报后,我真的是良久无语,他也许想的是借此一招来飞黄腾达吧面对这种情况我别无选择,只能最后一步步将他引入陷阱。
“我蜂须贺正胜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乡人,能够为诸星殿下效些微劳已经是荣耀无比了”蜂须贺正胜再次低下了头。
“今天我在这里想和蜂须贺殿下说句心里话,不要提什么功过是非。不过是现在我赢了他输了,一切就这么简单”此时太阳应该已经升起到了一定高度,可是依旧没有冲破云雾的纠缠。我扬起了头。吹到脸上的风有些潮,有些冷。“也不怕对你说,大约从十年前起我和羽柴殿下就已经貌合神离了,只不过那时为了对抗过于强大的柴田胜家,才勉强还坐在一张席子上。到了我们那个地位,存在竞争是必然的,可如果不是先主信长公突然辞世的话,可能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下去了”
“我知道殿下是个念旧地人,想必现在时常还挂念着当年的事情”他点点头说了一句模伦两可的话。
“下雪了……”我向天上看了看,零零星星的小雪花飘了下来。“蜂须贺殿下是不是也是个念旧的人呢想不想回到美浓去”我又问到。
蜂须贺正胜再次飞快地抬起头,看我的眼神里情绪非常复杂以致我没有看明白。“老了,作不了什么了,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他叹息着说到,说话间还有些喘。
我沉默了半天才想明白,他不是不思念家乡,而是以为我在试探他对织田家的态度
我毕竟已经作了20年的织田家臣,虽说现在已经拿到了回复自由之身的凭证,但这里面还有个人们的习惯认识问题。再说现在归附于我的大量大名豪族们,之前就算不是正式的织田家臣,也大多是长期依附于织田旗下。
这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怀疑他们的态度,还是他们认为我会怀疑他们的猜想,都是极为正常的。从这里我也引申出来,持这种态度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三法师殿下前些天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说是难以担负守护整个美浓的职责”我没有进行什么解释,好像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这样一件事。“考虑到三法师殿下的年龄,我觉得这个请求也有一定道理,所以想请蜂须贺殿下回到那里去,领有大垣城15万石土地。美浓的守护权由三法师、稻叶殿下和你三人分领,不过在三法师殿下成年前,你们二位可要多担待一些”
“感谢诸星殿下厚赐,在下一定尽心竭力”他表现出了足够的感激,但又不是很激动。
“既然如此,那么就拜托了”我点了点头,但想了想又问。“蜂须贺殿下就没什么别的想对我说吗”
“这个……”这回蜂须贺正胜沉吟了良久,好办天后才说道:“刚,才殿下提到了当年的事情,如果在下尚没有记错的话,殿下好像一出仕就是在信长公麾下吧”
“不错”我又点了点头。
“相比起来在下的经历,可是比殿下丰富多了”在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从十几岁起在下就是个不甘寂寞的恶党国人,为了成为真正的武士替许多大名都效过力。土歧家、长井家、斋藤家,甚至一时侵袭美浓的武田家,直到后来的织田家,多到现在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可一直到了48岁才被殿下引入织田家,成为正式家臣。殿下您天命所归一帆风顺,可能不会理解我的想法,除非您也经历过我的那些事情”说完他就向我深深地胸了一躬,然后佝偻着身子缓缓向大营走去。
看着这个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很多,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完全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才能作出那么多现在看来近乎“天才”的事情。如果换到现在的我,只怕已经不可能再作出那样的事情,即便是想到了也没有那样的魄力。现在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太多的顾虑,属于这个时代人的顾虑。
我从席子上站了起来,才这么一会儿腿就有些僵了。“我们也回去吧”我感觉有些饿了。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8、各自的前途中
我回到大营以后竹中半兵卫来告诉我,毛利家的代表小早川隆景来了。我考虑了一下吩咐人好好招待,休息一天后让池田恒兴先见他。
毕竟在名义上池田恒兴才是这支联合军队的统帅,而我只是个京都来的调停者。
在之后的两天里,联军又分批向三木城发动了几次进攻,每次投入约15000人左右。这种行动其实只是为了继续加强一种气势,我个人倒是希望,“猴子”能够再撑个十天半月。
在第三天的下午,临近晚饭的时候,我在我那个规模不算太大的营帐里接待了小早川隆景。会谈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至少开始时是这个样子。
“拜见诸星殿下”小早川隆景也已经过了五十,但精神倒是依旧显得十分健旺,文雅之中又带着一股英气。不知道你是否在身边见过一些爱好体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小早川隆景此刻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数年不见诸星殿下风采更胜,横扫宇内气吞山河,诸星家武运如此昌隆,真是要恭喜您了”说着他躬身向我行了一个礼,但背部挺得很直全凭腰部下弯。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虎死不倒架吧”我在心里这样暗暗的嘀咕着,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上下大量,希望寻找出一些信心不足的痕迹。
毛利家是以西国地方大大小小豪族组成的大杂烩联合,在同一面大旗下成员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就好比“毛利为体、两川为翼”的这种体制,在别的百万石大名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不过这倒是和廉仓、室町幕府的构成比较相似,我甚至想过是不是雄心勃勃的毛利家在提前做着某种准备
我就这么看了他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以致到了极为失礼的程度。不要说是来拜访地客人,就是自家人这样也很不合适了。可是小早川隆景却安然自得,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而且即便是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我甚至怀疑他曾经修习过坐禅。这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在日本的贵族里有不少对于茶、禅、诗都有极深的造诣。
“小早川殿下一路远来辛苦了,我们是老熟人不必这么客气”我这时才示意御弁丸把茶端上来,神情间可是见不到那种老友重逢的兴致,相反倒显得很是有几分委顿。“小早川殿下这几日想必该见的也都见到了,不知可还有什么打算”我边喝茶边问到。
“是,是见过了几位”小早川隆景毫不做作点头承认。“不过隆景此次来是为专程拜见诸星殿下。其他人见不见原在两可之间,因而也就谈不上什么打算了”
“此间的主将可是池田殿下,这一点而请小早川殿下可千万不要搞错了”我狡猾地耍了个小花招。
“请问这支联军是在攻打谁呢”
“是……是羽柴秀吉啊”我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这就是了”小早川隆景合掌称是。“既然联军是在攻打羽柴,那么就和毛利家没什么关系,那么我见不见此间的统帅又有什么意义要是尼子军队地统帅我见见倒还在情理之中,不然就只是个礼节问题了。诸星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咳、咳……”我微微地下了头,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本是想挤兑他一下,不想最后反而把我自己陷了进去。
这次既然是毛利家主动派出使者前来,又是个规格这么高的使者。那么我就想在这上面更争取一些主动。讽刺一下他们这种急冲冲的态度,可不想却反而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
这次动荡毛利家自始至终也没有公开响应过羽柴的号召,那么攻击尼子家就只能算是地方大名之间的领土之争。这种情况下谁胜谁负均属正常,那么在进行到一定阶段找一个有声望的人出面调停,也是一件毫不奇怪的事情。既然是毛利家和羽柴没有关系,那么和叛乱也就没有关系,顺推和讨逆更没有关系关系,那么联军在讨灭羽柴之后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西进呢
当然,毛利家和“猴子”的遥相呼应谁都看得出来,换个人自然可以当面直斥其非。但是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不就等于自己承认九州、四国乃至近畿地事都是我一手安排地了吗我还有什么脸来作这个调停人呢所以这种揭露真相的话谁都可以说,就是我不可以说。而且既然我可以代替朝廷安抚西近畿的局势。也就有理由调停毛利家和尼子家之间地矛盾,毛利家也用不着为此对我低三下四。
“厉害呀”这就是我发自内心的第一个感觉,毛利这个大家族纵然不是满门名将,至少我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废物,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的一种垂青。“我能有什么作用,来了这么多哭些木城不是战火依旧吗”我装作无可奈何地向外指了一指,那里确实还响着攻城的喊杀声,只是已经不很激烈了。
“诸星殿下的威望天下自有公论,又岂是我毛利一家之言”小早川隆景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丝毫也不像是个来求和的败将。从某种意义上说毛利家也确实没有败,不过从天下大势上讲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如果毛利家希望我出面调停的话,那么愿意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呢”我决定切入主题,而在玩文字游戏上我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记得很久以前玩某个游戏地时候,小早川隆景有两项数值是顶级的,水军和外交,不过因为某种先天原因水军他从来没有赢过我,外交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既然是来拜托您,自然是一切先听您的指教了”他还是不卑不亢的说到。
“让出备中可以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
“再加上备后呢”我继续问到。
“没有问题”他又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件波及很广,影响也很大”我没有看到原以为会看到的一些东西,索性低下头去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水面上飘动着一根倒立的茶叶梗,我鼓起唇吹了吹。“为了对各方面都有个交代,朝廷地意思还要收回周防、安芸和石见才合适吧”
“这……好吧”
我的嘴角掩藏在茶杯后面向上翘去,终于听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是原先预计的最好成果,终于算是达到了目的。如果毛利家不答应这个要求,那么少不得虽然勉强也必须动兵了,可如此一来征讨东国的计划则必须推迟,一段时间之后说不定局势又会有什么变化。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现在这个结果是对我来讲是最满意的了,不过口头形成的决议未必就能在现实中执行,还得再有些补充手段。
“不知这个意思能否代表毛利家的主流意见,辉元殿下能够接受吗”我声音平淡的问着,语气里并没有带出内心真实的情绪。
“既然我今天已经说了,那么毛利家就不会反悔”小早川隆景的神情依旧镇定自信,只是我感觉稍微带出了那么一点儿悲壮。“如果我回去以后在毛利家中受到了质疑,那么我将剖腹以谢。可即便是如此,这个协议还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好,不愧是毛利家的半边天小早川殿下”我忍不住抚掌赞道,既是为了小早川隆景的气魄,也是为了毛利辉元的魄力。虽然是忍辱负重的城下之盟,但毛利家却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了一份另类的风骨。“如果朝廷的谕旨更为严厉,不知道殿下会做何种应对呢”我对于毛利家的底线在哪里真是很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必诸星殿下也可以猜得到,在我来之前毛利家内部肯定也会有一番讨论”小早川隆景听到我的话居然笑了,这个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毛利家三百余年,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更为艰苦的困境。我们既不缺乏忍辱负重的坚忍,也不会吝惜生命与鲜血,所以只要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我们就会默默承受以待再次复兴之日,哪怕是要等几代人;一旦家国不存再无羁绊,那么天下六十六国哪里又不可成为我们的可战之地”
“毛利家上下能有这个心态,那么朝廷也就可以安心了”我忽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心里甚至有几分黯然。“对于毛利家这样知错即改的大名,朝廷以后还是会有多方倚重的,不知辉元殿下想要如何来表示对朝廷的恭顺呢”我强打精神问到。
这回小早川隆景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探身向我递了过来。
根据我一点模糊的记忆,历史上的毛利家下任家主秀元并不是辉元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所出何处我却是实在记不起来了。小早川隆景的这份名单里长长地写着19个人的名字,而且根据介绍都是毛利家第二、第三代中相当重要的人物,如果送来的不是“赝品”的话,那么毛利家的诚意还是可以相信的。
“毛利家的这番意思我一定想朝廷转达,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抬手按住了额头,表示有些累了。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小早川隆景站起身行了个礼。
“一定要打破毛利两川的平衡”拿下手盯着那个背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9、各自的前途下
三木城的战事在我的有意拖延下,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天正九年1581十二月二十九日,坚守近月的羽柴秀吉再也挺不下去,向联军这里派来了使者。
可惜这个使者非常“各色”,在池田恒兴聚集各路大名的宏大营帐里,只是坐在正当中的地上,面对池田恒兴冷目相对,对任人如何询问或谩骂只是一言不发。在这么尴尬的坐了半个时辰之后,站起来转身而去,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不配”,居然把趾高气扬的池田恒兴弄了个下不来台。
这是要见我了,想要直接得到个结果虽然我也可以让人干脆杀了他,但那样躲在后面的我名声还是会和池田恒兴一起坏掉。既然早晚得见个人不如现在就见吧,而且我对这个人也是比较感兴趣。
照我原来的估计,派来谈判的人应该是羽柴秀长,无论从亲缘还能力上考虑,他都是最合适的;黑田官兵卫我是没有想过的,他总是习惯于躲在黑暗里;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等几个剩下的武将虽然也有可能,但毕竟能力上不太合适。不过如果真是他们我倒是要小心了,难保他们不会利用谈判暴起刺杀我。至于仙石秀久、石田三成之类,现在还只能归于小杂鱼的档次,根本就不够份量。
不过我想来想去就是没有想到他,或者干脆说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他给忘了,他就是浅野长政,可怎么会是他
“既然来了就说说吧都有什么打算”我和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自然和小早川隆景不能一样,毕竟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熟人”。
坐在我面前的浅野长政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池田恒兴显得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
这次会面总是透着那么点儿怪异,所以我并没有像之前池田恒兴那样张扬,整座大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当然在暗中保护的不算。
“怎么。还想跟我来着一套我可是没有半个时辰来陪你”我勉强地笑了一笑,实际上却只是面部表层肌肉的些许牵动。
“说什么重要吗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呢”浅野长政缓缓说到,眼睛里的光芒没有愤怒只有冷漠。
“是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勾起了我的无限感慨。许许多多的往事都浮上了心头,我努力控制着鼻翼的酸楚。“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到了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必要见面呢”我压抑地说到。
“按照我的想法确实没有必要来,可是为了其他一些人和事又必须来这里一趟”浅野长政沉沉地说到,不见丝毫情感的波动。对此我确实感到了一丝惭愧。
“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恨我”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可是后来也就想开了”浅野长政还是那副腔调,看着我地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我们其实也早就想对付你了,只是被你抢先了一步。当初听到那些对付你的周密计划,我甚至觉得相当兴奋,可见我们这边的人并不见得就比你高尚。不要说是你,就是那些背信弃义的大名豪族们又怎样,谁给的价钱高就卖给谁,这也正常的很。现在不过是你胜了我们败了。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叹了一口气。就性格来讲我这个人或许可以作假。却很难装得出来冷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落到了你们手里。只怕下场也不会比这更好。既然如此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见面了,不如你们都死在战场上要好些”
听了我的这番话,旁听的池田恒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的嘴张了张但最终又闭上了,继续不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
“来这里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有人托我带一件东西给你”说着浅野长政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地锦盒,探出胳膊举向我。他坐在那里离我有一段相当地距离,不可能直接交给我或者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这时有一个人快步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锦盒,转过身走向我这边放在了我地面前。看服饰那是一个长得相当清秀的侍卫,一连串动作再自然不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可只有我才知道,那个位置本不该站着人的。
浅野长政和池田恒兴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想到这个人的出现有什么不对,但我在他她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就看清了那张脸。虽然经过了一些细致的化装,但是我还是认出那是蜃千夜雾蝶。在短短的几步之间,她已经不着痕迹的全面地将那个盒子全面检查了一遍。
盒子已经不是很新了,几处地方甚至有些磨损,用手掂起来还很沉,我将其打开。在灯光下闪过金红一片。
里面是一只探身前望的金猴,用前爪搂着一只仙桃并举目眺望。在它的背上还背着五只神态各异憨态可掬地小猴,似乎在彼此纠缠相互打闹着。这是当年在羽柴秀吉和宁宁的婚礼上,我送给他们的礼物,当时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这块沉甸甸的黄金在我手中不停翻转着,久久没有放下,在今天即便是再多的黄金珠宝对我也算不了什么,可拿着这件东西我却心里却有些发堵的感觉。
“你回去吧”一股无力感突然向我袭来,我真的是感觉非常累。“告诉羽柴殿下:交出所有部队后我会安排他和所有家眷到一个海岛上去,请他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至于你们其他的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和他一起走。”
“谢诸星殿下海量”说完这一句浅野长政站起来转过身,毫无留恋地向外面走去。
“你真地要饶过猴子”池田恒兴疾步走到我面前,几乎是吼着向我质问到。
“怎么,我没有这样的权力吗”我头也不抬地回答到。
池田恒兴定定地看了我半天,然后一转头拂袖而去。
“去把段藏给我找来”我不知道对谁吩咐到。
加藤段藏很快地就来到了我的桌案前,而此时的大帐里真的只剩了我两个人。雾蝶在临离开之前点起了几只蜡烛,不过偌大一间帐篷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我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指了一指池田恒兴留下的那个座位,他也没有张嘴问任何事,知道我终究会自己说出来的。
“你说说看,羽柴秀吉是个怎样的人”我终于放下了一直在手里把玩着的那尊金猴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羽柴秀吉是一个总是在不停燃烧着的人”作为我手下的情报系统头子,他自然对“猴子”有着深刻的理解。“这人的执着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已经化为了一种怨念。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之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努力。按理说这个人一没出身、二没样貌、三缺学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而相当有个人魅力,能够用自己的热情在不知不觉间感染身边一大批人”
“看来我作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啊……”望着外面依旧灯火通明的大营,我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羽柴秀吉是怎样的人我一开始就很清楚,之所以还要听他来说一遍,只不过是想替自己的阴险卑鄙找个借口。一切都是“猴子”这个家伙逼我的,而我已经毫无退避的余地
“这样激烈而又久居上位的人,是不是很容易给自己的心理造成压力啊”我缓缓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是的,这很正常”加藤段藏点头。
“长时间承受这种巨大压力的折磨,是不是会造成精神崩溃甚至疯掉呢”我非常,担心,地又追问到。
“是的,这种先例非常之多”
“还真是可怜啊”在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我非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羽柴殿下和他的家人会被流放到隐歧去,在那种地方生活可是非常艰苦的。要是羽柴殿下不幸得了那种病,一定需要家人好好照顾,不然可是非常容易产生意外的”
“属下明白了”加藤段藏俯身答道:“为了避免这种不幸的事情发生,属下一定派人仔细照顾”
“本次动乱中尼子胜久殿下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我想把隐歧五万石交给他”我紧锁眉头“顾虑”地说道:“只是从前在上月城他与羽柴殿下有些嫌隙,他的手下中不会有人私下挟怨报复,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搞什么小动作吧”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主公、主公……”这时梅千代气喘吁吁地从营门外一直跑了进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浅野……浅野大人一出营门……就在三木城前……剖腹自尽了”
“那三木城里的羽柴军呢”我愣了一下。
“啊”他好像刚想起来这才是更大的问题。“已经开始出城向我军投降了”
“你去安排吧”我又转向了加藤段藏。“我想以羽柴殿下的性格,可能至多半年就会发生异常吧”
第六卷 谁家天下 30、人生百戏上
“京都毕竞是京都,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走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我的心里有着几分欢喜,又有着几分自豪。
羽柴秀吉在政治舞台上的戏码已经结束了,人生舞台上剩下的也不会很多,不过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因而随他一起前往隐歧岛流放地的人不在少数。
七虎将中仅剩的福岛正则、加藤清正和糟屋武则都随他去了,这令我多少感觉有些遗憾,本来我对加藤清正是相当赏识的,不过毕竟这是服人服不了心。还有就是浅野长政刚刚元服的儿子幸长,在我也是很想保留这一家支脉的地位,奈何他以很坚决态度出家了,看来是其父之死对他的触动很大。
唯一令我有些惴惴不安的是黑田官兵卫,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且不说我还专门派有人对他进行监视,就是要无声无息地逃出十万大军的围困也是不免令人匪夷所思。
据我潜伏在羽柴内部专门负责监视黑田的人讲,他在最后几天一直竭尽全力地布置守城和突围的事情,丝毫未见有什么异常,只是那晚他屋里的灯亮到很晚,似乎是一直在制定某种计划。可是第二天一早黑田就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的物品全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上,要一定说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的话,那恐怕就是</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