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换了杯热茶,口气确实像是在讲故事。“我看过一份情报,之前岤山信君时只是修复了一些基本设施,他本人住的就是二之丸。可德川家康来到这里的不足两年时间里,却已经基本恢复了旧观你看看这里……”我说着用手拍了拍地板。又拍了拍一面离得最近的墙壁。“不但整修完全,而且也开始进行彩绘。如果不是时间太紧的话,我相信这里的栏杆都会贴上金箔”“这我倒是没想到,不是您提起我几乎忘了这里曾经被焚毁过”蒲生氏乡四下看了看,不免感叹地说道:“今川家的灿烂和辉煌确实已经看不到了什么痕迹,可惜这短短地十几年里就差不多被人们忘光了,再提起时也大多就是一个桶狭间。今天一见这里的环境我有些明白了,这里似乎使人难以兴起振奋的意识”
“话也不能一概这么说,好日子谁都愿意过”我对他这话不是那么信服。尽管他可能没用受过“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教育,但类似的宗教式说理什么时候都有。不过很多成功人士都和这些没什么关系,而即便受过这种教育的人绝大多数还是成功不了。
“主公,天下平定之后会迁到这里来吗”不知怎么的,他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下子愣住了,对于这个问题心里准备还是有些不足,历史上德川家康把统治中心放在关东的得失虽不能完全说清楚,但至少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两百五十年天下。
可江户真正变成日本的经济政治双首都,却是在明治改称东京以后,江户末期地实力衰落和西南强藩的兴起,和他们远离近畿放松对外贸易的把持也有着绝对的关系。可现在我毕竟还算置身于中世纪,放松对东国这一广大地方的控制,无疑也是极为危险的
“这里住一段日子当休假还可以,长时间离开繁华的地方我可受不了我这个人属于假清高,骨子里还是贪恋红尘的。”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显得有些怅惘。“不过这里却是扼守东西的枢纽,怎么也不可能再交回到德川手里,在未来我想把骏河与相模连在一起,交给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镇守。有天下第一坚城小田原和箱根的天险走廊,又有骏河平原出产的粮食,我想这里会成为东国安定的有力保障。有这样能力的人并不是很多,你愿意过来吗”说完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回轮到蒲生氏乡沉默了,看来我的问题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合适”他也选择了摇头。“如此重要的地方主公应该选择武勇大将,为臣只怕难当此重任。说到为臣个人,倒是更喜欢关东、东北那种一望无垠的旷野,跃马其间使人有一种翱翔天地的感觉。不过这只是为臣的一点私心,一切还请主公裁度”
“这里需要的更多是头脑而不是勇力,多的是处理各种问题”我理解地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又拿过了刚才看到一半的文件。“既然你不愿意来,那么我就再去和重治商量了,总之这东海一线是不能放松的。只能委屈德川殿下,他在骏府颐养天年的愿望只怕要成为一种幻想了”
“这您也知道”蒲生氏乡对于我的“神通广大”再次感到惊讶,在他想来这应该也是忍者和j细的功劳。
“我也就是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真正严肃的事情往往容易忽略”我并没有对此继续解释,而是问道:“现在德川家康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
“一个时辰前德川军又放弃了大宫、白鸟山、三枚桥几座城堡,主力退过了富士川”蒲生氏乡低头在桌子上找到了几张纸,这些东西虽然被送进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可他已经全部研究过了。“看样子德川家康是想依托箱根天险与我们决战,在富士川东岸的蒲原、葛山布置了重兵。另外有大约两千人退向了甲斐方向,统兵大将是酒井忠次”
“甲斐方面不必太在意,叫高虎率三千人进入大宫城监视其动向足以”我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有些烦恼地说道:“现在关键是德川家康这边,我们进攻得好像还是急了些”
“差不了很多,不过如果能再有些日子会更好”蒲生氏乡默默算了一下后说道:“根据最新情报北条家已经基本完成了集结,可能几天之内就会赶来支持德川家康。其实要光是北条家自己的话,也许用不到这许多时间,关键是他们想拉上关东和东北所有的人给自己壮胆”
“他要再不来德川家康就要投降了,这可是北条氏政绝对不愿意看的结果”我的拿着一张日本全国的地图使劲儿看,但看得却不是骏河和相模。“这次我动员大名们的部队比例算然不是很多,但却要了他们几乎全部精锐。这给重治造成了不小的困难,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很顺利”
“竹中殿下手里还有哥萨克轻骑这张王牌,要达到突然性应该不难”蒲生氏乡宽慰到。“现在最好能出现一个我们和德川家康共筒的台阶,那样一切就圆满了”
“禀报主公,德川家的使者本多正信到了”在我们冥思苦想的时候,御弁丸进来报告到。
“安排他住下,我明天再见”吩咐过后我一扭头对蒲生氏乡说道:“既然德川派了人我们就更要加紧进攻,命令才藏、池田、毛利、秀清、宇喜多,马上向富士川一线推进”
第六卷 谁家天下 45、高高抬起的“贵手”上
与德川家康及其盟友的交战,毫无疑问会是在富士川一线,以此为目标的准备自然要加紧进行。其实我的忍者早就已经探知,除北条氏聚集的三万大军之外,里见、佐野、相马、宇都宫、那须、芦名等大名的军队,也在源源不断地向箱根一带开来。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人马会达到八万,也许这样自认为就可以和我抗衡了吧”我私下里这样盘算到,为自己的那点儿“狡猾”暗暗窃喜。
我既然做过一阵子商人,那就自然明白一个道理:花哪怕是亏本的价钱只要能够达到垄断市场的目的,那么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下去而东国的那些人本质上还只是些“土财主”,只能简单的看到我这手边持续增加到的十万人马。他们就忘了算一算,近畿、西国、九州、四国还能动员出多少人来,而我又会把他们用在什么地方
现在西边所有主要大名几乎都在我的军前,即便不是本人也是家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那么我一但要继续征集他们的力量,想来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我不尽要感谢上天,自天正八年1580的大灾之后一直是风调雨顺,这才使我得以在两年之中积攒起了足够多的粮食。要知道庞大的军队虽然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征集,但粮草给养却绝对不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中古时代,大规模运输上的意外和损耗是不可避免的。中原大地上有一条举世惊叹的大运河,可一旦要是在长城内外大举用兵的话,还是会使当事人为了粮食而头痛欲裂,何况这还是在地形复杂、一路数管的日本呢
不管这一切进行的多么顺利,我心中还是一再地提行自己要“低调”。即便是偶尔地张扬一下,那也最好让人感觉是志得意满地狂妄
“他在里面等多长时间了”来到一个走廊的转角处时我停了下来,扭过头对跟在身边的蒲生氏乡问到。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到。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想来他的心性已经更稳定了,我们且去见见”我说着满意地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蒲生氏乡说得并不准确,本多正信等的可不止仅仅两个时辰,而是被“蹲”了足足实实三天。本来我确实是想在第二天就见他的,可后来觉得拖几天效果会更加理想,这在外人看来也更加符合我的心态。
当然,也不能完全就这么干等着,那样难免会让人看出假来三天地时间里富士川西岸聚集了更多的军队。并且偶尔会有人渡过河试探攻击,完全是大举进攻前的架势。
“劝啦”隔扇门被侍从拉开,因为只是见一个人所以没有喝到。我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人以额触地跪伏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一直这样还是听到脚步声刚趴下。
“拜见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恭恭敬敬地问候到,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火气。
“这几天在下俗务繁忙,实在是怠慢本多大人了”我高居正位俯视这下面的人,面色阴沉不要说“抱歉”,连一点儿“通融”的意思都没有。
“实在是不敢当,是在下来得鲁莽干扰了大纳言殿下的大计”本多正信诚惶诚恐地回答到,微微抬起头只是为了重新磕下去。“德川家见罪于朝廷。自鄙主公以下均是诚惶诚恐。多亏了大纳言殿下全力维持,德川家上下具都感激不尽。今闻您驾临骏河,东国之人具感其幸。鄙主公亦知有负大纳言殿下的关爱。因而战战兢兢派外臣前来问候”
“你们……唉”我伸出手去用折扇指着他,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有什么话再说,你先起来吧”
“是,谢大纳言殿下海量宽容”得到我的许可后本多正信直起了身,可头还是低垂着。
“德川殿下这次实在是太过份了,居然如此对待我的好意”我忿忿不满地对他说到,不过至少语气不再是那样寒冷如冰。“依照朝廷的本意,本来是要收回德川家地所有领地,是我上下周旋才有了仅仅收回两国地结果。这算是很多吗连一半还没有到。
为了能有这个结果我费了多少口舌,又搭上多少人情。完全是顾念到与德川殿下多年的情意。可你们这种攻击朝廷正式任命守护的行为,又将我置于了何地“
“时至今日德川殿下还让你来干什么如果不想万劫不复地话,还是及早投降主动向朝廷请罪才是正理”本多正信刚向张嘴,就被蒲生氏乡大声喝止住了。“如今天下大名齐系,出千义愤对德川家同声讨伐,已成滔滔之势。你还是赶紧回去,劝德川殿下不要再作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好”
“德川家罪无可恕外臣亦是诚惶诚恐,但还请大纳言阁下海量容外臣一言”本多正信作痛心疾首状,一脸恳切地说道:“大纳言殿下对德川家的恩惠山高海深。为前番事件的平复可谓费尽心力,只可恨前次出使京都的大久保忠佐妄背诳语,这才触怒朝廷犯下了这无可挽回的大罪”说到这里他微微翻了一下眼皮。
此时我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想刚才那么激动。
“三河武士多是乡野愚鲁之辈,乍闻收回故地难免爆发诸多激烈行为”看到我没有申斥的意思并且在听,他又继续试探着说道:“大久保忠佐自京都返回后为掩饰其愚行,上下调唆极尽其能事,不少人受到他的蛊惑以致群情激愤。鄙主公亦是深知大纳言殿下的照顾,可无奈受到彼等武人地挟持,这才有了后来对抗朝廷守护接收的妄举,及至现在悔之不已”
“德川殿下也是不容易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下意识”地说到。
“大纳言殿下”听到我的这句话两个人同声惊呼了出来,所不同的是本多正信是惊喜无限,而蒲生氏乡是惊诧“莫名”。
“德川殿下还有什么话吗”我抬手止住了已经张开了嘴的蒲生氏乡,对又在磕头的本多正信问到。
“虽然这话实在是无礼,但鄙主公还说让我代他恳求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声情并茂地说到。“自当年随信长公上洛时起,鄙主公即深感于诸星殿下的仁德。到后来姐妹川、三文原、长筱,一直到讨灭武田胜赖,大纳言殿下更是多次加惠于德川家。鄙主公至今唯有掩面拜求,恳求大纳言殿下再次施以援手,在朝廷及天下大名面前为德川家乞一线之明”说完之后再次抬起头,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盯住了我。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微垂着头,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三尺的地方。在那里摆着一只百狮闹山地宣德铜香炉,一缕带着奇香的白烟从它上面袅袅升起、盘旋。屋角处立着一只南蛮自鸣钟,不断发出嗒嗒的声音,因为现在屋子里很静所以听得非常清楚。也许对于此刻屋里的某些人来讲,这一声声就好像敲在他心上一样。
此刻这个沉默似乎理应由我来打破,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获取一个更加有力的效果。这属于偶发的细节问题,在之前并没有太仔细的考虑过。
可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沉默并不是由我打破的,而且不是源自我事先的安排。
“启禀主公”御弁丸从出现在正面敞开的大门口,跪下来向我禀报道:“大友义统、伊东、大村、锅岛诸位殿下现已到达,在外面请见主公”
“请他们先休息一下,我稍晚些时候再见他们”我顺口回答到。
“大友殿下等一再请求,希望能够尽快赴前线参战”
“知道了”打发走御弁丸后我捶了捶脑袋,“苦恼”地自言自语道:“各家大名到来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这可要我怎么解释啊……”
“德川家上下人等,俱是仰赖大纳言殿下的庇佑”本多正信的眼泪流了下来,在职业演员以外你绝对找不到更加“诚恳”的人。
“事已至此天日昭昭,德川家不给出个交代只怕是过不去的”我又思虑良久,才咬牙说道:“此时朝廷雷霆震怒,各路大名群情激愤,某些话我也不太好说。如果只用之前京都时的那些要求,各方面肯定都不会答应。虽然我也很不忍心,但德川家的领地肯定是要进一步削减了”
“谨遵大纳言殿下谕示”本多正信说这话时,眼睛居然毫不闪烁。
“具体事情还要上报朝廷,不过骏河和甲斐肯定也是要祝夺了”我说这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他的表情。在这时骏河实际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甲斐的得失可不是个那么简单的问题。“我想德川家继续保留信州的筑摩、评访、伊那、佐久四郡20万石,各方面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是万分的无礼,但外臣实在还是有一些不得已的下情回禀”本多正信虽然出现了极度的困肩,但还还是注意到了被他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冰冷眼神。
第六卷 谁家天下 46、高高抬起的“贵手”下
“鄙主公仰望大纳言的慈悲,关于三河一地……”
“特以大胆,还不给我赶快住口”本多正信刚刚把嘴张开,蒲生氏乡就指着他大声断喝到。“德川家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居然敢妄对朝廷的旨意讨价还价,实在是其心可诛。大纳言殿下海内仁义君子,尔等如此忤逆还百般援护,尔等不但不思报恩反而一再反噬,实在是豺狼之性。时至今日依然故我,真是纵观古今也鲜见此等寡廉鲜耻之行”
“蒲生殿下教训得是,在下实在是惭愧无地”本多正信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并且嘴唇也以相当高的频率颤抖着。
“只是德川家先主十余代世居三河,披荆斩棘历尽艰险以有其地。鄙主公不敢求朝廷与大纳言殿下的饶恕,只望有生之年能够遥望冈崎城头。如能全此拳拳之心,德川家上下永世不忘大纳言殿下的天地之恩在下拜求了,拜求了……”说着说着,他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叩头。
我和蒲生氏乡彼此无言地交换了一阵眼神,从对方的目光里都更加增添了信心。本多正信虽然表演得可谓“完美”,但是一切都并没有出乎我们之前的判断。既然是德川家主动建造了这样一个“台阶”,我们总要配合些才好。
“你……先起来吧”我把语气放缓、放软,带着明显地犹豫说到。
“大纳言殿下恩准德川家所请了”本多正信立刻追问到。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我显得更加“窘迫”。
“恳求大纳言殿下了”见到我的这种反映他更加再接再厉起来。
“也罢,我替你们德川家担下了这份责任”在他泣拜恳求下,我终于一拍桌子下了“决心”。
一边的蒲生氏乡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阻止,但看我目光中的“忧虑”却是十分明显。
“我会恳求朝廷,将三河的设乐郡也留给德川家”说这话时我狠狠地咬着牙,太阳岤上的青筋也能也暴了起来。
“外臣在这里代鄙主公……”本多正信真是“欣喜若狂”。
“且慢”蒲生氏乡却再次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削夺领地只是对德川家的惩罚,这是天下的惯例,就算稍有偏颇别人也不好过于深究。毕竟在此一点上朝廷多是倚重武家领袖地判断。但是在如此困扰天下的波动中,如果不严厉处置直接责任人的话,那么只怕实在是交代不下去,天下间恐怕也不再会有人遵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了”
“这……我刚才也确实没有想到”我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本多正信问道:“既然德川殿下派大人前来想必也已经有了交代,不知道他打算怎样”
“这是自然……自然……”本多正信第一次我是这样认为的真正紧张了起来,喉结明显地快速蠕动了两下。“大久保忠佐忤逆上意挑拨是非,实在是罪大恶极。交由大纳言殿下处置……”接着他又说出两三个名字,虽然不再是德川集团的核心人物但也算是知名武将,只是处置方式改为了切腹。
“就是这样了吗”蒲生氏乡似乎还不满意,继续皱着眉头问我。
“这……”本多正信迟疑地偷偷向我看来一眼,而这时我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请大纳言殿下的示下”他狠了狠心说到。
“到了这步天地,德川殿下只怕……”我言之缥缈地说到。
“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双眼瞪圆,头发都立了起来。
“德川家经此事之后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看来只有德川殿下隐退才能逐步消除影响”我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地办法,好在德川一门也算是人丁兴旺,德川殿下此时激流勇退却也是个时候”
本多正信的眼睛终于定了下来。看样子真是在认真思考。“请大纳言殿下多多包涵。这个情况有些突然不是我这个作臣下者能答应的”最后本多正信还是十分为难地说道:“还请大纳言殿下宽限个日子,我一定尽快向鄙主公请示”
“三天”我以非常坚决地语气说道:“我最多再给德川家三天的时间”
“德川家康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的家伙,他的作法总是让人想象不到。可事后让人研究起来却都是在情理之中”本多正信走后蒲生氏乡脸上不再紧绷,哈哈笑着对我说到。
“德川家康的魄力我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其坚忍阴沉却实在是人所不及”我的目光飘向远处,心中竟然有一阵突发的感慨。
我对德川家康的认识很深,真是可以追溯到桶狭间战役之前,就已经成了一个完成地系统。到了后来我具有了一定能力地时候,就开始针对他制定一套专门的监控环境,尽管开始时效果不太明显,可是也架不住水滴石穿的长功夫。
可是十余年来一份接一份由浅入深地报告交到我的手上,一点又一点的影响了我心中那个德川家康的形象。直到后来我自己也有些分不清,那些是我原来的认知,那些是得自后来的报告了。完全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代我才是德川家康的知己,我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主公……主公,您怎么了”蒲生氏乡叫我时目光里有几分忧虑,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发呆的时间太多了。
“哦……”回过神来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对他问道:“你说德川家康这次派本多正信来,究竟是真还是假地呢”
“自然是假的了,就是为了等待北条和东国其他援军嘛”蒲生氏乡立刻回答到。刚刚消除的担忧马上有返了回来。“主公布下如此天下大计,德川、北条等皆坠其中。此等小计自然难逃主公法眼,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
“嘿、嘿、嘿,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我笑了几声拍一拍他的肩膀,然后领先缓缓向庭园那边走去。“德川家康确是老谋深算,这里面当然有计。本多正信确实也是一个好演员,当然你应对的也很不错。不过我却从其中也看出了些别的东西,和我们原先的预想并不完全一样”
“难道其中还有真不成”跟在我后面的蒲生氏乡不禁诧异地问到。
“真真假假,亦假亦真吧”我想象着说到,德川家康地那张胖脸仿佛又出现在了面前。蒲生氏乡是从纯军事谋略的角度上来想这个问题,并不能说有什么错,而我则是试图触及人性。“至少对于德川家和德川家康本人的处置问题,本多正信是非常认真和仔细的,因为即便这次用不上也可以作为下次谈判的基础。在德川家康看来最好的结果是彻底击败我天下再次变乱起来,当然这种结果的可能性非常之低,可只要出现其他任何一种结局,就有谈判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德川家康本来就是一只老狐狸,会这样的打算并不奇怪”听我这么一解释蒲生氏乡松了一口气,在他想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德川家康考虑的也要比这复杂的多”我摇了摇头,这真的不止是个纯军事问题,但必须又要从军事入手。“我们自进入三河起,一切行动就很顺利,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太顺利了些,几乎可以说是德川军在有意配和我们”
“主公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面对我们的强大军势德川家也唯有如此”直到此时蒲生氏乡才确定了这次谈话的性质,只是无所事事的闲聊。“我军强大数倍于德川,抵抗不成他只有步步后撤。这就是我们控制了速度,不然在远江就把他给解决了”
“关于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德川家康就一定不知道吗”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骏府的园林里,正是姹紫嫣红的好时候。“我相信以德川家康的沉稳和冷静,未必就不能看不出和我军的实力差距,那他为什么会愤然起兵抗衡呢如果他是对自己具有不切实际信心的话,那为什么不见丝毫出奇制胜的险招、妙招如果他要是一心刚烈求死的话,那为什么又步步后撤不进行决战呢”
“他……不是为了等北条援军吗”蒲生氏乡叫我说得也不那么自信了。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等得到吗”我又是嘿嘿一笑,显得更加狡猾。
“德川家康之所以敢打,之所以会退,就是因为他知道一定等的到北条援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先顺着我们的脚步搏一把”
“那如果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后面的全面计划,是不是还会赌这一把呢”蒲生氏乡也叫我勾起了分析德川家康的兴趣,忍不住继续问到。
“还是会赌的”我立刻肯定地点了点头。“因为不赌的话付出的全部是他自己的本钱,而赌下去北条家下的本钱更大。反正他自己还有先于北条家的机会,何必替别人省呢”
“那北条家会怎么决定呢”
“不知道”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和北条氏政……不熟”
第六卷 谁家天下 47、富士川的早晨
随着夏日的雨季正式进入高嘲,全日本的战云汇集向了东海道,凝聚在了骏河东部的上空。以箱根山区为分界线,列国大名大致分为了东西两大阵营,总共投入了近20万人的筹码,来参加这场决定今后日本命运走向的决战。
天正十年1582的六月九日,我来到了位于富士川前线我军一侧的三枚桥城,促成此行的有两个原因,第一、德川家的使者本多正信没有再回来;第二、以北条氏政为首的关东联军到了。
其实刚刚说得可能有些不清楚,我的本阵并没有过来。因为如此规模的军队集中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地方,必要的层次和间隔还是要有的,所以作为全军枢纽的我的本阵设在了第二道战线之后,位于骏河中部平原出口的白鸟山城。那里虽然还是略微狭小些,但无论是位置还是险要程度,都是绝对的上佳之选。
骏府城后勤基地至关重要,从西面来的无论给养还是军队都要现在这里集结。虽然我的主力已经前移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掘秀政负责驻守,加上藤堂高虎在大宫城防御甲斐方向,后勤上的安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此次的既定战略是稳固防守、谨慎推进,所以在第一线的实力就显得至关重要,至于二线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支援第一线,所以纵身立体防御的感念几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随我一起过来支援一线的部队有义清、尼子、锅岛、岛津、中村部,以及原先就在这里的才藏、池田、毛利、秀清、宇喜多部,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三万,再加上位于一道和二道战线之间的诸星铁炮备队,阵容也只能用“豪华”来形容。
北条氏政和德川家康如果想强行突破这里,那么只能是把东国联军的八万多人全交代了。不过我完全确信,他们说服不了那边其他的参战者这样干。
这条骏河的“东走廊”非常狭窄,在富士山麓和海岸的挤压下形成了细长地一条,而且虽说是平地但泥土中却密布着常年从山上滚轮的大量碎石。零零碎碎的几块瘠田根本不要奢望有多少收成。
当年今川和北条还曾经为了这里多年征战,我估计要不是看重连接东西的位置重要,就是白送也未必会有多少人感兴趣。
我在天守阁的顶层向东望着,手中的望远镜不断地调整着焦距。“不行……怎么还不行……”好半天也没有看清想要看的东西,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我到达三枚桥城地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四下来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当时却也没有着急,心想怎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可今天一看还不是那么回事。
富士川的这短短一段真是有些特色。浅浅的河流眼下是五条,而且我已经被告知,这个数字是随着不同季节水量的丰简而不断变化着的。因为地质的坚硬和水道的淤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主河道两侧形成几条“水沟”,这也就是富士川“河系”的由来。这样荒凉的山下河滩再加上大军的营寨,总是令我有一种似曾相识地结果,不妨试着想象一下黑泽明电影影武者地最后场景。
因为投入了巨大的力量,前军阵势显得异常厚实,高高立起的寨墙除了是木桩制成这一点外,其他地和正规城墙完全没什么区别。
一座座帐篷、旗杆、刁斗、被小些木栏分成的一些独立区域。会使我这样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斯大林格勒外曾经有过的焦灼。
看的这些我对于自己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信心,可是对面的敌人呢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一个太直观的概念。
东面和背面都是连绵的崇山峻岭,这样形成的半开放山谷经常是雾气弥漫。据说是海风和山岚相互作用地结果。要想解除这种状况恐怕得等到将近中午,太阳从东面的山里出来绕到南面以后,才能完全把这种雾气驱散。
“原来您已经起来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到下午呢”珊瑚开门走了进来,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经常也不是那么好听。这晚为我侍寝的是雾蝶,我醒来时她已经离开了。
“是想多躺一会儿的,可是清晨的号令声实在是离得太近了”我向下指了指下面的密匝匝的连营大寨说到。
“既然起来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那些人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说着变戏法一般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铜盆和一条毛巾,我有时真怀疑她的忍者技术是否真是仅仅涉猎皮毛。
“什么人”我擦着脸随口问到。
“除了那批想着靠拍马屁讨几口残羹剩饭地可怜虫,还会有什么人呢”用一种极其讥诮的语气冷嘲热讽到。
“不要那么刻薄,其中可有你的二哥”我使劲擦了几下。然后把毛巾搭回了铜盆的边缘。“再说不管他们靠近我跟前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靠近在客观上起到了稳固我地位的作用。如果狮子仅仅靠自己的牙齿和爪子那么也就是只凶兽而已,不能号令豺狼虎豹算得上什么百兽之王”
“这儿……”珊瑚拿起毛巾又使劲儿地在我脸上擦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轻点儿……”在呲牙咧嘴中,我记起了她的剑术也相当了得。
“我不过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当初要是我当了岛津家督只怕也是一样”结束了对我的报复性“虐待”后,她又开始收拾起了床铺。“对了,客观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当初、现在、还是未来,你都不可能成为岛津家的家督”我开始换衣服。看着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还真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那些家伙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你再不出去只怕就要有饿晕的了”珊瑚从架子上摘下那套样子货的薄盔甲帮我穿戴着,并没有再去追究“客观”的问题。
装扮整齐后我选择了另外一把名刀,“黛”实在太长坐着有些碍事。“嗯……”在我拉开门准备走出去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直徘徊在富士川上的雾气居然已经散去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南面的太阳正在进入一天中威力最为强劲的阶段,一切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与我们这边不同,东国联军并没有紧靠河岸的营寨,就是在遥望可及的蒲原城下也只是错落有致,远远没有达到铺天盖地的程度。反倒是北面的山麓和更远处的箱根山道入口,树木掩映之间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层出不穷的旗帜、马印和帐篷的顶部。
“劝……”隔扇门在我眼前缓缓地拉上了。
“拜见诸星大纳言殿下”原本就在这里的和我带来的一些将领,在两侧各排成了两排,一听到通报我进来就齐齐地拜了下去。
“让诸位殿下久等了,今天一来我算是更知道了诸位的劳苦”刚,一坐稳我就示意侍从上早餐,并没有问他们之前是否吃过。
“谢大纳言殿下体恤”众人道谢后直起身来,看到我吃下第一口才把手伸向自己面前的筷子。
“刚才我把东国联军的阵势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些有意思的问题”我一边吃着一边说到,抛砖引玉也算是检验一下众人的看法。“以我看联军的阵势,并不想是要和我等速战速决,倒是一副长期抗衡的架势。虽说地利在彼我等又是客军,但关东贫瘠就真能与我等耗得下去吗”
我的话问了出去,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主动请缨出战可能是一种忠诚加武勇的表现,但这么多人面前贸然就发表自己的意见未必是什么好事。说错了固然惹人笑话,说对了显得自己太聪明又不见得就会得到好处,再说人前张扬还容易遭到嫉恨。
“大纳言殿下明鉴万里事必躬亲,老朽实在是佩服”总冷场也不是个事情,细川藤孝开了口。他本来就不是以武功见长的大名而且又这把年纪,说说也不会有什么忌讳,再说此次征战他父子具至,态度已经很坦率了。“北条家四代经营关东可谓是树大根深,要说没些储备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此次东国举兵与大纳言殿下抗衡,北条与德川必是出首之人。据在下猜测北条、德川可能是对其他大名,以大纳言殿下劳师远来必不可久相胁,又以黄金、粮食为诱。这种情况下东国驻军据险以守可能是迫不得已,因为北条、德川根本无法驱动其余各家下山主动交战”
“有道理,很有道理”我对这种观点表示赞同,根据各种情报和眼前态势来看,这样的分析无疑也是最合理的。
既然有人开了头炮并得到了我的赞同,那么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众人纷纷发言阐述自己的意见。在这里的多是已经久经战阵的名将,发表的看法自然也是各有见地。当然,也有彼此顶牛各不相让的,不过这倒是也不影响大局。
第六卷 谁家天下 48、德川家康的“秘密”
“大家的意见都很好,都能够有如此认同,东国的那些家伙们也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