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星轨之上

序章 这一年,绝处逢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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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光接天,墨黑的光柱鼓动风雷之音,瞬间击溃了雄浑的掌力,肆虐天地间,随后扩散开来,虚空震荡,黑色的光点弥漫天地,迫人的威势如浪如潮,转瞬又凝成一股,向着呆滞的“柳兄”狠狠抽去。

    “唉!为什么受伤的,顶缸的,总是我!”“柳兄”似是无奈地一声轻叹,但手上动作却不慢分毫,印结变化之间,包裹身躯的绿意的凝实度转瞬更上一层楼,竟有了几分血肉之感。

    “轰!”轰鸣之音不绝于耳,苍穹震荡,狂雷怒吼,不知何时起,昏暗的夜空已被璨金雷霆攻破,被宣告插上了它们威武的旗帜,头头金色雷龙游荡天际,无论是那千轮银月,还是那漫天星宿,皆如镜花水月,只是龙尾扫动,便已然去留无痕。

    却只见那银袍女子“阁主”立于大地,一手指天,一手指着石碑,口中念念有词,天际之外,不时有一道金光喷薄而出,飞动盘旋间,在那金龙的家族里,化作条条初生之龙,翩然起舞。

    “找死!”虚空中传来一股压迫人心的气息,宏大、磅礴,更是引人颤栗、恐惧……带着“道”的威压,夹杂着视天下万物为刍狗的骄傲和不屑。这道神念传音在虚空中回荡,不断地被反射,“找死!”“找死!”的叠音越来越急促,最后响成一片,充斥着整个空间,如黄钟大吕在嗡嗡作响,将那不屑的傲然渲染得愈加突出,不到最后,其音便是足以震碎天地。

    “哼!”银影‘白面’恰如其分的一声冷哼,同样的骄傲与不屑化为肉眼可见的音波回荡天地,在那“找死”之音气势达到顶峰之时,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最后双双寂灭于天地。

    “哧哧!”空间撕裂的声音响起,只见那“柳兄”浑身散发着血肉独有的光泽,一把绿色的古朴大气的长矛被他掷出,其势鼓风荡雷,矛尖飘射出屡屡寒光,更是锐不可当,裂空间如撕布帛,一切的距离,在其面前,都是两种常见的死物——土鸡瓦狗!

    “轰!”金色雷龙的家族也不甘人后,一头头金色的巨龙冲出,巨大的金色鳞片雕满了神异的花纹,至阳至刚,带着毁灭诸天的气息,击穿无数的空间,与绿色古矛几近同时莅临石碑。

    “不自量力!”庞大的神念从虚空中传出,带着深入骨髓的漠然与不屑,“蚍蜉撼树!”

    “真的吗?”一个同样冷漠但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的声音不甘示弱,“仰望星空前,请先看清脚下的路。”血衣男子“狱皇”突兀地出现在了石碑旁,右手高举,一把略显虚幻与怪异的武器暴露在了空气中。

    说其怪异,主要在那四不像的模样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更别提那钩戟长矛。其长约六尺,柄长便光荣的占去一尺,而其身长约四尺,宽五寸,略带着弯曲的弧度,若把它勉强看作剑的话,那么中间的剑格便足以剑中称王,其色墨黑,宽竟有两尺,而向上延伸约一尺,将一面剑刃包裹得严严实实。延伸上去的剑格上镶着七颗血色玉石,即使隔了很远,也可以感受到那肃杀的凛冽之气,闻到那刺鼻的血腥之味,足以想象这四不像的剑的过去,血染就的过去。恐怕即使说其一剑劈斩下,崩天裂地也会有人深信不疑。再观其剑身,密布玄奥花纹,剑锋上更是飒飒寒光冷冽,无不将其神秘、恐怖、光芒落处尸山血海相随的气质勾勒而出。

    剑芒暴起,在空间中划过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光阴,狠狠地打在石碑之上。

    “轰!”璀璨光芒闪亮天际,石碑的反应绝对不慢,恐怖的力量碎空而过,刹那间,亿万平行位面嗷嚎着化为齑粉,接着,与那剑芒撞在了一起。

    立时气浪滔天,凋零万物的波动传出,将周围的土层层层掀飞,更是将其中暗藏的才复苏不久的小生灵,一一绞杀!漫天尘埃迅速归于平静,露出一个漆黑的地洞,泥土特有的芬芳与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飘出,令人闻之欲呕。

    “砰!”“砰!”激烈地搏杀之音不断从地洞里飘出,间或有着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更加沉重的黑暗,地洞漆黑深不可测,那男子与石碑竟是从虚空打落大地,如今更是一路打了下去。

    “蚍蜉撼树!”同样的话语,但缺少了半分漠然,一分不屑。地洞的边缘一阵剧烈震颤,那不断飞出的清鲜泥土与厚重的大地开始倒卷,似是想将血衣男子“狱皇”与石碑一同埋葬。

    “要埋你自己埋吧!本皇可没时间奉陪!”就在大地即将合拢之时,剑光闪动,开辟出了一条逃生之路,血衣男子“狱皇”嘴角挂着一丝戏谑快速冲了上来。

    “想跑!?”地下飘出的神念惊怒交加,“没有人能在本座面前逃脱。土道,缚身!”

    血衣男子“狱皇”身形蓦地一颤,宛如千万座巨山加身,迅若闪电的速度立时慢了下来,最后身形更是近乎停滞,他冷峻的脸上戏谑之色愈加浓厚,最后更有着一丝诡秘的笑意,在他脸上荡开,似乎对那紧随而来、近在咫尺的攻击毫不担心毫不担心。果然——

    “土道,束形!”声音清脆如燕莺啼啭,可透出的彻骨寒意却让人如临九幽,与“土道,缚身”如出一辙但又明显胜之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散出,无影无形,丝丝缕缕穿隙而入,缠绕而上,更有着一种让人沉沦的力量。

    “哼!”强横的神念尽数化为一声冷哼横空而过,大地颤抖,天际崩裂,庞大、久远不可度量的气息冲出,似蛮兽君临天地,如魔神驾临九尘。震散了那纠缠不休的“土道,缚身”与“土道,束形”。

    “空道,无尘!”短促有力的四字吐出,却是那最后出现的强大男子出手了,空间荡漾,不断地破灭,又不断地重组,永不止息,似乎要将一切毁在它的怀中,又要让一切诞生于它手里。

    “空道,无尘”堪称绝世之杀招,破灭万法,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无人可挡!

    只是,这不可挡,终究止步于人。

    “吼!”伴随着撕心裂肺的蛮兽怒吼之音,一块巨大的石碑从地下破土而出,进而破空而上,其间黑雾缭绕,偶尔管中窥豹地一瞥,更是可见其上花纹密布。黑雾中不时传来铁链交击之音,更有蛮兽之吼震慑人心,煞是骇人。

    “七玄锁魂!”高天之上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那银影“白面”,他眼露奇色,目不转睛的盯着石碑,倏尔又转为深深的疑惑,“这该死的石碑怎么会这招,而且,为何会不全?”

    “轰!”惊世撞击爆发,无形的“空道,无尘”与诡秘的“七玄锁魂”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犹如域外陨星相撞,滔天气浪翻腾不休。虚空中,两种残余的能量分占半壁江山,一面是无形的、充满了撕裂之厄的“空道,无尘”;而另一面,则是混乱、暴虐、。稍不注意,便会被卷入其中,从而或被撕裂,或成为一种永远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直至死亡,也难以解脱。

    “吼!”忽然,高天之上传来一声怒吼,碧霞漫天,绿绦四散,却是那“柳兄”右手倒提一把深青色古矛,脚踩一朵绿色奇云,静立虚空,喉结耸动,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

    深青色古矛动,迅如疾电,速若奔雷,化为一道深青色的光,向着石碑刺去。

    “咔咔咔!”几声奇异的响声穿透空间的阻隔,回荡天地,阴风四起,黑雾弥漫,宛若推开了地狱之门,放出了无尽罪恶。深青色的古矛划破空间,留下一道漆黑的湮灭痕迹,势如破竹,锋锐不可阻挡,却蓦然停驻在了虚空,接而被诡异的力量缠绕,震成了齑粉。诡异的力量并未散去,在虚空交织成恐怖的图纹,慑人的气息越发浓重,鬼哭之音响彻四野,伴随着罪恶、沉沦、堕落的气息,缓缓推开了虚空中的漆黑门户。一只干枯衰老得不成形的手伸了出来,与先前拽住红光的那只在外形上如出一辙,但却有着更加恐怖的气息。枯手过处,虚空如被战车碾压,尽数崩灭,而与之对应的大地,才透出的生机又迅速地干涸了下去。枯手无限伸长,透着九冬寂灭的气息,封杀一切的意味,抓向了“柳兄”。

    见到如此恐怖的枯手抓来,“柳兄”却显得镇定自若,宽大的绿色袖袍无风自舞,“猎猎”作响,忽然,万千锋锐的剑气从其他袖袍中冲出,青色的剑气弥天遮野,粉碎一切有形之物、无形之体,虚空如布,裂帛撕锦之声不绝于耳;空间如陆,阡陌交错之状抬首可见。

    这是难以言表的威势,席卷诸天,毁灭苍生,透出一股决心:这个世上,我言即法;我行即则;我要谁毁灭,谁就得毁灭;我要前行,就无生灵可挡我步伐!

    枯手的前行遇到了麻烦,万千剑气硕如山岳凭立,绞碎漫天风云,其威势难以道理计。

    “啊!”凄厉的惨叫自那漆黑的门户里传出,似乎是恼羞成怒,半截身子从那门里挤了出来。

    这是干枯得不成形的**,无法分辨他抑或她、它,是人,是兽,是神,是魔,还是妖,也亦不知是男是女抑或其他。唯一能知道的、看到的、闻到的,只有他、她、它才初露端倪的半截身子,便使那虚空中充盈起来的死寂、腐臭的气味。

    “轰!”撼动世间的一击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干枯的手掌得到了半截身子的支撑,击溃了所有的青色剑气,从此再无阻碍,继续抓向那“柳兄”。

    “哼!”柳兄鼻里冲出一声不屑,绿色袖袍转动,剑气鼓荡,间不容发的剑气立时密布天地,有的剑气细如涓流,有的硕比山岳,有的……千姿百态,竟无一相同。不过那“柳兄”似乎并不满足自己弥盖乾坤的杰作,衣袂连衫,竟在如此境地下旁若无人地跳起舞来。

    “轰!”随着“柳兄”舞姿的跃动,密集的剑气宛如活了过来,在空中摆出种种奇异的阵势,舞蹈尽兴处,更是宛如分身般幻出几缕残影……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剑阵,不一而足;更为精妙的是,还有许多从未载入史册、兵书、韬略的剑阵涌现……浓浓的杀意渲染着世间一切,誓要屠平八荒,扫灭寰宇。

    死气滔天,黑色的雾霭压迫着这片天地,另外半截身子也从漆黑的门户里露了出来,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身体,头颅与身体更是只有一皮相连,狰狞无尽。最后一只手臂同样出现了,它倒还算丰满,但却失去了手掌,为这份狰狞更添一层砖瓦。

    两只手臂划动起来,勾划过玄奥的轨迹,交错过诡秘的纹痕,巨大的力量在酝酿,一只干枯无匹,一只稍微丰满却残缺不全,怪异的组合,却打出了死亡的片首。

    死气弥漫虚空,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占据了一切,青色的剑气被淹没,在里面打起浪花卷儿,死气翻涌,向“柳兄”镇压而去。

    到底是妖气高出一丈,还是死气更胜一筹,似乎已有了定论。

    “柳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微笑,“爆,”一字轻吐,便再也不去望一眼,转身离开,也不管,后背,是否暴露在敌眼里。

    事实证明,几人的配合,的确是天衣无缝。

    “银月,千幻剑道!”

    “万荒雷龙!”

    一男一女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平静,虚空上的一点银星,一毫金光,宛若子夜时分的一缕霞光,刺破黑暗的天幕,硬生生将子夜推向黎明。那点银星缓缓演化,演绎着绝美的阴晴圆缺,洒落一阵如烟似雾的凄然银雨,银月,银雨,本来风牛马不相及的两种事物,却在此时完美的重叠,凄美绝然的雨幕后,落下的,是谁的泪水?一幕旷世的惊艳杀戮,在雨幕后,徐徐拉开。

    相比之下,那毫金光的扩散就显得狂野了许多,其势难阻,疯狂的吞噬着寂然的死气,声声龙吟自金光里传出,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通路,摆渡人通向那个未知的彼岸。

    “噗!”“噗!”“噗!”混着轻微的、尖锐的爆响,死气翻腾起来,浪花不再,那残余的剑气和着剑雨,给死气,送上了第一份大礼。

    但显然,那“柳兄”技不止于此,他回转过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那石碑,神色倏尔凝重,双手舞出道道残影,随着时间地默默流逝,一股洪荒、太古、尊贵的气息从他身上透出,仿佛,梦回太古,在那太古之中,称尊天下!

    “吼!”凄美的雨幕下,一声龙吼忽然传出,却见那金光无限扩大,近乎占据了虚空的半壁江山,其内小世界铺出一幅画卷,其上一头体形庞大的金龙,缓缓的探出头来。鳞甲整齐光滑,其上密布神秘古朴的纹络,周身雷光缭绕,吞吐龙息间,山河俱震,英武无比,一股同样洪荒、太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万荒雷龙……”石碑传出一道迷茫的神念,而后陷入了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本座放你们一条生路,安静地……”

    “离开?抑或滚开?”还不等它说完,暗中便传来一声戏谑,“我从来不会空手离开,至于滚开,抱歉,请你先示范一下。而且,老实说,估计你也没那本事。”

    “莫要给脸不要脸。”石碑的神念无喜无怒,“你们就此离去,我们两不相欠。”

    “呵!两不相欠,好大的口气!”暗中的人满不在乎,“不如把你本源借来我把玩几天,那样,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你这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石碑的神念开始透发阴冷,“我最后说一次,滚!”

    “呃,不会啊。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一遍了,要不您老人家先示范一二。”暗中另一个声音揶揄道。

    “不知死活!”石碑第一次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惊天杀气冲霄而上,紧接着,白光耀空,石碑腾起,对着一片虚空狠狠的砸了过去。

    “轰!”空间破碎,腾起细小的无限埃尘,直到尘埃落定时,众人才看清“它”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