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求无奈地摇头。他闭上眼,咬着牙,用手来回搓自己额头。“我去看看小羊醒来没有。”说着走到里间。 小羊已经醒了。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你们早点歇息吧。”阿爸阿妈出去关上门,留小两口在屋里。
中求打一木盆热水来,轻轻扶着小羊洗脚。小羊温柔地靠在中求肩上。“老婆……娘子,咱们洗脚吧。”小羊泡脚的当儿,中求拥她在怀里,左手抚背,右手捋着她的柔滑的黑发。两人的脸紧紧贴着。中求一直自责,觉得特别对不起小娇妻。
他把水倒掉,吹灭油灯,拥着小羊上床躺下。“小羊,让你受了大委屈,都是我的不好。”
妻子轻叹一声,“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我饶不了这个畜生。明天我就去找他算账!”
“你混蛋啊!”妻子的反应让中求吃了一惊。“阿爸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规矩!庄主是好人,你怎么能说找他算账呢?”
“你是我的老婆哎!新婚第一夜,怎么能让他给夺走了?”马中求激动了。“就算你不想追究,我能咽下这口气吗?我连这都能忍,我还是男人吗?”
“哥哥你听我说,庄主他是在为我好!本来,按我们这儿的规矩,新娘子的初夜先要献给我们泰西部的大领主,第二天才轮到我们八里红庄主的。可是翁庄主为了保护我,跟大领主说我姿色太差,让大领主不用来了。我知道庄主的好意,是想让我免受折腾。这本来就是我们村民应该尽的义务,我本不该有一点怨言的,庄主这么体恤下情,为我们曲意回护,我们谢他还来不及,哪有什么侮辱?你还喊什么算账啊?”
中求气得握紧拳头使劲砸墙。石灰竹篾夹板的墙壁被他打得墙灰剥落。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一定要杀了那王八蛋!”
“哥哥,你再这么执迷不悟跟庄主作对,我就不认你了!”
中求愕然。
他想不到一个普通村民拥护领袖的意志如此坚决,竟至于甘愿抛弃枕边人。
“愚昧!”中求长叹一声,恨恨着,和衣躺下。
第二天刚蒙蒙亮,中求蹑手蹑脚起床。紧身束裹,收拾停当,轻轻打开大门钻出院外。一眼瞥见一个早起的老伯。“刘叔,早啊!”
“早早。新婚大喜啊,中求!”
“谢谢谢谢。对了,咱们翁庄主家怎么走?我这里有些吃的要送过去孝敬他老人家。”
“真是一个爱庄的好后生啊!喏,东边,最高的那座楼,三层的,看见没?就是庄主家。”
“谢谢刘叔。”告别了刘老伯,马中求快步向庄东走去。庄里都是两层建筑,就庄主家是三层,格外好认。未及摸到楼下,楼门院内几条大狼狗汪汪乱吠。中求来到大门口一看,见那门上一块蓝底金字匾额:“八里红庄庄务堂”。
“妈的,这处理公务的庄务堂竟然跟他庄主的私邸家宅合二为一了!”中求又是一阵熟悉的反胃感觉。
他运起跳蚤神功,一提气越过四五米高的大铁门。脚没落地,几条大狼狗蹿上来乱扑乱咬。中求大喝一声“来吧”,两拳一握,双腿绷紧,运气蚂蚁神力,待几条恶狗扑来,啪啪啪,咣咣咣,打得它们满院横飞,连毛带血,化为一滩。
中求还没有喘口气,刷刷刷几支羽箭射到身后。中求向空中一跃,落在三楼楼顶。看下面院里和楼梯上十多名持弓戴刀的武士冲过来。顺手揭起屋顶几个瓦片,照几个弓箭手面门一砸,下面的人应声而倒,惨叫不迭。中求脚下轻点,落到二楼走廊。把二楼房间挨个踹开,到处搜求庄主翁尔墨。只在主卧室发现瑟瑟发抖的庄主夫人。
“那狗日的翁尔墨哪去了?快说!”中求揪着庄主夫人的头发厉声喝问。
“别杀我啊,我不知道!”肥猪一样的庄主夫人哭丧得跟杀猪一样。
中求把翁夫人拖到屋外,翻身跳到楼顶。“说不出来,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我说,我说……那混蛋已经好久没在我这儿睡过了。他天天晚上在女侍的宿舍里鬼混……”
“女侍宿舍在哪?”
“在一楼,楼道左边那排就是。”
中求翻身下楼。几个武士提刀追来,中求看也不看,径直去找女侍宿舍。走廊左首一侧的房间各有一个门牌,写着‘女侍宿舍一’,‘女侍宿舍二’等等。中求脚下运力,遇门就踹。——有时追兵追到也被他一脚踹飞。连搜两个宿舍都不见翁尔墨,最后在第三个宿舍的床底下揪出来魂飞魄散的大肥猪,正是翁尔墨这个狗杂种。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翁尔墨跪地求饶,“要钱尽管拿去,要管尽管开口,还有这些小妞儿,随便你上……”
“这狗东西!老子来要你命!”马中求运全力于一拳,狠狠砸到翁尔墨耳根上,翁尔墨脑浆迸裂,立毙当场。
几名武士持刀突入。中求抓起房间里两把红木大椅没头没脑抡开了砸过去,几个武士什么刀也架不住,被中求一阵狂劈烂打,血溅当场。
中求正欲纵身而去,被一个人从下面抱住了后腿。中求转身一看,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挺着活泼的马尾辫,此刻却梨花带雨,正哭得紧。
“大哥,带我一起走吧!你走了他们会打死我的……老爷死在我房间里,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中求一想,自己这么一走,肯定要连累这无辜的女侍,就索性带她逃出这狼窝吧。
“来,趴我背上。”女侍爬上中求后背。
“抱紧我。”
中求神功一运,几个蹿跃,把后面哭哭嚷嚷的翁家人甩在身后。
中求发力向西北方向奔腾,一跃几十米远,十数米高。庄里,路上,见者无不惊骇。到得山中溪边,中求把女侍放下身来。“姑娘,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梁卓尔。谢谢大哥!”
“呵呵,光谢我有什么用?接下来你往哪去啊?”
“我……我……”这个叫梁卓尔的可爱姑娘,此刻倒犯了难,小脸一耸,竟呜呜地哭起来。
“卓尔妹妹,你哭什么啊?”
“我没地方去……呜呜呜呜……”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不行吗?”
“不行!不行!”卓尔连忙摆手。“我阿爸阿妈会打死我的。上次我从庄主家逃回家,被我爸妈狠打了一顿,说我不懂事,最后他们亲手把我绑回庄主家,还给庄主跪地赔礼三天,庄主才答应把我收下,原谅了他们。”
“你父母怎么这样啊?”
“全都是这样啊!所有人都只认庄主是个天大的好人。我们说的话都没人信啊!就算他们相信我受了委屈,也只是劝我忍着!呜呜呜……”卓尔又哭起来。
“那老畜生经常……非礼你们?”
梁卓尔委屈的泪水越发止不住了。“他,他每天晚上来不同的宿舍,叫我们姐妹轮流服侍他……”
中求把这可怜的妹妹揽在怀里。
“去年,我们最漂亮的姐妹,颜宜婷,她不愿意伺候这个老色狼,被他们生生从楼顶倒提着扔下去……呜呜呜……回头他们通知家长来领回尸体,说是颜宜婷自杀的……”
“唉……”马中求长叹一声。“别哭了,妹妹。这样,你先跟我回我家。我再想办法安顿你。”
“你家在哪?”
中求就简单说,“我家就是杨晓阳家。”见梁卓尔面有不解,中求补充说,“我跟杨晓阳成亲了。”
“噢。”梁卓尔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可是你现在恐怕回不去了。”
“为什么?”
“杨家肯定不能容纳你了。老杨家对庄主特忠诚,这个我知道。你杀了庄主,现在全庄都在鸡飞狗跳地找你!所有人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你还回得去吗?”
中求默然。
“gong——gong——gong……”一连串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西南面传来。这声音像是100管特大号角绑在一起吹出来的。
“不好了,”梁卓尔一阵惊悸,“泰西部的号天壁吹响了。他们调动部落大军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