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紫樱》在沉默中居然也有1000多次点击了。我真得很好奇,都是谁在看这个故事、又是怎么找到的呢?在此深表感谢。呵呵。)
地处西郊的松风鹤鸣堂是皇家分配给济南王秦双逸在京城的别苑。堂后一大片松林,林中养着成群仙鹤,早晚之间松风阵阵,鹤鸣戾戾,夏天住着想必清凉,在这冬日里,就有些阴冷。
五进大院也住不下双逸带来的一众俊男美女。除了王妃周宛如不甚满意外,双逸自己也颇多不满,一天到晚嚷嚷住得狭小、偏僻、不称心。
其实自来到京城,他也并没有在自己的别苑住过几天,常常在外与一群京城的达官阔少通宵达旦,饮酒作乐,害得紫樱日常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几次。
这一日北风停吹,暖阳高照,虽然墙角处、松树下残雪未消,看着却居然有几分像是春天的意思了。紫樱正在院里练剑,琉璃紧几步走来,道:“樱姑娘,快梳洗装扮吧。皇后娘娘下懿旨,说是自王爷提前来京,一直无暇见府里的几位姑娘,今儿天气好,娘娘亲自在西宫暖雪亭操办宴席,取名就叫暖雪宴,请了宫里的众位娘娘,要王爷带着王妃和姑娘们,前去亭赴宴呢。”
紫樱闻言,心中一凛,缓缓收拾鲛绡宝剑,细细揣度: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虽然前路渺渺,但是双逸,就让我为你再做一件事吧,让你再也不会、再也不肯忘记我!
当今佑德皇帝性喜奢侈,皇宫端得是金碧辉煌、富丽炫目,这暖雪亭虽名为亭,实则是御花园中的一座暖阁,四面玻璃为墙,透墙可见阁前一个小小池塘,遍植绿萍,春来青绿一片,取名为春满池;阁后一座太湖石山,瘦石嶙峋,无风生烟。一池一阁一山,虽不过是宫中妃嫔闲来赏雪观水之地,却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皇后娘娘年纪已经不轻了,她端坐凤丹朝阳宝座,身着湖蓝摺裙,发挽常髻,髻上疏疏插几枝宝簪。这一身装扮看似寻常,其实人人都看得出,那裙是孔雀金线织成,簪是西域宝蓝闪晶制就,单是手工就足以让一户人家丰衣足食过一辈子了。
左右几十位妃嫔都是极得圣宠、颇见过些世面的,见皇后娘娘不动声色的奢华气派,都暗暗嫉妒,却不敢声张。
皇后倒是极和蔼,笑吟吟只劝双逸多饮几杯酒,道:“逸儿,今年你父皇万寿,独你一个人早早回京,哀家可真是高兴。算来你到济南就藩也快一年了,住得还惯吗?济南风情如何”
双逸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道:“回母后,济南女子风情甚好,可惜小厮们倒底不如南边的善解人意,又不会唱小曲儿,风情差了些……”
众妃嫔听他言语粗俗下流,都掩口窃笑。
皇后娘娘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只是暖亭中年轻妃嫔众多,双逸这些话殊不便当着她们说,便连忙阻止道:“母后是问你济南的风物!”
双逸斜睁醉眼:“哦,济南风物?济南风物中儿臣最中意的大明湖上的画舫。到了夜间,大红灯笼映在湖面上,真是灯红酒绿,小风一吹,花影摇落,就连京城也没有这样的好景致。”
“唉,逸儿你当真是喝多了,母后问得是百姓啊!你虽是皇子亲王,不必管那些琐碎事,到底是镇守一方,也该关心一下民生民意才好。”
“母后不必挂怀,济南百姓都富庶得很,单看大明湖边好大一座勾栏,夜夜笙歌,生意好得呢!”
皇后轻轻摇摇头,头上几支步摇摇曳生姿:“好了好了,逸儿,快别说了,再吃几杯吧。母后看你小时候是个听话上进的,又爱读书,又爱习武,谁知越大越不成器了!”虽是批评,却极温和,若不是紫樱听双逸说起过她的品性,倒真当她是个溺爱孩子的慈母。
双逸装得也真象,才几杯下肚,便见得头重脚轻、不住摇晃起来,见那席间助兴的舞女衣衫轻薄,腰肢柔软,看得眼睛都直了。
众舞女一曲舞罢,几个年轻的妃嫔早就腻了,纷纷挤眉弄眼,小声嘀咕半晌,便由平日里最得皇后喜爱的刘宜妃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听说济南王新讨的姬妾里有善舞剑的,不如请她还为我们助助兴可好?”这刘宜妃年纪不过十**,能言善语,又是皇后娘家亲戚,仗着皇后喜爱,常常出头做伐。
皇后喜道:“果真?我们官宦家的女子自幼只学些女红,聪明的也学识几个字,民间的女子竟有习武弄剑的,倒是想不到。”说着,眼角轻轻一抹余光,满堂济济的众美女之中,偏向暖亭角落处的紫樱寻来。
紫樱感受到那如刀般的眼光,便知道王妃周宛如已将自己的来历一一告知皇后。双逸说皇后此人貌似慈良,实则险阴多疑,想必是她听说自己是习武之人,便起了疑心,要故意试探于她。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在此演出好戏,让她费心思量去吧。只是双逸,他能知道我的主意吗?
人眼纷纷,人心莫测。紫樱哪敢众目睽睽之下给双逸眼色,心里只求菩萨与双逸递个话,让他配合自己唱完这出戏。
紫樱心一横,从最后一排不起眼的座位上盈盈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凤座之前,按宫中规矩行礼下拜,应道:“臣妾陈紫樱,自幼在济南千佛山观音庵充作挂名弟子,一来礼佛以明心见性,二来习武以强身健体。”
皇后在凤座上看去,见这女子虽然低头垂目,衣饰简单,但仍然掩不住秀丽容貌,再见她应对得体,声音清亮,举止大方,处处娇花弱柳中,更显她英姿勃勃,气质非凡。以皇后之尊,她仍不免暗暗赞叹,却又多起了一层疑心。
“紫樱,嗯,果然美貌,人又伶俐,虽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孩儿,倒也配得上哀家的逸儿。啊!刚才哀家说你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并无讥讽你的意思。你虽不是逸儿的正室,到底也入了我皇家的门,是哀家的家人,你不要见怪才好。”
一番话,当真是体贴周到,宽厚仁和,摆足了母仪天下的架式,听得众妃嫔不住暗自冷笑,都以为这“小门小户”的女子没有见过世面,今日一旦上当,就不知何时要吃亏吃到头破血流、甚至性命不保了。
紫樱岂能不知,来之前,双逸多少话都提醒她皇后阴险,她温婉一笑,躬身行礼:“紫樱不敢,皇后娘娘中正仁厚,体恤万民,只是……”
“只是什么?”凤座上那中年女子的声音磁性十足,略带笑意,但语速却是快了些,终于还是透露了她的猜疑与不耐烦。
“只是,臣妾总觉得皇后娘娘却同自己的娘亲一样,臣妾虽出身低微,浅薄粗笨,在娘娘眼里,自然也是好的。”
皇后娘娘得意的眼神扫过亭中众女子,笑道:“还说自己粗笨,就这一张巧嘴,比她们都强呢!”
想把火引到我身上吗?那就来吧,这正合我意!不如让我为你再添一把火?一把你想不到的火?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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