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紫樱落

五十六、沙场夜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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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王秦双逸以皇子亲王之名,行监国之职,第一项任务就是临危受命率楚朝大军出征,抵御西戎大军。

    双逸接到皇后懿旨,不禁苦笑:若非我筹划多年,以两**力来看,这恐怕也将是我今生的最后一项任务。

    是夜,双逸在皇后的陪伴下,一身戎装,带着众大臣,来到京城西郊的校场。

    校场上一片灯火辉煌,三万大军整整齐齐排成雁翅阵,分左右站在两边——这已是楚朝能迅速集结的全部兵力,其他的都还在路上,慢吞吞推进。

    校场四边围以碗口大的木栅栏,甚是阔大平整,想当初楚朝开国皇帝也是马上得天下,一刀一枪打下的江山,做了皇帝后,仍不忘用兵之道,在西郊亲手建立了这个校场,便于对西戎用兵。

    双逸站在点将台上,四下观望,见校场暮色四合,天边乌云暗涌,又见场内三军齐整,军旗猎猎,兵戈霍霍,煞是动人心魄,遥想起当年大楚朝太祖太宗皇帝起兵于乱世之中,挽狂澜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不由得心意激荡,意驰神往。他是素有大志之人,眼见得平生意气,唾手可行,一股冲天豪气,便在校场之上油然而生。他上前一步,便要行使三军统帅之职。

    “逸儿!”耳边一个细软的声音冰冷地响起,一下子便点醒了双逸:如今,他是一个浪荡无行的纨绔王爷,要想在皇后的扶持下即位,还是继续演下去的好。

    双逸站在点将台的最前列,悄悄向身边的曹格招了招手,低声唤道:“曹长史快来扶我!这一身铁片子,实在是太重。我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台下的将士们虽然听不见,台上的皇后和大臣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不由得撇撇朱唇:毕竟还是那个贱人的种,到底也上不了台面!“逸儿,你是先帝龙裔,可别累着了,且坐下休息一下吧。”她整整凤冠霞帔,收敛容颜,挺身而出,冲着三军,高高举起金头虎符,朗声道:“三军将士听令!”

    台下无数传令兵,听见台上有人举虎符传令,便一个接一个将这句话传递下去,好让校场中每一个都听得清楚明白。

    楚军军规,凭虎符号令三军。校杨之中,虽然四处灯火,毕竟是星夜,校场又阔大,三军将士只见台上一个着黄袍之人举着虎符,还道是刚刚监国的皇九子济南王秦双逸,双听见那人声音尖细,明明是个女子。此时楚军军纪不严,将士们虽在校场,却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楚朝开国之初,民风尚武,太祖、太宗皇帝的妃嫔公主多有上阵对敌、为国出力之人,虽然三代之后,世风日下,却并不象前朝一样,以女子上战场为大忌。这一下众人议论,不过是出乎意料而已。

    皇后多年干政,也知道本朝军纪涣散,自是见怪不怪,继续高声说道:“皇上龙驭归天,西戎鞑子趁我国丧,借机入侵。我大楚威振四方,国力鼎盛,兵强马壮,岂能容下这等跳梁小丑!”

    皇后的话,被传令兵一层层高声传下去,校场内山呼海啸,声势倒是极悲壮。

    只可惜传令兵传一句,将士们便起一阵喧哗。人人皆知“西戎鞑子”可比如今的大楚更加国力鼎盛,兵强马壮得多了,尤其是铁甲龙骑,是天下第一的精骑兵,那才是威振四方,楚朝三军之中,人人闻风丧胆。

    皇后眼见三军乱成一团,也只好装作不识,又道:“本宫虽是女流,与西戎一战,又有何惧。故此,本宫特派皇九子济南王秦双逸,替本宫行监国之职,率大军出征,西退鞑子,保我大楚!”

    双逸听得哭笑不得:自己这个监国竟然是替她出征的!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怪不得父皇一生受制于他,母妃也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到冷宫,只是此时,自己尚没有民心、更没有军心,不怕再忍她一时片刻。

    皇后尚在台上,继续号令三军:“皇九子虽无率军经验,但身份尊贵,大小将士要悉尽听令。”言下之意,竟是说双逸这个皇九子本无才能,能统率三军,全因身份尊贵。双逸暗笑道:你且莫急,此一去,便要叫三军真心实意,听令于我!

    皇后又道:“为保皇子周全,本宫派司礼监少监曹格为监军,辅佐皇子!曹格听令,速接虎符!”

    双逸早已计谋好要凭借西戎之力夺取军权,便一直含笑看着皇后演戏,此时突听她派曹格为监军,更要将号令三军的虎符交与曹格,心中大惊:曹格死忠于她,这一去拿不到虎符,如何能争得天下,自己的一番心血、紫樱的万里狂奔,岂不全部化为泡影?

    他这里暗暗叫苦,曹格那这却难掩喜色。将士们听见皇后居然要将象征军权的虎符交与一个太监,都觉得大不吉利,议论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皇后在台上听见,自觉得此事不可浪费太多时间,凤目一扫,向曹格微微示意。

    只见曹格左足点踏点将台,诺大一个肥胖身躯平地里向上弹起,向前微晃,瞬间便来到距离甚远的皇后身前,空中一个转身,面向皇后,双膝跪下。他武功本来高强,此时又有意卖弄,这一下即显示了自己轻功卓绝,又毫不张扬,做得自然之至。军士之中,自有习武之人,见他于一弹一晃一转之间,竟不觉如何发力,也知道他是高手,有忍不住的,便高呼一声:“好!”校场之中,听得甚是分明。

    双逸心中暗暗叫苦。曹格借机显露一下武功,虽不能证明他能率军对敌,总也比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济南王好些。将士们多得是刀头茹血之人,在他们心目中,孰优孰劣,高下立分。

    皇后见曹格随便卖弄一下武功,便换来将士叫好,也放下心来,心道:这小子果然有些心机,不枉本宫多年来倚重于他。便轻抚手中虎符,见那虎头上一点金黄,被无数统帅擦得锃明瓦亮,如今也终于牢牢掌握在她一个女子手中了!得意之中,郑重将虎符交于曹格。

    曹格跪在点将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将那指挥大楚王朝兵马的虎符接过,朗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双逸的心便猛得沉到谷底。

    皇后刚要开口勉励他几句,忽见曹格站起身来,半屈着身子,捧着那虎符,小步趋行到双逸跟前,复又双膝跪下:“监国王爷,奉娘娘之命,将虎符交与王爷!”

    双逸这一下变生不测,略略一愣,一时也顾不上去想这曹格为何在紧要关头反水,且冲他点头以示感谢,双手接过虎符,高举过头,示意三军。

    三军将士不明就里,双逸是监国皇子,掌握虎符本就是应有之义,纷纷齐呼皇子千岁。

    皇后愕然,明明是自己亲口对曹格交待了,他竟将虎符交与双逸,分明是当众背叛!可是三军之前,众大臣眼皮子底下,她如何能再反悔?也只好拿出母仪天下的架式,庄严而不失慈爱地笑着,看着双逸手握虎符,号令三军,心里却恨不得将曹格和双逸撕扯成千段万段。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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