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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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半梦半醒间的薛小意忽听警笛呼啸，不由条件反射般惊醒过来。与此同时，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肩头落下，赶紧伸手一抄，发现是一件警服外套，看上边的警衔和警号，是娄旭的。
左右一看，却见娄旭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只有白大褂还放在桌子上。薛小意明白，娄旭怕她冷着，又嫌白大褂脏，便将白大褂放在一边，又把警服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赶忙再四顾看看看，她发现不远处的应急车道上有一队警车，大约五辆的模样。
娄旭正站在正数第二辆警车边上，与一男一女两人说些什么。此时已堪堪入秋，清晨多少有些冷，仅着一件警服短衬的娄旭有点儿耐不住，双臂抱在胸前，两掌不自觉的搓揉臂膀取暖。
抱着外套的薛小意跑过来，看见这一幕，觉得有些暖暖的，便立马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同时有些嗔怪的问道：“娄老师，这么冷的天，你把外套给我就算了，怎么还不把白大褂披上？”
娄旭回过身，将外套穿好，同时微笑着回道：“还没来得及穿，元队就来了。”
薛小意第一次看见娄旭微笑，不由呆了一呆，随后又赶忙别过头去。此时，站在对面的男子一拍自己额头，笑道：“是了，你看我这反应，你身子骨弱，我竟然还让你冻了这么久！见习生，你表现的不错！”
“谢谢。”薛小意半低着头，轻声回了一句。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带着点胡茬的中年男人，便是支队的队长，她通过招警考试来到支队的时候，曾向他报道过。
另一名精神干练、美丽大方的年轻女警花，她有些印象，似乎在照片墙里见到过，但叫什么名字却说不出来。
“介绍下，这是我的助手，薛小意，今年刚从东南医科大学毕业，法医学专业。元队，她的档案还是你审批的。”娄旭扯了扯薛小意的衣服，将她介绍给了元队和女警花。
随后，他又指着元队，对薛小意说：“这位是元队，名叫元毅峰，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
紧接着，他指了指女警花，说：“这位是咱们支队技术大队的队长，兼痕检科科长，名叫佘研。”
“呀！您就是佘科长？”薛小意有些惊讶。
佘研对着娄旭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着薛小意微微一笑：“既然来了支队，那就是一家人，叫我佘姐就好了。还有，你听说过我？”
“嗯啊！”薛小意兴奋不已，并顺坡下驴的说：“佘姐，我知道你父亲，是国内知名的刑侦专家、犯罪心理测绘师，我还看过他写的小说……呢……”
说着，见佘研脸拉下来了一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薛小意不由有些心虚，同时立马改口道：“当然，我更佩服的还是佘姐您，年纪轻轻的便掌握了一身过命的痕检、侦查技能，还是咱们黎丰刑警学院的高级讲师呢！”
“那个……”元毅峰神色有点儿尴尬，拍了拍娄旭的肩膀，立马转移话题，问道：“现场情况怎么样？”
“仅仅发现半截指骨，初步鉴定属于成年男性，被发现其嵌于牌照为东dr97g0的建筑运输用自卸车右后轮的沟槽当中。”娄旭一边回答，一边带着元毅峰往前走。
佘研瞥了薛小意一眼，立即跟上。
薛小意知道自己或许得罪了这名年轻的科长了，或许她方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在他人耳中听着，便感觉是在说佘研靠着父亲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对于年轻有为者而言，这点无疑是忌讳。
此刻，她有些心虚，但又不能愣在原地，只好一跺脚，混在两人带来的民警队伍之中，跟在娄旭等三人身后，同时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隐约觉得，娄旭在元毅峰面前好像有点儿不一样，话多了不少。而且，她还觉得元毅峰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对自己很是了解。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她忽然听见娄旭在叫自己，不由赶紧抬头，却见他正对着自己招手。虽然有些心虚和不情愿，但这会儿总不好装傻充愣，她便咽了口口水，亦步亦趋的走过去。
佘研瞪了她一眼，严厉的说道：“实习生！快点儿！别拖拖拉拉的！”
“她是我的助手，而且是在见习，不是实习生。”娄旭横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随后，他又对薛小意说：“帮我把白大褂拿来。”
知道他在护着自己，又见他已经取出了装有半截断指的证物袋，薛小意立马答应一声，跑到桌子边上将他的白大褂抱在怀里，同时机灵的拿了托盘、镊子和手套等物。
将这些东西递给他之后，见他满意的点头，薛小意便想退到一边。此时此刻，她对佘研还有些畏惧，不敢站在她边上，怕被她找茬。但才退了一步，就被娄旭拉住了，他说：“带上手套，端着托盘。”
“哦。”薛小意照做。
随后，娄旭打开了证物袋，将里头的手指倒在托盘上，并将证物袋收好放在一边，指着托盘内的断指，说：“这半截手指磨损的很严重，已经血肉模糊，指甲也不在了，但仍然能分辨，应该属于中节与末节。”
“应该？”佘研瞥一眼，说：“娄科长，麻烦你用词……”
“经初步鉴定，我暂时确定它属于手指的中节与末节，最终结果需要回实验室做鉴定，对此我保留意见。”娄旭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
“唉！小佘，控制好你的情绪！”元毅峰眉头一皱，说道：“你俩今天怎么了？平时配合不是很默契的吗？怎么今天一见面就和吃了火药似的？”
薛小意听着，微微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佘研。她很清楚，既然曾经娄旭与佘研配合的相当默契的话，那此刻“针锋相对”，显然是由于自己。自己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见习生，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引起佘研的注意才好。
好在佘研也没在说什么，干脆直接的向娄旭道歉，并问道：“老娄，你能判断出这截手指是哪根指头，属于左手还是右手吗？”
“目前仅能排除大拇指与小指。”娄旭也并不在意她之前的态度，摇头说：“由于它的皮肤、皮下组织甚至筋膜都已经被磨损严重，因此很难区分。”
说着，他用镊子夹起被他分离出来的指骨，说：“由于现场条件限制，无法炖煮，所以筋膜分离的不是很干净，不过不影响判断。”
“这截指骨属于中节指骨，其中指骨底碎裂严重，有三分之二的部分缺失，指骨体骨密质遍布裂痕，指骨滑车相对完整，但也有些许裂纹自指骨底经指骨体蔓延至指骨滑车。”
元毅峰问：“这么说，这半截手指是被压断的？”
“被压断的，被砍断后经多次碾压导致的，都有可能。”娄旭说：“它的所属者有可能已经遇害，也有可能仅仅被砍下、剪下、切下或压断一根手指。遇害原因可能是车祸，或者蓄意以车辆等交通工具撞死，亦或者是被其他方式杀害。”
“以其他方式杀害中，也可能已被碎尸，碎尸方式有多种多样，可能是常见的刀砍斧劈，也可能是不太常见的以液压器压碎。当然，也可能被完整抛尸，直接抛弃在路上被过路汽车碾压而过，也可能被抛弃到隐秘场所被流浪动物、野兽拖曳到道路上，后受惊逃离，丢下尸体。”
“直接抛弃在路上可能性不大吧？”佘研问道：“司机又不是瞎子，看见这么大个尸体，怎么可能……”
“并非没有可能，你忘了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悦悦事件了么？”元毅峰摆摆手，说：“这一事件不深说了，就说一点，城市道路尚且如此，若是高速道路，又是夜间，司机很可能发现不了受害者的尸体，辗轧过去最多也只觉得压到了异物，并不会深思。”
“是的。”娄旭接话说：“从这截手指中可推测出的可能性有很多，说白了，就是没有头绪。”
薛小意忍不住插话，问道：“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受害者，又或者找到现场吧？”
佘研听此，视线移了过来。薛小意赶紧心虚的低下头去，以为自己又要被骂了。没想到，佘研竟然赞许的说道：“你说得对，现在最应该做的，的确是找到受害者，不管他是死是活。又或者，找到现场。”
“我来和交警支队和高速大队交涉。”元毅峰有了主意，说：“老娄，你立刻带着小薛回去，尽可能从这半截断指中发现更多线索。”
“我可不敢当你一个老字。”娄旭翻着白眼，将镊子夹着的指骨及托盘内的断指重新放回证物袋中，同时对薛小意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她的勘察箱带上，自己则回到桌子边，将证物袋放入自己的勘察箱中，随后便来到开来的警车边上，将勘察箱放进车里。
薛小意提着勘察箱，心中还在嘀咕：“这个成天装高冷的禁欲闷葫芦，面对元队的时候果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