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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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元毅峰回了一句,同时瞥薛小意一眼,见她朱唇微启,有些震惊又有些奇怪,不由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说:“我在一号审讯室监督室这边,你过来吧,具体的见面说。”
“好。”娄旭在电话里回道,并问:“要不要叫上佘研?”
元毅峰嗯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伸手在薛小意眼前晃了晃,说道:“回神了!”
薛小意反应过来,脸色微红。随后又问道:“元队,这桩案子,真的是谋杀案?”
“怎么?信不过你老师啊?”元毅峰嘴角微微扬起。
“不是不是。”薛小意赶忙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是谋杀案的话,那这王达川……”
“他未必是凶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能是受害者。”元毅峰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还不知道小娄究竟发现了什么,从而得出了此案为谋杀案的结论。还是等会儿听听你娄老师怎么说吧。”
薛小意微微颔首,似懂非懂。
等待的过程挺无聊的,薛小意便再次将注意力落在审讯室内。审讯还在继续,但此刻问与答的基本都是些非常琐屑的问题,虽然同样关键且必要。她听了一小会儿,便也兴趣缺缺了。
好在监控室的门很快就被人推开,并没有让薛小意无聊太久。
娄旭两手空空,与佘研并肩而入。而佘研则单手拿着一份报告,一进来便递给了元毅峰。
元毅峰见此微微皱眉,随后又很快舒展开,调侃道:“怎么,娄科长连尸检报告书都要佘主任帮你拿?”
“说什么呢?”佘研嗔怪的翻了个白眼,说:“我只不过好奇老娄究竟发现了什么,才抢过来看的。”
“嗯哼。”娄旭耸了耸肩。
元毅峰这才从佘研手中接过报告,但并没有翻开,直接递给了薛小意,并说:“法医学方面的东西,我只知道些皮毛,这报告我也看不懂,小意,你看看就好了。小娄,你还是直接说吧,发现什么了?凭什么断定这桩案子是谋杀案?”
娄旭没有回话,而是盯着薛小意手中的报告。元毅峰见此,脑袋一歪,说:“怎么,非得我看?”
娄旭淡淡的说:“你看与不看,关系不大。但既然你将报告递给小意了,那不如顺带考考她。”
“啊?”薛小意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赶忙端起报告快速翻了起来。一看报告内容,她又微微诧异,说:“法医毒理学检验报告?”
娄旭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薛小意赶忙以最快的速度翻阅,好在报告总共也就两页纸,还是图表居多,很快就看完了。
她拍了拍额头,说:“受害者体内竟然发现了咪达唑仑……”
“浓度呢?”娄旭问道。
“五十到一百微克每公斤左右……”说着,薛小意已然发现了问题,愣了片刻后赶忙接着说道:“受害者体内咪达唑仑总量在2.25到4.5毫克之间呀!”
佘研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元毅峰从口袋中拿出香烟,抽了一根点上,同时:“你不是看过报告吗?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对法医学也是一知半解的,哪里能知道的这么细哟。”佘研回道。
薛小意看了看娄旭,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是这样,咪达唑仑在人体内代谢速度较快,半衰期约为一个半到两个半小时之间。此时此刻还能提取到这么高浓度的咪达唑仑,说明他起码被注射了5-10毫克的咪达唑仑。”
“咪达唑仑是强镇静药,5-10毫克这个量,已经可以用作全麻诱导了。嗯……全麻诱导的意思就是吸入或注射麻醉药物使病人从清醒状态进入麻醉状态的全过程。”
“这个常识我们都知道,不用解释的那么细了。”元毅峰摆摆手,又吸了一口烟,说:“以受害者体内的这个什么什么仑的含量,他遇害的时候应该尚未清醒,是吗?”
“这个……”薛小意没有关注过这么细的问题,也没有相关经验,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了,只好向娄旭投去求助的眼神。
所幸娄旭仅仅只是想考考她,并不打算太难为她,当下便开口说道:“如果以最大浓度计,应该是的。应该给最小浓度加权以计加权平均数,约为60微克每公斤上下。”
“在这个浓度下,情况相当复杂,受害者可能尚在昏睡状态,但若有一定的外界刺激的话,也可能会被部分唤醒。但自主意识肯定不完全,类似于醉酒状态。”
娄旭一把将烟头掐灭,说:“总而言之,受害人不可能在被注射了咪达唑仑且尚未完全代谢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走到案发地点上去,也不可能忽然从林子内冲到山道上,一定是有人推了他一把,是吗?”
“没错,因此我断定此案为谋杀案。”娄旭说:“而且,受害人虽然包括上肢在内的胸腔及以上部位被过往车辆碾压的血肉模糊,尸检几乎无法有效进行,但在腰腹部、下肢膝关节上下各10厘米处、踝关节都发现压擦痕,是很明显的束缚伤。受害人臀部发现一枚针眼。”
佘研托了托下巴,说:“也就是说,受害者身前曾被人捆绑住,将咪达唑仑以肌肉注射的方式打入其体内?”
娄旭点头。
“那好办了。”元毅峰扭了扭脖子:“被绑着注射咪达唑仑,是这个名字吧?说明受害者本身并不配合,也就是说,他绝对不是在医院被注射的药物。而且,既然是强镇静药,肯定是处方药而且是管理较为严格的处方药,寻常人不好弄到,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娄旭说:“咪达唑仑并不特别常用,管理也较为严格,排查面不算太大,我也建议以此为方向调查。”
“另外,受害者第一磨牙牙尖大部磨去,牙本质呈现点状暴露,为三级磨损,推测其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
“另外,其耻骨联合面嵴沟基本消失,顶部结节仅见残痕,高约三毫米左右,后缘全部形成,大部增宽,后缘全部形成,周缘已形成,推测其年龄在31到35岁之间。”
“结合耻骨联合面特征及第一磨牙磨损情况综合考量,受害者年龄应该在33到35岁之间。”
“另外,受害者牙面焦黄,牙根发黑,这表明四种可能:第一,受害者年龄在六十岁以上,这显然不可能;第二,受害者有二十甚至三十年以上的吸烟史,这种可能性也不大;第三,受害者酷爱甜食和碳酸饮料,且极度不注重口腔卫生,常年不刷牙,但对受害者口腔进行详细检查,也未发现蛀牙痕迹和其他证据……”
元毅峰摆摆手,说:“四种可能里你初步排除了三种……那不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吗?直说吧,别绕弯子了,这也不像是你的性子。”
娄旭瞥向薛小意,表明自己是在向她解释。薛小意会意,赶忙微微一笑。娄旭接着说:“第四种可能,三年以上吸毒史。结合受害者身形异常消瘦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受害者身份尚未确定,可以按照上述方向排查。”
“明白了。”元毅峰点点头,拍拍手说:“好了,干活吧!”
薛小意扫了审讯室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元毅峰见到,说:“想到什么直说吧。”
“哦。”她吐吐舌头,又板起脸,略为严肃的问道:“那里头这个司机怎么办?”
“他?”元毅峰扫了审讯室一眼,撇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肇事逃逸,罪责难逃。”
……
第二天一早,薛小意吃完早餐后来到支队,在门口偶遇娄旭,立马打了个招呼:“娄老师,早呀!”
“早。”娄旭颔首。薛小意微笑着看着他,暗想:“下一句肯定是早餐吃了没之类的……”
然而,娄旭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会,便直接往支队大楼内走去。
“嘿,巧了,你俩来的挺早的嘛。”这时,元毅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说:“吃过早餐没?要不要一起?”
“呃……我吃过了,娄老师应该也吃了吧?”薛小意回过身,忽见元毅峰双眼满是血丝,被吓了一跳,问道:“元队,你一宿没睡?”
“嗯。”元毅峰说:“被害人身份查清楚了,果然是阿席子村人,叫唐一然。另外,嫌疑人落网了,南单大队抓获的,正押送回支队。不过那群小子竟然给我卖关子,死活不告诉我是谁,说人到了让我大吃一惊。”
“这样啊。”娄旭说:“尸检报告就差受害人名字了,我先去打出来。小意,你暂时跟着元队吧。”
“好!”薛小意连连点头,她的确很想知道这起案子的凶手是谁。
陪着,或者说看着元毅峰吃完早餐,薛小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元队,你说,凶手究竟会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元毅峰翻了个白眼,同时擦了擦嘴。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佘研给我电话了,等等,我接一下啊。”
接通电话,说了两句,他忽然愣住了,随后说:“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将通话挂断,对薛小意说:“嫌疑人押到了!”
薛小意眨眨眼睛,问道:“是谁?”
“唐一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