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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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薛小意愣了愣，眼角忍不住抽搐：“元队，你开玩笑的吧？凶手是唐一然的父母？”
元毅峰面沉似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的锤了桌子一拳，说：“走，去支队大门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小意见状赶忙跟了出去。
刑侦支队一共有两栋楼，其中支队办公大楼呈“l”形，占地面积不小，小食堂则是栋椭圆形建筑，一共只有两层，位于西南角的后院处，被刑侦支队大楼“包围”起来。
办公楼大门正对着支队大院的正门，因此从食堂门口出来，还得绕一大圈才能到达大门处。元毅峰有些急，快步走了一会儿便跑了起来，薛小意见状只好跟上。
好不容易来到大门口，薛小意已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而元毅峰也微微气喘。此时，门口聚集了十多人，元毅峰环顾一圈，很快发现了佘研，便立马推开民警，挤了过去。
佘研也注意到了元毅峰，立马点头示意，同时微微侧身，看向身后一对被民警轻压着肩膀，带着手铐的中年男女，开口说道：“元队，这俩就是被南单大队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同时也是受害者唐一然的生父母，分别叫唐玉坤和曾丽迎。”
“嗯。”元毅峰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微微颔首，又抬起头扫了两眼，目光最终落在外头的薛小意身上，对她招了招手，又对边上的民警说：“你们让一让，小意，过来一下！”
周围民警听到，立马左右退开，给薛小意让开条道。薛小意不明元毅峰叫她干什么，但还是立马走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她也不那么喘了，问道：“元队，怎么了？”
元毅峰没说话，只是朝着嫌疑人方向努了努嘴。薛小意有些奇怪，立马看了几眼。这一看，让她愣了几秒。
七月份的东南省酷热难当，清晨虽然暑气稍减，但气温仍旧在二十度以上，两名嫌疑人都穿着短袖单衣，双臂暴露在外，其上伤痕累累。
见薛小意已经留意到了嫌疑人身上的伤痕，元毅峰摆摆手，对周围民警说道：“你们去办一下案件和嫌疑人交接的工作，然后把他们带到二楼问询室。小妍，你留一下。”
“问询室？”薛小意有些奇怪，但想到嫌疑人身上的伤，她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佘研另外留了一个隶属于南单大队的民警，目送其余民警带着嫌疑人走进支队大厅，才开口对元毅峰说：“元队……”
“进去再说。小意，你让小娄抽空来一趟。”元毅峰打断佘研的话，也迈开腿走进支队大楼。
一直走到二楼，站在问询室外，他才停下脚步。佘研见此明白自己可以开口了，便说：“元队，您怀疑他们俩是被……”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元毅峰目光一斜，扫过南单大队的民警，说：“你们队长和副队怎么一个都没来？”
“那个……”民警咽了口口水，说：“队长说要避嫌，但没说避什么嫌，我们又不敢问……”
“哦。”元毅峰点点头，没有再往下追究，让他松了口气。
“我来说说破案的经过吧。”佘研也看了那民警一眼，说：“有说的不全的，劳烦你补充一下。”
民警点头，佘研开口倒：“按照昨天老娄提供的受害者的年龄、身材特征等线索，我们很快查明了其身份，为阿席子村村民唐一然。随后，又根据老娄尸检得出的线索、破案方向和思路，我们联合主要负责此案的南单大队先到市卫生局调查，锁定存有咪达唑仑的几家医院以减小排查面。”
“嗯，这么做的确比直接全市排查的效率来的高得多。”元毅峰点头，认可了这一办法，说：“接下来呢？”
佘研瞥了民警一眼，民警会意，说：“锁定了这几家医院之后，我们便分队去医院调取用药和处方记录了，其中南单区的两家医院由我们大队负责。近些天，只有三院有咪达唑仑的用药记录，用药一次，为三支1毫升注射液，每支注射液含咪达唑仑5毫克，开方时间是五天前。”
“另外，用药记录表明，开药的医师便是唐一然的父亲，唐玉坤。”
“所以你们就认定唐玉坤是犯罪嫌疑人了？太武断了吧？”元毅峰眉头一皱，向佘研问道：“除了三院之外，别的医院就没有咪达唑仑的用药记录？”
佘研回答：“有的，除了三院之外，七天之内，我黎丰市范围内还有两家医院有查到咪达唑仑的用药记录，分别是红会医院和精神卫生中心。而将范围扩大到三个月内的话，几乎每家三甲级以上的医院，以及近半数的三级乙等、二级甲等医院都有咪达唑仑的用药记录。”
民警也补充说：“但，我们追踪了用药记录，锁定病人病例后跟进调查，发现这些药物的确都用在了病人身上，可以排除嫌疑。唯独唐玉坤的这个病人，用药记录显示共开了三支咪达唑仑注射液，但病例显示只用了一支。”
“这名病人仍旧在住院，我们询问了护士站和这名病人，甚至调取了监控录像，表明的确只有一支咪达唑仑用于这名病人身上，另外两支不知所踪。”
薛小意摸了摸鼻子，说：“根据娄老师的推测结果，受害人唐一然被注射咪达唑仑的剂量好像就是10毫克，而这两支‘消失’了的咪达唑仑注射剂的规格都是5毫克的，对得上。”
“是。”民警点头应道：“而且，病人注射完咪达唑仑之后，唐玉坤便向医院请了长假，之后便没在医院内出现过了。而我们发现此事后，立即组织警力上门。”
“破门而入后，发现唐玉坤、曾丽迎家凌乱不堪，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摆在客厅，里头装满了衣物、存折和许多贵重物品，还搜出了两张火车票，去往武乡的，那是他们老家。”
听他们讲述完，元毅峰沉默了许久，这才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好的。”民警知趣的应了声，转头离开。
等他走远之后，佘研往元毅峰这边凑了两步，轻声说：“刚刚没好问你，怎么，你怀疑嫌疑人被‘屈打成招’了？”
“的确有过这种想法，尤其在看见嫌疑人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元毅峰说道：“毕竟，子女因为种种原因杀父弑母的案例还有，但已经够罕见了，而父母杀害亲生子女的案子……即使我已经见过形形色色的、丧心病狂的罪犯，依旧难以理解。”
“不过，既然搜集到了实质性的证据，屈打成招的可能性便不高了。”
薛小意也说：“我刚看到唐玉坤和曾丽迎身上的伤痕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他们会不会被‘屈打成招’了，但仔细回想一下，这些伤痕似乎都是旧伤。”
“而且，公安部三申五令严禁刑讯逼供，即使仍旧有些许蛀虫违背这一禁令，但绝对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该隐晦的多才是。”佘研补充说：“因此，他们被刑讯逼供的可能性很小。”
“再者，此案我一直在跟进调查，虽然也是在嫌疑人落网并转送到支队后我才知道嫌疑人的身份，才看到他们身上的伤痕，也产生过可能存在刑讯逼供的想法，但很快就排除了。毕竟，就算是屈打成招，对象也不可能是受害者的生父生母。”
元毅峰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唐一然又很可能是吸毒人员……那么，他们身上的伤痕，很可能是来源于……”
话没说完，三人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不由暂停讨论，扭头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老娄？”见来人是娄旭，元毅峰立马叫道：“你可算来了！”
娄旭嗯一声，不慌不忙的靠近，同时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儿？”
元毅峰立马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以及他们仨讨论的内容转告给娄旭。而娄旭依旧顶着一张死人脸，即使听见嫌疑人是受害者的生父生母，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听完元毅峰讲述，娄旭缓缓开口问道：“既然你们都看出嫌疑人身上的伤痕都是老伤，排除刑讯逼供的可能了，还叫我干什么？”
“没那么简单。”元毅峰摇摇头：“刑讯逼供可是大事，而嫌疑人身上伤痕这么多，需要你做一份系统的伤情鉴定，指明伤痕形成时间等，并打一份报告出来。”
娄旭眉头一皱，看向薛小意：“小意在交警支队实习一年，在伤情鉴定这块已经……”
“我当然相信她的能力。”元毅峰打断他：“但她目前还是见习法医师，无法独立开具伤情鉴定报告，资历也难以服众，还是得你来。”
听到他俩的话，薛小意有些窃喜。他俩这么说，无疑是对她能力的认可，自然让她喜上眉梢。
“行吧。”娄旭说：“嫌疑人在哪？”
元毅峰伸出大拇指反手指了指身后的问询室，示意嫌疑人就在里边，接着又说：“审讯工作结束了再说吧。”